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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的深夜里,阵阵萧索的凉意袭来,为这片大地平添了一抹难以形容的忧伤之意。而白日里波涛汹涌的黄河水,似乎也因此平静了下来,唯有那湍急的水流声,在向人们证明着它的永不停歇。
渡口边上,与白日里的喧嚣相比,如今的蛮夷大营要显得安静很多,一个个用草木搭配篷布,临时搭建起来的简易圆顶帐篷连成了一片。在这些简易圆顶帐篷的中间,有着一顶比其他的帐篷,看起来还要大得多的精美圆顶帐篷,坐落在此处。
灯火通明的精美帐篷内,一个虎背熊腰的草原壮汉,独自席坐在里面,睁得浑圆的大眼,紧紧的盯着帐内那随着铺天盖地传来的呼噜声,变得有些摇摆不定,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的火把。这个草原壮汉正是轲比能手下的小帅,锁奴!
锁奴跟轲比能一样,都是出身在鲜卑的小部族内。当他开始显露出自己的统率能力,并带着自己的部族,击败了周围那些小型部族的时候,他遇到了同样的出身,却已经是雄踞西南鲜卑的轲比能。
同样的小部族出身,异于常人的勇武,嗜血般的征战本能,还有那其他鲜卑战士所没有的统率能力,这让轲比能在初次见到锁奴后,便有心将其收于帐下任帅。
面对轲比能的招揽,锁奴敏锐的看到了其中的机会,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带着部族臣服在他的帐下,供其差遣。
几年的时间过去了,锁奴凭借着为轲比能征伐其他部落得来的战功,成功变成了轲比能手下的第一勇士。而事实也证明他当时的选择并没有错,如今他出身的那个小部族,已然是整个西南鲜卑,除了轲比能以外,最为强大的部族。
数年的相处,让锁奴对轲比能的野心,想法,都是一清二楚。他很清楚,这次轲比能跟着阎柔跟步度根南下,不仅是他的机会,同时也是自己的机会。
轲比能仰慕汉地的文化,终日想要带着部族南下入驻。但是锁奴对此却是不屑一顾,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带领着自己的部族,一举成为这辽阔的西南草原中,最为强大的部族。
而现在机会来了,只要南下能够顺利进行,轲比能便会带着他的部族入驻汉地。届时,锁奴便能取而代之,顺理成章的接替他的位置,实现自己的愿望。
所以为了轲比能能够顺利南下,锁奴宁愿放弃汉地那富庶的财富,主动请命带领着人马,镇守黄河渡口的退路。
夜已深,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下了,但是锁奴却是无法安心睡觉。不是因为那铺天盖地的呼噜声,这种声音对于他们这种常年居住在帐篷最中间的人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了,而是因为粮草。
联军南下,只给他们这支负责守卫退路的人马,留下了三天的口粮。如今第一天即将过去了,联军那边却还是没有传来供给粮草的消息。
照理说,这支负责镇守退路的人马,本应是三族联军的重中之重,如果联军得到了粮草,绝对会第一时间送来的,发生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整整一天过去了,联军却没有抢掠到粮草。这样的情况,让锁奴感到有些不安。
苦思许久,依然没能去除心里的担忧,也找不到解决粮草问题的办法,锁奴只能收回了那紧盯着火把,显得有些发酸的眼睛,叫来了守候在门口的近卫,让探子注意查探渡口周边的情况后,便就着衣物,斜靠在身后的羊毛软垫上,闭上了双眼假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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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口的东西南三面,原本有着三片茂密的树林,但是却因为这些镇守在渡口的人马,需要用到木头跟枝叶来搭建临时帐篷,所以那三片原本茂密的树林,如今却只剩下稀稀疏疏的几十棵大树,在迎风摇摆着。
见到近卫前来嘱咐,那个靠在大树背后打盹的探子头领,急忙站起了身来,迎合应话,表示自己一定好好查探,不让一只不明身份的蚊子飞过。
直到那名近卫离去,一名探子来到了那恭敬的看着近卫离去的探子头领身旁,丢弃掉手中的树枝,气恼的说道:“有什么好查的?今日我们都已经在周边数里内看过了,连一丝踪迹都没看到。劳累了一整天了,还不许我们休息一下?我看他就是当上了锁奴的近卫,故意前来羞辱我们。等大王回来了,看他们还敢不敢如此张狂!”
“现在锁奴才是这里的首领,一切都要听他的。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盯着。”听到这名探子的抱怨,探子头领的脸色也是不大好看,但还是扭着有些疲惫的身子,强行让自己恢复起精神,并对着其他的探子命令道。
得到了探子头领的命令,这些探子虽然心中颇有怨言,但是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两人一组,分成了十几组散布在周边,观察着附近的动静。
在这些探子的头顶上,一道道浑身黑衣打扮的人影,融入到了黑夜中,在树枝上闪动着,偶尔发出枝叶摇摆的声响,也会让人误以为是风的原因。
章炎此时正隐藏在那名探子头领,刚刚靠着的大树上,死死的盯着下方,那带着两名探子,回到原地的探子头领,眼中划过了一丝冷芒。
转过头看着身旁两个影密卫,指着大树下方的三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后,章炎脚下一蹬,便借着树枝的弹力,跃身而起,突破了树顶,然后直直的朝那个探子首领所在的位置掉落而去。
听到了这声明显的树枝摇摆声,探子首领抬起了头向着大树上望去,却没有丝毫的发现。以为是自己多疑了,探子头领这才收回了目光。
那是人影?余光瞥到了地面上,自己的影子之上,突然多出的那道人形影子,探子首领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便永远失去了知觉。
空中,见探子首领抬头望向树上,章炎头部朝下而落,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丝冷厉的笑意。先是将一把军用短匕,从自己的腰侧抽出,然后手持着短匕,对准了探子头领的头部。
“噗!”匕刃精准的刺入了探子头领的头部,章炎借助着阻力,反手一转,便将短匕从探子头领的头部上拔出,一时之间,带着血腥气味的红白色物体,从探子头领的头部,喷涌而出。
躲过了那些刺鼻的红白色物体,章炎飘然的落在了地面上,伸脚顶住了已经失去了声息,即将倒下地面的探子头领,冷冷的瞥了瞥左右,那两个张大了嘴巴,目带惊悚的探子。
看着如同从天而降,血腥杀害探子头领的章炎,两个探子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惊惧了。那张大的嘴巴,下意识的便要开口大喊。
“噗!”一道黑影出现在了章炎右侧的那个探子身后,手中的短匕干脆利落的从他的后颈刺入,直接打断了他那即将发出的大喊。
“啊。。。呃!”虽然右侧探子的大喊被那道黑影给打断了。但是左侧那名探子,却是没人进行打断。一直在注意场间情况的章炎,果断的将手中的短匕,对着那个探子的脖颈投掷而去。破空的短匕,在那名探子刚刚发出一节音符后,便没入了他的脖颈,惊险的截断了他的喊叫声。
直到此时,一道黑影这才出现在这名探子的背后,将他那就要僵直倒地的尸体接住,轻轻的放在了地面上。
看着那名姗姗来迟的黑影,章炎的眉头不禁紧皱了起来,显然是有些动怒了。
这次的行动,章炎可是向孙凌领了军令状的,但是因为这名影密卫的行动缓慢,差点害这次的行动失败了。若是这样倒也罢了,章炎大可以向孙凌请罪,毕竟他也不是那种因为行动失败,就会轻易怪罪手下的人。
最让他生气的是,这名影密卫刚刚的表现,竟然连一个普通的霸刀营小队长都不如,这让章炎如何能够不动怒呢?
“我们影密卫的人,都是从霸刀营中选出来的精锐,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精锐中的精锐了。但是你认为自己刚才的表现,像是拥有这种实力的人,该有的表现吗?”黑夜中,章炎眼神冷厉的盯着那名行动缓慢的影密卫,低声呵斥道。
“头!我错了。我不该小看这些蛮夷的反应意识,我以为他们见到那个头领被那样杀死,早该被吓傻了,所以才。。。这次确实是我大意失手,回去之后,我愿意认罚!”在章炎的呵斥下,这名大意的影密卫,惭愧的低下头,弱弱的认错道。
“你要知道,我们影密卫不仅是主公手下最得力的情报部门,而且也是主公手中的利刃。在收集情报的同时,只要主公有需要,我们便要为他清除一切挡在面前的障碍。
我最怕的就是你们认为自己实力过人,而小瞧了敌人。既然知道了自己错在了哪里,这次就算了。若是再因为小瞧了敌人,而出现失手的话,影密卫你也别待了!”见到这名影密卫总算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章炎那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了开来,但为了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表面上他还是冷着脸教训道。
听到了章炎的话后,这名影密卫顿时心中一紧。影密卫虽然行踪隐秘,鲜有人知晓他们的存在,但是只要加入了影密卫的人,却无不为自己在做的事情,还有成为孙凌的倚重而感到自豪,谁也不愿离开。
想到自己会因为这份大意而失去这份自豪,这名影密卫暗自悔恨的同时,慌忙开口保证道:“头!我保证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了,我不想离开影密卫,不想让主公失望!”
章炎自然知道这些论实力,不比霸刀营小队长差的影密卫,为什么会如此想要待在影密卫里,听到了他的保证,只是淡然的开口道:“希望如此吧!这次的事情我不会编入档案中,只希望你自己吸取这次的教训,别再因为自己的大意,犯下这等愚蠢的错事来。”
“恩,再也不会了!谢谢头!”听到章炎说这次的事情不会被编入档案中,这名影密卫抬起了头来,惊喜的看着章炎,很是感激的说道。
解决了一桩心事,章炎先是看了看不远处的树林,待得发现里面连一丝动静都不曾传出,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意,转过身子将目光投向了渡口边上,那座相较于其他众多帐篷,模样较为精美的帐篷上。
盯着那帐篷看了半响,章炎这才在身旁两个影密卫不解的眼神中,轻声自语道:“这样做的话,主公他们那边应该能够更顺利的进行围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