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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有所好转,她从醒来时的不闻不动,到第二天就能坐起来了,接着第三天可下地走动,渐渐人就除了虚弱些,就跟正常人无异。
只是,顾彤彤却越发忧虑,因为简单看着与正常人无异,其实却有异的。
她首先不说话,也不抬眼看人,就像整个人潜入在自己思维心绪里没走出来。而生活自理方面,最初是她帮忙的,后来在她指令下会跟着做,会因为迟钝变得很慢,但至少证明一件事,她能听得见。
这个症状,白青山观察了好多天,也觉束手无策。更令他觉得解不开的谜题是,眼看简单身体在逐渐恢复,可她体内的蛊王踪迹却始终不明显,可以感觉到还存在,但是他即使用针引,甚至用竹音催动,都不觉它有任何反应。
于是,他做了大胆猜测:也许在她真正利用所有潜能催发心术的同时,蛊王在反抗的同时也真正达到了与她成为一体。为求证,他开始做一项实验,每过三天就采集她的血液样本出来研究,直到一个月后,他兴奋了。不管他猜测成不成立,她的血液已经成功地对病毒产生了抗体。
白青山觉得,可以尝试为顾彤彤医治看看了,当初把她留下,也正是为了检验蛊王成效后能否清除她的血症之病毒,此时正好可以一试之。虽然原本他打算是等蛊王能力饱和后,运用蛊术催动为顾彤彤医治血症,可现在情形有变,只得尝试另外一种方式。改为每隔十天,抽取一小管简单的血液,输入到顾彤彤的静脉之中,两个人同时作为他的观察对象。
之所以隔上十天,是为能够让简单很好的复原,毕竟抽血太密集,会造成血色素过淡,甚至可能对体内器官有损伤。当输血到第三次后,白青山笑了起来,是真心高兴,因为他明显可查出顾彤彤的血症病毒面积在迅速变小,果然以血治血是有效的。
以此推断,应只需再输血两次,或许就可能痊愈。
顾彤彤看着眼前笑得像个孩子的老人,突然觉得他很可悲。他对蛊和医的痴迷,已经让他走入了偏执世界,白晴在的时候,还能看他像个正常人一样,现在他把缺失的亲情,全都转移到这痴迷中去了吧。
听到自己绝症真能医好,说不开心是假的,从此以后她再不用受那血症之苦,更不怕生命遭受威胁。可是,简单要怎么办?都将近一个多月了,她一直都还是这般痴痴傻傻的样子,连表情都没有,像是整个人都麻木的。
终于这天,白青山笑着对顾彤彤说:“恭喜你,你的血症痊愈了。”只输过五次血,就能把残植在她身体内将近二十七年的血症病毒清除,不可谓不神奇。有了简单这蛊王药引在身边,定能攻克所有疑难杂症,包括绝症,因为所有病之根本都是病毒。
“你收拾东西出山去吧。”既然医好了,他也没必要把人强扣在此。
顾彤彤看着消失在门后的身影,知道自己是留不下了,走到简单身边,拉起她的手,白皙的可见青色血管。明显看着她整个人消瘦下来,难过地不知可说什么。最终还是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单子,你记住,你叫简单,我叫顾彤彤,我们相识在醉翁亭。你有个深爱的人,名字叫容爵,容易的容,爵士的爵,你一定要好起来,然后去找他。”
这是她每天都会在简单耳边重复的话,不厌其烦说了一遍又一遍,即使知道她听不懂,可仍然希望能够唤醒她的神智,虽然一次奇迹都没有发生。不管如何,她听得见就可以了。
“顾小姐,族长让我送你出去。”
顾彤彤回过头来,见是白家青年站在了门外,她深看了一眼依旧呆木的简单,闭了闭眼悲声道:“单子,保重!”屋门被带上,脚步声远去,只剩简单独自安静坐在床沿上,目光定在一处,动也不动。而她原本自然垂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却是微微弯曲了下。
白家青年走在前头见顾彤彤满脸忧色,他笑着安慰:“放心吧,等你走后我媳妇会代你照顾她的。”他以为她担心的是这。
顾彤彤眯眼看了看眼前憨厚老实的年轻人,其实这芜水村里的白家人,要说真的坏,倒也不,否则也不会无条件为她看病,虽然极大的因素是那白青山想要尝试蛊王炼制的效果。他们都偏执在这白家蛊术中,不愿走出来。
当走到村口时,远远就看到背对着自己而站的男人,他似乎在看着远方的什么。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顾彤彤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安旻锋眼中闪过不敢置信,从那一夜村口纷乱开始,他就再没有见过她。他们所有人都走了,他不愿离开,因为她还在这里。
冲过去一把抱她在怀,确实是她,她终于出来了。
走出芜水村百米时,顾彤彤回头去看那变小了的村庄,幽幽而问:“旻锋,我们走了,单子要怎么办?”安旻锋沉默,他从她口中得知了大致事情,可简单被扣在白老头那里,里头全是会蛊术的白家人,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救不出人来。
最终,他道:“我们去找容爵。”最该来救简单的人,是他,而不是他们。
只是,容爵真的忘了简单了吗?
真的忘了。
那晚容爵带着白晴从白家寨子跑出去,还没到村口,就觉脑中极痛袭来,人就往前栽倒下去。白晴免力扶住,却是背不动他,急得满头大汗,唤了好多声都只见他眼睛眯成一条缝,却是如脱力了一般。再也忍不住高喊:“尊——”
幸而容尊自她们进去后,夜夜难眠,苦思良策要去营救,又迟迟不敢轻举妄动。远远听到这方动静,心中一凛,跑过来。等看清这边情景时,又惊又喜,喜的是晴与阿爵都跑出来了,惊的却是情况不对。
“尊,快背住阿爵,我们走!”白晴一见容尊出现,顾不得其他,她怕再不走,青叔又要派人出来追,到时候就又是一场恶战。容尊神色一整,也不多问就上前把儿子背在了身上,却见白晴脚软倒在地起不来,想要去拉她。
路东闻声赶来,见状连忙上前道:“容叔,我来背爵哥,你背容姨。”
二人分工,带了人往村口走,与其他人会合,白晴趴在容尊肩头简单讲述刚才所发生的事,当下决定立即先离开这芜水村再说。一连赶了好几里路,见没有白家人追出来,这才都松了口气。路东背上的容爵已经闭上了眼,探查过像是睡着了,白晴心中惊疑,难道青叔最后还是耍了手段?就真逃不出白家这个魔障了吗?
天亮时分,他们赶到了车子停下的地方,容爵确实喊不醒,不像是普通的昏睡。开车去最近的城镇入院检查,不甘心好不容易跑出来了,还要再回去求白青山。幸而医生诊断结果昏睡原因是身体虚弱所致,大家松了口气,他昏迷近半个月,一醒过来就与白家人动手,从而导致力竭。
容爵这一睡,睡了整整一天才苏醒过来。看到床边围着的人,皱了皱眉,目光定在了白晴身上,闪过种种情绪,迟疑了好一会才道:“你终于愿意见我了吗?”
大家都愣住了。
当白晴身心俱疲地走出病房时,觉得说不出的难过在心里泛滥,容尊在她旁边也是无言,不知该如何劝解。本来白晴还存了一丝希望,青叔并没有真的洗去阿爵对简单的记忆,可现在不仅洗去了,连这段时间他们所经历的也都抹得一干二净。等于说,阿爵的记忆回到了认识简单之前,自然也忘了已经与她相认这回事。
她靠在墙上,满是忧伤地问:“尊,要怎么办?”
容尊想了片刻,不甘心地说:“我不信蛊术真能抹去一个人的记忆,我会请最好的脑科医生来诊断。但,如果真的无法恢复,那也无可奈何。”
“可是简单怎么办?”他们不能弃她于不顾啊,是她不惜一切救阿爵,是她拼尽全力救他们出去,可她却被留在了那里。白家的孽,怎能由她来承受?
看着妻子满目的忧伤和难过,容尊心痛难以,他许下承诺:“晴,我答应你,一定会把她从白家救出来。”无论阿爵是否记得她,这都是他们容家欠她的。
可就在容尊打算找人再进芜水村营救简单时,白晴却突然病倒了。其实她的病并非突发,而是长久以来累积在一起,本来她在生下容爵后,因为受蛊王的影响,身体一直很弱。这段时间奔波无数,又为儿子忧虑到心力交瘁,加上简单这件事,所有都积在一起,直接就把她给拖垮了。
高烧烧到四十度,人昏昏沉沉的,在小镇医院里根本没有疗效。不敢再耽搁,立时动身启程,离开了这边远山区。白晴这一病就是两个多月,直到病情缓和下来,容尊才想起简单这事,立即派路东再进芜水村去打探情况。
等过一个礼拜,路东打来电话。
白青山死了,而,简单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