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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始至终,方信祁都没有反手,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死人一样,任由年毅南的拳头,将他打死、打残……
不知道打了多久,直到年毅南的拳头擦破了皮,溢满了鲜血,他打得整个人都虚脱累了下来,才踉踉跄跄的退后着步子,将方信祁的身子一把甩开。
“为什么?方信祁,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小帆她是无辜的,尤画的死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不是他不偏帮他的表妹,是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夏帆没有害死尤画,也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方信祁的事情,这一切都是他猪油蒙了心,自己抽风做出来的事情。
听着年毅南的话,方信祁被血腥味弥漫的喉咙里说不出来任何一句话,直到大脑皮层的反应层里,激荡起了夏帆那张坚韧不服输的脸庞,他才想起了什么似的波动着唇——
“……救她……救救她……”
哑到几乎说不出来话的嗓音里,每一个字都被方信祁说得那么艰涩,黯哑……
“方信祁,你亲自逼死了小帆,还有什么脸面说救她?”
“……”
“你所谓的救她,就是要给你自己找继续凌侮她的机会吗?方信祁,我情愿要小帆死,我也不愿意再让她受到你非人般的对待!”
年毅南咆哮的吼着声,坚韧的男人,泪水止不住的流淌,跟着,自己的身子就像是在空中摇摆不定的柳絮一般,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倒下的可能。
不远处,警车的鸣笛声就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漫天火光里,有人嘶声的喊着救命,站在崩溃的边缘,救护车将大货车里的司机拖上救护车。
再去寻找另一辆肇事车辆,只听有人大喊说坠下了山崖,不可能活下来了。
一句不可能活下来,让悬崖处的两个男人脸上流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
“什么叫活不下来了?”
闻声的年毅南,发了疯一样的一手抡起一个警察,眼仁冒火一样的嘶喊着。
看到情绪激动的男人,膀大腰圆的德裔警察也不敢噤声。
在年毅南和哆哆嗦嗦的警察对峙间,浑身是血的方信祁,像是行尸走肉一样跪倒在地上,开了口——
“……从这里跌下去的人,无一生还!”
紧涩到不能再紧涩的嗓音,让年毅南整个人瞬间像是泄了气一样往后踉跄着步子。
“无一生还?”
咕哝这唇,他喃喃出声,这四个字,无疑是将他最后一丝希望都幻化成了泡影。
摇摇晃晃着身子,年毅南痛苦的合上了眼,有泪水顺着他的眼帘滑落,一滴一滴,铮铮男儿泪心酸、满含绝望……
再张开眼时,他眸光带着刀子般犀利的落在了方信祁的身上。
“方信祁,我要杀了你!”
是他逼死了夏帆,逼死一个坚韧刚烈的女孩,最后用这种带着生活希望的幻灭,如鲜花凋零一般的离开。
“先生,请你不要激动!”
眼见着年毅南要上前继续找方信祁撕扯,警察赶忙用德文劝阻着年毅南。
可上来了脾气的男人,就像是一头倔驴,任由两三个警察阻拦,也拦不住他在部队里练就的烈性。
“滚开,让我杀了他!”
这样一个禽-兽不如的男人,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手刃鲜血,让夏帆带着对生活的绝望,毫不留念的离开,这样的事情,简直不是人能做出来的。
“先生,不要激动,请你冷静下来!”
警察还在用德文和年毅南交涉着,而这一切,方信祁充耳不闻。
双膝带着忏悔的跪在悬崖边,他双手死死的捏紧着,好像是在抓那些不可能抓到的幻影一般。
任由滚烫的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混杂着他的鲜血,不住的低落在悬崖边。
他听不见年毅南的咆哮,听不到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整个人就像是濒临死亡的老者,在回忆这一生所存在的点点滴滴。
夏帆、夏帆、夏帆……帆……
他的脑海中,所有的一切,都最后都只剩下了一张不服输、不低头的倔強小脸,还有那六个,狠狠重击他心扉的字眼——
“我还你!”、“爱不起!”
“……帆!”
无力的唇,随着血汁的流淌,他呜哝的唤了这一个字眼。
“救护车在哪里?这位先生昏倒了!”
“……浑身都是血,他是死了吗?”
“天啊!”
……
破碎的声音,在方信祁的身子倦怠的倒下以后,如同群魔乱舞一般,在残阳的瑟瑟余光中,一声比一声惊悚的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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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方信祁的思绪,从两年前猛地拉回了现实。
夹烟的手,指尖哆哆嗦嗦的一颤,他无力的吸了一口烟,夏帆那一张坚韧中透着对生活绝望的小脸,鬼魅的飘入了他的脑海里。
想到夏帆那张这一辈子让他都无法忘却的脸,心脏某个残缺的缺口处,有滚烫的鲜血流出。
“……小帆!”
轻闭合上双眼,方信祁唇间声音再低沉不过的溢出无力的字眼。
他不相信夏帆死了,哪怕时至今日他也没有收到关于夏帆的消息,他也不相信夏帆以这样残忍的方式,带着让自己内疚一辈子、记住她一辈子的悔恨的离开……
思绪再度被抽回到两年前,从医院里刚刚清醒过来,还不等医生过来确认他身体恢复状况如何,他就穿着蓝白色条纹的病号服发了疯一样的驱车赶到夏帆坠落的悬崖那里。
不管多少人说夏帆死了,也不管“绝情谷”悬崖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传闻,他至始至终都不相信夏帆从这里坠落后,用对生活全部的绝望离开这里。
他要她回来,哪怕是她回来报复他,用他对待她的方式反击他,让他浑身是血,他也不愿意要她离开。
有些东西太过沉重,会让人窒息,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对夏帆动了真情的男人,突然想到“爱”这个卑微的字眼,他肺部一咳,有血液再度沿着他的嘴角流出。
他这算是爱了吗?所以痛了吗?
一直以来,他觉得自己只要把这个女人锁在自己的身边,就会换取她全心全意对自己的对待,只是后来才发觉,他的手段让她觉得比死亡更可怕、更冰冷……
生不如死,这样灰色词汇的字眼,是致命的啊!
灰色的眸底泛起罕见的猩红,有滚烫的泪珠欲低落而下。
想到那两句如同魔咒的话,他的心,再度感受到了被掏空的负罪感。
忏悔来不及,夏帆绝情的连让他对她说一句“对不起!”的机会都不给他。
无法触及自己的心脏是怎样一个撕心裂肺,他喃喃泛白的唇,对着万丈深渊,每一个字都像是扎在他心脏上一样的落下惨白、惨白字眼的字——
“夏帆、对不……”
“嘭!”
一声隔空传来的枪响声,几乎带着震慑整个山谷的回音,子弹无情的穿过了方信祁的身子。
身子骨没有好利落的年毅南醒来的第一件事儿也是来到这里找夏帆,可是他没有看到夏帆,只看到了一个让他恨之入骨、恨不得千刀万剐的男人。
年毅南吊着被纱布包裹着是身子,每一步都艰难的走来。
举起还在冒火的手枪,硝烟在枪口弥漫开来。
站在方信祁三步之遥的位置,年毅南苍白的脸,泛红的眸,带着冷漠的看着再度被血水包围着的男人。
“方信祁,你欠小帆,我不要你用命来偿还,我要让你带着对小帆的愧疚,生不如死的痛苦一辈子!”
举起枪,年毅南刚准备对方信祁的大腿扣下扳机时,方信祁无力的动着唇——
“……杀了我!”
颤颤巍巍的开口说了这样三个字,方信祁突然有了一种生无可恋的念头儿。
很多时候,他是自负的,以至于让他拿起枪,对自己扣下扳机的勇气都没有。
“杀你就便宜了你!”
这样一个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魔头,凭什么都用死亡来补偿这一切,比死更可怕的是生不如死,他年毅南要的就是让这个男人生不如死的活一辈子。
在年毅南咆哮的嘶吼声中,方信祁中了枪、失了血的身子,在旧伤没好,新伤又来间,摧拉枯朽的垂暮老人儿一般,再也无法撑住的倒在了悬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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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色的眸子倏地转冷,方信祁的被年毅南子弹穿过肩胛处,蓦地一痛。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开枪的人不是年毅南,而是夏帆。
然后再听她沉着一张永不服输的脸,亲口对自己嘶声控诉,“方信祁,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只是这一切,注定只是幻想,永远不会再有夏帆两年前,就算是死也要摆脱自己的刚烈行为。
深呼吸了一口气,不是他自负或者是还生活在过去,他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夏帆没有死。
哪怕是很多时候,他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儿荒谬又可笑,但他心底里至始至终都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夏帆没有死。
又吸了一口快要燃烧到尽头的烟,吞吐眼圈间,窗外刮起大风,夜色,倏然暗黑的可怕。
暴风雨,就像是一个情绪化的孩子,在谁也没注意间,雷雨大作。
狂风吹过,溢裂开几块的紫红色闪电,在乌云密布的天际,雄狮怒吼般狂啸而来。
豆大的雨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打在玻璃窗上,留下一道道支离破碎的影子。
“叩叩!”
格外清晰的叩门声响起,带着几丝诡异的气息。
身着黑色的衣衫,方信祁的一个手下脸上凝着的走了进来。
站在方信祁办公桌前,他语气沉重的开了口——
“阁下,影……在意大利的佛罗伦萨,被对敌势力逮捕了!”
手下的声音低落,方信祁夹烟的指,蓦地一怔,跟着,冷凝的鹰眸倏地迸发着彻骨的寒光。
“影在意大利的佛罗伦萨,被对敌势力逮捕了!”这句话意味着那些丧心病狂的暗势力,又开始蠢蠢欲动。
灰色的狭长眸子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眯了眯,削薄的唇角残酷绝情,冷冷地没有一点情感。
两年的时间,很多事情的改变,并没有让方信祁变多少,出了对夏帆彻心彻肺的忏悔之外,他的残冷,因为夏帆的离去变得更甚。
他很清楚夏帆母亲的死是怎么一回事儿,如果不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那段视频怎么可能会栽赃嫁祸到他的身上。
又一次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夏帆这个名字,他心里至始至终都有一块残缺缺口的心脏,蓦地一痛。
想到夏帆,这个让他用生命想要拼死挽回的女人,到最后,还是以那种残忍的方式离开了自己,他这两年来,无论怎样想要挥散,都摆脱不了车毁人亡时,腾升起来的巨大蘑菇云震慑他心里的强烈感受。
没有过多的去想夏帆的事儿,他吸了一口烟,背对着手下,沉声命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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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夏帆的抑郁症再见到方信祁的人以后,再度复发,蒋驰一时间措手不及。
作为阮劲松的干儿子,蒋驰从来没有违背过他的什么命令,但是夏帆,他真的不忍心让她这样痛苦受累的活下去。
窗外,暗幕席卷而来,大片墨黑的乌云盖过天际,隐匿住夜空中发着颤抖光芒的星子。
在chuang铺里睡得极度不安稳的夏帆,做着可怕的梦,梦里,纠-缠她神经的血腥过往,一幕幕的不断在她的脑海中闪烁着。
不住的晃着头,夏帆不住波动的唇瓣里,嘀嘀咕咕着“不要”,“走开”这些让她心慌的字眼。
“不要!”
chuang上的夏帆,惊恐地醒来,额角挂着豆大汗珠的她,呼吸无法遏止的粗喘着,泛起恐惧的眸,布满不可思议的骇然。
两年了,两年以来,她不住想要挥散的梦魇,再度在她的脑海中翻滚般的袭来。
“啊!”
脑袋突然作痛,夏帆就感觉自己的脑袋里爬满了蛇虫,不住的撕咬着她的理智。
头疼的越来越厉害,到最后,她踉踉跄跄的下了chuang,在柜子里翻找着“镇定剂”。
与其说是让她平复下理智的镇定剂,倒不如说是毒-品。
这两年来,夏帆一再接受蒋驰的治疗,让她的抑郁症有了好转的迹象,但平时蒋驰出差去办事儿,她遇到头疼的病症时,想到的就是用吸-食毒-品这样的办法来麻痹自己的思绪。
平时吸烟还能暂时缓解一下,遇到特别让她难捱的头疼时,她直接选择吸-毒。
隐忍着脑袋就像是要爆炸了一样的疼痛感,夏帆从柜子里翻出来了海-洛-因,不加思索,她直接把药片塞入嘴巴里。
从外面推门进来的蒋驰,在看见下了chuang,手扶着柜子边,舒心的长吁着气时,他手里的药瓶,“啪叽!”一声的落在了地上。
“小帆……”
蒋驰不可置信的唤了一声,跟着赶忙冲上前去。
“小帆,你在干什么啊?”
抢过夏帆手里的药瓶,蒋驰惊恐的发现,夏帆居然在吸-毒。
没有将蒋驰的话纳入耳底,夏帆痴痴的笑出了声。
“呵呵……”因为药入口的原因,夏帆很快就舒服了下来。
长吁了一口气,她推开了蒋驰,“不要这么惊讶,我很早就在服用这些镇定剂了!”
当初阮劲松给她这个所谓的镇定剂时,她没有多想的服了下去,后来才知道阮劲松给自己的直接是毒-品。
事已至此,她并没有过多的埋怨阮劲松,这些毒-品,真的有让她头脑清明的本事儿。
“小帆,你怎么这么傻呀!”
蒋驰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看见夏帆抽出来一支女式香烟含在唇中。
蒋驰想要开口去说些什么,却被来的手下,叫了出去。
不得已,蒋驰只得离开,临出门前,他还不忘用很认真的眼仁,带着关切的看了一眼窗边的夏帆。
见她也没有什么反应,蒋驰出了房间。
房门被合并上,房间里很快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卸下去了一层虚伪的皮囊,夏帆整个人无神无力的身体上,喉咙发紧的向外翻滚着气息。
事到如今,她还能怎样,每天像是一具空壳似的生活,用毒-品和香烟来麻痹自己
两年前,她完全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将车子撞向那个大货车,然后连人带车都滚下山崖,只是没想到上天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居然让车子坠下山崖那会儿,将没有系安全带的她,从车窗里轮了出去,跟着,她整个人就挂在了悬崖的树枝上。
或许真的是她命不该绝,要她抱着报仇的报复心理,带着对方信祁的恨,重新复活。
所以她被阮劲松从悬崖峭壁上救下来以后,就跟了他,这个她母亲的弟弟,她的舅舅,一起为她的母亲报仇。
又重重的吸了一口烟,夏帆将剩下的烟蒂,狠狠的捻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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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管了我让小帆处理的事儿?”
书房里,怪异的声音在空旷的书房中扬起,显得阴凄凄的。
听着阮劲松的质问,蒋驰没有反驳,点了点头儿。
在这个暗组织里,什么事儿都瞒不过阮劲松,既然这样,蒋驰也就不想再继续瞒下去了。
相反,事情败露了,他可以选择都平静的口吻和阮劲松谈话,让他放弃对夏帆的命令。
“你什么时候喜欢管别人的破事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很有意思吗?”
阮劲松不满的声音,咆哮的在书房里响起。
跟着,那模糊朦胧的身影,在不清明的光线中倏地转了过来,一张丑陋无比的脸上,凹下大坑的呈现在蒋驰的眼中,让他的心弦跟着紧了紧。
“对不起,干爹,我……”
“嘭!”
飞过来桌案上面的砚台,阮劲松直接将砚台往蒋驰的脑袋上飞去。
砚台落地,蒋驰的额角伸出来了一泓蜿蜒的血丝。
“是不是觉得我太chong你了,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来这样的事儿?”
阮劲松劈头盖脸的训斥着蒋驰,鬼一样狰狞的脸,更加的可怕起来。
没有吭声,蒋驰知道,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允许他多说一个字,他多说任何一个字,都是在找训。
“对不起,干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还会有下一次?”阮劲松阴阳怪气的声音,残忍而冷漠,一如他的脸。
“不会再有下次了!这次……我已经知道错了!”
阮劲松是个极度自负的人,他不允许同样的错误犯第二次,发生一次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听着蒋驰软了下来,阮劲松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还有很多大事要他去做。
冷了冷没有情感的眼,他一直粘合到眼底的大坑,让他可怕的就像是一个从地狱里爬上了的魔鬼。
“你去把小帆叫来,我有事儿安排她去做!”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