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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迭戈有很长很长的眼睫毛,又黑又密的,一睁开眼睛眼睫毛就像是蝴蝶在拍打着翅膀,美好得总是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就生怕着一眨眼之间它就消失不见。
此时此刻,程迭戈那漂亮的眼睫毛就像是被嵌在标本里蝴蝶的黑色羽翼,一动也不动,了无生趣的模样。
程迭戈已经睡了了四十九个小时,正确一点来说应该是由于压力和劳累所导致的昏厥。
离开科罗拉多他们直接来到拉斯维加斯,推开房间的第一时间程迭戈就昏倒了,诺丁山还记得他整个身体往前倾时她下意识去接住他,他整个身体往着她身上靠,那个时候诺丁山才发现程迭戈苍白的脸色。
“他需要好好休息。”这是医生和诺丁山说的话。
是应该好好休息,在程迭戈宣布接受冰桶挑战赛之后他每天得到的睡眠时间为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睡眠时间还需要药物支持。
站在空中走廊的程迭戈,俨然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就仿佛是所有的事情都在他掌控之中,其实,他也在害怕,怕时间不够,怕一切事情没有按照他所希望中的那般发展,怕到时候她不出现。
在程迭戈昏睡的四十九个小时里,诺丁山做的最多事情是坐在他床前,什么都不干就这样安静的瞅着他沉睡的脸庞。
她想让他第一时间睁开眼睛就看到她的样子。
“程迭戈。”低低唤着,手轻轻触摸着他的脸颊,沿着眉心一点点往下:“快点好起来,我有点想你了。”
诺丁山还真的想他,即使他现在在她眼睛所能见到,只手就可以触及的所在。
就像是听见她叫他的名字,就像是听到她的话,掀开眼帘,长睫毛所带出来的宛如是那春天里头的微风,轻抚着她指尖。
诺丁山扯开嘴想笑,可,不成功。
“程迭戈……”声音听着是有点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像是耍赖的孩子一样:眼泪是它自己掉下来的,不关我的事。
倒是他笑了,浅浅的,手缓慢移动着,手背轻轻的拍打着他身边的位置。
在程迭戈的示意下诺丁山乖乖的挨着他躺下。
“别担心。”头顶传来他沙哑的声音。
“好。”
片刻之后,头顶有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窗外暮色逐渐暗沉,诺丁山闭上眼睛,心和这个房间一样安静。
再次睁开眼睛时,窗外的天色是亮蓝色的,她的身体被环在一个怀里,熟悉的指尖温度在轻轻的摩擦着她无名指。
无名指上有程迭戈给她戴上的指环。
触摸着她无名指的手指在动,回过神来诺丁山迅速挣脱开那个怀抱,从床上起身,手去触开关。
刹那,一派亮堂。
在那亮堂的灯光下,他半靠在床上,她傻傻的看着他,他也在看着她,他脸上有着和她一般模样的傻气。
不需要她去猜,她就知道他心里怀揣着的是和她一样的念想:眼前的这个男人(女人)终于成为了我的丈夫(妻子)。
离开他有多少天了,十天?二十天?三十天?不记得了,也不知道了。她只记得离开他之后她浑浑噩噩的,浑浑噩噩的看着日落日出,看着一天天过去,再浑浑噩噩的听从了那些人的话来到了科罗拉多,抱着就躲在角落里偷偷看他一眼的念头,再之后呢……
再之后也是浑浑噩噩的,浑浑噩噩的任由着他在自己的无名指上套上指环,接受祝福,和那些祝福她的人们拥抱,再之后她被他带到拉斯维加斯,一切宛如在梦境里头,明明在他为她戴上戒指的十几个钟头前,充斥在诺丁山心里的还是无穷无尽的绝望。
怎么……怎么一下子,就五十多个钟头时间,她就成为了他的妻子。
她看着他,在眨着眼睛。
在她眨眼睛时他的手触上她脸颊,那一声“程太太”从他口中低低溢出。
她再眨了一下眼睛。
“程太太。”
随着那句“程太太”一切宛如尘埃落定。
身体只需要稍微往前倾,手就触到他的肩膀,颈部只需要稍微的往前一点,头就可以搁在他肩膀上。
头搁在他肩膀上,目光落在窗外,天空是亮蓝色的,比第一次见到他时穿在他身上的那件衬衫颜色还要深一些。
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呆着。
天色一点点的变浅,再转成淡淡的蓝。
“程太太。”
“嗯。”她不害臊的应答着。
“程太太只有一点点的想程先生吗?”
“程先生听错了,程太太很想很想程先生,特别的想。”
“有多想。”
“有多想啊,就恨不得把程先生从床上揪起来,在他耳边大喊,你这个混蛋,哪有人在新婚之夜昏倒的,你快快还给我一个火辣辣的新婚之夜。”
他在她耳边笑,他们的身体贴得极紧,她可以感觉到他笑的时候胸腔一震一震的。
“真的?你真的那样说了?”
“当然是真的。”她一口咬定。
“那么,程太太需要程先生给她一个什么样火辣辣的新婚之夜呢?火辣辣的新婚之夜又需要具备什么样的条件呢?”
什么样火辣辣新婚之夜啊。
“一夜七次这是最基本条件。”诺丁山用不容商量的口气回答。
“我说。”程迭戈的口气好像不大满意的样子:“你这基本条件门槛这么低。”
头搁在他肩膀裂开嘴笑,印在玻璃窗的有淡蓝的天色,还有她笑着的脸庞,现在,她是一个男人的妻子。
那种感觉很神奇。
诺丁山和程迭戈计划在两天之后离开拉斯维加斯回伦敦,具体为什么程迭戈会选择回伦敦他就说了一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两天之后,荣氏集团在拉斯维加斯新开俱乐部出状况,一伙职业赌徒入驻俱乐部,两个晚上卷走了近千万美金,俱乐部经理一通电话打到程迭戈的手机上。
接完手机之后程迭戈看了一眼诺丁山,那时接他们到机场的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主动踮起脚尖把他衬衫领口收拾得看起来更加立体一点,然后冲着他笑。
恋恋不舍的,他唇贴上她头发“等我。”
倚在门口目送着他,他头也不回,司机为他打开车门时,他停下脚步,也就眨眼功夫,回头,转身,快步朝着她。
“程迭……”倚在门口的她站直身体,嘴里想问着他程迭戈是不是落下什么东西了,我给你去拿。
眨眼功夫,他站在她面前,手一捞,她身体本能往前倾倒,嘴里的那句“戈”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他狠狠吞噬。
这是他昏倒之后第一次吻她,程先生在生病所以不能吻程太太。
踮起的脚尖来到极致,承受着,就恨不得把属于自己所有的都给他。
载着他的车子离开了,她依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傻傻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手指却是长时间停留在唇上,那被他吻肿的唇瓣麻麻的,火辣辣的。
属于她身体里的每一个毛孔都在传达着属于初为□□的喜悦。
诺丁山终于嫁给了程迭戈,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程迭戈这一走就是数十个钟头,在这十几个钟头间他倒是给她打来几通电话,说着类似于“吃饭了没有?”“现在在干什么?”“无聊吗?”“程太太想程先生没有?”这样无聊的话。
好吧,一点也不无聊,即使简短,可听在她耳朵里津津有味。
程迭戈回来是在凌晨时间。
“诺诺,我们得在这里多呆几天。”他语气愧疚:“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棘手。”
“好,我们就在这里多呆几天。”在他怀里找了一个特别舒适的位置。
“对不起。”
“没事,我们以后时间长的呢。”
是啊,他们以后时间长着呢。
接下来连续几天里,程迭戈都早出晚归,回来时她已经睡着了,她醒来时他已经离开。
然后,在那个早上,在从浅色窗帘折射进来的光线里头,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他,这天,他们在拉斯维加斯已经住了十天时间。
“问题都解决了?”她问他。
“都解决了。”他回她。
离开拉斯维加斯时是二零一五年一月十一号,诺丁山成为程太太的第十一天。
在机场上诺丁山见到了一伙被遣送回国的中东人,那伙人在见到程迭戈时都不约而同低下头,那是一伙赌徒,据说,他们输得连回国的机票都买不起了。
那天,机场有很多人,就那样当着很多很多人的面诺丁山去亲吻了程迭戈,她把他吻得晕头转向的。
那是属于程太太献给英明神武的程先生的奖赏之吻。
数十个钟头之后,诺丁山和程迭戈抵达曼彻斯特,站在那所昔日的住宅面前,一时之间诺丁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记得第一次住进这里是以荣骏女友的身份,她曾经在这个房子的其中一个房间里接受荣骏的亲吻和爱.抚,这个房子有两位佣人,苏西和乔安娜,在苏西和乔安娜眼中她是荣骏的女友。
站在那里,诺丁山有着望而却步的感觉。
他拉住她的手,手被他紧紧包裹在手里。
“苏西和乔安娜已经不干了。”说这话时他的口气是若无其事的。
低头,诺丁山看着她和程迭戈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任凭他拉着她推开门,两张陌生的白人妇人面孔取代了昔日的苏西和乔安娜。
“程先生,程太太。”她们称呼他和她。
那一刻,诺丁山心里有感激,她想起苏珊娜彼时间说的话,愿意送给你你珠宝的男人不见得多么的爱你,但愿意拉着你的手和你在公园散步,安静倾听你发牢骚的男人一定是爱你的男人。
生活中的一些爱可以沿着细节去找寻。
诺丁山和程迭戈结婚的第十一个晚上,他们分房睡,因为是程太太的生理期,穿着睡衣抱着枕头脸红红的程迭戈样子很可爱,“诺诺,我们刚刚结婚,不想那件事情对于我来说很困难。”“诺诺,你睡在我身边对于我来说是一种煎熬。”他尴尬的表达着他的窘态,在说这些话时结结巴巴的。
看着程迭戈的黑眼圈,诺丁山捂住嘴笑,这个男人肯定吸取昨晚的经验了。
只是,在半夜里,程迭戈还是摸到她床上来了,他手伸进她睡衣里嗓音沙哑“诺诺,我睡不着。”“诺诺,我已经差不多一个月没有碰你。”
仔细想想,还真的是,他们最后一次做还是在北京,把灯光调成极为幽柔的状态,身体跟随着他在她身上游离的手扭动着,热情回应着他。
这个晚上,程迭戈跑了两趟洗手间,在他第二次跑洗手间时她拉住他,晦涩的表达着自己可以帮他,他回给了她一本正经的话“诺诺,你懂不懂饥饿营销策略。”她老老实实的回答她不明白饥饿营销和她帮他解决有什么关系。
程迭戈有点恼羞成怒的在她耳边一通低声解释,听完他的解释之后诺丁山脸迅速红透,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还在惦记着她在拉斯维加斯说的一夜七次,诺丁山有点后悔当时为了讨他欢心说的话了。
诺丁山在成为程太太的第十二天,他们来到了老特拉福德球场,二零一二年,她和他在这里重遇。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情结叫做“故地重游。”
你所路过的风景因为当天你的出现而变得卓尔不凡,城市、建筑、一草一木、你的一举手一投足、一个回眸就像是一组定额在心中的影像,影像里你面容鲜明,宛如昨天,即使时光流逝,即使你和我已经白发苍苍。
站在那个贵宾席里,诺丁山终于明白程迭戈和她说的那句话“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是的,她明白了。
当天没有比赛,老特拉福德七万多的座位空荡荡的,她挨着他坐着,安静的回忆着,彼此再遇见时的时光。
“那时,我在电视屏幕上看到你,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你,然后比我的思想更快做出反应的是我的脚,就那样不由自主的开始去找寻你。”他叹着气:“得把她找出来,责问她分手了就分手了,干嘛要做出给我寄卡片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知不知道这样的行为会给当事人带来多少的烦恼。”
当时,他在心里仅仅存在的就这样一个念头而已,然后,回到贵宾席时他就看到了那个他所遍寻不获的人。
两年离别的时间在那一刻被浓缩成为了一个念想之间,那一刻,他觉得她只是和他赌了一回气而已,她生完气回来了。
“故地重游”的第二站是距离曼彻斯特市区几十公里的郊外,他们搭着南下的列车经过了那家爱尔兰酒馆。
爱尔兰酒馆还是别来无恙的模样,绿色的墙白色的屋顶,寥寥可数的客人,他和她坐在租来的车里,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傻笑。
程先生告诉程太太,当天恼羞成怒得他在倒车时还故意撞坏酒馆老板的宠物屋,把宠物屋赚得稀巴烂他这才解气。
听到程迭戈的话之后诺丁山大笑了起来,她记得离开酒馆时酒馆老板娘破口大骂来着,都骂了什么话来着。
嗯,想起来了。
下意识的,诺丁山目光沿着程迭戈的小腹往下,那里有变小那里有变短啊……
离开爱尔兰酒馆他们开着车往着笔直的公路。
停在那幢木屋门前,有那么一瞬间,泪水几乎要跌出她的眼眶。
有那么一个夜晚,曾经,在这里,这个房子的门口,她一身狼狈,朝着他喊“程迭戈,我只想让你进入我。”
多么的不害臊啊。
这里曾经是工地,如今,那些大型的机械设备还有围墙宿舍楼一一被清空,唯一被保留下来就只有他和她呆过七夜六天的木屋。
为什么他会把木屋保留下来她懂的,和她保留关于那些和他有关的小物件,即使少得可怜,可搁在她知道的地方就会莫名心安。
夜逐渐深沉。
第四次诺丁山走回全身镜前,全身镜镜面上还残留着她洗澡时留下的水蒸气,再一次把水蒸气擦拭干净。
口红看起来刻意吗?解开的睡衣纽扣是不是欲盖弥彰?她摆弄许久的头发达到慵懒的效果吗?她的睡衣已经很保守了,根本不需要再去穿加一件外套啊。
想了想,诺丁山脱下外套。
今晚,是属于程先生和程太太真正意义上的新婚之夜。
揉了揉脸,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更红润一点,深吸一口气,提起睡裙裙摆诺丁山打开浴室门。
脚踩在地毯上,空出来的手捂在心上位置,不许再跳得那么快,好不容易来到卧室,发现……
随着那道均匀的呼吸声音脸迅速拉了下来,程迭戈居然睡觉了,居然在她大费苦心的打扮完之后睡着了。
今晚,她可是很期待来着,为了给他一个惊喜她都没有告诉他,今天早上起来干净了。
看了一眼钟表,诺丁山哑然失笑,怪不得程迭戈会睡着了,她洗澡时间就用去了一个钟头多。
灯光投射出程迭戈一脸的疲惫,眼窝呈现出淡淡的淤青,从她离开他之后这个男人就没有好好的休息过。
二月十三号,诺丁山在成为程太太的第十三天。
她和他的“故地重游”之旅第三站是曾经留下好的不好的回忆的海上城堡,在那里他们曾经争吵过曾经虚情假意过,也曾经撕破脸过,在那里,他曾经带着她去倾听鲸鱼的求爱讯息,他曾经和她求婚过。
如今,那座海上城堡已经成为一座综合□□,也是新婚夫妻,情侣们票选出来最喜欢的景点,那里远离陆地,那里有满天繁星。
下午三点钟左右,诺丁山和程迭戈来到距离海港码头最近的便利店购物,得到充分休息的程迭戈呈现出了迷死人不偿命的状态,更要命的是这个男人一直在微笑,程迭戈一微笑就会呈现出致命性的诱惑,这样的程迭戈使得诺丁山不得不低声提醒“不许笑。”
“为什么?”询问的声音一派无辜。
为什么?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诺丁山心里无比的恼怒,为什么?没有看到他们附近大多都是女孩子们吗、这些女孩子有的是跟着程迭戈来到便利店,没有看到现在她们都在偷偷看着他吗?此时此刻,属于程迭戈的微笑无时无刻在传达着这样的一种讯息:想要我的私人手机号吗?
诺丁山用眼色警告自己的丈夫:都叫你别笑了。
谁知,笑得更撩人了。
女孩子们眼神更为的明目张胆。
警告的眼色多了撒娇的成分:求你,别笑了。
无动于衷。
这个混蛋,之前不是说她让他往东他就不会往西吗?脸朝着他凑近一点,低声警告“程迭戈,你再笑的话我就把你堵住木板上了。”
在北京,程迭戈就干过这样的事情,一个男人让一个女人堵在门板上肯定是一件大伤自尊的事情,诺丁山认为着。
谁知。
这人不仅没有收起笑容,而且笑容弧度持续扩大着,牙齿要命的洁白和整齐,诺丁山无比头疼。
诺丁山无比头疼中程迭戈就像班级里那位最顽皮的学生“程太太,程先生无比欢迎你把他堵在木板上。”
便利店有一个后门,后门是狭小的小巷,此时此刻,小巷空无一人,这里的世界是她和他的,要怎么玩都没有关系,要玩得多幼稚都没有关系,程先生也很配合。
只是,没有几下程先生就反客为主,被按在墙上的从他变成了她,然后也不知道怎么的游戏升级成为了成人版,嘴唇胶住彼此的嘴唇,手伸进彼此的衣服里,指尖在彼此身体游离着,她去逗.弄他身体的敏感区域,他回以,孜孜不倦着。
喘气,吸气,调节气息,在她颈部逗留的嗓音沙哑而无助“诺诺,我真想要你。”
在她红着脸告诉他“干净了”之后,他拽着她的手匆匆忙忙离开便利店,半个钟头之后他们离开曼彻斯特海港码头。
船抵达海上城堡时天色已经逐渐变得暗沉,她跟在他身后经过各种各样让人眼花缭乱的场所,耳边听着很多人的声音,那些声音都在叫她“程太太。”
那些“程太太”都是跟在“程先生”后面,这样叠在一起加起来就是“程先生,程太太。”在程迭戈闹出了那么大的事件之后,要想让人不知道她和他结婚了已经是很困难的事情。
乍听到从别人口中的那句“程太太”诺丁山心里是慌张的,她心里还有着“1307”那个代号所残留下来的阴影,悄悄抬起眼睛去看他,他也在看着她。
他说了让她差点又掉落下来眼泪的话。
“诺诺,是因为以后很长很长的时间里我们都会一起吃饭睡觉。”
“什么?”他的话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是因为那个才笑的,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见我有多么高兴你成为程太太。”顿了顿:“不,更为正确一点来说,是感激,我娶到了这么好的你。”
诺丁山别开脸去,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神,她想,他再说那些话时眼神一定时能有多温柔就有多温柔,她肯定会因为那般温柔的眼神掉落下泪水来,幸福的时光要用微笑来相伴。
华丽的廊桥,手被他握着,她和每一个叫她“程太太”的人微笑。
在餐厅用完晚餐之后他们回到房间,程迭戈的房间还保留着两年前的格局,一回到房间她和他就那么忽然间变得局促起来,那点局促还真的宛如处于新婚之夜,期待,不安,蠢蠢欲动,不知如何是好。
也不知道怎么的他温柔的目光灼热了起来,迫使得她只能找出点事情来做,对了,她得找出睡衣。
找到睡衣,诺丁山低着头说了一句“我去洗澡。”
脚往前,被一堵人墙挡住。
抬头,在那束炙热的目光下结结巴巴说出“你挡住……挡住我的路了,让……开。”
就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他一动也不动。
“程……程迭戈。”
“诺诺。”指尖在她脸颊上轻轻刮擦着:“今天晚上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承认这个说法吗?”
咽了咽口水,没有说话。
“乖。”他就像是夸孩子似的,唇往着她的脸再凑近一点,低语:“诺诺。”
结结巴巴的“嗯。”
“干净了?”他问她。
什么干净了?想明白之后诺丁山大躁,这个混蛋分明是故意的,不是已经告诉他了吗?张口,想骂他,却是从嘴里结结巴巴蹦出“干净了。”
“乖。”
在那声听起来无比满意的“乖”之后,程迭戈让开身体,手紧紧拽着睡衣诺丁山往着浴室走去,背后传来他浅浅哑哑的笑声。
背后的那道笑声让诺丁山停下脚步,程迭戈今晚晚餐点的菜单此时此刻在她脑海里异常清晰,清晰到让诺丁山心里大叫不妙。
回头,结结巴巴的“你该不会是真的……”
剩下的“一夜七次。”硬生生的卡在喉咙口。
“真的什么?”问这话的人有故意为难她的嫌疑。
门铃声响起。
二月十四号,诺丁山成为程太太的第十四天。
他们离开曼彻斯特来到伦敦,这一路上程迭戈很少说话,很显然,昨晚忽如其来的状况让程先生很不高兴,程太太和程先生的新婚旅行有点像喜剧电影的剧本,每次到了紧要关头总是会被各种啼笑皆非的状况打断。
昨晚,一位刚刚和自己女友分手的男孩在喝醉酒之后走错房间,无论程迭戈和服务生怎么打发这名酒鬼就是赖着不走,甚至于他还把诺丁山错认成为他的女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还扬言如果她离开他他会自杀,无奈之余诺丁山只能临时充当男孩的女友,在她充当他女友期间,程先生自始至终都黑着一张脸。
于是,程太太和程先生的新婚之夜就这样再一次泡汤了。
二月十四号,为西方传统的情人节,随处可见的鲜花以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们,还有商店橱窗摆着各种各样包装精美的小礼物,都在充分说明着这是一个粉红色的节日。
即使诺丁山已经绞尽脑汁去想一些有趣的话题,可程迭戈自始至终都摆出一张扑克脸。
做出讨喜的表情,诺丁山整个身体往着程迭戈身上靠,嗲着声腔:“程先生给程太太买花吧。”
花到她手上了,付完钱之后程迭戈还是板着一张脸,仿佛她昨晚对他的冷落是一件多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好吧,昨晚她是过分了一点,昨晚的男孩唇红齿白,那样的男孩哭起来很容易诱发女性们的那种母系情感泛滥。
刚刚买花时,花店主人还塞给诺丁山一张名片,这是一家兜买成人商品的店面地址还有联系电话。
在从曼彻斯特抵达伦敦的航班上,诺丁山曾经听过几位女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她们低声分享着今晚各自给男友丈夫的“惊喜。”其中,有一位就提到诺丁山拿在手中的这家成人商店的名字。
今天可是情人节,这个男人到底要生气到什么时候,眼看情人节就要过去将近一半的时间了。
把名片偷偷塞给程迭戈,没有给他任何丢掉名片的机会,低声问:“你想我今晚穿什么样的衣服?”
皱眉。
硬着头皮,诺丁山奉献在那个方面上所了解的有限知识:“荧光?糖衣?香槟泡沫?即溶布料?学生装?小护士装?女佣装?”
眉头皱得更紧,她好像弄巧成拙了。
果然,扑克脸呈现的是一派恼怒的表情:“诺丁山,这些你都是从哪来学来的?不对,是谁教你的。”
这个男人这表情这口气仿佛她刚刚卖弄的知识罪大恶极,语气更是把她当成是涉世未深的初中生,好吧,适当的装小白兔也不是不可以。
“我刚刚在航班上无意间听到的。”诺丁山口气真诚中带着那么一点点的羞涩。
程迭戈脸色好点。
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之后诺丁山想拿回她塞进程迭戈手里的名片,谁知,程迭戈丝毫没有想把名片还给她的意思。
捧着玫瑰花,诺丁山干巴巴的跟在程迭戈身后往着停车场走去。
系好安全带,诺丁山听到从昨晚到现在程迭戈第一次开口主动和她说的话“最后的那个。”
什么是最后的那个?
“我选最后那个。”程迭戈口气听着有点的不耐烦。
“最后那个是最后哪个?”好不容易等来程迭戈主动和她开口,诺丁山小心翼翼问。
“女佣装!”不耐烦之余他又加重口音。
呃……
“不要告诉我你反悔了?”
“没有。”诺丁山慌忙强调。
车子开出停车场,在拐弯处,诺丁山听到程迭戈这么一番让人啼笑皆非幼稚但不乏可爱的话。
“不觉得在最开始时我们的相处很像中世纪时雇主和女佣的模式吗?你为我工作,我付给你薪金。”
呃……
“不觉得吗?“提高声音。
她慌忙点头。
程先生和程太太的“故地重游”为海德公园,那时她第一次来到伦敦找他,以女朋友的身份,但那个金光闪闪的房间让她绝望,让她有了和他分手的想法,不过,现在,都已经过去了。
黄昏时刻,车子开进海德公园,他们收到包装精美的盒子。
再次推开那个房间,她的身份由他的女友变成了他的太太。
杯子在迷离的光线低沉的音乐旋律里,在玫瑰花,烛光,酒香中碰在一起。
“为程迭戈能娶到诺丁山。”
“为诺丁山能嫁给程迭戈。”
“为新婚之夜。”
“为新婚之夜。”
窗外的暮色逐渐深沉,他没有多着急她也没有多着急,就像那个时候的他和她一样,赤着的脚跟随着音乐旋律慢悠悠的移动着。
眼神跟随着酒精夜色逐渐转浓转炽,属于成人间的需求在这个时刻已经无需要语言。
“会穿吗?”他低声问着。
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等我。”
那句等我之后诺丁山拿走那个盒子往着房间走去,关上房门,拆开盒子,即使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
脸红耳赤的,一小步一小步走着,程迭戈没有在客厅里,书房房间半敞开的门露出些许的灯光。
硬着头皮,诺丁山推开书房门。
程迭戈在接电话,关上门诺丁山就再也不敢移动了,就那样站在哪里等着程迭戈接电话,程迭戈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看着她,他的目光在她胸部逗留之后落在她大腿所在。
裙子很短,丝袜的蕾丝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了,这些她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后面的设计。
接完电话之后程迭戈直接当着她的面关掉电话,站在原地:“诺诺,过来。”
怎么办,她开始有点后悔穿成这样了。
“程迭戈,我没有食言,我穿了。”弱弱说着,话里头的意思很明显,我穿了你也看了,所以可以了。
他摇头:“后面还没有看。”
听清楚程迭戈的话之后诺丁山脸颊迅速宛如火烧一样。
“我很好奇后面的设计。”他的声音呈现出很好奇的状态。
“后面设计有什么好……好看的,就……就那样。”声音小小低低的,真糟糕,她又结巴了。
“就哪样?”
“一点看头也……也没有。”
“真的?”
拼命点头。
程迭戈的身体越过书桌,往着她走来。
而她的背拼命的往着门板贴。
“诺诺,你在脸红。”
“没……我没有脸红。”
他停在距离她差不多三步左右的距离。
“诺诺,转过身来。”
“不。”
“诺诺,我想看。”
“不,别……”
“就让我看一眼,就一眼,一眼之后我马上闭上眼睛。”
“真的只是一眼?”
“真的只是一眼,我发誓。”
看一眼也没有什么的不是吗?他说看一眼就会马上闭上眼睛,悄悄抬起眼睛去看程迭戈,属于他眼眸里头的是一派的坦荡。
看一眼没什么的。
于是……
缓缓的,转过身去。
“艹!”从背后传来了这么一句。
接下来的他们在那个房间里度过了一个白天两个夜晚(邮箱君)
二月十六号,诺丁山成为程太太的第十六天,他们离开海德公园,车子沿着西伦敦行驶,属于程先生和程太太的“故地重游”最后一站为nottinghill,他和她初初相识的地方。
上帝偏爱inghill的阳光总比隔街的灿烂。
只是,今天天空积满了厚厚的云层,程迭戈在开车,诺丁山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车子停在红绿灯路口,他空出一只手来握住她的手。
然后,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车厢里淡淡晕开,她脸颊有淡淡的潮红,他看她的目光有点不自在。
在过去的一天两夜里有多么的疯狂此时此刻诺丁山已经没有勇气再去回想,她只知道今天早上醒来,浴室、客厅、卧室、阳台、书房随处可见他们疯狂时所留下来的印迹,她是在沙发上醒来,醒来时他还埋在她里面。
中午时间他们抵达了nottinghill区,还是属于诺丁山所熟悉的那样,无论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日新月异inghill的人们依然无意改变,他们安于现状,街道静悄悄的,信箱的锁坏了也懒得修,窗框上的油漆已经严重掉色,花园里杂草和名贵花种紧紧挨在一起相安无事,靠近广场处的居民们在门口随随便便摆出两张桌子放上咖啡壶就可以充当咖啡馆,背包客们坐在椅子上叫了老半天也没有一个人出来招呼,送餐送货的人骑着改装的摩托车从街道上呼啸而过,每家每户都的窗台上放满鲜花。
一切一切看得诺丁山眼眶发热,周遭四处无人,她在街角等着程迭戈,她的丈夫。
年纪差不多在五十岁左右的妇人朝着她走来,妇人在知道她会讲德语之后向她求助。
诺丁山跟在那位妇人身后,一条街一条街的走着,她在帮忙那位妇人找寻她的小狗,一些人认出了她,他们亲切唤着她的名字,他们都知道她嫁给了程迭戈的消息,他们和她表达了祝福。
“辛德瑞拉终于找到正在爱护她的王子了。”
礼貌和来到她面前说祝福的昔日邻居道完谢之后诺丁山发现,说德语的妇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
整条街道空无一人,她站着的地方面前的街道有个小小的斜坡,街道路面是灰白色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日光捅破云层散落在灰白色的街面上,浮动在白色街面上是折射的阳光色彩,红的,绿的,紫的,宛如彩虹。
透过浮动的彩色阳光她看清楚街道两边的老式建筑,这是nottinghill年纪最老的街道,这条街道有一个小集市,人们管这里叫第七区,她脚上所站的位置是老式公寓区,她曾经在这里租过房子,她的房东是一名叫做戴安娜的老太太,而此时此刻她正站在靠近大铁门的所在。
一切一切还是维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墙壁颜色,窗户,阳台,自行车电子锁,连同这大门的油漆,甚至于锁住大门的那把锁,那把锁还是显得又笨又旧的模样。
只是,这会儿,锁没有锁上,不知道哪个粗心大意的房客忘了锁好大门,要是遭小偷怎么办?忘了锁一次大门房东太太可是会开出一张为五十英镑的罚单呢。
确信她真的把门锁上之后,诺丁山回头。
二零一五年二月十六号,下午两点十分,诺丁山在锁完门之后撞在一个人身上,一个年轻男人,淡蓝色衬衫,怀里抱着大叠资料,手里拿着咖啡。
他逆光站着,淡蓝色的衬衫在下午两点十分的日光下泽泽发亮,和那个时候唯一不一样的是他颈部上多了一条深蓝色手工围巾。
“你喜欢什么颜色?”
“我也不大清楚。”
“那种接近薰衣草的蓝好不好?”
“什么?”
“我给你织那样颜色的围巾,冬天适合色彩比较浓郁一点。”
“好。”
兜兜转转呵,她给他织的围巾最终找到它的主人,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加幸福了,不是吗?
可是呵,那个人好像还嫌她不够幸福似的。
“诺诺,我想起那个时候你的样子了。”缓缓的,他的手指落在她额头上:“那时,你额头上贴着创可贴,创可贴是蓝色星星图案,创可贴被剪掉了二分之一。”
泪水说来就来,沿着眼角两边流淌着,静悄悄的,是的,当时她额头真的是贴着蓝色创可贴来着,蓝色星星是克莱儿印上去的,专属于诺诺的。
此时此刻,克莱儿,你看到了吗?诺诺很幸福。
“那个时候我美吗?”
“美极了,美到我舍不得移开眼睛了。”
“你也对我一见钟情吗?”
“是的,我也对你一见钟情了。”
“那么,是不是你的家距离这里就只有十八码?是不是你的家也有着蓝色大门?”
“是的,我家距离这里就只有十八码,我家的门廊也漆着蓝色油漆。”
“你有旅行书店吗?”
“是的,我有一家旅行书店,书架上尽放着一些很冷门的书。”
那一刻类似奇迹,他们沿着旧日的轨迹找到了最初时光。
二零一零年四月,两点十分,在那个街角,诺丁山和程迭戈彼此一见钟情。
那对男女在街角站着,这安静的午后,他们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距离那对男女十八码左右对街的那户人家的门廊漆着蓝色油漆。
有蓝色大门自然就有旅行书店。
ps:作者有话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