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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寒离开房间,他可以看到,倾诉一番之后,爷爷的心情已经畅快了许多,爷爷也是凡人,他也有七情六欲,战场上的伤痛不能让他落泪,几十年好友的去世却让他落泪,这更说明他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
自己是不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呢?心中对这四个字有个模糊的认知,只是不够透彻,他这一生经历复杂,时而痛恨自己的行为,对自己的许多抉择而感到痛苦,时而又随着心性,当做即做,只求一刻人生痛快惬意,不求将来如何,却自语笑道:“或许玄观能解开心中疑惑。”
来到乔梦真的住处,屋内亮着灯火,易寒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乔梦真在教戚儿读书写字,梦真也是出身书香门第,算是半个才女,戚儿由她亲自教导自然不错。
乔梦真已经看到易寒,对他露出微微笑容,易寒也看着她,夫妻对视,透着温馨,戚儿写的很认真却没有发现易寒来了。
易寒安静的走到她的身后,看着她写字,见她小小年纪,字已经写的十分端正,明显是日日学习的成效,赞道:“戚儿字写的很是端正。”
戚儿闻言立即搁笔,转身望来,兴奋的抱住易寒,“谢谢爹爹夸奖。”依然是个有礼貌的孩子,不因为身份的改变而变得傲慢无礼。
易寒柔声道:“戚儿,字如其人,你将来长大了也要跟你写的字一样的端正,任何事但求问心无愧。”
戚儿应道:“戚儿谨记爹爹教诲,先生也是这么说的。”
易寒莞尔一笑,看来自己多虑了,玄观之品德教导出来的戚儿,将来必定是个端正的大家闺秀。
坐了下来,和她们母女说了几句家常话,他一个大男人极少说这些,这倒显得问长问短有些唠叨了。
乔梦真笑道:“好了,你一身酒气,先去洗个澡吧,免得在戚儿面前做了一个坏榜样。”
戚儿问道:“喝酒是一件坏事吗?”
易寒应道:“任何是没有绝对的好与坏,适量即可,惆怅悲伤喝上几杯能解忧愁,欢快大喜的时喝上几杯更能尽兴,戚儿等你再大一点,爹爹再教你该如何喝酒。”
乔梦真督促道:“还不快去洗干净,我可不想我的女儿受你影响变成了一个酒鬼。”
易寒哈哈大笑,站了起来;“我去去就来。”
这话却有很深的意味,乔梦真顿时俏脸一红。
易寒沐浴之后回来,房间里却只有乔梦真一人,好奇问道:“梦真,戚儿那里去了。”
乔梦真轻声应道:“我已经让小乔带她去睡下了。”
易寒立即领会,调笑道:“梦真,莫非你是故意将戚儿支开,让我们夫妻二人今夜可以独处。”
乔梦真笑道:“你竟敢取笑我,莫非忘记了我当年的泼辣劲吗?”
易寒走近将她搂在怀中,柔声道:“自从你受了坎坷之后,你的性子却变得温柔许多,却不似当初在李府时那般的盛气凌人。”
乔梦真感慨道:“想想不知不觉十年过去了,十年,我却没有多少与你相处的日子。”说着温柔的抚摸着易寒的脸庞,“易寒,你老了,不似当初一般年轻气盛,岁月可真是无情,当初那个讨人爱又讨人恨的易寒不会再回来了。”
易寒微笑道:“梦真,你却依然这么的美丽。”
说着将乔梦真抱起朝秀榻方向走去。
两人心领神会,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乔梦真半卧在床上,绣花鞋儿半褪,柳腰儿一弱,羞答答的不肯把头抬起,她已经是个妇人,却越活越回去,像足了个羞涩的少女,大概是很久没有与易寒发生这种事情了。
易寒笑道:“你这羞答答的模样,让我如何相信你是便是泼辣热情的四夫人。”
乔梦真轻声应道:“我已经是易夫人了。”
易夫人这三个字让易寒心中一阵满足,对啊,这个美丽的女子已经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了,柔声道:“夫人,让为夫来为你宽衣。”
乔梦真垂下螓首,心中却有些激动。
易寒解开她的钮扣儿,又松开她的缕带儿,幽幽兰麝散满香闺,夫妻二人温情款款行人伦大事。
易寒怀中温香软玉,身下佳人春至弄色,易寒双手怜爱呵护,惹的佳人柳腰款摆,娇颤不已,贴身亵裤一扯,落床头,扶着乔梦真一双小腿儿,花心轻拆,春至人间,露滴牡丹开。
这边嫩蕊娇香蝶恣采,那边又惊又爱羞涩情,檀口嫩色,阳刚来点污,半推半就,鱼水得和谐,情浓处,浑身通泰,娇娇.娘子苦尽相思甘终来。
隔日,易寒向小乔询问玄观可常回府。
小乔应道:“少爷,少夫人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回府了。”
易寒闻言,心中明白,如今世道混乱,她身居要位,自然忙碌无暇归家,玄观是个喜欢安逸闲暇的女子,她肯揽上这些俗事,却是为了自己,什么时候自己才能退隐,携美度过余生,而不是操碌于这尘世的争执之中,想到这里对着小乔道:“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去怀来大营了。”
怀来离京城不远,半日路程即到,刚刚抵达怀来,易寒却发现,怀来这些年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怀来已经从一个小县变成了一个大规模的军事基地,道路拓宽,因为修了许多建筑,地形环境也发生了许多变化,这一些在短时间内是无法做到了,完全归功于玄观。
易寒刚刚靠近操练的场地,便被一个不认识他的新兵给拦住,“军事重地,闲杂人等不能进入。”
易寒笑道:“小兄弟,我想见你家军师。”
那新兵表情一讶,问道:“你是什么身份?先报上名来。”
易寒笑道:“你家军师是我娘子,这是来探亲的。”
“娘子?”新兵一时反应不过来,怒道:“大胆,竟敢侮辱我家军师!”
易寒哭笑不得,确实自己从来没到怀来,怕是所有人都忘记李玄观已经名花有主了。
这时一个长官模样的人听到动静,远远走了过来,朗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新兵禀报道:“禀报百夫长,这人侮辱军师。”
那百长走上前来,看了易寒一眼,却脸色骤变,立即施礼:“百夫长林达见过易元帅。”却是认识易寒。
新兵闻言目瞪口呆的看着易寒,一时忘了行礼,他就是易元帅啊!
易寒随和笑道:“我可以进去见我娘子了吧。”
百夫长连忙道:“元帅,我来为你带路。”
易寒临走前对着那新兵笑道:“不必拘束,我也是普通人。”
易寒跟着走进营地,对着那百夫长道:“林达,不要宣张,我只是找你们家军师有些事情。”怕是自己到来的消息传出来,想和玄观好好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百夫长点了点头,阔大的操场是砍伐了大量的林木重新修筑的,在靠近山脚的边缘,修建了一所府邸,看来这所府邸就是平时办公处理事务的地方。
由于易寒穿的普通,路上遇到的人以为他是哪里来的信使,却没有仔细注意他,倒也没有人发现他的身份,这些日子常有各地的信送到怀来大营来。
到了一间普通的书房,百夫长低声道:“元帅,军师就在里面。”
易寒低声在林达耳边说了几句。
林达点了点头,朗声禀道:“军师,有客来访。”
屋子里传来了玄观的声音,“请他到大厅休息,我随后就到。”却也没问什么人,这些日子来见自己的都是大人物。
林达又道:“军师,客人已经在门口等候。”
玄观露出好奇之色,怎么把人领到书房来了,却淡道:“请进!”
易寒走进书房,玄观却已经站了起来,目光朝门口望来,早就准备迎接客人,见是易寒,露出笑容道:“我估计你也差不多这个时候该回来了,只是没有想到你竟会寻到这里来。”易寒一直不想揽上怀来大权,所以他归来之后一直不涉足怀来大营。
易寒笑道:“我知道我家娘子一定很辛苦,所以特意前来探望一番。”
玄观笑道:“你派人传信过来就好,我再忙也会赶回去的。”
易寒笑道:“亲自前来才足以表达诚恳。”
玄观嫣然笑道:“莫要跟我提什么诚恳,你若真的诚恳,就不会一走就是几个月,就不会将这个摊子扔给我,自己却置之不理。”
易寒笑道:“玄观,你这是在怨我咯。”
玄观微笑道:“怨你几句也在情理之中。”说着笑道:“请坐吧,大元帅,不必在小女子面前如此拘谨。”
易寒哑然一笑,“我怎么会拘谨。”
玄观笑道:“那你是紧张还是愧疚啊?”
易寒看着满案书信文件,笔刚刚搁下,笔尖湿润未干,应道:“我是愧疚,玄观你辛苦了。”
玄观笑道:“那也不必愧疚,你之责即我之责,你担当我担当都是一样的,先坐下来吧,莫要让人看见你一直站着,否则会以为我这个做妻子给你脸色看。”
易寒哈哈大笑,“就算我去外面宣扬,凭你玄观的德品,别人也不会相信。”
两人坐了下来,却更似朋友一般,不似普通夫妻那般,久别再见就露出恩爱缠绵的模样了。
玄观先出声道:“你来晚了,席老将军已经入土了。”
易寒应道:“我已经尽快赶回来了,可惜却还是不能参加席老将军的葬礼。”
玄观道:“此事发生突然,来迟了也不怪你,入土为安,你也莫要太过伤,倒是活着的人更需要你去安慰。”
易寒感觉到玄观话中有话,问道:“玄观,你这话什么意思?”
玄观问道:“你去过席府了吗?”
易寒立即明白,“我自然是先来见你,那有本末倒置的道理。”
玄观轻轻一笑,“劳大元帅牵挂了,小女子倍感荣幸。”
易寒讪笑道:“那玄观该如何报答呢?”
玄观轻轻一笑,“且先不要岔开话题,你些日子你去了哪里?怎么一去就是几个月。”
易寒道:“说来话长。”
玄观应道:“洗耳恭听。”
易寒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听玄观道:“再荒唐离谱的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我也不觉得惊讶,你几月不见踪迹,我这个做妻子也有资格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吧。”
易寒道:“我去了一趟西夏,本来在两个月前就该回到京城了,途中又顺便在稿京停留,见了宁雪和宁霜。”
玄观关切道:“宁小姐还好吗?”
易寒喜道:“婉儿师傅无所不能,竟让宁雪恢复如初。”
玄观露出喜色,“那就好,你也就不会太内疚了。”
易寒道:“我又去了一趟安卑。”
玄观这才露出讶异之色,“你去安卑干什么?”
易寒这才整件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玄观听完,点评道:“出发点是荒唐的,结果倒是起到了奇效。”说着又道:“这桃花夫人我也有耳闻,所听均与宁霜所言差不多,只是没想到真实的她竟是如此了不起的一个女子。”
易寒惊讶道:“玄观你说她了不起。”
玄观淡道:“人的一生便似浪潮里的一叶孤舟,随波逐流或奋起而争。”
她言尽于此,也不多讲,易寒喜道:“也只有似你这么睿智的人才能看的更深刻一点。”说着问道:“玄观,那你说我与她算是什么?”
玄观笑道:“你想问我是不是一段孽缘吧?”
易寒点了点头,“是,你立即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玄观笑道:“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何须来我这里寻找安慰和底气。”
易寒搔了搔头,自己在她面前真的无所遁形。
玄观伸手轻轻梳理他的头发,说了一句不着边的话,“一路过来,风尘有些大吧。”
易寒道:“是沾上了些沙土。”
玄观道:“你要我说,那我就说几句吧,我一直相信因果,无因便无果,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缘由,却不是你心里想与不想就能够改变的,就似我,本想一个人孤老,可是想法却与结果却不一样,这便是我和你之间的因果,易寒,既然发生了,就顺其自然吧,不必太过纠结羁绊,人生短短数十年匆匆就过去了,一旦入了尘土就什么都归于虚无。”
易寒笑道:“每一次我烦恼忧愁,听了你的话,心情立即就会变好。”
玄观笑道:“我也只是个赤脚大夫,治标不治本,顶多解你一时苦恼,这病根啊,还是在你自身。”
易寒突然问道:“玄观,你说我是不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
玄观笑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易寒道:“我一直有疑惑,有时候我会十分痛恨我自己的行为,可有时候我又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
玄观道:“我这里有一文,或许能解你疑惑。”说着念道:“至情至性者,必大寂寞,尝人世之大悲苦,其人生亦异于庸俗之常人。俗人之情爱,每每无所不穷形尽相,唯有至情至性之人,常怀悲天悯人之心,多感而易悲,多情而苦痛,其情若水,上善而唯美。”
易寒一边念着一边思索,一会之后道:“亦不能解我心中疑惑。”
玄观继续念道:“至情至性者,心多所爱,为物所系。然好物易碎,好梦易醒,此亦人世之常态,故至情至性之人,易为物逝而伤,梦醒而痛,其人生之伤痛亦超越常人千百倍,得人世之大悲。”
易寒念着,突然恍然大悟道:“玄观,继续说。”
玄观念道:“至情至性者,常近于痴,随心所欲,其情必碍俗眼,然亦万目眦睚,众人皆谤,以为不屑,世人所不易解也。”
易寒道:“何解?”
玄观微微一笑,“觅知音,心似阳春白雪,至于俗人诽谤,视若冷风过,虽寒肌,心暖如故。”
易寒朗声道:“此文可解我心中疑惑,何人所作。”
玄观淡淡应道:“正是区区小女子。”
易寒赞道:“你当之无愧为天下第一才女。”因有此惑,才有此文,明显就是玄观刚刚所作,说着又道:“何不记下,必为流传后世之奇文。”
玄观只是微笑,并没接话。
经此一番,易寒心情变得畅快,“玄观,我来还有一事要与商量,便是关于前面我和你讲到大东国和安卑的那道天然屏障,我不得不防,还请你派人驻军东北,以防万一。”
玄观问道:“你是怕她恼羞成怒,进行报复吗?”
易寒应道:“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恼羞成怒,无论如何我都不得不防,从理来讲我离开她问心无愧,从情来讲确实是我抛弃了她。”
玄观道:“我没接触过她,不好妄自评判,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就安排林毅岳亲自镇守。”
易寒道:“毅岳出马,那我就放心了。”
玄观道:“这些年多亏了你的那些部下,他们个个独当一面,我才不必事事亲为,勉强能够应付。”
易寒道:“玄观,等天下大局平定下来,我就带你隐居,不再理尘俗之事。”
玄观道:“现在说这些太久远了,还是想想如何应付眼前的局势吧。”
易寒道:“你为什么一直不出兵呢?”
玄观道:“我并非不想不出兵,而是蓄势待发,一出击就要决定战局,贵州方面与两府目前处于僵持之势,就算我出兵,亦不能以兵力优势迅速结束战事,反而有可能因为我的加入让战争变得更加的激烈,一者从古至今,发生战争受苦受累的都是平民百姓,二者无论谁胜谁负,打的都是自己人,局势的关键是紫荆国,只要两府失去了紫荆国这个倚仗,两府穷途末路只好缴械投降,那内乱就可以不战而平息。”
易寒沉声道:“南疆现在是什么局势?”
玄观应道:“孤龙独木难支,南王爷已经派兵增援,前不久我才收到南王爷的书信,让我即可派兵增援南疆,可我却拒绝了他”
易寒一听南王爷都派兵增援了,就知道局势已经十分严峻,为何玄观还要拒绝呢,“南王爷既然请求你派兵增援,明显局势已经严峻,为何你却还拒绝呢。”
玄观应道:“从此地前往南疆,千里迢迢,千里增援本是兵家大忌,路途遥远延误时机不说更有可能让士兵在半途中水土不服,就算到了南疆,这样一支刚刚到来对环境水土还不适应的军队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我不能这么做,二者,我这支军队乃是镇守中原,有这支军队在,中原就不会出现大乱子,两府再如何也翻不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