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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人有品树有格
这种现象持续个把月了,本来好端端龙精虎猛的一个棒小伙,折腾的病鬼一般,眼窝深陷,茶饭不思。
而且因为,先发现屋后树林里过蛐蛐队伍,后发现王立才添了怪病,所以王福禄怀疑是蛐蛐队伍里有猫腻,酿成了儿子怪病。于是找村长商议,村长出了个注意,请人给压压看看。又因为王福禄向来是推到爬不起来,见了生人话都不会说,所以央请村长请我们。
如今偏远的农村,年轻人基本都进城打工了,村长也不是很吃香,甚至有些是被迫当上的。
大石庙村长属于这种情况,原本是村里老好人,被迫当上村长,统领着留守老人、儿童、妇女,俗称三军司令。竟为村民办些浇地收钱、找牲口的破事。
我问道:“那为什么非让王立才自己住?”
村长解释说,如今王立才疯了,自言自语不说,谁要是劝劝,举菜刀就砍,没人禁得住他,以前多老实的孩子,现在跟李逵下山一样。
我示意进屋看看,王福禄面露难色,村长解释说,现在进去,王立才发疯不说,家丑不可外扬,他只顾光着身子滚,末了还有咱们老爷们那一使劲儿三哆嗦,还是照顾下病人脸面……
我点头会意。
村长继续给我们说,老辈里就听说过阴兵借路,那一队蛐蛐好似阴兵借路,莫不是队伍里有什么蛐蛐精,晚上开小差出来,迷惑了王立才?
玄真道:“我看不像,那些蛐蛐很老实,应该另有原因。”
我也这么认为。
李小赞又喝了小半斤老白干,一嘴酒气,突然嚷道:“那不是阿凯吗?草,ktv新来那女的。”
李小赞读阿凯的时候,阿字是念的东阿的阿,“俄凯”。
我们齐刷刷往院子里看,结果风影皆无,什么都没有。李小赞拨楞着脑袋发问:“那么大个人你们没看见?”
我问道:“阿凯是个女的?”
李小赞斩钉截铁的说:“是个女的,ktv新来的,我都不知道她能出台。”
再问,李小赞已经醉的言语不清了。
我突然想起刚才在树林里依的那颗大槐树,树皮上刮了一片白,写着阿凯到此一游。难不成是个女的所为?
李小赞已经不能再喝了,喝了几口茶。
突然间,王立才那屋里床板咯吱咯吱的巨响,听得玄真呼吸加重,脸上赤红。
又过了一会,声音嘎然而止。
李小赞突然站起来,出门东倒西歪的往王立才那屋走,只见屋子里亮着灯,王立才赤身*做拥抱状,而怀里抱着的却只是一团空气,在我们看来,什么也没有。
而李小赞不一样,惊呼道:“嘿,你们瞧阿凯那骚样,这身上穿的,还不如渔网呢!”
继而又说道:“两人告别了,你们看,那个缠绵啊。”
我们什么也没看见,只见到屋门无人自开,然后看到李小赞目送阿凯出去的神情。
李小赞见阿凯走了,醉醺醺的闯进屋内,说声:“哥们你好艳福啊!这么正点的妞你都泡的上……”
王立才急忙拿了件衣服遮体,床单上一片精湿,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他应该质问我们,你们是谁,但他却对李小赞说道:“你能看见阿凯?太好了,我就说我在谈对象,这个村里没人信,都和眼瞎了一样。”
我注目一瞧,王立才眼窝深陷,眼圈黑黑的,形销骨立,状如病鬼。心下琢磨,这一定是被女鬼长时间采阳补阴所害。
李小赞说了一通醉话,我也没听清几个词,大概是说自己很厉害。他这是久往阴司界送客,练就阳世间看鬼,在一个行当干的时间长了,难免会有些特殊的职业技能或感觉,比如烧骨刘晚上喝点酒,就能看见满屋子的人,有的告诉他,自己的骨灰给错人了,有的说要领回自己尸体上烧出的那点油——尸油……烧骨刘岂是吃素的,人来杀人,鬼来杀鬼,抄起菜刀就在屋里砍,醉酒舞刀,流传甚广。
所以李小赞一双阴阳两届眼,看的见常人看不到的脏东西,也属正常,他看不见才不正常呢。
王立才拉着李小赞的手,大有相识恨晚的之感,此时王立才神智好像不是那么清楚,痴痴呆呆的,尽管李小赞大醉,但神智还比他清楚,甩开王立才的手说道:“你谈对象?谈对象得找个正经人啊。”
王立才面容转怒,神经质一般叫道:“阿凯怎么不是正经人。”
我以为李小赞会给他讲大道理,诸如什么夜店的女孩不能娶,东莞一倒闭,很多回家结婚的。
结果出人意料,李小赞舌头发短,一手指着无人自开的院子门,说道:“尼玛,正常人有爬着走路的吗?”
原来那个我们看不到的阿凯,是爬着出去的。
补天遗术里有打鬼的妖术,诸如定鬼,送鬼等等,反正妖术里鬼不可杀,想想也是,本来人家已经死了,还要冒着阳间之大不韪,出来折腾,灵魂不得安宁,已经够惨了。
这里面关键问题是我没有打鬼妖术齑,所以也就束手无策,稀里糊涂扯了一个蛋,说道,这事还得观察观察,改日再登门。
说着拉起玄真和李小赞就要走。夜已深沉,主人家也不甚挽留。
我和玄真在前面,李小赞开着丧门面包车在后面,路过那片树林的时候,我招呼玄真停车。
李小赞见我们停车,也停下,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
我和玄真从车上拿下手电筒,一路摸黑再进树林,到了我刚才站立的地方,玄真用手电指着一颗白杨树干上的尿迹说道:“就是这里了,没错,刚才我尿的尿还没干呢。”
我说道:“不对吧,刚才在这有颗大槐树的呀。”
玄真笑道:“你喝醉了吧,这里全是白杨,哪来的大槐树?”
说着用手电一扫,果然没有大槐树。
蛐蛐队伍也已经远去,尽管心生疑惑,但也计较无策,只得回到路旁,叫醒李小赞。
李小赞虽只是睡了十来分钟,但酒醒了一半,说道:“你们想不想见见那个阿凯?”
玄真道:“想是想,只是我们看不见她。”
李小赞发动起车来,招呼我俩说:“跟我来。”
我们跟着他的车,一路行驶。
未曾想,李小赞竟然开车到了乱坟岗子,也就是那晚上他被找过冥币的地方。他坚称那里是ktv。
下车后我实在忍不住了,走过去对李小赞说:“你确定这里一片坟在你眼里是ktv?”
李小赞醉一撇,笑了:“那还有假,你看看这软包多豪华!”
我和玄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有秋风明月,芦荻萧瑟而已,哪来的什么软包?
李小赞来到两个坟间站定,对着空气和人说话:“把阿凯给我叫出来陪酒。”
仿佛有人和他说些什么。
李小赞怒道:“什么我哥们没人敢伺候?又不吃你们!去去去,赶紧着。”
然后李小赞领我们进‘包间’坐下,所谓的包间其实只是一个坟头,玄真被让到一块砖上,我坐在一块石头上,李小赞坐在了一个墓碑座上。
然后李小赞指着坟前三五个供养果子说道:“看,果盘上来了。”
我和玄真都看的明白,李小赞和王立才一样,都能见到所谓的脏东西,唯一的区别是李小赞的八字如钛合金一般坚硬,魑魅魍魉奈何不了他,也只能从他身上骗点钱,找点冥币哄哄他,要不然李小赞也干不了这一行。
李小赞忽然对我俩说道:“快看,来了来了。”继而一指地上说:“你这么爬来爬去的,手上不脏啊?”
女鬼阿凯说什么,我们不得而知。
玄真耐不住给李小赞说:“你给我们当翻译。”
于是玄真问阿凯说:“你为什么缠着王立才不放?”
李小赞传女鬼的话说:“这不关你们的事。”
玄真说道:“怎么不关我们事,王立才眼看快被你折磨死了,人命关天。”
我问道:“你的名字叫阿凯?和一颗刻着‘阿凯到此一游的槐树有什么关系?”
问完不见回答,我催着问李小赞她说什么了。李小赞回答:“她什么没说,爬着走了。”
在哪?快跟上,我急道。
李小赞站起来跟着女鬼走,我和玄真紧跟着李小赞,走了四五十米,眼见一颗歪脖子大槐树。
俗话说,人有人品,树有树格,那树一看就非常狰狞,歪着脖子,好像正等着有人在此上吊。
正是马嵬坡白绫一道,玉环永别玄宗,日夜苦雨霖铃;煤山上龙绦半屡,崇祯自决列祖,内外臣工误我。
李小赞跟到树边说道:“就到这里,她不见了。”
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大槐树,非常眼熟,上前仔细一瞧,倒吸一口冷气,那树干上赫然写着:阿凯到此一游。
那笔迹我认得,正是前半夜在大石庙村所见,如今此树却神秘的出现在了离大石庙十几里的乱坟岗子。
我声音颤颤的给玄真和李小赞说道:“且不管女鬼,这树tm会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