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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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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漫长夜,有人情意缱绻,抵死缠绵;有人心急如焚,日夜兼程;也有人初尝相思滋味,夜不能寐;还有人午夜梦回,又回到了记忆深处,梦到他再也触摸不到的人,回到他再也踏足不了的地方……

    成旭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自己从哪里来到绒基星球的,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记忆初始,是他被一只又老又穷的绒基兽老人捡回家。

    老人给了他一碗饭,救活了饿得瘦骨嶙峋的成旭。

    对了,他叫成旭,只有这一点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老人居住在整个绒基星球最低等的奴隶兽聚居区。在贫穷的压榨下,为了生存,道德伦理在这里的作用微乎其微。

    等他有了力气,身手灵活的成旭就被老人送到矿山去挖矿。后来,他发现自己可以分辨出含有能量纤维的矿石,于是,他从最低等的人力搬运童工一跃成为令人羡慕的精神力者。

    离开了危险阴暗的矿洞,他的工作地点变成了宽敞舒适的工作车间。每天的工作由挖矿,变成了坐在工作台前采集矿石里的能量纤维。工钱也是以前的很多倍,这让他和老人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

    因为他做得又快又好,分给他的任务也越来越高等,赚的钱也越来越多。成旭觉得,这样的生活虽然乏味,可还不错。

    后来,老人得了重病,成旭带着他去求医,可是,距离他们最近的医院被一位身份高贵的大人物包圆了。

    成旭哀求了很久,他们只是用一下急诊室,不会打扰到大人物的。他往守门者手里塞了很多光耀币。

    可守门者把他的钱扔了回来,“快滚!小公主殿下正在发烧,谁准你们这些臭虫靠近的,走开!”

    成旭咬牙拦了车去下一家医院,可家医院等级不够,没有老人需要的救命药。老人没有挺过多久就去世了,弥留之际,老人用力握住他的手:“一定要出人头地!”

    成旭呆呆地守着老人,直到殡仪部的人进来,将老人抬走尸身清理掉。老人是低下的奴隶兽和低等绒基兽的后代,没有进入国家公墓的资格,他会被汽化,不会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成旭很快返回了被大人物霸占的医院,他在周围转悠了很久。终于让他见到了守门人口中的小公主。

    那时他藏在一处灌木丛中,那个穿着粉色衣裙,干干净净的小女孩,走过来要摘花。

    成旭屏住了呼吸,眼看着她的手距离他越来越近。那只小手胖嘟嘟的,每只指甲都粉润光洁,一丝泥垢也没有,还带着股淡淡的香气……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手。

    “明雰,快回来!”有个同样衣着干净的高大少年站在走廊下喊她。

    小女孩犹豫了下,还是放弃了灌木丛里的那朵小花,转身走了回去,“大哥……”

    成旭跑了出去,找到一处开满鲜花的山坡,对鲜嫩的花朵们进行了大肆的破坏。柔嫩的花瓣被碾碎,脆弱的根茎被连根拔起。成旭像条疯狗样,宣泄着血液里翻涌的暴戾因子。

    那个该死的女孩,就该像这些花儿一样,被狠狠地捣碎,让她再也不能笑,再也不能霸占医院!

    旷工多天的成旭返回矿山,被班长狠狠责骂了一顿。阴郁的少年冷冷地盯着肥头肥脑的班长,他要怎么做,才能摆脱这该死的奴隶兽的身份?老人虽然救了他,可老人低贱的身份也连累了他。他的户籍卡上的身份也是奴隶兽。

    成旭没想到机会来的如此之快,矿山里开采出了一颗大个的粉钻。这颗粉钻不但纯度极高,里面还蕴含着丰富的能量,是块不可多得的宝贝。

    来旅行的公主殿下看到了粉钻的图片,一眼就相中了。要用她做王冠上的装饰。

    正式对钻石进行切割的时候,公主殿下还要来参观学习。

    成旭在技术上是一把好手,他和另外两个娴熟的技工被安排去做现场表演。

    啊,他又见到她了!

    这次看得更清楚,黑色的长卷发,蓝色的大眼睛,白皙娇嫩的皮肤。

    这就是整个星球地位最尊贵的女孩—明雰公主。陛下和王后最小的一个女儿,也是最受宠爱的一个。

    因为特别喜爱这颗硕大的粉钻,明雰靠得特别近。

    成旭小心翼翼地压缩着粉钻里的能量,压缩,再压缩……他观察了下身边的两位同事,他们还没有发现异常。终于,被压缩到极限的能量猛烈地反弹了。

    “砰-!”一声巨响,整颗粉钻爆炸了!

    这场事故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含有巨大能量的钻石在切割过程中爆炸,两名技工当场身亡,另一名重伤。

    被炸烂了半身皮的成旭醒过来,看到明雰满是泪痕的小脸,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虚弱的少年握住了明雰的小胖手,目光中满是对她的信赖。

    成旭因为在爆炸中及时飞身护住了公主,而明雰受到了惊吓,很长一段时间内非得成旭看着才睡得着。所以,他就成了明雰的贴身侍者,跟着皇家舰队,离开了肮脏的奴隶兽聚居区,来到了整洁高贵的王城。

    以前的种种经历皆成了过往,在王城,他变成了明雰公主的贴身侍者,明雰公主那么看重他,连自己的保姆机器人都不要了,每天都要看到他才能睡觉。

    他成了幼小明雰心里的英雄,有他在,她才有安全感。

    成旭能够靠近明雰,老人给他的奴隶兽的身份反而帮了他的大忙。唯一的亲属已经去世,家里世世代代都是无能的奴隶兽,不和任何一方势力有牵扯。难得的是,他还很有天分,工作勤恳刻苦。经过多方考察、检验,他总算稳定在了明雰身边。

    虽然每隔几天都要接受驯化教条的洗脑,一次次重申主人对他的重要意义。成旭骨子里依然蛰伏着不安分的野兽。

    接近明雰之后,他才发现,这位小公主调皮得令人头疼。也是啊,有谁会那么任性地要去奴隶兽聚居区旅游来体验生活呢,还非要进到矿山车间里观察工人干活。这一点儿都不像淑女该做的事情。

    有了自己的贴身侍者,她更是得意了,再也不肯让不放心她的哥哥姐姐们跟着她,出门只带保姆机器人和成旭。

    成旭觉得这样挺好的,保姆机器人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用看臭虫的眼神看着他。他可以很自由,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不知道这些娇小姐是不是都这毛病,明雰看着咋咋呼呼的很厉害,其实内心很包子。只要成旭对她强硬一点儿,她就不敢造次了,还总是替他隐瞒他的渎职行为。

    成旭渐渐不满足于现状,只是跟着明雰,只能是吃喝不愁,低等的身份根本没有任何改变。他迫切地需要一个机会,去积累军功,然后才能改变籍贯卡上的身份。

    明雰不知道怎么的,知道了他要走的想法,哭闹了很多天,求他不要走。她一向没有脑子,不知道这样的事情说出来,简直害惨了他。

    那个时候的他,有多大来着?有十一二岁吧?或者再大一点儿。野心暴露的成旭被明雰的大哥——明璋单手提了出去。

    被人狠狠踩在脚底下的屈辱感,他到现在依然无法忘却。

    不过,他还是活了下来。明雰把他领了回去,亲手用治疗仪给他疗伤,发誓再也不乱说话了。成旭盯着她红肿的双眼,突然意识到,这始终是他的依仗,没有她的帮助,他是一步也走不出去。于是,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哭红的眉眼,笑了笑,“不要哭了,我心疼。”

    一个容貌清丽俊俏的少年,这样安慰她,她一下子就脸红了。

    从那之后,成旭把所有的不甘和反抗都收起来,尽心尽力地服侍明雰,她要什么,他就给她做什么。她想玩什么,他就陪她一起玩。过家家,照顾小花小草儿,还有更幼稚的游戏……

    平淡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渐渐的,他和明雰都长大了。这么多年生活在皇宫里,又每天进行严苛的训练,二十多岁的成旭已经成了英俊精壮的少年人,已经十八岁的明雰也长成了美丽娴静的大姑娘,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成旭,成旭跟我去玩儿!”虽然个子见长,可见到他头一句话,大半都是这样。要么就是变着法子折腾他的头发。

    成旭有一头罕见的银白色的头发,无论怎么打理,总是迅速恢复成乱糟糟的样子,横七竖八的,很是嚣张。

    虽然明雰表示他头发的样子很酷炫,可她依然在意,自己的贴身近卫,顶着乱蓬蓬的鸡窝头,多么不雅!

    “父亲说今天有尊贵的客人到访,”明雰郑重地掏出一瓶定型剂,“所以你的头发一定要梳好。过来,我亲自给他抹上。”

    不等他起来,她就脱掉鞋爬上了他的床,跪坐在他身后,双手按着他的肩膀,“坐好,我给你弄。这是巴莉夫人的最新款定型剂,绝对能让你的头发服服帖帖的。”

    她就这么上了他的床,这让成旭很不自在。他把被子拽过来,盖住了床单上的一块痕迹。

    明雰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一个趔趄,刚开瓶的定型剂整个倒在了他的头上,她也一下扑到了他背上。

    “啊!成旭你的头!”她惊呼。

    成旭并不在意他的头怎么了,明雰饱满的胸脯结结实实地贴在了他的后背上,他的心大大地一跳。

    那天见客,成旭的头发第一次服贴了一整天……

    在那天,他第一次见到了他生命中的贵人,光耀帝国的皇帝,容昴陛下。还有他以后的生活中第一个至交好友,贞德。

    之后的日子,明雰还是跟以前一样,却又有些不一样了。她似乎心事重重。

    成旭给她做了个漂亮的花环送给她,想逗她开心。

    “谢谢你,成旭。”她接过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戴上,而是低着头把玩,心不在焉的。

    “有什么事吗?”成旭问道。

    明雰纤长的手指摆弄着花瓣,“成旭,我可能就要订婚了。”

    “什么?”成旭失声问道,“订什么婚?”

    明雰脸色有些发白,“就是订婚啊,母亲偷偷告诉我的。帝国皇帝喜欢我……”

    “那你呢?你喜欢他吗?”成旭鹰一样的目光尖锐地注视着她。

    “我不喜欢……可是,他是帝国皇帝,我不能拒绝……”明雰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总是这样!”成旭尖刻地说道,“自己想要什么自己不知道吗?订婚是随随便便的事情吗,真是没用!”

    明雰一下子就哭了,“成旭,你太过分了,竟然这样说我!”

    成旭生气地看着她,“遇到事情就知道哭,你哭啊,哭得所有人都知道我欺负你,再让你哥把我打一顿!”

    明雰的哭声一下降低了,她捂着嘴,大眼睛里都是泪水,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她这副受气的模样却更让成旭更加生气,他瞪着她看了很久,真想撕碎她的衣服,好好欺负她!成旭摇摇脑袋,把这种粗暴的想法赶出去,然后,他生气地转身走掉了。

    这一次争吵,明雰有三天没有找他。第四天的时候,她推开他的门,却发现了他正和一个陌生的女孩在拥吻。

    “你们在做什么?”她一点都没有打扰到别人的自觉,反而跑进来指责他们。

    她怒气冲冲地将那个女孩赶走了。

    成旭则舔舔嘴唇,“你不是去订婚了吗?来找我干嘛!”

    明雰抬起头看着他,看得他都不自在了。

    “看我干什么……”

    “你吃醋了。”她小声道。

    “你说什么?”成旭怒道,脸上又热又红。

    “你不想我订婚。”她竟然还很得意。

    “无聊。”成旭背过身去。

    明雰从后面抱住了他,“我也不想。可是,我有我的责任。皇家的公主都是要和帝国皇室联姻的,姐姐们都结婚了,只有我了。成旭……对不起。”

    成旭拨开了她的手,“说什么对不起,真好笑。我们有过什么吗?”

    明雰走掉了。

    帝国皇帝向绒基星球的明雰小公主求婚的消息,很快就铺天盖地的袭来。成旭装看不到都不行!他找到了明雰,请求她给他一个身份,让他去帝*队。

    没有主人的许可,他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原来的身份。

    明雰却头一次坚定地拒绝了他。

    两人再一次不欢而散,心头苦闷的成旭喝得烂醉返回皇宫。路上又下起了瓢泼大雨,一身烂泥的他回到房里,发现了同样湿漉漉的明雰。

    “你在这里做什么?”

    明雰也是一身泥水,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的。她的眼睛像两团燃烧的火苗,“成旭,你喜欢我吗?你想不想,娶我……”说到后面,她的声音都颤抖了。

    “哈哈哈,”成旭大笑,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这样的游戏好玩吗,公主殿下?你已经订婚了,殿下,引诱我很好玩吗?带着你的责任感从我这里滚开!”

    “可是,我很喜欢你啊。”明雰抽泣着,“我想说服自己,可是,我脑子里想的都是你。我不喜欢陛下……”

    “我不喜欢你。”成旭松开她,背对着她脱衣服,“这个游戏不好玩。您要真的喜欢我,请放我走。”

    听到他说的话,她所有的勇气似乎都消失了。她在原地站了好久,久到他不耐烦地再赶她,“你难道要看我脱裤子吗?”她才慢慢地走向门口。

    可是,成旭突然不想让她走了。

    他把她粗暴地拽到怀里,狠狠地吻上了她湿润的红唇。她只是呆了一下,就立刻更紧地抱住了他。

    一切都那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他一点儿都不温柔,长久以来,压抑在内心的憎恶,混合着长年来对她浓烈的感情,都被他施加在了她的身上。

    湿漉漉的裙子被他整个扯掉,他甚至没给她一丝喘气的机会,就粗鲁地扒掉她最后一点遮蔽物,直直地撞进了她的身体里。好像怕,要是慢了一点儿,她就会被抢走,再也不是他的了。

    他带给她的痛楚可想而知。

    她在他身下痛苦,收缩,像一株被摧残的娇花儿般无助。

    “成旭,成旭我好痛……”她无助地呻—吟着。

    深深地埋在她的身体里,成旭饥渴焦灼的心,仿佛遇到了一泓清泉。他伏在她身体上方,遵循着身体本能的指引,挞伐,撞击,肆虐。

    他终于得到了她,狠狠地欺负了她。可是,他也就此沉溺,再也无法隐瞒他的心意。

    狂风暴雨般的掠夺总算停了下来,他细细地亲吻她的额头,眉眼,脸颊,嘴唇,脖颈……

    他用嘴唇去抚慰她的惊恐,用温柔的动作让她慢慢体验性-爱的美妙。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俩无时无刻不腻在一起,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明雰甚至答应了他从军的要求,他要功成名就后,来迎娶他心爱的公主。

    可是,成旭没想到,先提分手的竟然是她。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她的表情带着厌倦,“我觉得很无聊,没有当初的新鲜感了。你还总是依靠我,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不该这么做……”

    成旭还不死心,“有人逼迫你吗?是不是我们的事情……”

    “没有。”她干脆地打断他,“我前几天去了光耀星球,你不知道,那里的繁华与荣耀。所有的一切,整个光耀帝国,都是陛下的。……我们一起长大,我不想欺骗你。我变心了,我喜欢上陛下了。”

    是,他们一起长得。他当然知道她,也了解她。她喜欢奢侈品,喜欢享受,也习惯了奢华的生活。所以,他才想着要去奋斗……

    他到奋斗到什么地步,才会比整个帝国的皇帝还要富强?

    “好吧。”他没有过多纠缠,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却听到她喊,“等等!”

    那一刻,他是满怀期待地转身的。她会哭着扑上来,告诉他,并不是这样的,她只是害怕帝国皇帝的威势。

    然而,她确实追到了他跟前,却是又尴尬又带点威胁地告诉他,“你,不许把我们以前的事情告诉别人,这对我的影响不好,明白吗?”

    成旭的表情渐渐变得麻木而冰冷,他默默地看了她很久,最终,微笑着摸摸她的头,“我明白的,殿下,只要您尽快给我一个新的身份……”

    “我会的。”她迅速保证。

    好的,交易达成。

    算一算,他一点儿都没亏。跟着她享受了多年优渥尊贵的生活,现在,弄到了新的户籍卡,彻底摆脱了奴隶兽的身份,还,睡了公主殿下。他成旭,真是个无比幸运的人!

    他很快入了军队,从最下等的士兵做起,步步高升。

    而明雰,在她的成年礼后,正式嫁给了光耀帝国的皇帝,成为了帝国王后。

    再见到她,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还正怀着第三个孩子。而他,已经成为了帝国皇帝近身护卫队的一员。

    这中间,已经过去了五十年。

    他用了五十年的时间,再次走到了她的身边。

    只可惜,物是人非。他如今效忠的,是她的丈夫,帝国皇帝容昴。

    “指挥官,指挥官……?”

    成旭被人小心翼翼地唤醒了。他睁开眼睛,看了周围很久,才意识到,和容曜通话结束后,他竟然坐着就睡着了。

    那些他以为再也不会想起来的往事,在梦中,竟然还如此的鲜活生动。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刚唤醒的他的女孩,“谁让你进来的?”

    “我……贞德卫队长说,有重要的事情找您。”

    “知道了。”成旭站起身。

    贞德那个家伙,从无意中发现他和明雰的关系后,再也不肯靠近他的房间一步。那又有什么关系,如今的他,才是整个光耀帝国的掌权者,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