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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话。”莱特怔愣了一下,继而嘴角牵出一个更大的弧度,几乎将他整张脸点亮,他郑重地说道,“我将如你所愿。”
“那我拭目以待。”萧瑜同样勾起嘴角,带着温和的笑容回视着眼前的少年。
两人间第一次形成了一种默契而亲密的氛围——这种感觉对于萧瑜来说只在他与哈德良的相处中出现过。这让他有些惊讶,同时也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扶我起来吧,我动不了。”两人互相对视一笑后,莱特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萧瑜之于他已经是好友,甚至他对萧瑜有着一种本能的亲近感,所以他愿意在他面前以躺在床上的姿态与他对话。
若是其他情况下,不仅出于他身为王储的形象与王室的礼节原因,更出于他的自尊心,他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以如此弱势的姿态面对别人,更不想让别人窥视到自己这般虚弱的身体情况。
萧瑜弯下腰,小心地把莱特的上身托起,右手将他身后的枕头垫高,便于他向后倚靠。
“为什么会全身无力?”萧瑜架着少年的上身,帮助他靠在枕头上,掌中感受到的重量轻得出乎他的意料,手中也几乎能够触到他肋骨的起伏,萧瑜心下叹了口气,这还只是少年没有继任王位的时候。
仅仅是起身的动作便几乎耗尽了少年的全部力气,让他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萧瑜维持着托着少年上身的姿势,转过头看呼吸声明显粗重了许多的莱特。近距离间少年白皙细腻的肌肤几乎触到他的鼻尖,那上面的所有的绒毛都在他的眼前不断放大,抬眼,是少年轻轻扇动的细长睫毛。
此刻少年的两颊因为费力的动作而泛上些微的红晕,眸中闪着湿润的光芒,在昏黄的烛光下整个人的身周都散发出一种虚弱的美感,让人忍不住叹息。
莱特深吸了几口气,朝萧瑜笑了笑,语气虚弱地回道:“刚刚经历了治疗。达乌德医生给我放了血,我现在还有些难受。”
萧瑜明白过来,这是穆斯林医生的治疗方法。只是他对于医学并不了解,对于莱特信中所说的放学、灌肠和敷膏药用以治疗的手段是否有效也难以确认。
“你……”萧瑜有些犹豫,他不想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给少年希望,然而少年此刻的状态已经不能更差了,“若是可能的话,你是否愿意试试东方医生的治疗手法?”
“东方医生?你指的是什么?”莱特脸带疑惑地问道。
“我指的不是穆斯林。”萧瑜摇摇头,“而是更远的东方,穿过丝路的东方。”
萧瑜对于此刻中国是什么朝代并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因此他也仅仅只能说出“东方”这一模糊的词汇。对于莱特的麻风病,不管是穆斯林还是欧洲的医生都束手无策,或许中药能对此有用,这是萧瑜提出让莱特尝试东方医术的原因。毕竟中药一直是一种神奇的治疗方式,可能会有希望将麻风病治好。
“你说的是契丹1?”莱特似乎想起了些什么,沉吟了片刻,然后向萧瑜点头,“事实上,我更加相信东方的医术,既然是你说的,我会派人去东方寻找医生。”
“好。”萧瑜点头,“你可以沿着丝路过去,那里的医生比较擅长使用草药,或许会对你的病情有所帮助。但是其他的,我没办法做什么保证。”
“我明白的。”莱特表示理解。
这个话题就算揭过,萧瑜见莱特嘴唇处有些干裂,便起身从旁边桌上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耶路撒冷现在的局势怎么样?国王已经去世——抱歉。”萧瑜顿了顿,略带歉意地向莱特说道。
莱特此刻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他微微颤抖着手接过水杯,听到这句话后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你不用道歉,这是事实。”他小心地将水杯递到嘴边,抿了一口,将干裂的唇部润湿,然后抬头看向站在一边扶住他身体的萧瑜,“我的母亲会过来圣城帮助我处理王国的事务。至于安条克和的黎波里,雷蒙德和波西蒙德目前还没有什么动静,但是过两天他们便会前来耶路撒冷——对于这一点,我毫不怀疑。”
萧瑜怔了怔,待理清莱特所说的意思后,他才有些惊讶地转向莱特。
“对。”莱特见萧瑜已经明白其中的逻辑,苦笑着点了点头,“雷蒙德和波西蒙德早已知晓我患上了麻风病,他们不需要在现在就有所动作,只要耐心等待我死亡就可以了——毕竟雷蒙德是我父亲的堂兄弟,他同样拥有王位的继承权。”
萧瑜忽然不知道怎么接口,他希望莱特能够走出麻风病带给他的阴影,然而等到这位少年王储将自己的死亡如此轻描淡写地挂在口边时,他还是有种难受的感觉。
莱特略带安抚意味地朝萧瑜笑了笑。
两人正无言间,房间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一个轻柔的声音传了进来。
“莱特。”
伴随着这声呼唤的,是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轻薄飘逸的丝绸长裙服帖地裹住来人的身体,将对方窈窕的身材完全凸显出来,如同波浪般蜷曲的头发垂落在两边,使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古典的气息。
萧瑜正站起身,走到一边,便见来人掀开了重重帷幔,走了进来。
此刻,这名女性的面貌才全然展现在两人面前。
深邃的轮廓带着拜占庭式的华丽与张扬,碧色的眼睛温和迷人,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也给她带来一丝冷傲的气质,然而却并不让人反感。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迷人的风韵,一种少女完全达不到的成熟气息。
见到来人的瞬间,萧瑜脑中便闪过一个名字——“阿格妮丝”,鲍德温的生母,所谓的“配不上圣城的王后”。这位雅法伯爵夫人在十二年前因为私生活混乱,被耶路撒冷大主教拒绝加冕为耶路撒冷的王后——尽管官方的说法是她与阿马尔里克是近亲结婚。
然而这一切似乎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烦恼,这位美艳动人的夫人在与前夫离婚后依旧活得随心自在,若非这次阿马尔里克的突然去世,鲍德温陷入不利的处境,她可能不会过来圣城,而是继续在雅法与他的第四任丈夫过着逍遥的生活。
“母亲。”莱特见到来人,眉尖松动,透出些明显的欢喜。
阿格妮丝只是瞥了一眼萧瑜,便将视线转向了莱特,原本紧抿的嘴唇缓缓翘起。她大步走向床边,将靠在枕头上的莱特拥进怀里,轻柔地吻了吻少年的额头,口中不停地用怜惜的语气念着莱特的名字。
“今天的治疗怎么样,好些了吗?”阿格妮丝捧起莱特的脸,皱着眉头上下扫视少年的脸,略带忧虑地问道。
“好多了,谢谢母亲的关心。”莱特笑了笑,只是他的笑容怎么看都带着一种虚弱的感觉。
“我的孩子。”阿格妮丝低声叹了一句,然后再次将唇印向莱特的额头。只是这一次,莱特动了动身子,带了点躲避的意味。
“嗯?”阿格妮丝明显感受到了莱特的情绪,便顺着他的意停下了动作,只是脸带不解地看着怀中自己的儿子,希望他能给出一个解释。
“母亲……”莱特的两颊慢慢浮上一层红晕,他眼神飘忽地看向萧瑜所在处,声音有些发干。
萧瑜自阿格妮丝进来后便起身站到了一边,将自己的存在感弱化到最小,默不作声地看着少年与他母亲之间的相处。接收到少年的视线,结合他之前躲避的动作和略微带红的脸颊,萧瑜很快便反应过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呵——”阿格妮丝忽地笑出了声,有些好笑地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原来莱特是害羞了。放心,这里没人会笑话你啊!”
尽管如此,莱特还是以拒绝的姿态面对母亲的亲近。这种被母亲抱在怀中亲吻的姿态让他总有种自己仍旧是六七岁孩子的错觉——特别是在萧瑜面前。出于自己也无法明了的原因,他不想自己在萧瑜严重是幼稚孩童的形象。
阿格妮丝对于儿子患上麻风病后的情况有所了解,她也听人说过刚确诊的三个月后莱特是如何的消沉与绝望,对于萧瑜,这位在皇室中引起轰动的少年,她也有所耳闻,此刻见到儿子这般作态,尽管有所疑惑,但还是对此展现出了她极大的宽容,顺着莱特的意松开了手,只是眼中依旧泛着些微的心疼。
与阿马尔里克离婚并没有让这位一贯强硬的女性悲伤,她有她的封底地与情人,一切都足以让她满足,然而阿马尔里克的去世却让她不得不立刻从库尔特奈赶往圣城——她要在这番严峻的形势下保住自己的儿子。
放过少年的头发,阿格妮丝正了正脸色,用郑重的语气说道:“罗马那边来信了,希尔主教对此还未作出表决,他应该是在等你的反应。”
说到正事,莱特脸色变得凝重,有些嘲讽地开口:“教廷的要求?”
“南边的领地,换取热那亚的舰队。”
“多年前就这么要求了,如今看父亲去世,我还年幼,继续打这主意了么?”莱特皱起眉头,“希尔主教对于教廷的忠心还需要用他的领地衡量,过几天便开个会吧,耶路撒冷皇室的权威需要重新确立。”
阿格妮丝闻言,脸部的线条柔和了起来,眼中波涛汹涌般溢出近乎实质化的骄傲,她赞同地点点头,抬手抚了抚少年有些干枯的头发,嘴角缓缓翘起,语气柔和地接口:“好,我这就安排下去,你好好休息,皇室的威信必然由你亲手树立。”
“安条克和的黎波里有什么消息传么?”阿格妮丝正起身时,莱特忽地想到雷蒙德和波西蒙德,这两人的领地对于王国来说都是战略要地,地处耶路撒冷、萨拉森国家的交界处,不管在军事方面还是商业利益方面都具有极大的价值。
“接到消息,雷蒙德正往圣城赶过来,波西蒙德公爵已经表态支持你。”
得到自己所希望的答案,莱特明显放松了许多,向自己的母亲笑了笑,带着些许歉意地说道:“母亲,让你担心了。”
“不。”阿格妮丝重新靠近床沿,轻柔地捧住少年的脸颊,碧色的眼眸中弥漫着深入骨髓般的温柔。她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年,如同对待心爱的珍品般,带着虔诚的表情闭眼吻上了他的额头。
这个吻已经超出了一个母亲对于儿子的恋爱,而是带着朝圣般的虔敬,让莱特无法避开,只能一动不动地接受。阿格妮丝将声音放柔,用诸多男性求而不得的迷人嗓音说道:“感谢上帝让你来到我的身边,莱特,你是母亲永远的骄傲,为你做这一切正是我所追求的。”
“母亲……”莱特眼中闪动着动容与感激,对于母亲多年以来的怨恨在一瞬间消弭,他放任了自己此刻蓦然涌上的情绪,紧紧地埋在了阿格妮丝的胸口。
阿格妮丝感受着腰间紧扣的力度,叹了口气,温柔地张开手回抱着少年,在他的发间怜惜地吻了吻。
待莱特从这突如其来的情绪中反应过来,他才有些羞赧地低下了头,脸颊也染上了些微的红晕。
见状,阿格妮丝笑了笑,从床沿边站起身,向一边目不斜视作木头状的萧瑜点点头,恢复平静的语气公式化般没有任何的情绪:“劳烦你照顾莱特了。”
萧瑜低下头,语气带着恭敬地回道:“照顾鲍德温殿下是我的荣幸。”
阿格妮丝满意地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姿态优美地出了房门。
“萧——”待母亲的脚步声远去,莱特才转过头直直地望着萧瑜,眼中是纯粹的固执,又如同信念般毫不动摇:“做我的骑士吧——在我成为耶路撒冷国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