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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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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了苏勒的浅薄。作为一个影响了清初历史走向的女政治家以及爱新觉罗家族目前当之无愧的一号长辈,太皇太后对于公主未来婚姻大事显然有着不俗的影响力。这样的影响力体现在方方面面,作为对苏勒心目中一号boss康熙和二号boss皇太后影响最大的女人,太皇太后甚至可以被评为隐形boss一号了。她一举手就能够决定便宜老爹康熙对苏勒的第一印象,一投足即可改变便宜奶奶对苏勒的特别关照。

    临近十二月的皇宫里其实是很忙碌的。准备冬至和年节不说,后宫里甚至还有一件多年未曾有过的大事——康熙要大封后宫。这次晋位的有一位皇贵妃,一位贵妃,四位妃加起来一共六个主位,这是康熙亲政之后第二次大封,基本奠定了后宫未来的宫斗的基础,以佟佳氏掌权为中心,以四大天王为主干的后宫权利系统。宜嫔也终于要在这个月份里,晋位为宜妃了。

    据苏勒所知,这是宜妃生平最后一次升职,对她来说无疑是至关重要的。苏勒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占用她宝贵的准备自己升职典礼的时间,但太皇太后一声令下,宜妃还是得忙不迭地帮忙准备苏勒去慈宁宫暂住的各项事宜。慈宁宫却也不是单找宜妃的麻烦,事实上,本次升职有关的各主位名下还没有进学的孩子,都要被接到慈宁宫。自皇四子胤禛开始,胤禛、胤祺、胤祚、胤佑、胤禩还有苏勒一共五个皇子和一个皇女都要暂时入住慈宁宫,直到年节过完才能回来。当然这个时候,苏勒觉得自己明显是个陪绑的——跟数字军团这样的正规主角比起来,苏勒感觉自己就是个女配啊女配。

    翊坤宫里各种忙乱一番之后,苏勒继胤禛之后到达了慈宁宫,然后苏勒华丽丽地吓傻了。慈宁宫远非皇太后的宁寿宫那样的小格局。事实上的,康熙年间的慈宁宫还是很恢弘的,在逼仄的宫殿群之中,自有一种庄严的气象。那是一种随着这里的主人心意所外放出来的气魄,一个影响历史走向的女政治家的居所就在这里。她低着头被引进正殿里,太皇太后正坐在上首,苏麻喇姑立在一旁,两人用蒙语轻声对话。香炉的烟雾萦绕在两人周围,显出一种轻柔的不真实感。

    苏勒在十步之外跪下行礼,她觉得自己身心都被这种肃穆和压抑的氛围震慑住了。作为一个前·市井小民,苏勒从未见过国家领导人,好吧,她连市领导人都没见过,这种大领导感觉离她很遥远。穿越之后虽然她也变成了统治阶级,自己额娘和姨妈作为最大领导的后宫也应该很有气派,可实际上对她来讲她们都是亲人。即便是皇太后,也以一种囧萌囧萌的中年妇女的形式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让她完全没有天天跟高级领导生活在一起的自觉。但孝庄,显然是不同的。这样气势上的压迫让她感到有些透不过气来,她甚至没有抬头与孝庄对视,就已经感到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手微微地发抖,全身开始不由自主地战栗。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啊……

    可怕的女人似乎毫无自己很凶残的自觉,看着小姑娘似模似样的行礼,然后十分亲切地叫起,用蒙语道:“四丫头过来让我瞧瞧。”

    头一次被称为四丫头,苏勒倒是立刻知道说的是自己。礼貌地福了福身子,小步上前,和孝庄离着约一步远,苏麻喇姑的对面站定,屈膝低着头轻声唤:“帖帖(蒙语里曾祖母的意思),苏麻妈妈。”总之,非常的温柔礼貌。

    太皇太后被这个拘谨的小女孩逗笑了,伸手让苏麻喇姑帮她去了手上的指甲套,然后轻柔地拉过苏勒,手指摸了摸苏勒白嫩的小脸,然后跟苏麻喇姑说道:“苏茉儿,这个真是个灵秀俊俏的丫头。”

    苏麻喇姑也在一旁附和,倒是苏勒长得与宜妃有七成相似,眉眼却还能看出些先帝爷的气象来。说得苏勒一阵惊悚,心里止不住地打哆嗦,一边打一边内心骂自己没用。妈蛋不就见个国家领导么,不就跟国家领导长得像么,有什么的,那是老娘的爷爷!但念叨一番内心不免有些没底,果然还是面前这个女人太恐怖,慈祥状也让人战栗不止。

    然后孝庄开始询问苏勒的生活,诸如在翊坤宫过得好不好啊,额娘那里准备晋封的事情怎么样了啊,平时几点起床几点睡觉啊,都喜欢看些什么书啊之类的。涉及到了具体的问题,苏勒倒是平静了不少,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能一个字说明白的绝不用两个字,言简意赅惜字如金。

    眼见话说得差不多了,孝庄才嘱咐:“知道你爱看书,却也不能看得太久了。你这年岁夜里看书伤眼,合该多与兄弟们一道说说话。如今你兄弟们都要接进来,男孩子都皮一些,你须帮着照料一番。”

    苏勒想到这回接进来的,除了四哥剩下的都是比自己小的孩子,还都是男孩儿。自己怎么就没个年龄相仿的姐妹呢?内心叹息一番,也知道这是boss的结束语了,于是正经的应一声:“知道了,”再一福身子,“谢老祖宗体恤。”然后被苏麻喇姑牵着手,送到了后殿找四哥去了。

    太皇太后走到里间的小佛堂里坐下,手里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经卷,思考着这个玄孙女一举一动。老话说三岁看老,活成人精的太皇太后一眼就看出这个四丫头是个可造之材。如同当年她在几个孙子里选中了玄烨,这个玄孙女让她有了当年的感慨,这丫头聪明,而且肯用功,如福临一样的好样貌,玄烨一般的好性情,集中了爱新觉罗家的精华。年岁不大,满蒙汉三语精通,这样的天才在皇家也只有太子这样被精心教养的孩子才能做到,而苏勒却比太子在这个年岁时要沉稳得多。母家出身也不错,盛京的郭络罗氏,不是包衣或者汉人,这丫头要是好好教养,日后嫁到蒙古也许能够弥合蒙古与大清日益疏远的关系,让蒙古的血脉给爱新觉罗家带来更加深远的影响,让爱新觉罗的统治在草原上更加稳固和深彻。这样一个能起到关键作用的公主,如同一个千古明君一样,可遇而不可求。也许,是时候仔细考量了,老人在心中默默地作了决定。

    而后殿的苏勒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曾祖母赋予了什么样的使命,她正在试图给未来的雍正皇帝留下一个良好的第一印象。

    四阿哥虽然只比苏勒大七个月,身高却要高上半个头,垂目打量着苏勒,很有上位者的派头。然而小小的孩子因为年节将至穿得花哨,以苏勒的品位来看,有些恶俗了。遗传自父母的丹凤眼微微眯着,一副生人勿近的嘲弄脸,配合着花绿呼哨的棉衣,看上去十分滑稽。

    苏勒忍下内心的狂笑:此时她已经忘了自己yy过这位哥哥了,满心都是三百年后天天各个电视台来回乱窜忙个不停的四哥小时候原来这么萌萌哒的怪阿姨思路。当然,还不能表现出来。苏勒抬头对着这个小正太会心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然后伸手拉住小正太胖乎乎的小手,甜甜地用汉语问候:“四哥日安,我是苏勒。”然后回头用满语吩咐跟在身后的奶娘:“快把我给四哥准备的礼物拿来。”

    胤禛喜欢说汉语。事实上,佟佳氏是汉化程度非常深的家族,甚至在此时,佟佳氏还是隶属于汉军旗的,在康熙中期才申请归入满籍。抚养在承乾宫的胤禛第一语言就是汉语,这与宫中多数孩子都是先学满语有着很大的差异。苏勒自然深知这一点,一口北京话字正腔圆,平时没什么机会卖弄,这个时候说出来,却是正经当用。

    小正太对苏勒的体贴十分满意,神情也变得不那么“高冷”了。苏勒拉着胤禛挪到火炕边上,让奶娘将两人抱上去,然后拿来给四哥的礼物——一套“噶尔出哈”(满语,羊关节骨,又叫羊拐,北方少数民族的儿童玩具)。因为胤禛年龄不大,苏勒选得四块骨头尤其精细,是狼崽骨的,柔嫩的骨头脱了肉之后带着淡淡的乳白色半透明的质感,品相很好。与“噶尔出哈”配套的“且玛吉”(满语,小口袋)是个类似小沙包的布袋子,六个面,里头装了粮食。苏勒看着胤禛把礼物拆开,然后一样一样介绍:“这是噶尔出哈,我最喜欢的玩具,这套是专门给四哥要来的。郭罗玛法猎狼的时候逮了一窝狼崽子,可凶着呢。没了母狼活不成了,腿骨就做了一套噶尔出哈,我寻摸着幼狼的骨头,还是给兄弟们玩儿好,我自个儿用羊羔的骨头就好,便给四哥和五弟一人一套。且玛吉是我描的样子,央了额娘给绣的,里头捡了五谷佛米各九十九粒,虽然不值几个银子,却也是个好彩头。四哥看看喜不喜欢。”苏勒一反方才和孝庄的惜字如金,滔滔不绝地介绍起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

    胤禛没玩儿过噶尔出哈,也不知道怎么玩儿。但苏勒一番絮叨,胤禛已经了解到,这是一种游戏,妹妹用的小羊的骨头,特意给我准备了狼崽的,很好,很霸气。小沙包的样子是妹妹给画的,是条狮子狗,很威风,很合我心意。里头沉甸甸的是佛米,嗯,很有心。小正太迅速被妹妹这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俘获了,和苏勒在炕上玩儿起来。

    孩子的友谊建立的非常快,苏勒迅速成为了胤禛“最好的朋友”。在两人一起玩儿了噶尔出哈和鲁班锁,共享了一些之前积累的游戏心得;一起背了几篇《训蒙骈句》,互相解释了几个没查到的典故;之后又约定一起准备一份年礼给老祖宗——珐琅彩绘的鼻烟壶——苏勒描样子并打络子,胤禛负责上色。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胤禛已经亲亲热热地抱着苏勒吧唧一口亲在了脸蛋上,然后非常霸气的告诉嬷嬷:爷晚上要搂着妹妹睡!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

    苏勒被胤禛奔放的举动搞得满脸通红,瞬间想起了眼前这个小包子是自己几个月之前疯狂脑补的男主。这还没怎么着呢,怎么就把男主骗上床了?定了定心神,尴尬稍解,然后软语解释:“四哥,咱们大概不能一起睡。那个……”憋红了脸,也不知该怎么说,最后蹦出一句:“男女授受不亲。”

    嗯,已经四周岁的胤禛此时还没有特别明确的性别意识,虽然在其他方面已经十分成熟,但他不太明白弟弟和妹妹之间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事实上,妹妹这种生物四爷今天还是第一次接触,并且已经非常坚定的喜欢上了。妹妹很高贵,和他一样可以命令奴才;妹妹很漂亮,白白嫩嫩的,看起来很养眼;妹妹很聪明,懂得很多他都不知道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妹妹很软,抱起来绵呼呼的,非常舒服。本着爷喜欢的一定要抢到手的心思,四爷决定,无论如何晚上一定要抱着妹妹不撒手,默默想着,他还没见过妹妹脱了衣服是什么样呢。【请纯洁,小朋友的心理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