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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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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第三天晚上八,罂粟轻敲开夜总会的豪华VIP包厢门时,里面早已经一片的灯红酒绿。

    罂粟被扑鼻而来一股暧昧烟酒^色的味道熏得一阵脑袋发晕。

    她长这么大,虽然经常跟从楚行出入夜总会,却基本没有怎么在这种场合陪过客人。往常每次来这些地方都是来听公务汇报,她坐在楚行身边,每次都得以狐假虎威地被好茶好瓜果地伺候着。像今天这种会客,楚行以往都是带离枝同行的居多。

    楚行常离枝长袖善舞,看人眼色顺人毛摸的本事比罂粟要玲珑许多。再加上比罂粟大三岁,又长相温婉柔美,举手投足皆是风情,单是坐在那里给人敬酒,都比罂粟看着要赏心悦目。因此离枝跟罂粟此前本来各有分工,离枝主对外公关和谈判,罂粟负责新人管理事务,等到后来罂粟权力被划给了离枝,就是另外的事了。

    像今晚这种**挑^逗的场合,罂粟只在两年多前参加过一次。那一次楚行只是让她负责倒酒,结果没想到罂粟连酒都没有倒好,手腕不心一抖,半杯红酒便全都倒在了对方的大腿上。幸而那位传中笑里藏刀的角色与楚行交情深厚,虽然罂粟没有被对方问责,但自那以后楚行就再也不把她拖出来陪客,并且还附赠给罂粟两个字,简单明了却令她记忆深刻:丢人。

    因此今天上午楚行派人过来给她送晚装时,罂粟把衣服拿在手里看了看,:“这种事应该离枝去做,你送错了没有?”

    “楚少只提了您,没有提离枝姐。是晚上要跟崔家那位局长吃饭,崔家当家和崔少爷也会在。楚少他先去,然后您八自己去那里。”

    罂粟想了想,问:“他这话的时候脸色怎样?”

    “楚少正在打球,看起来心情不像太差。”

    包厢内四男八女,四排长沙发坐得满满当当。里面调笑声碰杯声声声入耳,见有人推开门,都稍稍静了一静。楚行斜倚在沙发里,衣襟半开地给两名美人簇拥着,手中还捏着一截纤细皓腕,见到她进来,招招手叫她过去:“怎么来得这么慢?”

    罂粟走过去,一边看看墙上的钟表,确实是八没错。但楚行这么问,她也只好答:“路上堵车晚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恭恭顺顺地挨个叫:“孟局,崔先生,崔少爷。”

    孟局长的两只眼珠定在她身上,看了一会儿才呵呵笑出两声:“这位就是罂粟姐?长得很是漂亮甜美嘛。”

    楚行稍稍直起身,在灯光底下仔细打量了罂粟一眼:“甜美?十年前刚进楚家那会儿倒确实算娇憨可爱,现在还不就是一副凉薄倔强相。”

    “我瞅着也挺甜美!楚少你还那位离枝姐是楚家最好看的,我瞧着这罂粟的姿色才是半分不让嘛。”一旁崔志新插嘴,一边推开手边两个娇俏美人,指着空出来的沙发位,笑着同罂粟道,“看看你家楚少都被美女们包得滴水不漏了,来,你来这边坐。”

    罂粟转眼看看楚行,那张一贯有些漫不经心的面孔上此刻也没有什么特别要阻拦的意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走过去,顺手拿过桌上倒扣的一只新酒杯,倒满一杯白酒,双手捧举,开口:“我敬崔先生您一杯。”

    崔志新接过罂粟倒满的另一杯白酒,顺手在她手背上一摸,然后满面笑容地开口:“罂粟姐真是可心又可人,楚少把这么一个宝贝藏在家里这些年都不放出来,是打算金屋藏娇还是怎么着?”

    楚行瞟过来一眼,似笑非笑:“确实有这个意思。”

    一个晚上下来,等罂粟被楚家的司机半扶着搀进车子里的时候,自己也不知道已经被灌下了多少杯酒。

    崔志新和孟局长轮流倒满,楚行在一边眼睁睁看着她不善言辞只能被堵得连连一口闷,始终袖手旁观未曾搭言。罂粟涉酒不深,又是红酒白酒混着喝,不多时便有些晕醉。她知道自己在有问必答,语气仿佛还很平和,但再回顾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了些什么。除此之外还有一只男人的手,时不时肆无忌惮抚摸一下她的手背,又仿佛若有似无地搂住她的腰身,罂粟觉得厌恶,又不能明白地推拒,一直到已经醉了,心里都还很窝火。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等到散了的时候。罂粟软绵绵地被一只手臂接过去,鼻息间味道熟悉,她也就不再乱挣,顺从地被半搂半抱着塞^进车子里。没过多久听到楚行沉声开口:“老胡,把窗户全打开。车里全是难闻酒气。”

    罂粟只觉得胃里一阵难受翻搅,下意识还记得这里是楚行的车内,勉强才压下呕吐的感觉,模模糊糊之间瞪了他一眼:“你发什么火,你以为我就很好受了?谁让你灌我的?”

    “我什么时候灌你了?”

    “你叫人灌我!”

    “我叫谁灌你了?明知道喝不了那么多还喝,你坐在那儿自己不会推?”

    罂粟眼泪一下子迸了出来:“你又没教过我怎么推!”

    楚行停了一下,冷冷道:“离枝去那种地方第一次就知道怎么敬酒开玩笑,第二次去就知道怎么才能滴水不漏。”

    “离枝离枝你就知道离枝!她有本事你让她去夜总会就好了!让我去干什么!你以为我愿意被灌酒!”罂粟一边一边抽噎,到最后顺手抓过一旁抱枕,朝着楚行狠狠扔过去,“停车!我要下车!”

    楚行手臂被打了一下,罂粟瞪着他,仿佛觉得还没够,很快伸手过来又要打他,被楚行一把拽下手腕,眉心皱起:“胡闹什么!坐好。”

    “我就不!”

    罂粟被他按在椅背里动弹不得,很快恼羞成怒,牙关一启,瞅准楚行的脖子咬下去。楚行及时避开,冷声:“再乱动就把你从车窗丢出去。”

    “你丢啊我正好巴不得下车!”罂粟醉意上头毫不示弱,恶狠狠瞪着他,“你再压着我我就吐在你身上!你要不要试试!”

    楚行怒极反笑:“喝醉酒脾气大了想造反?”

    他仍然按住她不准她挣扎,罂粟便开始用脚踢他,试了几次都够不着,反而激得呕吐感渐渐上涌。楚行觉察出她的不对劲,很快往后退,罂粟这时的反应却比他要快,死死抱住他的腰不松手。楚行尝试拽了两下都没成功,罂粟作呕的感觉已经升到喉咙口,接着她闭上眼,对着楚行的风衣心满意足地张开了口。

    “……”

    车内死寂了五秒钟,楚行闭闭眼,开口:“老胡,停车。”

    次日罂粟直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昏昏沉沉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所在的地方是紧挨楚行卧室的那间客房。

    她吐息之间没有酒气,身上也清爽干净,如果不是头疼欲裂,还以为昨晚的轮番敬酒不过是一场梦。

    罂粟对前一晚发生的事,前半段还好,后半段只能模模糊糊记个大概,隐约像是与楚行发生了争吵,又隐约像是还没问到答案就急不可耐地吐到了楚行那件新买不到一周的风衣身上。罂粟能记得的最后一幕,则是被楚行被拖下车时,他脸上那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的表情。

    罂粟回想完毕,只觉得更加头痛欲裂。

    她收拾停当后慢慢下楼,不意外又看到管家在客厅等候。见到她微微欠身,仍是不卑不亢的样子:“少爷一早已经出门。听罂粟姐昨突喝了酒没有吃饭,又一路呕吐,现在应该饿了。厨房中的早饭一直温着。”

    罂粟盯着他,额角忍不住跳了跳。

    他口中所谓的听,来源只能有一个人。既然管家已经知道,那么大抵她昨晚的英雄事迹该知晓的不该知晓的都已经知晓,要是传到离枝的耳朵里,指不定还会怎么添油加醋地编排她。

    罂粟把眼前这个人忽视掉,目不斜视往前走。偏偏身后管家非要亦步亦趋跟上来,慢吞吞地:“罂粟姐的酒品差得很啊。”

    罂粟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微微笑了一笑:“周管家,我的酒品好不好,跟您有什么关系?”

    管家也微微笑了一笑,沟壑横生的眼周微微弯起,一时间竟莫名生出几分高深莫测的意味:“罂粟姐已经在楚家呆了十年,想过自己究竟想要些什么吗?”

    罂粟一怔,很快没了笑容,冷着脸反问:“周管家这句话,问得不嫌交浅言深吗?”

    管家看着她咄咄逼人的尖锐态度,微微叹了口气,道:“罂粟姐还记得前几天,您扔进垃圾桶的那只陶制花瓶吗?”

    “你想什么?”

    管家避而不答:“昨天晚上罂粟姐酒醉回来,在客厅里抱住少爷的大腿不肯上楼,最后是少爷抱着才肯上去的。”

    罂粟拧起眉:“你究竟想什么?”

    她这样明白问过来,他却不肯再直接回答。只重新垂下眼,慢慢地:“罂粟姐仔细想一想少爷这些年待您的态度吧。”

    罂粟回自己住处的路上,正好碰到离枝。

    所谓的冤家路窄大抵就是她们两个这样,每逢罂粟出了丑做了错事,回头见到第一个冷嘲热讽的人一定是离枝。罂粟的格斗技巧离枝比不过,但如果要论口舌上的尖酸刻薄,离枝可以漂亮甩出罂粟几条街。

    如今离枝打量着她,嘴唇边带着一丝嘲笑,话的语气也还是和以前一样:“罂粟姐可真是淡定啊。我要是你,我现在就该一头撞死到那株海棠树上。”

    罂粟静静地;“真可惜,离枝姐的性命这么低廉,我却还没有。”

    离枝也不生气,甚至走近了一些拍拍她的肩:“听姐姐的话,还是想开一些,这种事既然能落到别人头上,自然也轮得到你身上,啊?”

    她这一番话听起来并不合适安在昨晚的事上,罂粟听不懂,索性闭嘴不回话。离枝也不觉得独角戏有多难唱,仍然轻轻地笑:“所谓的宠爱嘛,总是有个限度在。更别你昨晚还惹怒了楚少爷。你抵得上两个美人,却抵不上一笔上亿的投资。这从情感上可能接受不了,从狼上分析却是很正常的事。只要把自己看得卑微一,位置摆得对一,咬一咬牙也就忍过去了,你觉得呢?”

    罂粟仍然听不懂,却隐约觉得不妙,皱紧眉头想要绕过她,却被离枝眼疾手快地挡住。对方仔细打量着她的脸色,最后有些恍然大悟的模样:“你……该不会是还不知道吧?”

    罂粟盯着她,眉心皱得更紧,离枝却不再了,掩嘴笑了笑:“好了好了,你既然不想听我讲话,我就先不多了。反正你总会知道的。”

    离枝前脚离开,路明的电话紧跟着拨过来。对方这一次通知她去见楚行的语气有些迟疑:“罂粟姐,楚少找你。他在书房。”

    罂粟到了书房的时候,楚行罕见地没有在处理公务。他手中托着一本线装书,旁边一株青翠滴水观音,正倚在桌边慢慢地一页页翻。却仿佛根本没有在认真看,她刻意放轻脚步进来,他很快便有所察觉,偏过头来,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叫她坐下。

    “路总助您找我。”

    楚行把食指指尖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沉吟着开口:“今天上午崔志新给我打电话,他想把两个15岁的丫头送给我,希望我把你换给他。”

    罂粟猛然抬头,楚行看着她,又补充了一句:“陪他两个月。”

    罂粟咬紧牙关,心脏剧烈收缩,面上却仍然能保持住镇定,听到他又慢慢:“你懂这其中的意思?”

    罂粟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开口:“……知道的。崔先生送过来的两个女孩子不过是表面人情。您要是这次拂了崔先生的面子,也就等于堵了孟局长这条路。路不通,楚家递上去的条子就不能拿到批复。几个亿的投资要是拿不到证,结果就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知道就好。”楚行盯了她半晌,问她,“你看,我是让你去还是不让?”

    罂粟紧紧抿着唇不话,过了一会儿,眼睛望着地板平静开口:“罂粟但凭您吩咐。”

    她完,楚行一时没有动。过了片刻,她用眼角余光看到他又拾起那本线装书,随手翻了两页,停了一会儿,又翻了两页,又停了一会儿。

    罂粟始终没有抬头。最后她看到他两手一合,“啪”地一声,线装书被重新丢回桌上,楚行的声音淡淡响起来,透出尘埃落定的意思:“明天我叫人送你去崔家。”

    作者有话要:楚行是变态啊是变态。《靠谱》里面我的那句话依然可以套在这篇文里: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变态,在水一方。

    某作者:楚同学,养成难道不是一种自产自销的行为么?你这样对待你的童养媳,是很不好的啊。

    楚行(怨气深厚):罂粟对待我的态度根本也很不好,OK?——

    因为俺时速三至四百,所以只能尽量保证日更,不一定能保证准七半更。望大家见谅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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