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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在琴操在湖岸昂首应对,作改韵《满庭芳》时,摆写字摊的萧让耳快手快,用苏黄米蔡四体字快速地分别写了秦观版的《满庭芳》和琴操版的《满庭芳》。众人见这改词的歌伎被苏大人礼遇,都觉得这小歌伎的作品应该有投资价值,于是,萧让的写字摊前也排起了队,日后,这些书画投机分子都将升华成文化使者了。
至于琴操进入了楼外楼的表现,虽然相比前面的改韵,其难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毕竟那是在官场的小范围中的秀技,细节不为外人所知,所以,萧让也没在这一块上赚到银子,历史也没将这一块记载下来娱乐后人。
……
王木木现在在理工院里复盘,今天,王老吉的表现尚可,他自己也过了把瘾,一身官服,吟着诗,还对着伊旭塔搔首弄姿抛媚眼。王木木想,王老吉今天的出场,大概能相合于历史的记载了,因为有些记载说是的“有一次在湖上侍宴,有一个郡倅唱秦少游《满庭芳》词……”,这对照从六品穿戴的王老吉,大概也差不多相当于“郡倅(郡守的副职)”的级别了。
王木木在想,对于琴操与苏轼的相遇,史上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记载。一说是,琴操改了郡倅的误读后,声名远扬。后,琴操的蚱蜢花舟误撞了苏轼的官船,苏本欲怒,然知此女即近日改韵《满庭芳》的琴操,遂相邀上船,变成熟识。另一说就是,琴操改韵时,苏在现场,基本情况,与今日的剧情,大同小异。
王木木在想,记载中较多的是苏轼与琴操见面后,琴操改韵《满庭芳》后,苏轼对琴操说:“刚才听小姐唱歌,声情并茂,柔肠百转,真是才气横溢,身手不凡。对秦学士词的理解,可谓透人骨髓。可惜秦学士不在,我替秦学士拜谢知音了。”说着向琴操深深一揖,琴操连忙答礼说:“想我琴操何等人,怎受得先生如此大礼。只愿能随侍在侧,于愿足矣。”
按宋朝法律规定:官员可以要求辖区内的官妓"三péi",即"陪吃,陪喝,陪唱歌",但绝对不容许"péi睡",即使被某个官员看中了的伎妓,如果想发生性关系,只能偷偷摸摸。苏轼当然不敢当着大家的面承诺这个刚刚认识的琴操什么,但琴操又发出了"只愿能随侍在侧"的信号,搞不好就会惹火烧身。于是,眉头一皱,计上心头。笑着对琴操说:“我来做长老,你来参禅好吗?”
就问琴操:什么是湖中景?”
想不到琴操非常有慧根,答道:“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
又问:“什么是景中人?”
答:“裙拖六幅潇xiāng水,鬓绾巫山一段云。”
再问:“什么是人中意?”
再答:“惜他杨学士,憋杀鲍参军。”
此语一出,苏轼皱了皱眉头。他最近正读鲍照的诗集,对他一生怀才不遇,受尽歧视充满了愤懑之情。
琴操知道先生是在以古人喻己,于是请教道:“如此前景如何?”
苏轼语轻意重,说:“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琴操一听,念及平日所受凌辱,百感交集,不由扑倒在苏轼脚下。苏轼连忙将她扶起,说:“我们先回去吧,你若想从良,所需费用,我会为你筹划好的。”
琴操推开东坡的手说:“难为先生一片苦心,小女子茅塞顿开。我虽涉世未深,但已看透世态炎凉,我自有去处。”她脱下钗环,随手抛入湖中。走到湖边,掬一捧湖水,洗尽脂粉,然后向东坡深深一揖。
东坡知道她已看破红尘,就说:“小姐,你还青春年少,日后定可觅得知音,偕老白头。”
琴操凄然一笑,脱口吟道:
谢学士,醒黄梁。门前冷落稀车马,世事升沉梦一场。说什么鸾歌风舞,说什么翠羽明档。到后来两鬓尽苍苍。只剩得风流孽债,空使我两泪汪汪。我也不愿苦从良,我也不愿乐从良。从今念佛往西方。
苏轼不得已,只好为琴操落藉。看到自己丝丝秀发飞扬,琴操又轻轻吟道:
探破红尘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
清淡天和万缘寂,晨钟暮鼓古佛旁。
苏轼潸然叹曰:“也罢,如些浑浊世界,更加风尘污秽,不如山谷清寂,泉水明净,做那冰清玉洁之人!”
琴操,这个有才华的才歌妓,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社会里,只好带着满腹辛酸,削发为尼,在玲珑山别院苦苦修行。她这样一个可怜的女人,遇上了知己苏轼,竟不能与他一起终老,却只能将这一段相思埋于心里,让它生根发芽,终究不能得到的爱情,只好将所有的痛苦独自一个人扛,用遁入空门来逃避尘世!最后郁郁而终,葬于玲珑山别院旁。
苏轼得知红颜知己死后,用心写了“琴操墓”三个大字,来弥补自己内心的愧疚。
……
王木木结合自己现在的所见所闻,对于前世的这些记载,不敢苟同。如前述记载属实,那,你掰掰手指算算,这琴操刚刚通过改韵被人认可,马上与苏轼谈禅,遂即看破红尘,削发为尼。这是不是也太快了点?如真有这么快,历史上也不会有琴操的一席之地了,苏轼也不会对她痴迷得常常去醉卧玲珑山半山腰的“醉眠石”了,苏轼与琴操的交往也不会历时经年了,最多是历时数十天了。
王木木在想,不管怎么样,我造就的琴操已经融入了历史的潮流,后景如何,拭目以待吧!
……
今天琴操的表现,大出黄家四虎的意料。按黄四虎原先的计划,想利用些自己小喽罗众多的优势,簇拥着琴操,闹出点动静来,他们对琴操的美貌有信心,也知道琴操的琴艺也不错,他们本想寻个由头,拉个小场子,像江湖人卖拳头那样,让琴操叮叮咚咚的弹唱一番,他们觉得以琴操的色和艺,肯定能被人瞩目。再让自己的小喽罗们多起几个哄,这样应该能吸引起苏大人的注意。没料想,不知哪里冒出了个二货六品官,站在辅楼上吟《满庭芳》,吟又吟不对头,错了还要强词夺理。不过,也是,那么多人都在听着,有听出来的,有没听出来的,反正是统一的没人吭声。倒是没想到这个小琴操会异军突起,傲视群雄,不但指出了错误,还能当场改了《满庭芳》。后面的发展更是出乎意料,这个小琴操竟然会被苏大人招入楼外楼内,事后,据打听,在楼外楼内的小琴操,表现更雷人,吟诗唱词,把一楼的大小官员、才子士人,都唬得一愣一愣的,琴操彻底的征服了各位饱学之土,连苏轼苏大人也一直被雷得一惊一乍。黄家四虎现在是满心欢喜,决定要好好对待这个琴操,也决定要早早启动黑白相嵌、官权勾结的工程项目,钱大赚,赚大钱,大赚钱。
黄家四虎的赚钱模式是这样的。因为,这几年西湖的淤塞的速度在加快,湖区农田化、水田化的速度在加快。对于黄家四虎而言,他们本是靠山吃山,靠湖吃湖的。如果,西湖不复存在了,西湖变得只不过是片农田而已了,那么,由西湖带来的旅游、风月、游乐也将成无皮之毛,那么,在西湖周边耍横玩黑的黄家四虎也将没食可抠了。
黄家四虎的原意是想驱赶走蝇集西湖的农民,然而,很多农民,能来西湖开垦茭田的,也都是些某大户人家的马前卒。再说,农民你能赶,湖中的积淤和葑草,你没法清除和消灭的。所以,先前的黄家四虎一直在为此烦心。
后,汴京来人了,来的可是个高人。那人本来是想,在杭州,有钱塘潮,有唐凿的六井和美女坝;在浙江,有南朝梁建的绍兴大禹陵、有南朝梁建的丽水通济堰、有唐建的鄞县它山堰、有唐建的绍兴古纤道,等等。在宋代,崇尚“兴水利,而后有农功;有农功,而后裕国。”在这种治国理念的支配下,宋人疏川导滞,修堰筑塘,架桥开渠,颇是忙碌。各地政府,也把治水作为施政的第一要务。不少有作为的地方官吏,也是因治水有功而名垂青史。这个汴京高人真是一个高人,因为他姓“高”!眼下的大宋,姓“高”的比姓“赵”的牛!他所在的汴京己无大工程,再说天子足下,老头特多,爱喷的真不少。不如天高皇帝远,来浙江,玩水利,买单的是朝廷,出力的是百姓,验收的是朋友,何乐不为?
这个高人来浙江后,看了海塘,看了运河,觉得最肥、最快、最轻松、最没后患的还是西湖。而且这西湖工程,本质上是一景观工程,在这个年代你又没有什么景观指数之类的来考核投入产出比,只要主流舆lùn说好,那不好也能好!
这个高人在两浙路转了几圈后,就定点杭州、定点西湖了。既然已经选点停当,接下来就要策划实施方案了。作为商人,利益最大化是与生俱来的追求,高人就是高,高人审时度势,将项目的策划从仅仅是清除湖泥葑草扩展为建设西湖新湖区,美化杭州新城区,筹建湖边新街区多管齐下。变单纯的“水利”工程为水利、景观、商业街综合开发的市政大工程。
对于黄家四虎而言,高人目前承诺给他们的分包项目就是动拆迁和拆房。因为在现在的湖区,有不少的农民结芦而居,这些农民都是茭农,他们不走,西湖就不好动。还有,现在西湖的湖岸,因为有淤积和城市垃圾,沿岸臭哄哄乱糟糟的地段不少,并不若后世到处是别墅洋房、高挡住宅。那些破旧的茅屋里的,都是穷人,平白无故的你还不能随意驱赶他们。现在,作为一市政工程,叫他们滚蛋,挪出地来,明正言顺。
汴京来的高人明白,强龙斗不过地头蛇。所以,以痞制民,他把这一块蛋糕就切给了黄家四虎。而对于黄家四虎言,做这种横行霸道的无本买卖是最得心应手的了,他们已经看好了,第一个拿来开刀的就是萧让。一是对于杭州言,萧让是外来户,没啥复杂的人际关系,就没有后顾之忧;二是从喜儿欢儿事件看,他是个软柿子,叫了几天找不到人,两个鲜活的女儿就不要了。虽然作为读书人他有时会像纸老虎那样叫几叫,但你只要使劲去捏他,准没问题。第二个开刀的人选是金大坚,这是必须的,因为金家还有个美丽的女儿,名叫金喜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