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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上车!”阳牧秦连忙喊道,朝着后面跟着的这些女子连连招手。这辆犀牛车缓缓停了下来,车厢旁侧的门被打开来,车门上方的一个梯子被放了下来。那女子不由得一阵惊异,这辆巨大的车已经非常精巧了,竟然这些人还能够用钢铁制成一个楼梯,放置于门上,打开门的同时竟然还能自动放下来,这简直就是明珠暗投。要知道这样一辆大车,使用的可全都是精铁,光是这些铁就至少要用到五六十石,价格少说也在数千两上下。加上车窗上的水晶玻璃,少不得也得上万两,真要全都加起来,绝对超过两万两一辆。这些人竟然能够把至少两万两一辆的这种车用来上战场,还拿来运输自己这些俘虏,他们到底多有钱?
不过现在也由不得她前思后想了,阳牧秦已经连催带推地把她往车上赶了。进入车内,让她大吃一惊,车内并不是如同武国的车厢之内那般要不就是四面透风,或者就是闷在里面一团黑漆漆的。这个车厢里面的空间很大,好几排座位摆在一起,可以坐下至少二十个人左右,如果坐在地板上的话,坐下三四十个人没问题,要是都站着,五十个人都还有地方空着,最让她觉得惊奇的是,车厢天花板上有两个奇怪的东西,正在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光源。这些光不像是油灯或者是蜡烛一般发出昏惨惨的光芒,更别提这些发光的东西似乎是夜明珠一般散发着冷光。与此同时,车厢内也是一股温暖的微风向外徐徐吹来,她几乎是霎那就感觉到了非常温暖。进入车厢的人都有着同样的感觉,不由得面面相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要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出答案,不过自然都是谁都不知道。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每个人都坐好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在门口负责警戒的士兵也纷纷登车——特侦队员早就知道犀牛运输车车厢里的温度要比侦察车高,此刻当然是借着“看押”的名义赖在犀牛车里不肯回去侦察车。
阳牧秦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在前面的车厢面板上用力敲了两下,“开车!”
紧接着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屁股底下的凳子给了一股推背的力量,明显都能感觉到车辆在超前行驶起来。阳牧秦正打算靠着靠椅闭上眼睛假寐片刻,但是被身边人轻轻推了两下,不由得又睁开眼睛看过去,原来之前那个一直跟他说话的女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他的旁边。
女子一脸兴奋地问道,“喂,你们是什么人啊?”阳牧秦白了她一眼,丢下一句“元老院”就侧过身去。
“元老院是什么人?乡勇?卫所?你们的衣服和兵器一点儿也不像啊,你们的样子看起来也不似官军啊!”女子似乎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你们这种打仗的方法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火器……”说着她劈手就夺过了阳牧秦手里的半自动步枪,一脸兴奋地翻转仔细观看,“你们竟然全部都是使用的火器,这火铳做工好精致,”说着在枪托上抚摸着,“你们的铳管竟然连一点沙坑都没有,没有毛刺,这样的做工就算是最好的工匠也打造不出来,你们是怎么造出来的?”
阳牧秦不由得愣住了,这个女子行动快捷而迅速,并且抓放准确,从她灵活翻转着步枪的动作就能看出这个女人的手劲也小不到哪儿去。这时他才忽然想起“枪是军人的第一生命”,连忙双手上前抓住了步枪夺了回来,一脸忿忿地说道,“你别管这么多,我们是来救你的就好了。”
“救我们?打算把我们送到哪里去?”女子的好奇心明显没有减弱,反而更加喋喋不休地问个不停,“为什么要救我们?是官府让你们来救的还是?”
“不是不是!”阳牧秦有些恼火了,“你别问那么多好不好?你知道我们为了救你们,一路几百公里奔波,光是今天一天我就至少跑了差不多十公里,还进行了一场战斗,原本可以借着这次战斗消灭掉大批的乱兵,但是现在不得不按照命令撤退,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别老是跟我说话。”女子一脸愕然,但是似乎并没有打击到她的积极性,她只是侧着脑袋看着阳牧秦,然后悄悄打量起他的武器起来。
“他喵的!哪有这样打仗的!”洪杰把手里的计算器高高举起就要往地上砸,但是最后一刻却又生生停住了,从地上捡起一块雪块狠狠砸向雪地。
此刻两边的军队是一种及其怪异的情况,乱军被那三发来不及被制止发射出去的霰弹打得全线溃散,朝着后方逃跑了。而这边的部队此刻也是正在撤退,远处的外籍军团士兵们正在登车,明显马上就要撤离战斗,而他的炮兵分队此刻也早就把步兵炮转换成了行军模式,挂在了犀牛车的后面。士兵们正在往车上搬运已经卸下来的炮弹。
由于洪杰的强烈要求,炮兵在事先准备炮兵阵地的时候几乎卸载了半车的炮弹,士兵们不仅撬开了大部分卸载的弹药箱,甚至于已经安装了大约八十发左右的引信。谁也没想到总共就打了十五发不到的炮弹就要转移,旁边的士兵此刻一个个怨声载道地把炮弹往弹药箱里放,装了引信的也只能先卸掉引信,由于炮兵的人不多,所以还从外籍军团里调了十多个士兵来帮助搬运炮弹。
“仗还才开始打,都还没有接触就两边一块儿撤退,这样打仗,打一万年也打不完!”洪杰叽叽喳喳地说着,他身边的林泉笑着摇了摇头,低声跟正在手忙脚乱拆引信的范涵低声说道,“咱们的这位元老可是个性情中人。”
范涵点了点头道,“可不是吗?都念叨了半个钟头了,咱们加快点,可别给他念上了。”
林泉和范涵两个基本上已经是炮兵中资历最老的一批归化民了,还是在攻打武安村中看到林深河独自装填飞雷炮时主动上前协助从而被特选加入炮兵的,这当时两个盐村的民兵此刻已经成为了炮兵排的排长与班长了。
相比较起来,林泉这人比较精明,对于环境观察比较仔细,而且在文化教育上比较勤奋,尤其是对于数学下了苦力气的,尤其是在一六三零年的新年炮兵技能大比拼中,林泉以肉眼测距、弹道估算以及炮位设置测试中三项第一的出众成绩获得了火线任命,升任炮排的排长,负责三门炮的管理;而范涵和林泉不大一样,范涵还是在盐村没有“解放”之前就是个愣头青,曾经带着十多个盐丁与武安村的打手对抗,但是却因为一盘散沙的村民拖累因此从来没有打赢过。范涵在文化学习方面比不得林泉,但是在服从命令以及带兵方面却有着自己的独到见解,因此现在是步兵炮炮排的一班长,负责火炮的发射工作。
两人在炮兵中服役已经两年了,现在能够到现在的军衔,已经算是升迁得比较慢的了,不过对于他们而言,反而是能够吹嘘得更多——在元老院的军队中怕是没有几个人能有他们两个这般的武器使用经验。从一开始的标准长矛,到飞雷炮、迫击炮、弹簧炮、滑膛炮、六角炮到现在的步兵炮,还有前段时间原本正在开发的后装线膛炮一开始也是由他们在进行试射的,不过是现在由于技能娴熟因此被特别选择参加北上平叛行动。
“你说我们今天打死多少人?”范涵可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对他而言,任何反对元老院的都是敌人,只要是敌人,就该在战场上被打死,因此他对于元老在发牢骚的事情非常地理解,他满脑子里都是今天这十来发炮弹到底干掉了多少敌人?有没有凑够炮弹钱?
而与此同时,太平城墙上,却是另外一种诡异的安静,城楼上的徐伟双手扶着胸墙,嘴巴张得老大,甚至忘记闭上,眼睛瞪得溜圆。他虽然没能看到前面的三门炮进行的三发急速射,可是后来的那次三枚炮弹射击却是亲眼目睹。
若是听手下人说起这种火炮的威力,他是断然不会相信的,这炮弹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射来的,在临近乱军头上数丈的高度就爆开了。一开始他以为是没有算准开花弹的时间提前爆炸了,但是随后事实就告诉他错了。炮弹在空中爆炸并不是要产生破片,而是将炮弹中的无数霰弹射了出去。在城楼上看下面的情形,简直让他觉得不寒而栗,一层层密密麻麻的霰弹在人群中横扫而过,那一片片被扫倒的区域迅速地就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伤员哀嚎的声音连数里之外的城墙上都能听到。
霰弹他见过,这不稀奇,虎蹲炮什么的太平城也有,也是发射的霰弹。可是虎蹲炮的射程极为有限,大约十丈左右就已经威力减半,若是更远点恐怕皮都打不破。而此刻发射霰弹的炮在哪里都看不见,所以这炮至少是在数里之外发射的。他们又是如何做到让炮弹在敌人头上爆开的?又是如何让炮弹在爆开的时候只让霰弹朝着一个方向射出的?
这样的炮击只进行了三发的射击就停止了,其实在徐伟看来,不停止也是浪费,因为区区三发就已经把所有的乱军都给打得抱头鼠窜了,再发射不一定能打中的情况下也无法扩大太多的战果,在这样的时候,应该派出骑兵追击,如果没有骑兵,步兵也可以进行追击才对,但是这都已经射击过好一阵子了,开炮的这边不仅没看到有什么反应,相反却是连人都没有看得到。只是隐隐约约地看到远处有几个看起来个头不小的车在走来走去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郑芝虎此刻举着望远镜同样看着那些车,也是一般的张口结舌,过了好一阵才把望远镜放下望着愣在一旁的徐伟道,“我怎么看着像是中国人?”
“中国人?”徐伟没来由地背上一凉,“他们怎么也来了?”一边说着还朝着身后的几个“投诚人员”瞥了一眼,“他们要是来了,那我们还打个屁啊?”
旁边的几个亲兵此刻也不由得低头瞧了瞧自己手里的元老院步枪,郑家军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的这些犀利军备全都是来自于一个叫做“东方港”的小地方,别看自己用这些步枪打得敌人落花流水,但是这样的步枪可是人家东方港军队直接淘汰了不要的武器。这要感谢郑芝虎的大大咧咧,平日里说起在东方港的见闻就喜欢哗哗哗地往外说个不停,现在郑家军的士兵们几乎个个都知道人家“中国人”的武器要比元老院步枪犀利不知道多少倍。
徐伟也顾不得郑芝虎才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从他手里抢过了望远镜,朝着那边就望了过去,镜头前果然是一辆小巧的车辆,从车后方扬起的雪尘就可以看出它正在雪地中极速行驶着,前方还有两辆个头远比它更大的车辆,也同样在快速地行驶着。
“他们也在撤退?”徐伟不由得喃喃自语道,“这打的是哪门子仗?还才刚刚开火就两边都跑了?”
郑芝虎不由得一阵手脚发痒,连声道,“徐参谋,要不我们就冲出去掩杀一局吧!”说着对着远处那片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的区域说道,“那片还有那么多脑袋,多割一些回来也好,到时候拿来换钱也是好的啊!”
“割那么多脑袋回来有啥用?”徐伟有些不以为然,但是郑芝虎却是嘻嘻一笑,“中国人都来了,这仗我们是肯定不会输了,他们不要这些脑袋我们要啊!到时候拿来跟山西大营里换银子也是好的啊!”
徐伟不由得嘴角抽了抽,思索片刻点了点头,“那好吧!你带五十人在前,我着一百人分两组为你断后,你去割了就速速回来,千万不要恋战!那处距离城墙尚远,万不可被乱兵截断!”
郑芝虎这下不由得神清气爽,双高举喊道,“总算能够放开手打上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