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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成渊接到邵瑜的电话时,正准备出门,然而当听到邵瑜的调侃时,他沉声问道。
“在哪个酒店?”
邵瑜在电话里开玩笑说:“你小侄和你吵架了?这是离家出走的节奏吗?轩京酒店,离你住的嘉月苑不远。”
因为杜成渊有时候会带着方致去茶餐厅,那家茶餐厅口味上佳,客似云来,人多的时候,根本订不到座,邵瑜因为喜欢,又离他的事务所不远,经常会去光顾,虽然碰到的次数不多,却也见过几次方致变人时的样子,他当时以为杜成渊身边的少年是他的侄子外甥之类的存在,根本没想到会是曾经对他呵呵过的白猫灿烂。
当然,这其中也有杜成渊故意不解释在里面,所以他才一直以为是侄子。
当时灿烂冲他笑得时候,总觉得那笑容有点不对劲,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仔细想了想,确定这是和杜成渊的侄子第一次见面,就打消了疑虑。
这次巧遇方致,是因为邵瑜恰好和合作人在轩京酒店用餐,在大厅等人出来时,无意间看到了行色匆匆的方致,看他并没有去前台办理开房业务,要么是常住户,要么就是来见朋友,但看样子,邵瑜猜测,方致更像是住在这里?
明明长辈就住在高档住宅区,却跑来酒店,加上略显仓皇的身影,更像是置气而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年,这般一分析,邵瑜就给杜成渊打了个电话,不是离家出走便罢,若是真的离家出走,他这通电话,便是雪中送炭,往后也能借着这次的人情,狠狠敲他一顿竹杠,越想越愉快的邵瑜拿起电话,付诸行动。
本来也只是猜测,但听到杜成渊这样严肃的口吻,便笃定这俩人估计真的是闹了不愉快,便跟他说了地址。
邵瑜跟杜成渊打电话的时候,已经离开了轩京酒店,想着,内部问题还需内部解决,他这个外人就不掺和了,毫不犹豫的驶向家的方向,这一天天的,累死累活,就指望着晚上能好好睡一觉。
杜成渊出现在方致所在的房间内,看到浴室里,躺在冰块中,卷缩着身体的方致时,心脏剧烈的跳动,瞳孔跟着收缩,仿佛被刺痛了般,顾不得去想太多,伸手将旁边放着的浴巾扯下来,沉着脸上前,围住几乎□□只着短裤的方致,小心翼翼的将他抱里浴室,当触到他冰地惊人的身体时,连带杜成渊的手脚都跟着变得僵硬,脸部线条紧绷。
因为知道冰块会融化出越来越多的水,以防自己昏过去后被呛死,方致并没有把浴缸的出水孔塞的严实,这样,水会慢慢从出水孔流出去,杜成渊看到的画面就是,方致躺在碎冰中,浅浅的水贴着他挨着碎冰的部位,身上因为冰块的寒气而凝出一层寒霜。
他到底躺在这里面……有多久了?
映入眼帘的画面有着令人窒息的艳丽和仿佛一碰便会碎掉的脆弱,美丽不可方物,再多的词汇都形容不出那一刻的惊心动魄。
杜成渊把身体僵硬的少年擦干水泽脱掉他的短裤后,赤.条条地塞入被褥中,打开空调,随后脱衣只留下身,一同躺了进去,不顾入手的冰冷,将方致密密实实的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与他温暖,手不时搓着方致的身体,促进血液循环。
方致还未完全恢复意识,却也知道往温暖的地方靠拢,感觉到手脚不再僵硬后,胡乱的伸出手楼主杜成渊的身体,脸颊贴在杜成渊的胸口,呼出的热气,一下又一下的喷在杜成渊的胸口。
杜成渊低头看向怀里的少年,看到他苍白的唇色,环住他的身体,另一只手插入他的发,而后缓缓移到少年的下颚,抬起他的脸,声音低哑,似在刻意压抑某种呼之欲出的情绪。
他凑在无意识小声哼咛的方致的耳边,黯哑的嗓音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气息轻轻的蹭过方致敏感的耳旁:“方咏棠,你这是在干什么?”将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这是他第一次对着灿烂叫方咏棠这三个字,之前有叫过方致,但习惯性叫他灿烂,自从听了他在碟片里录的那些话和弹得曲子后,杜成渊便认定了这就是他的方咏棠,以后不论怎样,再也不会放手。
将方致抱在怀里的杜成渊,煎熬的同时又忍不住浮出笑容,而后心疼便密密实实的裹在心头。
机缘巧合,离开的人竟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想到他曾经在没有来到自己身边时所经历的磨难,当初从灿烂风轻云淡的语气中得知的关于他的经历时的怜惜和心疼再次席卷而来,灿烂和方咏棠,虽然是同一人,但现在这心疼因为再一次回想而翻了倍。
方致能够感觉到身体不再发冷,反倒温暖的仿佛置身在温泉中,舒服的只想喟叹几声舒服极了,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在他全然放松的那一刻开始碎裂,如水般泄了出来。
曾经梦到的场景,看不到脸的妇人和小孩,均在这次的梦境中露出了本来面目,以及章映之,他们是初中好友,同一所高中和大学,大学毕业后他远赴法国音乐学院继续深造,映之则在国内开办音乐公司,因为映之的作品曾经被一个宿舍的舍友剽窃过,被发现后,舍友却拒绝道歉,所以映之一直对抄袭和剽窃的行为深恶痛绝,难怪会对当时的自己那般恶劣,记忆中的他,可不是这样子的,残破的记忆碎片,接着浮出自己的父母,记忆中的他们无比年轻,似乎只有三十岁左右,母亲美丽温柔,父亲高大英俊温文尔雅,画面里的自己不过六七岁的稚儿,正笑着为他们弹琴,看着他们在客厅翩翩起舞,眼睛灿若星辰,笑容天真,而后是曾经在广场上看到的拉小提琴的青年,青年和另外一个男子站在屋檐下躲雨,依旧是模糊的面容,但方致,直觉这就是自己,不过,旁边的男人,会是谁呢?记忆却搁浅在这里。
看周围的环境并不是国内,是他在国外认识的朋友吗?
原不叫方致,而是小致,小时候以为是方致,才会在这一世的时候以为方致是自己的名。
果然叫方咏棠。
一开始在从章映之的口中得知了细枝末节后并没有全然确定,毕竟他还没有去查探,但还是忍不住在碟片里带着点小得意地告诉了二哥因为章映之的事情而得来的发现,虽然没有说来龙去脉,只说了名字。
现在不用去确认,也明白,自己便是方咏棠,也是小致。
全部都是他。
杜成渊察觉到方致的身体重回暖意后,稍稍松了口气,注意到怀里的人似乎有将醒的征兆,杜成渊贴近他后轻声问道:“你……是谁?”
方致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问他问题,好不容易听清楚是什么问题后,正在因为想起了自己是谁而高兴,不知道如何宣泄这份激动时,便有人这么识趣的问了这么个问题,带着点雀跃的愉快声音,哼哼道:“我叫方咏棠,名字根据温孜庭的《咏棠》得来。”
“你父亲叫什么?”
“方……何为。”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啊?方致脑袋晕乎乎的,莫名其妙道:“你谁?”我认识你吗?和你熟吗?
杜成渊不是不失望,但是想到方致虽然迷糊的嗓音却把自己想知道的都条理清晰的答了上来,又问了几个和方咏棠有关的问题后,杜成渊再也无法忍耐,低头吻上了那毫无血色的唇,一点点碾磨,亲吻,先是点点轻啄,而后重重掠夺,将那寡淡的唇点缀上颜色。
这一刻,失而复得的激动终于在长久的压抑下破土而出,如狂风骤雨,毫不犹豫的肆虐这片润土,将人紧紧禁锢在怀里,肌肤贴着肌肤,滚烫而炽热的温度,随着紧贴而快速升温,若不是听到怀里的人因为不舒服而难受的呻.吟,杜成渊或许并不会这般轻易的结束这个吻。
手慢慢顺着少年细软柔顺的发,仍旧略有湿意,杜成渊坐起来,将被褥细细压好,去卫生间里将吹风机取出来,这个时候,他才看到宽敞洁净的洗手台上放置的物品。
眼神瞬时变得凌厉,透出浓稠的冷意。
注射器?还有空空的小药瓶和粉状物。
杜成渊紧蹙着眉头,拿起来查看上面的说明。
镇定剂和麻醉剂?看到不是毒品后,杜成渊的眼神便化去了一些寒气。
联想到浴缸里的冰块,杜成渊的心情再次沉重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身体出现了问题,还是精神?
这么多冰块,若是再迟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他最后一面,简直胡闹,有什么是自己不能知道的吗?
以前真是太纵着他,越来越无法无天。
杜成渊怒火中烧,第一次有了想要把方致绑起来禁锢起来的冲动,好在,他的理智并不是那么容易崩塌,尽力平复心情后,杜成渊神色如常的拿起吹风机去了床前。
吹风机发出轻微呼呼呼的声音,手中的湿发渐渐蒸发掉水汽,触手比之刚刚更加丝滑柔顺,好像又长长了不少?
放下吹风机,手指细细描绘侧躺在被中方致精致的侧脸,挺直的鼻梁,微翘的嘴唇,深陷的眼窝下是因为睡眠不足造成的青色,之前肉肉的脸颊也微陷了进去。
本以为这几天方致因为前段时间给朋友帮忙而有些疲惫,不想起那么早,便没有叫他起来跟自己一块用早餐,只嘱咐别忘了吃饭,径自去上班,回来的时候,碗筷都被清理干净放在了消毒柜,知道他有按时吃,便没有多想,回来之后忙着继续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做好了饭也没等他下楼,就草草吃了一些去书房,饿的时候,会再做夜宵,那个时候,隔壁的人也早早睡了。
不过三四日,竟然消瘦成这个样子,拉出被中人的手臂,看到上面还残留的针孔和乌青,气得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唔……”被捏疼的方致疼吟出声。
这一声微弱的痛呼将杜成渊的神智召了回来,松开手里的夹持,轻柔地塞入被中,重新将人裹好,只露出个脑袋。
看他淡淡青色带黑的眼圈,杜成渊不忍心叫醒他,又怕他长久不进食会导致身体更加虚弱,径自打了客服电话,等到清淡的晚餐送来后,杜成渊才连被带人的将方致抱在怀里去了旁边的沙发。
上次离家出走的惩戒还未付诸行动,这次又这般自作主张,等喂饱了他,必得好好收拾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