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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小在众人目光中坦然越出。
冰河看着肖小漠不关心的面孔，眼底难掩一阵失望，心里怒火犹如触了油般一点即爆。
“好你个肖小！东西不想检查就不检查，半夜想出去就出去，被点名出来也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在你眼里到底有没有军规？！还有没有我这个教官！”
“报告！”肖小目视着前方，行了军礼“有。”
冰河气极反笑，随后目光冷冷地瞥过那些偷笑的学员。
“哼，我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你们是不是瞧不起你们的教官只是个军士长。根本就是瞧不起我这个军士长！”
“是！你们一个个世家不凡，路子还正，是皇家学院的优秀生，几年后一毕业，就能进入军队轻轻松松拿个军士当，插科打诨呆个几年也能轻易升到尉官！”
“不像我，野路子出生，30岁千辛万苦终于进了军队，从列兵当起，呆了25年攒了无数功绩也只是个军士长！”冰河一直附后的双手张开，身子微微向后仰，有些自嘲“改明儿，你们入了军队，我还得毕恭毕敬地喊你们一声长官，到时候还希望各位长官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个小小军士长计较。这你们会看得起我吗？当然是看不起我了！稍微苛刻就甩脸色，叱喝两句就有人敢顶嘴抗议，连上级都特意警告我不能多惩罚你们！你们看看，你们脸面多大啊！还没入军队，就比一般士兵高一等！”
冰河越说越激动，平日沉静的面容扭曲着，举止疯魔“可我不怕你们！我今年已经55岁了啊！男人最好的年代都已经过去了，我不可能再上战场，更不能当上尉官!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可你们四年后再*又如何？现在还不是我的手下！还不是得听从我的命令！还不是得恭敬地喊我一声长官！”
旁边其他年级的军士长听到声音赶了过来，连忙将情绪失控地冰河拉到一旁。
冰河挣扎着，手还指着大嚷“我不怕你们！大不了四五年后我就辞职！就当提前退休了！”
几位三十多到五十多不等的军士长也不由心有戚戚焉，又是劝慰“算啦，和一群孩子计较什么。”
一群学员几乎是傻愣在原地，见冰河被扯远，有人忍不住说道“他是疯了吗！”
蒙多冷哼一声“士兵四十岁就可以选择退役，他留到现在还不是为了七十岁后的退休金。我就不信他四年后真敢提前离职。”
“就是啊，自己年轻时间不争气考进学院，怪得了谁呀？”
虽然每个人都依旧站在原地，却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倒也没有说得太大声，几位教官距离也都不算远呢。
“莎莎！是不是你和教官说肖小不在宿舍，所以惹得教官突然发飙！”玛丽一个转头怒视着莎莎。
声音略大，引得附近几人都看过来。
谁都不想无缘无故被辱骂，如果教官就针对肖小就算了，后面却是把他们全部包了进去！
在教官话里，他们就是一群肆意妄为的二世祖，仗着家世好，可以无所作为也能轻易升到尉官。
学院里是有很多这样的人，一考进皇家学院就以为高枕无忧，混到毕业后就在军队谋个职位，也不思进取，就这么高不成低不就地混着。
可他们不是啊！他们哪一个不是年级里最优秀上进的学员？
冰河布置的训练内容，他们哪个没有认真完成？！
他们哪个不是日夜想着能尽快操练机甲，否则至于每天累得像条狗么！
冰河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条家世好把他们全罗圈一起了！
“嗤~”莎莎感受到身边传来的视线，轻蔑一笑，翻了个白眼“谁知道他怎么就突然发疯了。”
这句话似辩解又带有淡淡的委屈。
莎莎真没想到冰河会发这么大的火。
她不过是怕冰河又再次放过肖小，就说了一句“上次肖小玛丽溜出宿舍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不会又这么算了吧。你好歹也是我们的教官，连违背军规的学员都不敢惩罚，以后她们只会更加藐视军纪，更加藐视教官你啊！”
这两句挑拨离间的话很成功，甚至过犹不及，瞬间刺到冰河的痛楚，当场无法遏制地发飙起来。
不一会儿，冰河就大步走了回来，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但脸色还是硬邦邦的。
学员们立刻停止谈话，在原地站好军姿。
三十名学员就算再小声说话，也会发出嗡嗡的噪音。
冰河也没有叱喝学员们偷偷讲话，沉默一会说道“先跑10公里再吃饭，之后进行机甲训练。”
目光划过一个个难掩兴奋的学员，最后停留在肖小身上。
“肖小半夜私自离开宿舍，惩罚七日不得训练，只能旁观。”
——
因为昨天晚上练过身法，今天肖小就没那么迫切地要加强运动，只是在跑道上慢慢跑着，低头思索。
她该以什么理由才能成功退出军区？最好也不会让林羲和认为她是心虚而逃。
东部军区是个严密性极强的地方，像当初他们进来时候要通过重重审批，退出去也不是一句想走就能解决的事情。
太累太辛苦什么的根本不能当做理由。
肖小还记得进来第一天，冰河就提过“军区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们进入军区就要做好觉悟，这里是锻炼军人钢铁般意志的地方！我不希望以后听到你们喊苦喊累，再苦再累，你们也得过了这个学期才能出去！”
“肖小，你别难过了。那个冰河也确实太过分了，居然惩罚七天！”
玛丽跟在肖小旁边，以为她表现低迷是因为冰河的惩罚。
身边时不时有路过的同学都会停下来安慰肖小几句，见她一直默不作声，也只能同情地跑开了。
林羲和跑到肖小另外一边，顶着一脸灿烂的笑容“怎么这么不开心。你就把今天当做休息好了，这一整个月下来，你就算铁打的也累坏了，不是吗？”
肖小对上林羲和的视线，在他眼里似乎只能看见关怀和诚恳，并没有肖小所想的那般试探。
“对啊对啊！林羲和说的很对呀。”玛丽在一旁不住附和着，“肖小你这几天就当作休息了，反正我们都一个月没有碰过机甲，多出七天也没什么的。”
“我想一个人静静。”
肖小加快速度，将两人留在了身后，主要是不想对着林羲和。
其实这七天，以肖小的身体状况也不好操作机甲。
一瞬间，肖小想到了尹来哲。
但立即又否决了，他们的通讯仪都被没收，她根本无法联系上尹来哲。
就算是在同个军区的阿刚，也不是肖小可以随意联系到的。
除非，他主动出现。
——
每个人都独自登上了机甲，包括教官冰河。
按冰河的意思，肖小应该坐在他副驾驶，可以做到名副其实地在一旁看着。
但是肖小不愿意“我既然不能操作机甲，就在一旁锻炼身体吧。”
冰河深深看了肖小一眼，答应了。
“但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冰河带着29架机甲前往沙池，全程肖小用跑着跟上机甲的速度。
埃尔斯从驾驶室往下看，肖小的身影格外渺小，在巨型机甲的包围下，她是那么得脆弱无助。
莫名地心里就难受了起来。
就算知道是肖小心甘情愿的，但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埃尔斯突然很想把肖小带上机甲，甚至干脆下来陪她一起奔跑。
然后，埃尔斯就看见林羲和停在了肖小旁边，人从机甲上跳了下来。
埃尔斯听不见两人说了什么，只能看见林羲和高大的身影完全将肖小遮掩住......
一会儿，林羲和又登上机甲。
肖小还在独自奔跑。
看到这幕，埃尔斯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
军区的沙池经过特别处理，异常柔软。人脚站上去，都能感觉到下陷，稍稍跑起来，重心就变得极为不稳。
对机甲来说更像是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有可能跌倒。
不过沙池柔软，机甲跌倒有缓冲，加上驾驶室内有一定的保护措施，学员们也就都没受什么伤。
冰河给他们分组，十人一组走沙池，三组轮流替换。
沙池极为宽广，直走一个来回要走20分钟，横向则要30分钟。
杨明远第一次一个人操作机甲，兴奋期待得掌心都冒汗了，结果冰河居然就让他们来回走沙地！
开什么玩笑，他们刚走二十多分钟才到沙池好吗？
结果又要走？！
很多人和杨明远想的一样，但在踏进沙池的一瞬间，鄙夷化作了惊讶，最后皆小心翼翼起来。
每个人都下意识放慢速度，原本来回20分钟，估计要走30多分钟了。
二十分钟杨明远走得精疲力尽，不小心一条腿又再次深深陷到沙里。
惨了，腿拉不出来了！
杨明远连试了几次，每次拔出一半又掉回去，眼见旁边的人都一个个走远了，更是着急了起来。
结果越急越是拔不出来。
如果旁边有坐人就好了，就可以换人试试了。
杨明远突然升起了这个想法，难道自己还是太弱了，还是无法独自操作机甲？
肖小一直就在旁边看着，很快就意识到走这沙池对训练机甲操控很好，不但可以锻炼平衡感，对力道的掌控也有很大帮助。
如果她身体没出问题，一直在军区练练也是不错的......
到了后半段，很多人就开始出现问题，要么摔倒，要么就干脆卡在原点动弹不得。
最终成功到达终点的也就六个人。
杨明远见四周还有三个人和他一样苦苦挣扎，教官也似乎没有催促的意思，就在原地休息一会。
攒足精神力气了，再试一下瞬间就把腿拔了出来！
哈哈哈，看来这一个月体能锻炼倒也没白费。
之后四天的练习都在沙池上，不得不说军队训练的方式虽然狠些，但确实比学校好。学校的训练方式更加怀柔，更加注重学生们的安全。
前几天他们还似婴儿般蹒跚走步，现在已经可以行走自如，每个人的进步都可以说非常大。
而肖小的变化也是显而易见，甚至让人惊心。
红润的小脸一天天惨白了下去，最初两天大家还并不在意。因为之前一个月，肖小每天早晨脸色都是这般憔悴。
大家都以为是肖小把自己逼太狠了，一开始还会有人劝她多歇息。
但肖小置若罔闻，依旧我行我素，而且到中午后她脸色就会好上许多。
所以到后面，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甚至有些佩服能把自己逼这么狠的人。
肖小能在比赛中夺冠，靠的确实不是运气。
可这四天肖小的情况明显比之前恶劣多了，似乎只是在那站着就会随时晕过去一般。
第三天的时候，冰河就让肖小去看军医。
军医检查后说没什么问题，就是太累了。
于是冰河就让肖小一个人在宿舍里呆了一天。
肖小躺在床上，没有利用这难得独处的时间练习身法，而是硬生生抗住，等人。
这几天肖小晚上没有练身法，白日大多数也只是旁观他人训练。
白日加夜晚无止境的折磨很快就让她虚弱了下来。
肖小等到了傍晚日落，也只等到了玛丽埃尔斯林羲和几个人来探望她。
阿刚至始至终没有出现。
肖小失望地闭上眼。
她原本想军医要是能检查出身体的问题也好，最好还可以借病出军区修养。
偏偏军医说她身体各项机能很好，就是累坏了，好好休息就行......
玛丽见肖小闭眼，就说道“你们还是先走吧，让肖小好好休息。”
埃尔斯几人见此也只好先走。
林羲和没有动，突然说道“玛丽莎莎你们也能先出去么？我想和肖小单独说几句。”
房间里顿时就静默了下来。
杨明远无声咽了下口水，看了埃尔斯一眼又看着林羲和“你，你要和肖小单独说什么啊？她都病成这样，有话还是下次说吧？”
林羲和没有回头，而是低下身坐在肖小床边“肖小，我可以和你单独聊几句吗？”
肖小微微睁开眼，没去看其他人表情。
“好。”
埃尔斯当场愤然转身离去，动作有点大，能听到肢体碰撞门的声音。
“哎呀，你们两个人到底搞什么啊！”杨明远有点着急，最后扔下一句，紧追着埃尔斯出去了。
莎莎一直坐在镜子前，突然嘲讽一笑，起身甩下头发，也走了。
只有玛丽留到了最后，紧盯着林羲和一会，对肖小说“有事情你就叫我，我就在外面。”
——
房间里彻底就只剩下林羲和肖小两人了。
林羲和坐在肖小床边，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是因为，那些怪异的动作吗？”林羲和忽而眨了下眼睛，眼睫低垂，染上了几许悲伤。
肖小一直保持着没有动，听到这话，心里一动。
“对。”
“你何必~”林羲和话说一半又止住，然后神情有些落寞又带着心疼“你何必要这样对待自己。”
林羲和突然牵起肖小的手，贴着脸庞，细细磨蹭着“肖小，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你不要再这样固执，不要再这样争强好胜了。你这样，让我好心痛。”
林羲和看着肖小，似乎他的眼里只有肖小一个人的存在。
肖小费力把手抽了出来。
“你在说谎。”
......
*
到了第四天，肖小不顾玛丽反对，坚持到场。
冰河看见肖小脸色竟比昨日还差，眉头皱得死死的。
“你怎么不在宿舍歇息？！”
肖小行了军礼“报告！我好多了！”
冰河很想把肖小拎回去休息，可肖小执拗地像头牛。
无论规劝叱喝，皆不为所动。
直到后面冰河想，干脆把肖小抓回去算了。
结果却惊然发现，以他的身手居然抓不到肖小！
这......
“算了，你坐到我机甲来吧。”
跟冰河玩了一阵躲猫猫，肖小脸色更苍白了“不用，我可以坚持。”
冰河从来没见过这么难搞的学生！
从来没有过！
额头的青筋不住冒起。
“你要么坐我机甲，要么滚回宿舍歇息！”
肖小很执著“不，我还可以......”
“报告！”埃尔斯突然站了出来，嘴角居然有点破皮“教官你带其他人去练习吧。我愿意留下来陪肖小！”
冰河眼神扫过埃尔斯破裂的嘴角，军中禁止斗殴，这小子居然和别人打起来了。
“哼，那你就看着她。训练结束后，”冰河很快就找到另外一个脸上有伤的人“你和林羲和一起来见我。”
埃尔斯听到前面一句还很高兴，后面一句就有些无奈了。
回过头，却看见肖小正凉凉地看着他。
埃尔斯有些不知所措，肖小为什么这样看着他？
他很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看到肖小倒下的一瞬间冲了过去。
“肖小！”
肖小突然晕倒在地。
隐约间似乎有人将她抱了起来，四周异常嘈杂。
埃尔斯惊慌的声音就在耳畔。
“医生！医生！快点找医生！”
身体太疼，肖小承受不住，再次晕了过去。
但没多久她似乎又在时醒时梦中，有点意识，但是眼睛就是睁不开。
“你是个什么医生!身体没问题她怎么醒不来！你看见这小姑娘脸色多难看了吗？！
阿刚把军医按在肖小面前，脸上的伤疤格外狰狞。
这是阿刚的声音。
没能睁开眼说一句话，肖小终于彻底晕了过去。
阿刚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肖小居然会在军区出事！
上校可是特意交代他要看好肖小的啊！
一想到这，阿刚看向冰河的眼神就格外的凶狠“你是怎么回事！人好好送到你手下怎么就这成这样半死不活的模样了！”
冰河忍不住为自己辩护“这，医生说她很健康，只是累到了。”
“还敢跟我提累到！你为什么不让肖小跟着练机甲？还同意让她每天跟着机甲跑？！这群学生是让你锻炼他们，而不是折磨他们！”
阿刚气从心来，毫不留情面，把冰河老脸叱得一阵红一阵青。
其实阿刚也怨自己，这些消息他之前有看到过，也知道肖小看过一次医生，不过他看了医生报告后也就没有放到心上。
军区本来也是磨砺他们的地方，上校让他看好肖小又不是当她老妈子，总不能一点鸡皮蒜小事就替她出头吧？
埃尔斯·冈萨雷斯还都没这么特别照顾呢！
但是现在......
阿刚抓了下几乎是光头的头皮。
“肖小出军区手续办好了没有？”
当下之际，他只能先带肖小出去找艾伯特医师看看怎么回事。
至于上校那里，他该怎么解释啊！
——
肖小觉得自己睡了一阵很长很长的觉。
非常安稳，非常甜香。
入军区后，她每夜都被折磨地难以入睡，还是头一次觉得睡得这么舒服。
悠悠转醒，入目皆是一片白色。
肖小猛地睁开眼，侧头看着插在手上输送管，旁边还有不少仪器发出的声响。
莫名地，心里一阵不安。
肖小很想把手上的输送管拔掉，迟疑一会，又没有动。
她身体现在很舒服，完全没有之前所受的煎熬，只是浑身有些无力。
她最后听到了阿刚的声音，应该是被送出军区了吧？
那这是哪里？
这时候，肖小听到走道上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慢慢向她靠近。
是谁？
门开了起来，一双还带有点灰尘的军靴走了进来。
是尹来哲。
那一瞬间，肖小紧绷的身躯莫名松懈了下来，甚至有点安心。
幸好不是林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