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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师兄?
方茜同百里承皆一脸讶异地看向林霖,他们从未听林霖说起过自己的师门,换句话说,他们同林霖相识也不过是几个月,期间林霖虽看起来为人温和腼腆,但始终有一股疏离感,对林霖的来历,他们什么都不知晓。
林嵘可不管这群人在想什么,身上的伤势疼得他嘴角直抽抽,可也没忘记正事,四处看了一会就发现不远处的鲲鹏雕像,当即拽着林霖的手道:“四师兄,帮我把那座雕像拿过来。”
林霖脸色还是不太好,没理会林嵘的要求,蹲下身子抬手捏了捏林嵘的左臂,语气也沉了几分:“怎么回事?”
“啊,这个等会再解释,先帮我把雕像拿过来。”照理上说,师兄弟分别多年,见面不是有些生疏,就是千言万语不知道怎么说,可惜林嵘缺了根筋,将重逢的气氛消磨的一干二净,固执地要鲲鹏雕像。
林霖双唇紧抿,顺着林嵘的意思将鲲鹏雕像拿了过来。
林嵘将鲲鹏雕像接过摸了摸,能感觉到鲲鹏还在其中,没有被留在那地方,不由地嘴角弯起,露出一对小虎牙,仰视林霖:“谢谢四师兄!”
林霖冷凝的神色一僵,不自然地撇过头,随意将鲲鹏雕像拿起,而后丢给一旁的雪风狼,径自将林嵘拉了起来,在后者呆滞的表情下,检查伤势,得出了一个结论——小师弟不在身边就被欺负了,而且还被欺负的很惨!
这么一想,林霖又打量林嵘一遍,惯来温和的目光一点点冷下去。
小师弟长高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好看,不过没有三师姐,小师弟都瘦了,特别是身上的衣服看起来真是糟糕透了,连攻击都防御不住。
只是这衣服似乎是某个宗门的弟子服,有点眼熟,不过他没记住就说明这宗门可以无视。
结合以上,小师弟跟他们分开之后过的一点都不好,没饭吃,没好衣服穿,还被人欺负了,这些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他刚才还因为小师弟没有第一眼认出他,揍了小师弟一拳,他真是太不应该了!
不知道有没有打疼小师弟,他刚才好像没有用力?又好像用力了?
林霖一边取出丹药给林嵘疗伤一边脑补林嵘被欺负的遭遇加自我内疚,最后背起林嵘,用温柔地能滴出水的语气问:“小师弟,你分开后拜入了哪个门派?”
林嵘正在运转修为调息,他体内碎裂的筋骨已被林霖复原,听到这问题,毫无戒备地回答:“师兄,我不久前刚拜入天季宗。”
“天季宗?”林霖脸上有了几分嫌弃,就是师父让他来拜入的天季宗?原来这么糟糕,不过没关系,以后有他在,谁都别想欺负他家小师弟!
“嗯,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嵘点头,感叹林霖的丹药上乘,不过再上乘也只是堪堪让他的伤势恢复了一成,剩余九成还需要慢慢来。
林嵘这话一问,被两人抛之脑后的“重逢喜悦”终于从山沟沟里爬了出来,林霖还是同小时候般喜欢碎碎念,跟林嵘讲了许多分开后的事,还不忘询问林嵘的境况,两人之间的谈话没有半点生疏不自然,宛如七年的时光不过是从昨日到今日。
跟在两人身后的方茜和百里承完全被忽视,也根本插不进话,只能默默听着前方的师兄弟叙旧。
“四师兄,也就是说三师姐跟人私奔去了海域?”
“嗯,你走之后师父让我们各自向不同的方向离去,大师兄同二师兄向着东面走了,近年来没传回什么消息,三师姐走的方向是西面,而我和师父走了北面。约莫一年,就和三师姐碰上,那会三师姐同一个魔修在一起,当时师父……”
“也不知晓三师姐现如今过得好不好,罢了,不说这些,小师弟,你倒是说说你这几年如何,对了,你还记得墨念峥吗?就是当年被你踢下寒湖的小孩,听闻不久前他失踪了,墨家都快找疯了。”
“自然……是记得的。”林嵘目中含笑,双肩抖了抖,将笑声压了回去。
林霖赶往客栈的脚步一顿,面露疑惑地回头,传音道:“小师弟,不会是你干的吧?”
林嵘一副受惊的模样,嘟囔道:“怎么会!”
“也是,我家小师弟这么蠢,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林霖掂了掂自家小师弟,回忆起上一次抱着小师弟是在墨念峥落水的那天晚上,当时小师弟也很轻,香香软软的,他还念着回去让三师姐多给小师弟补补身子,可惜……
“四师兄!”林嵘不满地叫嚷,为什么师兄会觉得他蠢,不,应该是为什么他遇上的人都觉得他蠢,简直丧病!
谈话间,林霖将林嵘带回了他暂时落脚的客栈,顺便又对林嵘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将先前粗略查看没有发现的地方都查了出来,最后将林嵘塞进他带来的衣服里,才满意地点点头。
林嵘跪坐在床上,研究自己的新衣服,跟林霖打了声招呼,盘腿治疗那些林霖无法根除的伤势。
林霖望着林嵘的身影,目中一片温和,眼前的一切似乎跟当年林氏医馆重合,他轻手轻脚留下一瓶丹药放置在床头,而后走出房间合了门。
林嵘的伤势最严重就属黑色丹药留下的暴虐灵气,虽在他昏迷期间,他身体内的那股生机和五行阵都将其吞食了不少,但还有一部分顽强的留了下来。
他蹙眉,取出一个瓷瓶,从其中倒出几枚棕褐色的丹药吞下,当即这些丹药就散出磅礴的灵气。从经脉中经过时,与其内的暴虐灵气对上,一瞬间原本看起来很温和的灵气竟不输暴虐灵气,似乎还要比其高上几分。
两者互不相让,又旗鼓相当,还不被林嵘控制,直接将经脉当作了战场,原本复原不少的经脉再次出现了裂缝,一口血气涌上来,闭着眼睛的林嵘喉结滚动,咽了回去,口腔中的铁锈味却久久不散。
他修为急速运转,并不干预两者,五行阵吐出的精纯灵力只安静地反复修补经脉,一时间林嵘的经脉倒是变得比原来宽,且坚固,而时间一久,两者被彼此消耗着,林嵘倒成了渔翁得利。
期间林霖来过一次,见林嵘还在打坐且气息不稳,他沉吟片刻,将手中从各处买来的灵食放在桌上,安静地退了出去。
等林嵘再睁开眼睛,时间已经过了六日,他最先看到的便是桌上热腾腾的灵食,当即从床上跳下,看也不看就从里面捻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剩下地抱在怀中,刚走到门边门就被打开。
林霖看到林嵘微微一愣,笑道:“小师弟,你没事了?”
“嗯,四师兄,糕点很好吃。”林嵘鼓着腮帮子,声音有些含糊,“对了,四师兄,过去多久了?我那座雕像呢?”
“约莫六日,雕像我让小一看着,现在放置在城外,现在带你去看?”林霖捏捏林嵘的脸道。
“六日……我也该回天季宗了,四师兄,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林嵘摸摸下巴,也不知道楚生如何了。
“师父去游历之前,让我来天季宗门下,等小师弟你处理完事务,我同你一道去天季宗。”
“好,到时候我要介绍几个人给师兄认识,对了,师兄,之前跟在你身后的两人是?”林嵘边说边让林霖带他去看雕像。
“只是两个过客罢了,小师弟跟那几人关系很好?”
“嗯,一个叫楚生的小胖子,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林嵘点头,“剩下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就如林霖所说,鲲鹏雕像被安置在城外的某处,等两人到达的时候,雪风狼正甩着尾巴,警惕地看着四周,同时,林嵘察觉到巨型蚂蚁正埋伏在地底下。
林嵘将鲲鹏雕像背在身上,谢绝林霖的陪同,独自一人找了座离主国较远,且一般没有人经过的山峰。
他站在山顶,将鲲鹏雕像放在身边,然后从储物袋里取出林霖先前买来的灵食,摆在身前慢腾腾地吃着,身旁的鲲鹏雕像在阳光下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渐渐圆月爬上树梢,攀至星空,在视野辽阔的山顶显得格外巨大,又美丽圣洁。
林嵘面前的灵食早已吃完,他盘坐着,两只脚脚心抵在一起,手握住自己的脚踝来回晃动,望着点点繁星,他忽然开口道:“鲲鹏前辈。”
一旁的鲲鹏雕像闪烁一下,又回归平静,林嵘松开手,呈大字型躺在地上道:“没事,我就喊喊。”
鲲鹏:“……”
林嵘绵长地叹出一口气,喃喃道:“今日似乎是十八,听说鲲鹏诞生于混沌之中,鲲鹏前辈你是谁生的,浑沌吗?”
鲲鹏:“……”
“好了,不开玩笑了。”林嵘翻身趴在地上,手肘着地,手掌撑着脸,仰视鲲鹏雕像,“鲲鹏前辈,你看遍世间万物,会不会有一日觉得累了想停下来?”
依旧没有得到回答,林嵘坐起身子靠在鲲鹏雕像上,看着那一轮圆月,浮躁的心神沉静下来,他翻手刹绝出现在掌中,笑着低语:“来到这里,我一直以来都不知道在追逐什么,而我遇到的其他人似乎都有信念……”
一直以来,除了茧峥,他还有什么目标?
世界最强?不不不,这个一点都不好玩。长生不死?不不不,极婴本来就长生。坐拥天下?不不不,光看着就觉得事多。绝世美人……
林嵘想到茧峥莫名打了个寒颤,那绝对不是打屁股这么简单的事了,所以他的信念目标除了茧峥外到底还有什么?
不过这似乎不重要,有茧峥不就够了吗?
林嵘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他身旁一直沉默的鲲鹏雕像却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引得他侧目,看到所见之物后,不由一滞,试探道:“鲲鹏前辈?”
在光芒中有一男子走出,看不清面容,只能窥得那身白底金边,绣着鲲鹏的长袍。
鲲鹏在林嵘身边坐下,手在虚空中一探,便有一精致的酒壶出现在其手中,一阵香而不浓的酒味弥漫,声音似从天边而来:“未及弱冠,话却如此之多。”
林嵘目光幽深盯着鲲鹏,面色高深莫测,心中却是炸成一团,谁特么告诉他,为什么鲲鹏会化形!等等,鲲鹏似乎修为恒久远,能化形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可可可……这鲲鹏不是一道残魂吗?
只是这一问题,林嵘没有问出口,鲲鹏看出林嵘的心思也没有想解释的意思,他只一口一口饮着手中酒,半响,他道:“阆胍裁矗俊
“嗯?”
“等你六日已是极限,明日我便要走了,那日的另一人想从我这得到这滴血,你所求又是何物?”鲲鹏摊开右掌,一滴血珠凝聚。
林嵘瞳孔一缩,他看到鲲鹏在变出这滴血的那刻,本就模糊不清的身影更为飘渺,一瞬间他明白了,真正的鲲鹏早已尘归尘土归土,而如今在他面前的,是鲲鹏生命中追求自由的执念,哪怕死后,鲲鹏也不容许被束缚,鲲鹏属于天地。
林嵘顿时觉得口中有些苦涩,他看向圆月摇头自语:“什么都不用。”
鲲鹏对这一回答没有诧异,它目中有了一丝追忆:“我曾遇见一个同你一般的少年,不过他身在兽族。”说完便没有了后话。
林嵘从储物袋里取出一颗果子塞入口中,喀嚓喀嚓地咬着道:“我倒是没遇见过跟你一样的,不过我遇见过一个人,那个人对我来说跟那少年对你来说,一样的重要。”
“为何帮我?那日你完全可以独自离去,不必下来助我。”鲲鹏摇头叹息,“那处空间除了我所在的山,四处皆有机遇。”
“不知道。”林嵘看着圆月,恍若自语道,“当时觉得你同我一样,看着天外,一次次的撞击,所求的东西虽然不同,但道理都是一样的,何况我做的不过是撑到次日新阳升起罢了,谈不上助,反倒是你救我。”
鲲鹏饮了口酒,林嵘的话使他长久不语,他回想起林嵘跟他对视的第二眼,淡淡道:“当日那人所求的是这滴血中的术法,这我没有,但我有一术法,想必对你有用。”
“嗯?”林嵘疑惑转头,便瞧见鲲鹏指尖一弹,一道白影闪过,钻入他的眉心,再之后他便没了意识。
鲲鹏未去看昏睡的林嵘,他仰视圆月,一直模糊不清的面容有一刹那清晰起来,并不俊美更谈不上绝代风华,相貌普通地埋没人群便再也寻找不出,却有一股宁静祥和的气质,令他在千万人中脱颖而出。
鲲鹏忆起当年他便是将这一术法给那人一观,那人才领悟出最后击杀他的那一箭,不知这少年会从中领悟什么。
林嵘视线清明起来时,他发现他看到的是一片海域,周围是各式各样的鱼类,而他是这群鱼类中的一个,他被迫跟着同伴向前猛游,因为他的上方有一群捕食鱼类的鸟类。
起初他还有些惊慌,到后来他连惊慌的时间都没有,他落在最后,身边的同伴一条一条被吞食,他恐惧地躲避探入水中的鸟喙,几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多次被戳中穿透鱼鳞。
渐渐地他忘记了自己是个人,每日每时每刻,他想的是怎么才能游得更快,怎么才能不被吃掉,偶尔才会有时间看一眼天空,那无边的蔚蓝让他极为向往,若是到了空中该是何等的自由。
这念头一出,他越发用力的摇摆鱼尾,鱼身一跃超越更多的同伴,但换来的是力竭,于是他开始寻找用力少但游出速度极快的方法。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的肌肉越发发达,并且他不断观察□□快的同伴,发现他们先天优势和他自身的缺陷,他开始取长补短,渐渐地他从鱼群的尾端游至最前端,甚至超越了那条始终领头的鱼。
追赶吞食他的鸟类再也侵扰不到他,他终于能在任何时间看向那干净美好的天空,他诞生了一个想法,在所有同伴继续前进不改变方向的时候,他用力摆动鱼尾猛然一跃,脱离维持它生机的水,奔向他日日仰望的天空,只为这一瞬间的靠近,他做好被鸟类吞食的准备。
但没有疼痛,他发现自己没有了鱼尾,生出了双翅,长出了鸟类才有的喙,在他的背上是蓝天,曾经瞻仰的一切都在他身下,莫名地他领悟到一件事,他名为鲲,是鱼族,如今他化鸟成鹏,名为鲲鹏。
但他没有沾沾自喜,他为能在天地间翱翔而欣喜。他飞越过高山,林中的鸟儿因他而畏惧躲藏,他滑翔过大海,水中的鱼群因他而跃出水面,他途径过城镇,街上的人族因他而伏地膜拜。
这一切只要他还在便不会消失,而他是永恒。他看遍世间沧桑喜悦,人情冷暖,悲欢离合,一日复一日的飞行,他速度越来越快,对他臣服的生灵越发众多。
但他追求的不是这个,他展翅千里,游历五个宇宙,最终回到了最初他还是鱼族时生存的海域,那领头的鱼未有像他一般看向天空,只在埋头苦游,但他在众多鱼族中看到尾端有一条小鱼。
小鱼抬着脑袋,看着天空,是神往。
见此,他展翅飞翔天际,冲向他一直追逐但从未碰触到的蓝天,他知道自己一直在追求什么,是自由,更是这无法触碰但使他心生温暖的蓝天。
他从未落下收起翅膀,风不是他的阻力,雨不是他的障碍,而是他的见证者,他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有一日,他路过一片树林,其中传来一声喊叫,他低头便瞧见一兽耳少年。
少年问:“你是鲲鹏吗?”
我是鲲鹏吗?他停下,想回答是的,却有一道声音从心底最深处冲出,让他止住了回答,发出一声鸟鸣,转身飞向蔚蓝天空。
林嵘骤然惊醒,他眼前还是圆月,他身旁的鲲鹏仍旧独自饮酒,一切都没有改变,方才的鱼、鸟、少年仿佛只是南柯一梦。
许久,他缓过神站起身来,对鲲鹏一拜,虽然对方并未口传身授他什么,但从高山上那一次对视开始,他得到的教导终生受益。
鲲鹏始终未有言语,静静地饮酒。林嵘也坐下,回想先前的一切,他摸不清先前的一切他是成了鲲鹏还是怎么的。
圆月渐渐隐去,白亮一点一滴驱逐黑暗,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最东边的山背后探出,一轮微凉的新日升起。
鲲鹏停下饮酒的动作,偏首同林嵘对视,阳光下他的身影有些模糊不清,似要散去,恍若九天上来的声音清冷落下,如同那微凉的阳光,虽没有温度却带着暖意:“你名为林嵘?”
未等林嵘回答,鲲鹏的声音带上笑意,在最后的话语中化为一滴血珠,带着千万年的恩怨执念洒落大地,世间再无鲲鹏。
他道:“记着,我生于混沌,可不是浑沌生的,灵仙仙境的浑沌怕是生不出我这又鱼又鸟的。”
林嵘哑然失笑,他身旁的鲲鹏雕像在血珠落地的瞬间已化为粉末,清晨的风吹过,卷起不少金粉飞至空中,恍然间,他似看见一巨大的鹏鸟展翅飞翔天际。
良久,林嵘拿起鲲鹏留下的酒壶,发现鲲鹏喝了一整夜,酒壶却还是满的,不由闷声一笑,笑完他又看向雕像粉末,手拍储物袋取出一个瓷瓶将一捧粉末放入,方才深吸一口气,起身像山下走去。
林霖在山脚等了一夜,他神情温和眼中藏着担忧,偶然一偏首,他看见从山道上跑下的林嵘,不由露出一略带腼腆羞涩的笑容:“小师弟,可是忙完了?”
“嗯!”林嵘吐出一口浊气,将方才的伤感扫去,拉着林霖的衣袖向主国的方向,边跑边道,“师兄,天季宗周围的灵食不错,你一定要尝一尝!”
林霖含笑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