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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9%1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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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兆东怎么会轻易相信纪念所言,在她看来纪念不过是故意气他纪念罢了。她气他,恨他,他都可以接受,但又何必拿宝宝做筹码?蒋兆东顿生几分怒气,“纪念,你胡说八道什么?”

    纪念含泪笑着:“你会在意吗?宝宝不在了,你也会在意吗?你那么恨我,会在乎我的孩子吗?”

    蒋兆东眯了眯眼睛,声音低沉:“纪念,我知道这五年你过得不会轻松。孩子,以后可以由我来负责。”

    纪念吸了吸鼻子:“你什么意思?”

    蒋兆东掐了烟,目光深沉的望着她,说:“那毕竟是我的孩子,你应该相信,我可以把他照顾得很好。”

    沉思,渐渐明白他所言是何意。

    纪念气得发抖,抄起红酒杯朝他泼去,他被她泼了一脸的酒,神色一凛:“纪念,我对你和颜悦色几分你就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

    纪念连声音都发颤:“你混蛋!蒋兆东,你混蛋!”他竟然说出那样混账的话!就算宝宝还在,她也不会将宝宝将给他!凭什么?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

    心越来越痛。

    剧痛。

    刀绞一般。

    红酒杯空了,她拿红酒杯去砸他,被他躲过去了。

    他终于动怒,在她顺手拎起包包砸他时,强行攥住她的双手手腕。“纪念,你给我正常点!”

    她力气远远不及他,手腕被他攥的生疼,奋力挣扎也撼动不了他半分。她又气又急:“他死了,他死了你明白吗?你的儿子死了你明白吗?”

    她的样子几近歇斯底里,怎么也不像是装的。蒋兆东倒抽一口气,“纪念,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他的儿子,死了?

    她没有给他答案,因为她突然晕了过去。

    匆忙送她去最近的社区医院,医生问,病人是不是情绪太过激动,蒋兆东皱眉,“嗯”一声。医生说:“那没什么事,别让病人受刺激就行。另外,她有点贫血。”女医生是肉嘟嘟的体形,再瞥一眼细胳膊细腿的纪念,摇摇头,“八十来斤也不怕被风刮走了。你这做老公的别整天让媳妇减肥,瘦成鬼了好看啊?”

    蒋兆东皱皱眉,也没搭腔。纪念还没醒,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她实在太瘦了,不知道会不会被风给刮走。

    他忍不住想,这五年,她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那时,他听说她有孩子了。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感觉,复杂到无法言语。

    这五年来,也不是没有找过她,一无所获,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一丁点消息。

    等她终于醒了,他告诉她,他是有找过她的。

    可是她丝毫没有领情,嘲弄的目光看向他:“找我做什么?跟我抢孩子么?可是怎么办,老天不如你的愿呢!”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带了刺。然而,其实她比谁都明白。他当然不可能找到她。因为,在遇到孟宸之前的这四年多的时间里,她一直以另一种身份,另一个名字活着。

    他知道,她曾经那么深爱过他,如果不是真的伤心至死,今天,又岂会用这样的神态和语气来面对他?他问,孩子是怎么没的。

    她瞪着他,眼睛里有愤恨,说:“早产。没活下来。”

    四月的天,他却忽然觉得闷热难耐,又去摸口袋里的烟,他衔着烟,打火机啪嗒一声,声音清脆,幽蓝的火焰窜起,正准备点上,那女医生恰好又折回来,没好气的把烟给他抢了,往床脚的垃圾桶里一丢,颇有意见的说:“你这老公是怎么当的?啊?老婆还病着呢,就跟病床旁边抽烟了,你是恨不得你老婆病好不了是不是?”

    蒋兆东眼皮狠狠地跳了几下,这女人声音聒噪,让人耳膜疼。他无奈的把打火机放回口袋里。只听得病床上的女人,轻声说:“他不是我老公,我们早就离婚了。”

    女医生瞅着蒋兆东的眼神,那就更微妙了,活像再看一个抛妻弃子的衣冠禽兽。没好气哼了一声,“我就说长得帅的男人都不可靠吧!”

    蒋兆东默默告诉自己,千万别跟女人一般见识,否则显得自个儿度量多小似的。

    等女医生扭着腰离开,蒋兆东又重新捡起方才的话题。“怎么会早产呢。”

    这话题十分沉重。

    纪念沉默片刻,视线重新回到他身上,再一次向他确认:“兆东哥,你真的……在意宝宝吗?”

    怎么会不在意呢?那时候还想过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叫郑洵去陪他逛商场童装区,可笑的是俩大男人转了一圈,面对五颜六色的宝宝服,根本就不知从何下手。他点头:“孩子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纪念轻笑一声:“你也会说对不起,真不容易。”

    他告诉她:“后来奶奶告诉我了,那药,是她和你妈妈商量的结果,跟你没关系。是我误会你了。”

    哦,对了,如果不是那药,也就不会有这后来的种种了。

    纪念深吸一口气,问道:“你真的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早产?”

    蒋兆东点头。

    她说:“我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宋紫釉的第二家舞蹈工作室刚成立,对吧?”

    他探究的看着她。

    纪念恍惚的笑笑:“我记得那天天气很好,你穿着深蓝色的西装,在开业仪式上剪裁,你们还接吻了呢。”

    蒋兆东呼吸一滞,不敢置信的问:“那天,你在场?”

    纪念却不答话了。

    无论蒋兆东怎么问,她都不再张口,说一个字。

    于是,他的心就好像有千万只蝼蚁在爬,又痒又疼,喉咙口里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胸闷难耐,有种濒临死亡的沉闷感。

    她抱着双膝,将脸埋在膝盖上,唇角若有似无的上扬。

    *

    她们公司很快搬到致盛集团的大楼去。

    九层,很好的位置。

    纪念的格子间靠着窗边,从巨大的玻璃窗望出去,街道上车水马龙的。

    正好是周一,蒋兆东来视察工作。她和同事们一起站起来,向他问好。他的目光从她身上略过去,短暂的停留片刻。

    纪念没当回事,倒是舟舟,蒋兆东前脚刚走,就凑过来,说:“哎,念念姐,我发现蒋总刚才好像多看你好几眼呢!”

    明明是一眼好么?这丫头添油加醋的功力也真是一流。纪念翻着设计稿件,敷衍道:“哦,我觉得他可能是斜视,所以你才觉得他看我了。”

    舟舟恨铁不成钢的叹气:“姐姐,为什么你就没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呢?总经理帅到惨绝人寰的一张脸,你也能看出斜视来?”

    纪念忽然想起,一个礼拜前,那女医生说的话,长得帅的男人都不靠谱,何止是不靠谱,简直是……祸害!

    时隔五年,纪念再次见到宋紫釉,也是在这栋写字楼里。

    宋紫釉来给蒋兆东送午餐,说巧不巧的跟纪念乘坐同一部电梯上楼。

    是她想看到纪念的,精巧的餐盒啪嗒掉在地上,她的爱心午餐就这么报废了。

    “纪念……”宋紫釉的表情比纪念想象的更为精彩,先是怔然,而后是尴尬,甚至是忧心,而后,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其实她想问的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和兆东哥是不是见过面了?

    致盛大楼里第十二曾有家咖啡馆。

    两个人去喝了杯咖啡。

    整个致盛谁不认识宋紫釉呢。

    而时隔五年,员工早就换了一批又一批,再加上从前纪念不常跟蒋兆东一起出现,这里认识她的人,五个指头能数的完。

    纪念点了杯拿铁,宋紫釉却只要一杯温开水。纪念适才记起,宋紫釉切除了半个胃,估计这辈子都跟垃圾食品以及各类饮料绝缘了。

    宋紫釉微笑道:“念念,我真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能跟你一起喝咖啡呢!”

    纪念看她一眼,十分平静地说:“我也没想到。”

    宋紫釉旁敲侧击的,无非是想打听,纪念和蒋兆东有没有发生什么。

    纪念也觉得挺可笑的,作为蒋兆东心中白月光的宋紫釉,居然会担心她这个不受待见的前妻回来跟她争什么。纪念轻叹一声,说:“如果你想知道什么,不如去问你的兆东哥。我记得我说过,咱们俩不再是朋友了。”

    宋紫釉没想到纪念完全不给她面子,不免有些尴尬,“念念……”

    纪念却已经掏钱夹结账,还是礼貌性的笑笑,说:“我还有工作没有处理完,改天有机会再聊吧。”

    宋紫釉的心情很……恶劣,以至于直接离开了,连上楼看蒋兆东一眼都没有。

    偏偏一连三天,他竟然一通电话都没有。

    俞渝说:“女儿,这种时候,你必须得紧紧抓牢他的心,一分一毫都不能松懈。”

    宋紫釉根本就无心练舞,于是又把刚穿上的舞蹈鞋脱下来,“妈,都五年了,他还是绝口不提结婚的事,我该怎么办?”

    俞渝温柔的替她整理头发,浅笑道:“必要的时候,就让他心疼,心疼了,才会珍惜你。”

    宋紫釉好像明白了什么。

    *

    蒋兆东赶到医院时,宋紫釉正在输液,她脸色看起来十分不好,蒋兆东问:“医生怎么说?”

    他一走到病床前,宋紫釉就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身上,声音娇怯:“兆东哥,我害怕,如果癌症复发了,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死,我还没有嫁给你呢!”

    蒋兆东太阳穴咻咻跳了几下,她情绪不好,只得拍着她的背安抚说:“傻瓜,别怕,你不会有事的。”

    她仰面望着他,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期待:“那你会娶我的,对不对?”

    他垂眸,看着她,脑海里却是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倔强,又偏执。

    他想起昨晚午夜,他被一通电话惊醒,满头大汗,是的,他竟然做了噩梦。

    电话居然是纪念打来的,他完全没有想到她会主动打电话给他。

    那一刻,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他接通电话,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在暗夜里听起来竟然有一丝鬼魅,让人觉得惶然。

    她说:“兆东哥,我梦见宝宝了。”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或许是她的声音,或许是她的情绪,很微妙。

    她说:“宝宝说,他恨我,也……恨你。”

    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攥住,他靠床头坐着,一只腿屈起,手肘抵在膝盖上,手指按在额角。“纪念,你只是做梦,宝宝他——”

    她打断他的话,说:“没有,他恨我们,真的,我没有骗你。他说,他不想死。”

    “纪念……”蒋兆东从未有一刻,如此愧疚,“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