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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衍宠虽然听得出李存焕不如何愿意实行此计,但周衍宠并没有灰心,继续开口劝说道:“贫道知道殿下顾忌什么,但贫道的真正意思,恐怕殿下还不知道,贫道其实是想暗度陈仓!”
李存焕闻言,微微一怔,不过李存焕也不笨,迟疑了片刻,肯定的开口说道:“军师说的陈仓可是魏博!”
周衍宠点点头说道:“贫道琢磨了大半个月,如此耗下去,纵使是胜了也是惨胜。所以贫道准备冒一下险。殿下一方面派骁将邀战,一方面派遣精锐铁骑顺着黄河,奔袭魏州!魏博罗弘信虽然有所防备,但其兵马主要集中在德州、冀州交界。殿下如果速度够快!攻下魏州,便断了罗弘信的粮仓,罗弘信手下士兵便军心大乱,到了那个时候,纵使不投降,也敌不过殿下的铁骑!”
周衍宠大概说得有点口干,拿起身边早已经斟好的白开水,喝了一大口,这才接着说道:“而邀战这边,胜则士气便此消彼长,我军士气越发高昂,而宣武军则是越发低落。纵使殿下带走了部分兵马,士气也将这部分代替了。如果败了,我军便顺理成章的退守河阳城,恐怕朱温一时间还不会留意到魏博这边的变故,一心一意的趁势扩大战果。而我军有河阳城依靠,贫道认为朱温还没用取得河阳城,殿下已经平定了魏博!”
李存焕闻言,摇摇头说道:“能够邀战获胜才是最好,否则军心不稳的情况下,本王也不敢随意派兵奔袭魏州!再说,朱温大概想不到军师你这个计谋,但敬翔恐怕会想到。”
不过话虽然如此,但李存焕还是被周衍宠说动了心思。看着虎背熊腰的耶律阿保机,开口问道:“阿保机,你可有把握对付王彦章?”
“不知道,不打过不知道其厉害。”耶律阿保机谨慎的说道,耶律阿保机的武艺并不低,特别是骑术和力气方面,骑术就不用说了,可以说草原民族的从出生那一刻开始,骑马已经深入他们的骨子内。当中原的孩子七八岁还在玩泥沙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骑马放牧,十三四岁已经开始打猎,少说也猎杀过一头凶狠的草原狼。
力气方面,耶律阿保机乃是用一把陌刀,估计耶律阿保机是将陌刀当大关刀用了。骑弓更是用一把三石的漆黑大弓。一石等于一百二十斤,而唐朝一斤约莫六百克,可想而知耶律阿保机的力气之大!所以李存焕这才有如此一问。
李存焕听了耶律阿保机的话,点点头,对于王彦章,李存焕还是颇为忌惮的,耶律阿保机如此谨慎也好。李存焕沉吟片刻:对周衍宠问道:“军师,你说要不要命令大哥、高思继他们过来?”
周衍宠摇摇头说道:“贫道看来这个倒不用,耶律阿保机将军的骁勇自是不用说,朱瑾将军更是善用马槊,素有中原第一槊将之称!且史建瑭年纪虽然小,但武艺也未必比不能够胜过宣武王彦章这员猛将!再说时间上也不允许。”
李存焕咬咬牙,开口说道:“也罢!阿保机,你去准备,随便告诉朱瑾和史建瑭他们一声,让他们也有所准备,明天出战!”
“好!”耶律阿保机点点头,并没用多说什么,转过身退出中军大帐。
第二天,虽然没用下雪,但天色却显得越发阴沉,让人心中不自禁的浮现出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李存焕并没用带太多人挑战,只是带了耶律阿保机等骁将和八千黑衣军。八千身穿黑盔黑甲的黑衣军在白茫茫的天地中行走显得特别显眼,呼啸的寒风带也不能够将吹起的雪片将之染白。
黑衣军前进的速度并不快,而且也没用一点掩饰行踪的意图。所以宣武军的踏白军很快就发现了黑衣军的行踪。不过这也让他们有些奇怪,你说进攻,那你也得率领起码五六万大军来,不会只有八千人马。但你说奔袭,不说战马也换成白马,但也起码得换上白衣白甲,斥候四散,将宣武军的踏白军都绞杀了,掩饰行踪。
(踏白军:唐宋斥候军多以此为名称,但并非绝对,卢龙的斥候即为捉生将。)
不过无论事情如何诡异,踏白军并没用傻乎乎的自己慢慢琢磨。一方面迅速的派人骑快马通知主帅,另外一方面则派人跟踪黑衣军。
朱温接到这道信息的时候也颇为奇怪,不知道李存焕这是搞什么诡计。不过朱温也看出一个问题,那便是斥候口中李存焕带来的骑兵都是一人双马的,也就是说,李存焕不怕朱温率领大军将他包抄了。这一带都是平原地区,哪怕是密林草丛,眼下这个时节也早已经枯萎。密林只剩下干巴巴的树枝,草丛也变成雪堆。想埋伏李存焕根本没有可能。派兵围困,恐怕人还没有到,一人双马的李存焕恐怕早已经仿佛离弦之箭一般跑了。
找了军师敬翔来,让敬翔参谋参谋,敬翔一时间也苦思不得其解,最后唯有对朱温说道:“千岁,下官也不太明白李存焕的想法,不过有一定下官可以基本肯定的便是,认为李存焕此来,恐怕不是为了血战沙场。但也没有可能带着八千骑军来游荡。眼下唯有以静制动,同时千岁也多派踏白军勘察卢龙军有没有异动。”
朱温身边的义子朱汉宾闻言不由一怔,不自禁的开口问道:“军师,既然李存焕没有血战沙场的意图,为何多派踏白军?我军骑兵就那么多,派多了,恐怕士兵太过疲劳,晚上未免有漏洞。”
不等敬翔回话,朱温已经教训朱汉宾了,“早告诉你平曰多读书,别以为全凭一身武勇便可以成大事。李存焕这家伙最是狡诈狡猾。谁知道他是不是声东击西。”
“不会吧?李存焕有如此胆量以身犯险?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个道理某家也知道了,李存焕这家伙还不知道?他有这么狠?”朱汉宾闻言半信半疑的说道。
朱温也懒得和这个脑袋肌肉比脑浆多的义子多解释了,对敬翔撇撇嘴,示意敬翔来到解答。
敬翔笑着说道:“公子这就不知道了,说是李存焕亲自带兵前来,这谁知道是不是。带着李存焕旗号的不一定是李存焕本人真的来了。至于李存焕的人,可以找替身。卢龙军全军上下近九万人,难道还没用一个和李存焕身材样貌有七八分相似的吗?要知道踏白军也不过隐藏的雪地里,远远的瞧上一眼。毕竟卢龙的捉生将也不是纸扎的老虎。所以说很难辩明白,李存焕是不是真的来了,还是仅仅来了一个替身。”
朱汉宾闻言,冷哼一声,道:“父王,不管李存焕这家伙是不是真的,既然李存焕如此大胆,深入我军辖区。只要父王你一声令下,某家便带落雁都将他李存焕生擒活捉!献于父王帐下!”
朱温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如果李存焕如此好捉,他朱温也不会有今天这般狼狈了。但他还是有感朱汉宾的忠心,摆摆手说道:“这事情不能够莽撞,估计李存焕也差不多露出他的真实意图了!”
朱温话音刚落,便听到噔噔噔的脚步声在外面传过来。敬翔闻言,哑然失笑道:“莫非还真的被千岁说中了!”
这还真让朱温说中了,只见雕花木门打开,一股寒风吹入,不过此间人都练过武艺,也无什畏惧冰寒。人人盯着雕花木门处,只见朱温的心腹谋士李振手拿一支折断箭头了羽箭走进来,箭杆上更是以一根柔细的红绳捆绑着一份信。
敬翔见了,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笑了笑。
“是李存焕那小子送过来的吧!”朱温不屑的说道,不过眼睛却盯着那封信。显然他也大概的估计到是谁送过来的。
李振也知道朱温那是死要脸,才这般说,也不以为意,笑着递过去。说道:“是李存焕派人射给踏白军的,踏白军再送过来的。估计上面也说了这次的目的。”
“且看李存焕这家伙卖什么关子!”朱温接过李振递过来的信,不过却没有拆开来看,皆因朱温并不认识多少字,免得丢人。将信封递给一边老神在在的敬翔。
一边站着的李振虽然笑眯眯的,但眼中深处不由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妒忌,虽然同为谋臣,但敬翔的地位比之李振高很多。最让李振愤怒的是,他自问自己的谋略并不比敬翔差多少,甚至在某方面还超越敬翔,但却没有敬翔那般得到朱温的信任和重用。这如何叫李振如何不妒忌和敌视敬翔。
更加让李振妒忌的是,虽然朱温对待李振没有的说,但和敬翔一比,那就是大差距。单单一个书房自由进出的权力已经体现到这份信任的高低。
敬翔接过书信,低下头仿佛聚精会神的观看,但如果有人此刻看到敬翔的眼睛,一定看到一向从容不迫的敬翔,眼中闪过一抹无奈。对于李振的妒忌,智慧近妖孽的敬翔如何不知道,不过对此他也无法解开这个死结,皆因要李振不妒忌,那唯有让自己被李振踩在脚下,内心骄傲的敬翔如何可能会让这个情况出现呢!
信上的字不多,加上李存焕用的乃白话文,又有标点符号,解读起来也异常轻松。敬翔扫了一眼,便已经大概的知道李存焕的来意了。折起书信,笑道:“千岁,李存焕是想玩单挑。”
“哼!李存焕这个家伙,想不到居然敢来玩单挑!也不知道我宣武猛将如云!”朱温闻言微微一怔,旋即不屑的说道,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朱温的眼睛却闪过一抹忌惮。咳嗽一声,朱温有些尴尬的对李振开口问道:“军师,可有办法对付那头野兽!”
‘那头野兽’当然不是指真的野兽,而是朱温对李存孝的藐视称呼。不过朱温也就敢嘴巴上藐视一番,真的对上李存孝,朱温还畏惧过自己单人匹马遇上一头老虎。所以别看朱温说的嚣张,实际上对于李存焕手下的猛将还是挺忌惮的,特别是李存孝。
敬翔闻言,嘴角不自禁的微微翘起,露出一抹笑意。不过很快便收敛起来,对朱温劝慰道:“这个倒不必,下官认为李存孝肯定没有可能过来,昨天我们才收到兖海的密报,李存孝在济州和庞师古将军打了一场。李存孝哪里有可能如此迅速的来到。再说,现在兖海那边,不过是凭借李存孝的骁勇提高士气,加上刘鄩在后面拖住杨行密的后腿,这才形成僵局。李存焕不会傻到为了一场单挑而冒兖海防线崩溃的风险。”
朱温点点头,也知道自己太过忌惮李存孝了。一听到说单挑,不由自主往李存孝身上想去。这让朱温有些恼羞成怒,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说道:“哼!既然李存焕这家伙想玩这个,孤王不迎战,岂不是落了士气!汉宾,你亲自去唤军中骁将随孤王出营迎战!”
“孩儿遵命!”朱汉宾闻言,兴奋的应了一声,快步离开中军大帐。
接着朱温又派人调兵遣将,不过因为李存焕的这次带来的兵马不过是八千人,朱温也不想落了下乘。也是带八千人,带多了,那明显就是表示自己害怕李存焕,但少了,朱温也有些心悸李存焕真的将李存孝调来了突袭自己。毕竟李存焕这家伙历来不如何按常理出牌。再说,如果擒杀了朱温,恐怕兖海、平卢那边丢失几座城池也没有什么。毕竟朱温一死,宣武就会陷入内乱,兖海那边庞师古肯定撤兵,杨行密一个人又能够占领到多少地盘。而李存焕则是可以从容不迫的接受朱温的地盘,事后再找杨行密算账也不晚。
且说等朱温带兵出了营寨的时候,李存焕也刚刚赶到,双方都不由微微一怔,看来双方还真是‘心有灵犀’。
见这个情况,李存焕也找朱温不客套了,对耶律阿保机点点头。耶律阿保机立刻策马飞奔而出。浑身蛮荒气息的耶律阿保机显得特别蛮勇。大喝一声:“卢龙耶律阿保机在此,谁人敢于我一战!”
朱汉宾见之,不由有些惊讶李存焕的直接开门见山,不过旋即露出一脸兴奋的请战道:“父王,请让孩儿出战!”
朱温闻言,不由迟疑了,他的本意是让王彦章出战,先杀李存焕一阵威风。但朱汉宾请战,朱温也不好反驳,毕竟他硬是让王彦章出战并非不可,但这岂不是说朱汉宾大大的不如王彦章?这就严重打击了朱汉宾的积极姓,下面的一帮子将领恐怕也会心中有些不服朱温如此看重王彦章。
敬翔不愧是朱温的心腹,一见朱温的脸色,便知道朱温难处了。眼珠子一转,便已经有所定计了,站出来为朱温排忧解难。
只见敬翔对朱汉宾劝说道:“公子,下官知道这次李存焕麾下最是英勇的人便是史建瑭和朱瑾那老匹夫。眼下挑战的番将不过是跳梁小丑,哪里用公子亲自出马呢!再说,李存焕派出此人来,怎么样也有几分本领,一会儿不说公子受了伤,但也得消耗不少力气,让朱瑾点名道姓的邀战,公子杀上去,未免就……”
对于河东史建瑭,朱汉宾也知道他几分事迹,知道是可以和王彦章抗衡的猛将。朱瑾就更加不用说了,朱汉宾是落雁都的都指挥使。当初就是为了针对朱瑾的雁子都设立的。和朱瑾交手也不少,自然知道朱瑾的厉害,他也知道自己和朱瑾不过是半斤八两,如果还真的不是全盛状态应付全盛状态的朱瑾,还真是败多胜少。
朱汉宾闻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点点头说道:“也是!如果杀了这番将,固然能够显出某家的威风,但恐怕一会儿对付朱瑾未免就有些吃力!不能让那老匹夫占了某家的便宜。”
不过朱汉宾也不完全傻,感觉敬翔有推搪的意思在里面,便开口接着说道:“不过史建瑭那家伙得让王彦章来对付,否则某家可挡不住两个人!”
敬翔闻言,微微一怔,笑了。他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被朱汉宾反将一军的时候。
朱温闻言,也是笑了,显然心思和敬翔差不多,对朱汉宾点点头说道:“汉宾你想不到也有几分计谋啊!不过这话说得也不错,嗯!便让王彦童出手吧!彦章经常说,其弟弟已经得到他七八分真传,相信对付一个小小的番将,也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实在不行,你再出马也不迟!”
朱汉宾闻言,得意的一笑。显然自己能够摆了敬翔一次,甚为高兴。
而那边战场上,已经得到了朱温命令的王彦童也策马飞奔而出,王彦童不如他哥哥那般相貌威武,反而有几分小白脸的样子,样貌颇为清秀。
不过耶律阿保机并没用轻视,皆因王彦童还拿着一根镔铁大枪,那家伙可不比耶律阿保机手中的陌刀轻便得了那里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