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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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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去之前,我问玄真,你有没有金银首饰?先借我用用。玄真挠了挠头皮,难为了半天。

    我知道他有个刻着福字的金戒指,玄真属于半路出家,早年在城里打工,做销售,可惜做的并不好,薪水不高,职位也低。曾和一个邻村的女孩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最后好歹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商量着办彩礼,走程序,每日焦头烂额。

    玄真早年丧母,谈婚论嫁期间他父亲又添了重病,本来家境就贫寒,这一下,无异雪上加霜。玄真把辛辛苦苦积攒的微薄积蓄给父亲看病,最终还是不治撒手人寰。

    最后玄真身欠许多外债,只得借了千数元钱,买了一个金戒指去求婚,不想被人家姑娘扔了出来,骂了个狗血喷头。说是城里没房子,银行里没钱,没车没稳定工作,甚至连彩礼都不想送,一个破戒指打发谁?这属于骗婚耍流氓,一辈子娶不到媳妇……

    玄真狼狈的回到家里,觉得尘世艰难,这才毅然出家。

    他踌躇的拿出金戒指的时候,神色凄楚,深深坠入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是对爱情美好的回忆,还是对世俗拜金学深度的憎恨,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每一个单身青年的背后都有一部爱情血泪史。

    我问道,你怎么了大哥?

    玄真见被我看破了心事,这才强展欢颜,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知道这戒指的来历吗?

    我当然知道,白鹤观的玄瞻曾告诉过我,但我此时不想打击玄真。

    没想到玄真瞬间忘了愁云往事,借此吹嘘了起来,说那戒指来历不凡,话说黄帝自昆仑西来立国,传至夏后氏时,九州之外,也多有苗裔,北地诸夷,都出自夏后氏的一支,祖先名叫淳维,只是后世各朝称呼不同。其中肃慎一族崛起于东北满洲之境。后世称呼为女真。

    女真人三次中原立国,分别为金、后金与清。清朝自努尔哈赤十三副遗甲起兵,焚表以七大恨告天,誓与晚明不共戴天,有彼无我。值闯王进北京,崇祯帝自挂于煤山老槐树,刘宗敏掳走陈圆圆,关外吴三桂冲天一怒为红颜,率领清军入关,女真人由白山黑水蛮夷狼主得以问鼎中原。

    后来南降江南,西定四川,再后来消三藩,平台海……

    听得我连连摆手,实在听不下去了,玄真谎话编起来,一望无际,没边没沿。我说道,你说重点。

    玄真又吹道,满清自享祭国祚以来,共传了一十二帝,关外坐了两帝,关内坐了十帝,到了光绪帝,龙脉枯槁,气数殆尽。与西洋交际渐繁,清朝屡遭重创,思量着变革维新。这时候出了康有为、谭嗣同。

    我祖姥姥就在谭嗣同家当浣洗佣人。谭嗣同面见光绪帝,赏了四品章京的顶戴,军机处上行走。另外还随手从指头上摘下一枚戒指,赏了谭嗣同,就是这枚戒指。

    再后来慈禧老佛爷力阻变法,杀了戊戌六君子。谭嗣同引刀成一快,肝胆两昆仑,慷慨就义,满门抄没。我祖姥姥在慌乱之中摸了这枚戒指,逃了出来。流落民间。

    段祺瑞驻军北京,盘点故宫文物,唯独少了这枚戒指,派下军警无数,追查下落,可我祖姥姥已经逃回老家了。1937年日本人狼践中原,搜买民间文物,我祖姥姥脸上涂了锅底灰,流亡逃难,好歹不曾搜去。后来就传到了我姥姥手里。解放后,土地该革村里的光棍无赖扒地主分浮财,在我姥爷家挖地三尺,没搜到,是姥姥藏在虾酱罐子里才得以躲过。再后来破肆旧,我姥姥又将其蒸在窝头里,又得以幸存。

    再后来传到我娘手里,我娘临终前,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娃,以后舍了性命也莫丢了这枚戒指,你以后置房子置地可全靠它了……

    说完玄真脸一点都不红,一本正经的道:“这戒指这么珍贵,你准备拿它干啥?”

    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玄真编瞎话的水平是专家级的,一枚九十年代农村风格的金戒指,被他从黄帝吹到二十一世纪,不能不说是个人才,道行浅的没准就着了道。

    我无意揭穿他,对他说:“我会还你个大金镏子,比这个要大,你看呢?”

    玄真煞有介事的说,本来这是清廷重宝,是不能外借的,一般人看看我也得收他2000块见识钱,但怎奈何我和你兄弟情义无价,就借你用用吧,不过得快借快还。

    我很装模作样的点点头。

    拿到戒指,我就跑到我的房间,插了门拿出师父留下的昆吾磨。这昆吾是山名,山海经中山经有记载,说是多赤铜。而《云笈七签》卷二十六说:“上多山川积石,名为昆吾。冶其石成铁作剑,光明洞照如水精状,割玉如泥。”《云笈七签》卷二十二作:“割玉如土。”卷八十四中,造剑尸解法条:“上人皆陶昆吾之石,冶西流之金,铸而作之,准其成范也。”

    昆吾产冶剑之石,也产别用之石,这昆吾磨就是用昆吾山上所产坚石雕琢而成,其坚能断金磨铁。将金戒指从磨中间的孔洞中投进去,细细研磨,磨边金粉娑娑而出。

    我小心的收集起来,包在一个白纸包里。

    出来对玄真说,咱俩可以走了。

    玄真和我开上破车,重新往紫霞山赶。

    由于常来常往,紫霞山上的门卫岗亭值班人员见是我们来,知道是找花溅春,抬杆放行,出入无当。

    上的山来,步行进入花溅春的小房子,篱笆院内,花溅春依然低着头看着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小人。

    我和玄真推门进去,花溅春回望了一眼,见是我俩。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我走过去,看了看花圃中的小人,自己见到自己真的心情真是难以名状,尽管我知道那小人是假的,但还是有些触动。

    我和花溅春对视了一眼,她没说话,我也没说话。

    玄真却道,葫芦,赶紧着,把那小人灭了,看看到底是啥邪乎玩意。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有人会过来处理的,不用我出手。

    花溅春抬头看了我一眼,并不知道什么意思。感觉我话里有话。

    我也搬了个小马扎,陪着花溅春看着小人发呆,玄真一见我俩这样,搬了个藤椅,自己给自己沏了壶茶,也坐在边上呆呆的看。

    花溅春之所以看着小人出神,我明白她的意图,那就是倒要看看,这事不处理会是什么结果,到底是谁屡次三番的折腾自己。

    对于我,花溅春想怀疑却实在怀疑不起来。种尸道人现在关在拘留所,即使他出来,所用的手段断不会如此温柔。

    我们就这么静静的等,谁也不说话。

    果然被我算计到了。

    无涯从山坡上慢慢的走了下来,看似无心的散步,实则走两步停停,刻意的看看晚山,内装心事是无疑的。

    走下山来后,径自来到花溅春的小院,见我们都在发呆。进门叫了声,你们这是怎么了?

    突然发现花圃中立着一个小人,正是我的模样,而我却坐在旁边的马扎上。

    无涯突然怒道:“好你个梁葫芦,竟然变化小人,来花溅春这里搞破坏,还有恬不知耻的坐在这里?今天我可要主持正义了。”

    继而厉声道:“看我天罡五雷正法。”

    他却待念咒,我早有防备,使了个土遁之术,暗生炁法,念动真言,祭掉了玄真的戒指,那一纸包黄金粉。

    就觉得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掉到了地里去,也辨不清方向,只觉得黑咕隆咚的,土壤像是在脸前头开了,隐隐约约能觉得土壤从脸上划过。

    我在土里蹬着双脚,如同在水里游泳,不过感觉比水里快,蹬了十来步,实在感觉憋不住了,猛地朝下蹬了两步,一头钻了出来,头顶上顶了一头枯草,道袍上全是尘土,脸上我自己看不见,肯定灰头土脸。

    定睛一看,我钻出来的地方离着我刚才坐的地方有七八米远,我钻出来的洞瞬间愈合了,就像从浓浓的巧克力里钻出来的一样,身后一点痕迹也没有。

    但我刚才坐的地方却有一个大坑,倒不是我遁地术留下的,是无涯的天罡雷劈的,那洞和个手榴弹坑一样,小马扎被炸的七零八碎,散落在坑旁。

    这要是我坐在地上硬生生挨这么一下,可不像上次那么简单,这次整个人都得劈焦了,生还的可能完全是负的,百分之二百的被劈死。

    无涯这是下了杀手,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竟然敢杀人,我十分气恼。不知为什么他会想着杀我。但我隐隐约约觉得,绝对不会因为近几天的不和,我和他只不过是动了动口角,绝没有到杀人灭口的地步,一定另有玄机。

    试想一下,一个已经成年的人,谁会不问青红皂白杀人?仅仅为一句话不和就下死手,直接不可能,而这次我连一句话都没说,他就一道闪电劈下来了。他应该比种尸道人危险,毕竟种尸道人只是损失了一棵尸树,而黄皮大王和他结盟,现在对我的态度还不明朗,不至于唐突之间就下死手。而无涯完全是有备而来。无涯身上应该有很多我现在还不知道的秘密,或者我身上有他所要的秘密,抑或者我知道他身上的秘密,更或者他不想让我知道更多的秘密。

    花溅春正一把将无涯拉住,说道,你疯了?要不是梁葫芦跑得快,这下就被你劈死了你知道吗?

    无涯怒道,谁让他几次三番来给你捣乱,以为你是个弱女子,好欺负啊?不能容这个人在世上。

    花溅春柳眉倒竖说道,谁告诉你他变化小人来这里捣乱了?我们说过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无涯被花溅春一席话问住了,愣在当场,继而眼光闪烁,指着地上被黑烟熏焦的花枝说:“这就是证据,我一来就看出端倪了,他就是来捣乱的,第一道打不着看我第二道。”

    可恨我没有黄金粉了,现在我打架太贵,一千多块钱的戒指只能使用一个躲避闪电的法术,要是一来一往大战三百回合,几十万就打水漂了。

    可无涯却已在念动咒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