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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府这次的离开是陈老爷突然决定的,连陈夫人都有些惊讶,不是定好了五日后吗,而且决定是早上离开啊,怎么突然就改了呢,还改到晚上走了,这乌漆抹黑的,怎么赶路啊?
陈老爷说的时候,陈夫人立刻就反对了,可是陈老爷固执得很,反对无效。
他还说了:“你若是不肯走,就自个留下吧。”
在这种事情人陈夫人拗不过他,只好命下人将之前清好的东西全部打包到马车上,下人们忽然间听说要离开,也是愣了一会,之后才手心脚乱的帮着收拾东西。
不管是府中的主子,还是府里的下人,都忙得脚不沾地,生怕落了东西。
除了金银之物,陈老爷并没有带走多少东西,那些笨重贵重的东西都锁在库房了,还有一些搬不动的、更有价值的古董书画之类的东西锁在密室里了,钥匙在陈老爷的手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密室的入口,这也算是留了后路。
陈老爷虽说已经准备离开这个地方了,不过老宅田地都没有卖,府里庄子上都派了人留守,都是几代忠心的老仆,他们一心一意的守着陈府,所以颇得陈老爷信任。
至于陈府的铺子庄子,陈老爷依旧拽在手上,不过,他走之前,托了常知县拂照一二,常知县呵呵的笑着,陈老爷只当他是同意了,尔后笑眯眯的走了,这也不过是一日前发生的事。
几十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在黑夜中走着,镖师还有陈府的小厮,都跟在马车边行走,还有那骑着马的镖头,三个镖局的人加起来近百个,这也算是大手笔了。
苏望杜君来得还算及时,他们钻进了后面装物资的马车中,这是托杜君的福,要不,凭苏望一个人可混不进去。
他们,这就样跟着陈家的队伍离开了。
——
张二舅是次日一早跟着赵捕头回来的,他们那几人回来的时候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王捕快在衙门里睡了半宿,被赵捕快他们的声音吵醒了,他起来之后,见赵捕快他们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赵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赵捕快等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最后还是张二舅惨白着脸说道:“昨天半夜,那被毁的庄子果然有人出现,是一群蒙着面的黑衣人,他们看到我们拿着刀就追了过来,后来他们被他们逮着了……”
张二舅想到昨夜的情况,心里一阵后怕。
王捕快追问:“然后呢?”
张二舅按着狂跳的胸口说道:“他们问了赵哥些事,然后,然后就把我们打晕了,天亮了才被附近的村民叫醒。”
王捕快也是一脸庆幸,幸好昨天晚上没跟他们一块去,可想完后,他心里也是打起鼓来,这镇上咋这不太平呢。
正说着,张捕头出来了,赵捕快站了起来,急着说道:“昨天夜里有一群黑衣人去了那被毁的庄上,他们还将我们打晕了,也不知那些人是什么来历,身手极好,头,若是下次再遇着他们,可咋办啊?这一次他们是手下留情,我们才逃了出来,若是下次他们下狠手,我们,我们可就……”
张捕头脸色微青,他点头道:“这事我会跟县太爷说的,你们先稳住,既然那些人没对我们动手,肯定不是奔着衙门来的,这背后一定有隐情。”
赵捕快哭丧着脸道:“张头,我可得请假,我这腿受了伤,可没办法当差了。”赵捕快边说边把自己的裤角搂了起来,果然,他的脚踝肿了得老高,这是昨天逃跑的时候踩到石头之后扭的。
张捕头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摆摆手:“行,去吧去吧。”
赵捕快心里一喜:“多谢头,这家伙还算机灵,你把事情交给他吧。”赵捕快指了指张二舅,谁让张二舅是新来的,苦事累得当然得交给他。
张二舅脸皮一紧,他窘然道:“我才刚来两天,都不熟,还望各位大哥教我。”
赵捕快笑着说道:“放心,你这小子还算机灵,以后就跟我们头多学学,头,他这两日表情还算不错,可以长留啊。”
张捕头暗暗打量了一下张二舅,他觉得,这位比他大哥会来事得多,混这行不错。
张捕头板着脸说道:“好了,小赵,小张,还有你们几个,先等等,我得先将这事告诉县太爷,等县太爷问清楚了,你们再换班休息去。”
“好。”
“谢谢头。”
张捕头去找常知县的时候,王捕快悄悄把张二舅拉到一边,说道:“苏望昨天晚上来找你了,他说让你给二妞带句话,就说他走了,铺子的事交给二妞。”
张二舅没听明白:“啥叫他走了?啥铺子交给二妞啊?”
王捕快抓着脑袋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他就这样说的,你跟他家人这样说就成了。”
张二舅心里想着,难不成阿望是去找他了?可是,不是说过些日子才走吗,怎么急冲冲的就走了?
王捕快丢下一句:“你就这么说吧,实在不行,你去寻苏望问问,肯定走不远。”
张二舅无奈道:“好,我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常知县沉着脸与张捕头一块出来了,这次张二舅第二次见到县太爷,心里依旧紧张,还好,常知县主要是跟赵捕快说话。
张二舅离开衙门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中了,他迈着步子回到了苏望租的院子,进去之后,他才发现东屋一片狼籍,柜子全开着,被翻得乱七八糟,他看了看,发现苏望的衣服全部被带走了,他叹了口气,心道,看来是真走了。
这事啊,还得告诉大春。
之后,张二舅又锁了门出去了,他去外面转转,看能不能找着带口信的人。
至于被关在牢里的等着侯审的邓枝,早就被张二舅忘到了脑后,衙门的其他人也忙得很,根本就记不得这事,以致于邓枝在牢里白关了很久。
——
苏玉一家是下午才知道这事的,还是邻村的一个去镇上卖豆腐的人回来说的,那捕快让他带消息,他敢不带吗!
苏玉听到这个消息一脸震惊:“你说啥,我哥走了?就这样走了?”
那人点头道:“对,就说是走了。”
苏玉又追问:“除了这个就没说别的了?”
那人想了想,说道:“还说铺子的事交给二妞,其他的,就没了。”那人说完,又急道:“我还赶着回去泡黄豆呢,就不跟你说了,你若是不清楚,就去镇上问那镇快,噢,那捕快说是你二舅来着。”
邻村那人说完就走了。
苏玉觉得头都是痛的,她哥走了,就留了一句话,说走就走,这也太急了吧。苏阿娘制了好几些衣物呢,苏大哥竟是一件没带,还有那鞋袜,都是白纳了,半年后回来,她哥肯定会长高,那衣服说不准就穿不上了。
苏玉抹了把脸,然后回屋将这事跟家人说了一遍,刚才是她开的门,所以啊,那人就把事情全告诉她了,苏阿娘苏大妞都没听到。
苏阿娘本来是在缝衣服的,听到这话,那手里拿的针不小心扎进了手指,血珠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她听到苏玉说苏望走了,一下子六神无主起来,连手上的血都没发现,她急道:“你哥真走了?”
苏玉道:“娘,是二舅让人带的话,应该是走了,要不,我明天去镇上看看,对了,那带话的人还说了铺子的事,那铺子正在修整呢,这大哥跟杜君一走,就没主事的人啊,我看咱家得派人过去看着。”
苏阿娘一听苏望走了整个人都懵了,哪里还听得进她的话。
苏玉看苏阿娘那样,只得叹气对苏大妞说道:“姐,我明个就去镇上,铺子修了一半,总不能放着不管,再者,还有买婆子的事,也得一起办,家里就交给你了。”
苏大妞却是担忧的看着苏玉:“镇上的人可坏了,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咋管得了他们呢,要不,你带着栓叔一起去吧,栓叔最近也没事,不如让他帮咱看着,他肯定不会骗咱。”
苏玉道:“我先去看看咱回事,等弄清楚了再叫栓叔帮忙,不然,这不清不楚的,咋帮啊?”
小宝也是怔了天半,等苏玉跟苏大妞说完,他才一脸茫然的扯着苏玉的衣角问道:“二姐,大哥走了,他去哪了?”
苏玉道:“大哥去找爹了。”
“找爹?”小玉先是喃喃了一句,后尔惊喜道:“爹,爹找着了?真的找着了吗?爹要回来了吗?”
苏玉摸了摸他的头:“能不能找着,得等大哥回来才知道,大哥走了,咱们就剩咱几个了。”
小玉低声问道:“大姐,二姐,大哥,大哥不会……出事吧?”他好怕大哥跟爹一样,一去就不回了。
苏大妞瞪他道:“瞎说啥呢,大哥肯定不会有事的,以后别说这种丧气话。”
苏玉将制鞋袜的东西收了起来,她见苏阿娘还懵了,便推了推苏阿娘,苏阿娘这才抬头看着苏玉,苏玉轻声对苏阿娘说道:“娘,将这里衣收起来吧,大哥现在是用不上了,您若是有空,还是先小宝置两身吧。”
苏阿娘嘴里发苦,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苏望就这么走了,她红着眼说道:“你哥啥东西都没带呢,娘还没给银子他呢,就这样走了,也不怕出事,这孩子,可真是……”
苏阿娘开始后悔,后悔让苏望离家,后悔让苏望去找他爹,万一,万一阿望跟他爹一样,一去不回,那,那家里可咋办啊?
苏阿娘越想越绝望。
“娘,你在想啥呢,这眼睛咋红了呢?”苏玉又摇了摇苏阿娘,“娘,你就当哥在镇上住个半年,然后回不来,这不是一样的吗?”
苏阿娘抹泪道:“这哪能一样,要是你哥在镇上,娘还可以去看他,可他这一走,也不知啥时才能回来,再说,这路上万一有个好歹……”
苏大妞小声道:“当时就说不要让哥去了,还不是人同意他去的,现在知道后悔了,不晚了吗。”
苏阿娘红着眼看苏大妞:“我这不是想让你爹回来吗!谁知道……”
“好了,娘,哥都走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咱还是想想以后咋办吧。”苏玉看苏阿娘这哭哭啼啼的样子也有些不耐烦,她娘怎么老哭啊,唉,明明在张家的时候还比这强一些。
苏阿娘这才振作了一点。
天慢慢黑了下来,苏阿娘也没心思做饭,还是苏大妞去做了些窝头,让大家吃了。
苏家人的心情不好,同村的余婆子心情也很不好,自从她猜测赵大娘有可能跟那贱人一是伙的之后,她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昨个回到村里之后,她就去了赵大娘家一趟,那赵大娘并不在家,天黑之前,余婆子又去了一趟,那门还是锁着的,赵大娘没回来。
夜里,余婆子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一早,余婆子又跑去赵大娘家去瞧,还是没人!
余婆子断定,肯定是那婆娘心虚了,不敢见她!
中午,余婆子还拿了凳子放到赵大娘家墙角下,趴着墙往里看,连赵大娘家的邻居都忍不住过来问了:“余大姐,你这是干啥呢?”
余婆子慢慢的从墙头下来,她盯着这邻居问道:“那小赵昨个回来了没?”
那邻居笑道:“没啊,她去了镇上,说是近日都不回了,家里的东西都托我照顾呢。”
余婆子叫道:“什么,她去镇上不回了?”
那邻居点头道:“是啊,好像说是有什么事,她也没说清楚,只说过一阵就回来。”
余婆子气死了。
那邻居说完又盯着余婆子道:“你到底找她有啥事啊,非得趴墙角?”
余婆子眼睛一转,说道:“你知道我那逃掉的儿媳妇吧,那小贱人在村的时候是不是跟这赵家的家来往亲密?”
那邻居奇怪的看了余婆子一眼,说道:“你跟那小赵关系不是好得很吗,你不是还常让你儿媳妇来送东西吗,这有啥可说的。”
余婆子差点就把她的怀疑说出来了,还好她闭紧了嘴,这事在没有证据之前,她可不敢乱说,一来这赵大娘守了几十年的寡,本份得很,二来这苏家村的里正是是苏南的亲大伯,她若是没有证据乱说,那里正第一个不饶她。
可恨啊。
余婆子搬着凳子气呼呼的走了,她眼底冒着火,既然在村里捉不到人,那她就去镇上堵着,她就不信那一家子还不去买菜了!
她笨啊,昨个为什么就那样被骗了呢,若是她再精细一点,肯定能抓着那小贱人。
她回到家,家人都一脸不解的看着她,她家老头子也问了:“你这一天到晚的瞎忙啥,衣服也没洗,猪草也不割,去哪偷懒了。”
余婆子瞪他道:“这些让儿媳妇干不就成了,我侍候你们这么些年,还不许休息一两日啊。”
他家老头子不想跟她吵,便闭了嘴。
那余婆子看着她家老头子进了屋,便放下凳子急急的跟了进去,她老头叫苏老七。
苏老七走哪,那余婆子就跟到哪,苏老七觉得奇怪:“你跟着我干啥啊?”
余婆子坚着眉毛说道:“昨天我跟你说那话你听进去没,我怀疑那小贱人跟阿南他娘有关系,要不,那南他娘咋乐意帮那小贱人付诊钱呢?”
苏老七抬了抬皮眼:“兴许是人家心善,看不得死人呢。”
余婆子瞪他:“放屁,那小贱人怀了野种,死了才好呢,再说了,阿南他娘平日也没这样帮别人啊,她啊,是个不惹事的性子,这次咋就出头了呢,肯定有问题。”
苏老七打着哈欠道:“你上次还说瘸子跟那小贱人有关系呢,还说那小贱人跟村里的老光棍有染呢,我咋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余婆子强硬道:“之前地只是猜测,这次可是我亲眼瞧见的!”
苏老七见余婆子还在扯这事,他不高兴道:“这事就够丢人了,那小贱人走就走了,好不容易这消息没了,咱们能过两天清静日子,你非把这事扒出来,你还嫌咱家丢人丢得不够是不是?”
余婆子气道:“难道就这样便宜了那小贱人?”
苏老七看着她说道:“好,万一那小贱人真跟阿南家有关,你是将这事告诉里正呢,还是将这事捅到衙门?”
余婆子道:“我谁也不用告诉,我们直接将这贱人绑了浸猪笼。”
苏老七道:“那也得你先将人抓着才行。”
余婆子听到这话,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说得对,我去镇上守着,我还不信他们就能不吃不喝了,菜总是得买的吧。”
苏老七斜了她一眼,道:“哪里需要这么麻烦,你去村里问问阿南在哪做工,然后去那盯着,等阿南回家你再跟着他家看看,到时候就一目了然了。若他住在做工的地方,那肯定是啥事也没有的。”
余婆子眼睛一亮:“好,我这就去。”
苏老七看余婆子走了,他这才松了口气,这耳朵总算是清静了。说实话,他可不信阿南那样的年轻小伙会看得上嫁过一次人的苏寡妇,这不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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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刘道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