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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莲花生苦觅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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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一章莲花生苦觅生机

    莲花生与达多等四人站在洞口,忧心忡忡。()

    折腾了半夜,吐蕃士兵进洞后,东倒西歪,各找地方坐卧躺靠。洞腹庞大空旷,经过雪崩的淘汰,吐蕃人只剩下不到四百人,往这洞腹里一装,洞腹不见小,人却更渺小得如一粒砂。

    逃命时只想着轻装轻装再轻装,恨不得连身体的重量也减掉,最好能变成一羽轻翎,吹一口气就能荡荡飘飘。现在活下来了,有了可以栖身的山洞,一放松下来,才知道活着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身上除了仅可遮体的衣服外再无长物,现在坐在冷冰冰的石头地面上,好多人如秋风中的蓑草索索发抖,肚子更饿了。食物早在逃跑的路上丢掉了。

    从山顶上不时传来野兽们的嗷吼声,让这些吐蕃士兵们的神经一阵阵地抖动。没有了武器,面对数量上占优势的野兽们,这些吐蕃士兵失去了信心。危险与死亡仍在他们身边萦绕。

    “情况很严重吗?”洞外传来千户长略带惶恐的声音。

    “可能比想像的还要严重。”达多一脸凝重,若在以前,达多不会把这点危险放在心上,因为他有灵鹫,实在不行,他可以乘灵鹫飞越千山万水。而现在不行,一是两头灵鹫双双受伤,现在还需要他来抱着它们,二则有莲花生在,他不可能独自一人逃命。

    “我们来时预计着来回只有五六天的时间,只带了不到六天的给养。即使不够,这里有丰富的禽兽肉食可以补充。现在,不仅给养丢了个干净,连禽兽也跑了。如果不能尽快出得幽谷,我们就要饿死在这里。”副队长拧着眉头,心中苦恼不已,受伤的队长不见了,当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谁也不会去关注一个半死不活的队长,即使是亲爹,恐怕也顾不上了。如果能回到逻些城,副队长荣升队长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那也要有命回去才行。

    副队长的话没有人应和,一股比夜色更为浓重的气氛笼罩在四人的心头。浓重的气氛不能赶走涌上来的湖水,一波波的浪向洞口缓慢而持续地推进着,不时有激起的水花溅在四人的头面上。

    凉意很浓的水不能让四人心头的焦躁有所减却,却似在火上浇油。

    “它们要做什么?”莲花生看着慢慢涌上来的湖水,听着从山顶上传来的嘈嘈嚷嚷的禽兽声。

    副队长哂道:“它们也没有地方可逃了,只能躲在山顶上瞎嚷嚷。”

    千户长看了副队长一眼,似有话说,终于没有说出来,把目光移到莲花生身上,见莲花生似有所思,又把眼睛盯着达多。

    达多用手抚摸着灵鹫的滑顺的翎羽,一下一下地捋着,像给镜前的婆娘梳着秀发。专注而甜蜜。

    达多像感觉到了千户长在看他,头也不抬地说道:“这个山洞并没有禽兽住过的痕迹。()它们一定有别的地方可以藏身。现在它们不回到藏身的地方,却跑到山顶上吃风看风景,这就有些不寻常了。”

    千户长的眼睛亮了起来,这点他也想到了,不过在这四人中他的地位最尴尬。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他能随便得罪得起的。达多的一番话既说出了他的疑问,又避免了与副队长起反调。

    “那么它们为什么不回到它们的藏身处,聚在山顶上做什么?它们又为什么把这个近在眼前的山洞留给我们?”

    副队长刚才对达多的话有点不满,虽然达多的话很委婉,只是把他的想法说出来,但在副队长听来,就有了与他唱反调的意思。现在听莲花生又抛出来几个问题,急不可耐地说道:“大师过虑了吧。就凭这些禽兽它们还能有什么诡计不成?”

    “难道没有?”莲花生淡淡说道。

    莲花生说完后,两眼视天。其他三人也陷入沉默之中。

    “嗯,队长,派几个人到拐角处看看。”说完,莲花生眼望着眼前越来越阔的湖面,陷入沉思当中。

    副队长见莲花生再没有话说,向莲花生躬一躬身,转身走进洞中。片刻后,出来五名卫队士兵,向莲花生和达多抚胸施一礼,匆匆向东侧山峦处奔去,没入黑暗之中。

    “哗,轰——”一个大浪腾身而起,扑向洞口。莲花生四人疾身穿过洞口,这才堪堪避过兜头的湖水。

    “啪——”大浪扑打在石壁上,翻卷着退回去。

    “啊”,洞内一片混乱,靠近洞口的吐蕃士兵们大叫着跳起来,向洞内急退,满脸的惊慌。

    其他的吐蕃人也从昏睡中惊醒过来,迷迷懵懵地看着影影绰绰的黑影。像受惊的兔子向洞腹深处跑去。

    “哗哗”的声音在洞内传播着,一点点地收走着吐蕃人的信心,恐慌笼罩着吐蕃人。湖水已经漫到洞口,流进洞内。缓缓流动着的湖水像吐信的毒蛇,寻觅着前进的路线,把经过的每一寸地面都濡润着毒液。洞内的吐蕃人在暗黑中虽然不能清楚地看到湖入进洞后的漫溢情况,但借着洞口传进来的暗淡星光,暗亮的水流动着,还是能捕捉到水影暗动。

    “噗哧,噗哧,”一阵蹋水而来的杂乱脚步声从洞外传来,片刻来到洞口。几个黑影闪进洞来。

    “队长,队长,”黑影嘴里喊着,向洞内搜寻着。

    “我在这里。”副队长从黑影中闪出来,几个黑影来到队长面前,急急地说道:“队长,水上来了。”

    “你们察看的情况怎么样?”副队长没有接他们的话茬,冷着脸问道。

    几个黑影这才注意到,洞内进水了。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眼,竟忘了回答队长的话。

    “你们几个察出了什么?还不说来。”

    “队长,那边有通道。但是,但是,”

    达多抱着两头灵鹫走过来,“有什么不正常的情况?”

    五名卫队士兵看了一眼达多,抚胸施了一礼,对这个又高又瘦的上师,这五个士兵显然更多敬畏。

    “是,上师。我们发现那里确实有一条通道。只是黑黝黝不知通向哪里,还有我们还听到野兽们都沿着山脊跑了。”

    “它们没有走通道吗?”莲花生在黑暗中问道。

    “是,大师。它们没有,它们只是通过山脊快速向南跑走了。”

    “是全部吗?”

    五个人互相看了看,“嗯,是全部。”

    莲花生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一双炯炯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更为明亮。“最外侧的那列山脉能否通过?”

    五个人再互相看了一眼,摇头道:“回大师的话,那列山脉很陡峭,上面湿滑不堪,很难攀爬上去。再说,大师,我们把攀爬的工具都失掉了,仅凭手脚很难爬上去。”

    “你们怎么看?”莲花生看了看围在身边的几个人。“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

    千户长看看副队长,再看看达多,最后把目光定在莲花生身上。

    达多微微躬着身子,向莲花生问道:“大师,您拿主意吧。我们都听大师安排。”

    几个人默默地点点头,一齐把目光看向莲花生。

    莲花生微一阖目,倏又睁开,回头看了看隐在暗影中的几百吐蕃士兵。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他不能说出来。他心中感受到的危险实际上要比这些人要强烈得多。这些人只是看到了危险,而他是感觉到了危险,而他感觉到的危险,是看不出来的,是隐在这些正常的现象背后的。只所以他犹豫不决,是他还没有能把握到那感觉到的危险是什么性质,什么时候到来,怎样来从哪里来,危险的程度怎样,以及他们从哪里走,走到哪里。因为莲花生知道,如果出谷后不能迅速地回到营地,他们依然要面对严寒与食物短缺的窘境。因此出谷的路径也是莲花生要考虑的因素,当然最好是循原路回去,但原路已经被泥浆雪水阻断。

    莲花生把目光放在千户长身上,“千户长,你对幽谷附近的地形熟悉吧,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千户长先拿眼看了看副队长,见副队长也正看着他,眼中露出一丝期盼。千户长稍微心安,一丝鄙夷不期然地升起。

    千户长向莲花生微微躬躬身子,说道:“大师,来时我对周围的地形做过观察。我们从众龙驿出发,向西南走,经一天的马程来到西月河谷,宿营一夜,第二天黎明起程,大约一个半时辰来到幽谷外。也就是说,此处在众龙驿的西南方二百里左右的地方。从此处再往西南方走,就是牦牛河。出得幽谷,往北走,就是紫山。不过,大师,这也要先从这里出去。”

    莲花生看了看东边黑黝黝的山脉,略有所思地说道:“翻越过东边的山脉,再住东去,就是西月河了?”

    “是,不过离西月河还有多半天的马程。况且都是山地,没有路可走。大师,我们现在失去了马匹,又没有食物,要走到西月河,恐怕要一两天的功夫。”千户长忧虑地说着。

    莲花生大袖一挥,双手背在身后,双眼望着显着黝黝的湖面,“招集队伍,现在就走,迟恐不及。”

    “大师,大师,”达多与副队长同时发声,副队长看了一眼达多,把身子向后一撤,把位置让给达多。他不能跟达多相争。

    “大师,等天明后再走不迟。士兵们人困食乏,现在就走的话,恐怕,”达多急急地说道。达多知道要是现在就走,纵然出得幽谷,面对外面寒冷的天气,这些人能坚持多久,实在不好说。而且现在湖水虽然开始往山洞里流,天明后再走,也不会给山洞里的人带来更大的危险。而且现在离天亮还不到一个时辰,这点时间还是能等得的。

    “不必再说。千户长,队长,快去招集队伍。”莲花生语气中透着极大的威摄力。

    “是,大师。”千户长与副队长躬身一礼,急急向洞腹深处奔去。

    “达多,你看那是什么?”莲花生语气转为和缓,两眼始终没有离开过女娲湖。

    达多随着莲花生的声音向女娲湖望去。“嗯?金雕。哦,金雕来了,它飞到女娲湖上干什么?好像还驮着一个人。大师,”达多转首看向莲花生,莲花生双眉紧缩,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莲花生心脏霍地一跳,双目陡地睁大,“快走。”转身向洞口掠去。

    达多一楞,不及多想,随着莲花生身后奔向洞口。

    洞内一片吵嘈纷乱。

    金雕腾空而起,驮着少年飞上天空,向女娲湖飞去。少年坐在金雕宽大的背上,举目四望。莽莽苍苍,山如青黛,峦似海涛。穹盖覆压,天地有极。幽谷内青黝黝,如碗视天,碗内蠕动着暗亮的稠液。碗边一泓水正在沸腾跳跃,像有千万朵花正在聚蕾绽放,倏绽忽放,霍尔凋零萎顿,砸向水面,再有新的水花生起,聚而复始,始而复绽,绽而复散。

    少年把玉箫从肩头下拿下来,横放在身前。他抚摸着光洁润泽的箫体,心头一片宁和。

    在虚空中,少年沉思时玉箫与石碟与他搭建了一座共通的桥梁。当时少年并没有觉察出什么。而后箫鸣虚空塌陷,他和虎羊跌出虚空,重返大地。随后,由于虚空塌陷时发出的声音如霹雳,引发了雪崩。在与虎羊一路逃命的过程中,少年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