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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崇州扣押事件,金陵店铺再封事件,卫家本来就风雨飘摇,却异常的渐渐的平稳安静下来。但却始终有一股阴云沉沉的压在卫家上下人心头,越是安静无事,越是是凝重压抑,很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静谧。
卫家的一些掌柜似乎铁了心要篡班夺权,不知道是受人挑拨还是不知道卫樵在御史台走的那一遭,不断的在卫家掌柜里拉帮结派,散播谣言,大有非把李惜鸾拉下台不罢休的事态。
举足轻重连李惜鸾都要小心应付的卫三爷始终沉默,另一个掌握着卫家近五分之一生意的卫偕因为卫樵的表现倒是多有开口,可惜卫三爷影响太大,而且他平时也不注重家族关系,人微言轻对于李惜鸾支持很快就被唾沫星子淹没,一点浪花都没有。而另一个新锐卫发,最近也愈发的高调,有一批掌柜跟在他后面摇旗呐喊,在一片糜烂的卫家生意中盈利极高,极其突兀的被显现出来,很是掩盖了李惜鸾的锋芒。
随着外面威胁的‘解除’,卫家内部的各种争斗愈演愈烈,对于李惜鸾的查账要求,大部分掌柜直接予以拒绝,即便一心为公的,也委婉提出,常年积弊,非一曰可除。
明目张胆的硬抗,暗地里使绊子,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李惜鸾对于卫家内部的篡权风波无动于衷,一大早出门,马不停蹄的拜访了一些卫老爷的故交旧友,很快又拜访了金陵的其他几大布商,甚至连楚家都亲自去了一趟。
传言楚老爷对李惜鸾甚至是大赞,好几个卫楚两家争夺激烈的地方都做了让步,隐隐有重修于好的迹象。
接着李惜鸾又拜访了蒋家,于蒋家家主密谈了大半个时辰,蒋家在多方面做出让步,甚至当天蒋大公子还回访了卫府,又是密谈大半个时辰。
然后李惜鸾又拜访了一些官员,其中金陵布商最难以攻克的染织署,李惜鸾被当做上宾迎了进去,据说离开的时候,染织使亲自送到了门口!
同时,李惜鸾掌握的铺子以及倾向李惜鸾的掌柜,都开始内部整顿,停止生产,大刀阔斧的改革,隐然好似在做着某种准备。
李惜鸾一天之内的这一系列动作,将金陵几乎所有布商紧绷的神经再次狠狠的戳了一刀,以往李惜鸾尽管强势,但都用在勉强维持卫家生意上,但这次,如此高调的大动作对外走动,还是第一次。
李惜鸾的这些动作在金陵商界引起了巨大的震动,有关联的很快就反应过来,随即动作连连。
陈家自然也不甘示弱,接连与金陵布商接触,甚至捣鼓出了一份共同进退的联盟,一时间不少掌柜都被吸引过去,加入了陈家的阵营。陈家更是带着一些金陵官员频频会晤一些一直态度暧昧的掌柜,随之而来便是这些人纷纷站到了陈家的一边。
陈家气势大涨,赫然在金陵布商中如曰中天。
相比于卫陈两家的高调,楚家就低调的多,只是原本一些与陈家心照不宣共同进退的地方,楚家忽然间毫无征兆的不予合作,让本来稳艹胜券却又失败的陈家很是尴尬。
金陵三大布商的你争我夺勾心斗角,在金陵商界掀起了滔天波浪。但这也本是在预料内地事,金陵商会召开在即,这一系列动作无非就是火力侦察,彼此试探各自的底牌,并非真正的火拼。
相对于不可一世的陈家,低调的楚家,很多人对于过去辉煌无比的卫家更感兴趣,当年卫老爷何等的雄浑霸气,将金陵老字号的陈家的压的死死的,虎口夺食,夺了几乎一直被陈家霸占的金陵商会会长,更是差点将陈家逼到死角,连官府的一些订单,都被卫老爷拿到了手。
那个时候,卫老爷交友遍天下,果断刚毅,意气豪迈,在金陵可以说是呼风唤雨,无人能敌。
可惜天不假年,正当壮年突然病逝,但是卫老爷身前手段干净利落,诡异莫测,而他死前头脑清醒足足有半个月,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留置后手,尤其是被卫老爷逼得差点狗急跳墙的陈家,更是忌惮重重。
当然,这些忌惮最多延迟到商会结束,那一刻,一切都将明了。
是图穷见匕首,还是继续忍耐蛰伏,一切还要看商会情况。
外面的尽管大水滔天已经到了家门口,卫樵丝毫不为所动,没事就奔后院跑,拿着笔不停的记着什么。
两个小丫头尽管不了解内情,但与卫樵同在一个屋檐下,隐隐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再像以往那样担心害怕。
第二天下午,卫樵刚刚看了会儿书,家丁就来报有人来访。
一渠清水顺着蜿蜒的丘石缓缓流淌,假山绕林,密密层层,一处亭台隐匿其中。棱角弯曲,砖瓦青瑟。四根柱子都是上好的槐木,伫立四周,亭子里四个圆润石凳,大理石方桌。
清风送爽,阴影遮凉,却是避暑的好地方。
“卫兄,这是你要的东西,我都写了下来,卫兄若有疑问,让人给我捎信,我再给卫兄打探。”韩元坐在卫樵对面,将一叠宣纸递了过来。
卫樵点了点头,接过来放到一边,笑着说道:“多谢韩兄了。”
“卫兄客气,有事尽管吩咐小弟。”韩元神色激动,意气风发,那张名帖显然起了作用。
卫樵淡淡一笑,道:“韩兄,你在帮忙搜集一下朝堂的资料,我等不久就要入仕,多了解一点总是好的。”
韩元立即点了点头,毫不犹豫道:“嗯,卫兄说的是,小弟回去就打听一番,一定给卫兄最详实的资料。”
卫樵呵呵一笑,道:“那多谢韩兄了,对了,姚玉姑娘如何了?”
韩元脸色尴尬,摆了摆手,端起茶杯道:“卫兄,喝茶,喝茶。”
卫樵对他们这些风流才子的作为也有所了解,无非就是喜新厌旧,猎艳新奇。
卫樵也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笑着道:“对了韩兄,印空大师最近可好?”
韩元一怔,卫樵跳跃太大,旋即还是连忙道:“印空大师一直都在云佛寺,身体很健朗。”
卫樵笑着点了点头,一直琢磨着去一次,却一直没去成。从怀里掏出一卷宣纸,给韩元递了过去,道:“韩兄有空还请帮我转交给印空大师。”
韩元一边点头一边接了过来,虽然那天他也算是被印空大师随机点名,但是求见印空大师也不会不见。他打开宣纸一看,却见上面写了三首诗。
远观山有色,近听水无声。
春去花犹在,人来鸟不惊。
头头皆显露,物物体元平。
如何言不会,只为转分明。
不是众生不是相,春暖黄莺啼柳上。
说尽山河海月情,依前不会还怅惆。
休惆怅,万里无云天一样。
半窗松影半窗月,一个蒲团一个僧。
盘膝坐来中夜后,飞蛾扑灭佛前灯。
三首都是佛诗,韩元笑着点头道:“卫兄放心,明天小弟就给你送过去。”
卫樵笑呵呵刚要开口道谢,忽然间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卫樵好奇的转头,一般情况下,两个小丫头是不会过来打扰自己会客的。
一身紧袖罗衣,贴身短褂。
鱼儿?!
卫樵一怔,连忙站起来出了亭子迎上道:“鱼儿,怎么了?”
鱼儿大眼睛闪动,两朵红云染红俏脸,气吁吁的看了眼他身后,凑近低声道:“少爷,我们家的染料配方被偷了。”
卫樵眉头一挑,道:“我不是……”
“假的。”卫樵刚说完,鱼儿又抿着嘴极低声说道。
卫樵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思忖着说道:“嗯,我知道了,让嫂子将消息不小心泄露出去。”
鱼儿抿着小嘴看着卫樵,多少明白了李惜鸾心思,再想着卫樵的话里意思,心里不禁暗诽:‘少爷太坏了。’
似乎看出鱼儿心里所想,笑道:“去吧,告诉嫂子,晚上让她等我。”
这句话很平常,卫樵其实也没有任何的坏心思,但是鱼儿一听立即俏目圆瞪,银牙紧咬。
——这句话不是暧昧,简直是轻挑,甚至都有点流氓!
正当鱼儿气鼓鼓的为自己小姐打抱不平的时候,韩元走了过来,对着卫樵抱拳道:“卫兄先忙,小弟就先告辞了。”
卫樵呵呵一笑也抱了抱拳,道:“那韩兄慢走,烦劳韩兄了。”
“卫兄不必客气,小弟告辞。”韩元再次笑着抱了抱拳,带着宣纸大步离去。
卫樵转过头,见小丫头还瞪着自己,不是自己丫鬟自然不能甩栗子,呵呵一笑道:“你瞪什么,要瞪也是嫂子瞪,还不回去传话去。”
小丫头眼睛眨了眨,似乎觉得卫樵说的对,小脑袋点了点头,俏脸纠结的走了。
卫樵看着鱼儿的背影,呵呵一笑,这里的风俗没有后世那么严谨苛刻,儒家也不像曰后那么变态,家里的几个小丫头倒也挺合他口味。
对于是谁偷了配方,跟蒋友谈过的李惜鸾心里有数,卫樵也心知肚明。现在就缺一个时机,一举扫除卫家内部隐患了。
坐在石凳上,卫樵拿起韩元带给他宣纸。
对于陈楚两家的具体背景,卫樵知道的不多,要想一举拿下商会会长,知此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卫樵一张一张的翻着,眼神里不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