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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夜晚来得总是比较早,走的却比较晚。若是在乡村,这个时候早已万簌俱静,哪像现在这般喧嚣。
唐紫凰一身素白的旗袍,勾勒出妖娆的体态,将女子的柔美展现得淋漓尽致,当然,若是她足下的高跟鞋没有废,那就更完美了。
她一路走来,无视众人的注目,平和淡然地徒步步前行。她拒绝任何形式的搭讪,只是默默地走着,似乎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
旁边突然传来另类的喧嚣,唐紫凰的驻足。
“我说哥儿几个,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传出去日后还怎么混!”
“你爱混不混,关我们屁事!我就问你,你干是不干?你一个电话哥儿几个天南地北统统放下一切过来了,这情你领还是不领?”
“领!”
“那就好!入乡就要随俗!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让你在上京摆酒,来海城洞房?为的就是这里的习俗!”
“就是就是,罗哥,我们可是打听了好久才选在这里的,跟你说,这里闹洞房是最好玩的!”
“你一定会爽翻天的!”
“放心,罗哥你就上吧,反正伸头一刀,缩头还一刀……”
“呸呸呸,你怎么说话的!罗哥,小胖不会说话,你别在意。其实我们也是为你好……”
“你们还是别为我好……”
“才嘴,丫的罗健,你还反了天了!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还牛气了,给脸不要脸!弟兄弟们,动手,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
一阵窸窣声后,二三十号人自唐紫凰凝视的拐角处走了出来。他们一个个虽然打扮得很平民,但内敛的气质唐紫凰一眼便看了出来,这一行人绝不像他们表现的这么平民。
领头之人是个打扮得叫人忍俊不禁的青年。因为画着张大花脸,看不出年龄,但听他声音可知其并不大。他穿着一双肉色的裤袜,鲜红的女姓内裤外穿,胸间同样带着女性专用的红色纹胸。好在他身边有一群正常人,否则唐紫凰还真要将他当成变态。
青年的肩上套着绳子,绳子的另一端则绑在一辆牛车上,当然牛的位置此时已被青年霸占了。牛车上放着好几大口袋的糖果,看守它们的是满身大红装的妙龄女子。
青年牛一般的拉着车,双手也没有闲着。他左手拿着一口黑锅,右手执着一把菜勺,每走几步就拿勺敲锅。他身边紧跟一人,专门拿着一个超大号的喇叭,似乎是特地为他准备的。
锅声响起,身边人开始大声问话,而他则老老旁顾实对着大喇叭回答。一行人热热闹闹地游街,嘻嘻哈哈的笑语令他们没走出多远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今天谁结婚?”
“我!”
“我是谁?”
“罗健!”
“为什么要结婚?”
众人听不到新郎的回答,唐紫凰再次好奇,因为她早发现罗健前方有个人专门举着宽屏手机,想来答安就在上面,他只要照着念就好。
“为什么要结婚?”众人高呼道,“快说!”
“为了祖国下一代!”
亲友团不满意,几串爆竹点了过去,炸得罗健上跳下蹿。牛车上的新娘尖叫起来,罗健这才想起自己的责任来。一边小心得安慰新娘,一边忍受着爆竹的惊心动魄,不得以,罗健再次对亲友团求饶。
“为什么要结婚?”亲友团再次高声喝问。
“我的兄弟姐妹们,你们饶了我吧!依着你们给的答案,我今晚还能洞房?今天是个我们的好日子,不能这么干啊!”
众人大乐,却不放过他。三两回讨饶,亲友团没了耐心。眼看爆竹又要丢过来,罗健只得认栽道:“停停停,我说还不成嘛!哥儿几个,你们等着,大家都有这一遭,咱们到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亲友团们爆竹连放,吓得牛车上的新娘尖叫不止,罗健这才老实下来。
“媳妇儿,这是他们逼我胡说的,要不然他们不让咱们过关,你可以明察啊!”
“少废话,快说,为什么要结婚?”
“没钱去嫖*娼!”罗健小声道。
“什么?大声点,没听到!再说一遍,为什么要结婚?”
罗健心想反正都说过了,再大声说一便又有什么关系。于是对着喇叭大声吼道:“没钱去嫖*娼!”
阵阵欢笑传来,不止是看客们,牛车上的新娘也羞红着脸笑声不断。
“老婆大人,他们这是在玩我们!你一定要相信,我……”
“对……我们罗哥怎么会这么说,他向来是只做不说的,大家说是不是啊!”
“我说哥儿几个,给条活路好不好!老婆,你别听他们的,我对你最衷心了!”
众人大笑,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矜持一些的人还好,只是远远的看着,而那些爱玩爱闹的青年人却是从四面八方围上来观望。
“多谢大家捧场,不过你们不能把路给堵了,我们这可是游街啊!”
众人一时不解,亲友团中走出来一人,他拉着罗健转身,将一块牌匾挂在他背上。
听着众人的哄笑,罗健不解道:“干什么?上面写着什么?”
从人哄笑,就是不说。罗健一想如今跟他一伙的就只有自家才进门的媳妇,自然转身道:“老婆大人,你给看看,这上面写着什么?”
新娘也是好奇,不过看到那块夜光屏上清晰的“强*奸*犯”三个大字立时脸色血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罗健追问,旁边的笑声更多,新娘羞怒道:“别问了!”
“噢!”
众人又是一通大笑。
游街队伍缓缓前行,终于来到唐紫凰前方不远处。她应该算是这只队伍第一个遇到的“路人”,至于其它先来者,都自发成为了亲友团。
唐紫凰气质独特,自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有人在罗健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又指了指唐紫凰,于是大家便果断向她走来。
唐紫凰有些意外,虽然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不过见他们冲自己而来,自然也没有避开的道理。而且她也好奇,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花枝招展”的罗健将锅与勺交给身边人,然后乐呵呵地端着一个大盘子糖果来到唐紫凰身边:“我今天结婚了!”
唐紫凰不解地看着罗健,又看了看面前的糖果,心神一阵恍惚。盘子是喜庆的红色,里面糖果堆积如山。看着罗健那热情的笑脸,唐紫凰似乎明白了什么。
身前突然一暗,唐紫凰皱起了眉头,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前方,阻断了她伸手拿糖果的行为。
“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想认这门亲?”林子衿没有理会他们,直接对唐紫凰道,“你的见面礼呢?”
唐紫凰一脸无辜的表情叫林子衿有些无语,她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在海城,新人结婚是要被闹洞房的,而闹洞房必不可少的节目之一就是游街。而游街的目的就是为亲人还未出世的孩子寻一门义亲。而义亲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他一定不能是新人两家的熟人。
“我要怎么做?”唐紫凰突然开口道。
林子衿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他却不赞同她这么做。这些人看上去也不简单,但倒底是普通人,跟他们这些人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若是唐紫凰真认下这门亲,圈子里的是非有可能会牵连到他们,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个灾难。
“你知道这个后果吗?”林子衿淡淡道。
唐紫凰沉默,半响才幽幽道:“怎么拒绝?”
林子衿松了一口气,转过脸来笑着对那些面色有些不好看的亲友团道:“对不住了,有些饿,看你这里有不要钱的吃的,所以就……原来是兄弟你大喜啊!恭喜恭喜,祝新郎新娘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林子衿说完大把大把从盘里抓糖果,把自己的口袋装得满满的不说,还抓了一大把给唐紫凰。唐紫凰皱眉,因为他这丢脸的举动对方不仅没人生气,反而高兴的拍手叫好。
“他们这是在闹洞房游街,很好玩的,你看我的!虽然不能认亲,但一起开心地玩一把还是可以的!”
“哥儿几个,你们兄弟今天大喜,遇到了就是有缘,这闹洞房算我一个没问题吧?”
众人纷纷叫好,闹洞房本就是玩,多一个人来玩更好,而且对方貌似很会玩。当然,众人同意不代表被玩的新人同意。
“慢来慢来!我说兄弟……”
“叫错了!新郎官,咱们两人且不说谁大谁小,就拿这辈分说吧,我们是不是同辈的?”
“是!”罗健不解道,“所以我才叫你兄弟啊!这有什么不对?”
“往日里自然不错,但今天可不成,你问问他们这些人,你要叫我什么?”
罗健不明所以,林子衿转身对亲友团道:“新人游行为的可是那还没出世的娃。你们说,若是娃在这里,要叫我什么?”
“叔叔!”亲友团们突然大乐道。
“哎!”林子衿应了句,亲友团们愣了愣便指着林子衿笑骂起来。一边的新人见状大笑着挤眉弄眼,一个“叔叔安好”叫得眉开眼笑。
“我说这位叔叔,这叫也叫了,你不会就想应一声了事吧!”
林子衿笑道:“那个……姑娘,我们是一伙的,你别搞内讧啊!”
女子气急,但见新郎与新娘果然在那里看笑话,哼了一声隐在人群中。
“我说叔叔,我们家小姑说得对,你不会真打算让我们白叫你这一声叔叔吧!”新娘巧笑嫣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