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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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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等到那老家伙的自己人栽跟头了,这么好的机会不能轻易放过。”

    郑府之内,新任尚书令郑青阳在自己的书房里兴奋搓掌,激动地走来走去。

    其实,一个外地官员的贪墨案,尚不足以动摇到高延的根基。可是郑青阳太急于保住自己宰相之首的位置,他担心涝灾之后皇上就会立即把自己换下来,让高延重新上位。

    故而他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给高延抹黑的机会。

    虽然只是一个贪墨案,可是发生时间很是敏感,里头大有文章可做。

    比如,高延名义上为皇帝分忧,自请退位避灾,可是暗地里却指示他的门生贪墨救灾钱粮,这不是背地里给皇帝陛下添堵吗?

    郑青阳真是每天都在想如何离间司马诚和高延的关系。

    “来人。”在书房踱步半个时辰后,郑青阳终于出声唤人。

    “老爷,有何吩咐?”

    “给宫里的丽妃娘娘送一封信。”如此说着,郑青阳的眼中划过一丝阴霾。

    罗眉不是最近正受宠?她和新任南诏王之间的关系别人不知道,他却很清楚,不过他不会蠢得用此事威胁她,而是以她想知道的消息,换取一点小帮忙而已。

    要黑高延,他不会自己出头,百官中自会有人替他写折子黑那老家伙。而郑青阳不满足于此,他还要罗眉给司马诚吹一吹枕头风,暗示一下高延如何当面一套、背地一套。

    三人成虎,他不信以当今皇上多疑的性子,听得多了,还不对高延起疑心。

    郑青阳嘿嘿阴笑起来。

    而对端坐家中依然能遥控朝堂的前尚书令高延来说,郑青阳的小动作一出来,他立即得到了风声,却不急着还击。

    反正滑州刺史洪营南已经是弃子,拖累不了他。只等郑青阳的小动作越来越多,他再找人准备另一套说辞给司马诚听,郑青阳的动作越多,在司马诚面前暴露得越明显,他就越能编织出一套好的阴谋论——在天子面前上蹿下跳陷害已卸任的老臣,如同跳梁小丑一般,此等心胸怎能堪当大任?

    郑青阳不是他的对手。

    高延胸有成竹地想。

    可是他漏算了一件事。

    那就是外放的楼宁。

    楼宁本人当然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可是架不住\\\”有心人\\\”挑拨离间。

    因为信息传递的滞后,贪墨案后半月司马诚才收到折子,江南道从今年初推广种植的占城稻大面积丰收,产量惊人。此稻一年两熟,除了主动调粮支援河南河北道以外,江南道还向临近的淮南道推广此稻,并且和淮南道一起收容了大量流离失所的难民,安置土地,教他们如何种稻子,以期还能赶上今年的秋收。

    江南道的监察御史算是顾延泽半个门生,楼宁一上任就投其所好送了他顾先生的手稿两本,又得知他和顾家的姻亲关系,自然十分照应他。而楼宁也确实争气,踏实肯干,一来就自请负责最吃力不讨好的农事,而且还真的弄出了名堂。

    借着这次赈灾的机会,一向被许多北方士族视作“待开发”的不发达地区的江南,可算扬眉吐气一回。朱则喜欢楼宁这个年轻人,反正他自己是外放的官员,和镐京的众多势力没有牵扯,便不管他楼家人的敏感身份,在奏折中对楼宁的功劳大肆褒奖、大书特书。

    搞得阅读这份奏折的司马诚很是纠结。

    赏?还是不赏?

    “陛下在发愁什么?”一只素手抚平司马诚皱起的眉头,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双妩媚上挑的清澈眼眸。

    “如果是难办的事,那先搁着好了,尝尝我给陛下烤的饵块如何?”罗眉笑意盈盈,不由分说地夺走了司马诚手中的折子扔到一边。

    司马诚竟然不生气,真的依她不去看这份折子,反而对她手中盘子里盛的那个并不好看的卷状物垂涎欲滴。

    后宫不干政是条不成文的规定,即使是高娴君也不能随便进御书房,这里每天都堆积着可是罗眉因为只会说不会写汉文,认识的汉字很少,反而可以无视这条规定,随意进出。

    待司马诚吃得欢了,罗眉便状似无意地问他:“陛下刚刚在烦心何事,现在想通了么?”

    “一个立功的江南道官员,却是楼家人,爱妃觉得该不该赏?”

    “楼家人?江南道?”罗眉眨了眨眼,重复了一遍这些对她而言十分陌生的字眼,疑惑地歪了歪头:“罗眉不懂这些,只知道上位者该赏罚分明,江南道……听起来是个很远的地方,就算陛下忌讳他,赏一赏又有何妨呢?如果贪污的官不罚,立功的官不赏,岂非天下人都会对陛下议论纷纷?”

    贪污的官……

    司马诚的眼睛一眯。

    是了,楼宁在此次赈灾中如此卖力,自然收获不少民心,不过他远在江南道,威胁不大。继续这样踏实干活的话,他不吝啬给楼宁升一下官,只要别回镐京别带兵就行。

    可是司马妧的表哥这次立了功,他高相的门生却在给朕添乱子!贪贪贪,平时他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这种关键时刻,他的人还给朕掉链子,如此不可靠,干脆都让单云换了得了!

    司马诚立即决定稍后写封密信送往高府,让赋闲在家的高延好好约束一番他的门生,不然全被英国公那边揪出来,他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不得不说罗眉聪慧,她很了解司马诚的底线何在,她甚至没有提到一个人名,没有诋毁任何人,就轻松达成了郑青阳死活达不到的目的。

    收到这份密信后,又好不容易打听出来龙去脉的高延,一张老脸都快气青了。

    轻易听信妇人之言,当今天子还能更有出息一点吗!

    如果高娴君生了皇子,谁还稀罕陪他玩儿!

    一想到这里高延就很糟心,那些名医啊千金科圣手啊,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而英国公那边,自从斩了一个洪营南之后,他用“黜陟使”的权力用出了舒爽感。司马诚给楼宁的赏赐旨意一发,没两天就从河南道来了一道折子,又有两个刺史一个太守被证据确凿地揪出来,一个杀了示众,两个押解回京等待大理寺受审。

    风水轮流转,这一次涉事的官员和郑青阳多多少少有些关系。于是高延还没发话,百官中向他靠拢的人来劲了,攒着力气要黑一把郑相。

    这折子把司马诚看得有点头晕,又很无可奈何,谁让单云是他自己选的?想着英国公这一次表现不错,也就暂时不怪他下手太狠,在他折子最后所推荐的顶替这三人的人选上画了红勾,盖上玉玺,准奏。

    于是单云更来劲了。

    然后呢?

    然后他悲催地病了。

    单云今年已经快八十,一个快八十的老人在两道之间来回奔波,忍受夏日高温,不眠不休指挥治水、赈灾、安置难民等诸多工作,他的病倒,几乎是可以预料到的事情。

    不过即使病了,他还依然坚持在病床前下达命令、统领各项工作,但是十分明显的,各项事宜的效率明显慢了下来。

    其实单云没告诉皇帝陛下的是,他的好多事务是托顾延泽帮忙处理的。自从在河北找到这位前太傅之后,本想将他送回镐京,谁知道这小子非要身先士卒、救国救民,而且单云病了之后,顾延泽这个什么官职头没挂的闲人还真的派上用场。因为他在河北道已经待了好几个月,论政务处理,熟悉程度比单云更高。

    这件事单云和顾延泽是偷偷搞的,不敢告诉司马诚。

    司马诚得知单云病了的时候已经又过了半个月,他将这道折子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确定单云要他再派一个人过去接班,不是推诿,不是托辞,而是他真的快撑不住了。

    这下司马诚发愁了。

    派谁上?

    高延?

    *

    夜晚,定国大长公主府内。

    “嗯……啊……轻点,妧妧,嗯……”

    “唉,舒服,嗯啊……啊啊痛痛!”

    这一会销/魂呻/吟一会壮烈惨叫的声音,来自大长公主和驸马的卧房,来自驸马爷的口中。

    不要想歪,只是例常的按摩放松而已。

    “小白,你的锻炼太狠了点。各人的身体承受力不同,你每天坚持这样大的强度会很辛苦。”司马妧一边帮脱得只剩里衣的肉团子捏来揉去、放松肌肉,一边劝告他降低锻炼量。

    顾乐飞刚刚痛得欲/仙欲/死,眼泪直飙,此刻便拿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奋力抬头瞅她:“可是有人说,若不坚持锻炼,瘦下来的皮肤会皱巴巴很难看……”

    司马妧看他如此萌萌的,心又软了,拿他没办法,唯有叹口气,把他翻了个面继续按摩。长期练武之人都懂得如何在高强度的锻炼后放松,故而每天顾乐飞都厚颜无耻地求她帮自己按摩。随着她有力的双手四处游走,驸马爷可以一边内心猥琐yy着,一边身体痛并快乐着。

    每夜按摩是他坚持节食锻炼加喝苦得要死的中药的动力之源,这种事他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不过在大长公主看来,其实每天帮小白捏捏就像揉面团子一样舒服,她表示蛮开心的。

    和小白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

    不知道某人猥琐心思的大长公主如此纯粹地想着。

    “我说了,你只稍微瘦一点儿,根本无需担心这个问题。”司马妧劝道。

    顾乐飞不吭声,他才不是要瘦“一点儿”,而是“很多很多”。

    “嗯……啊啊嗯嗯轻点……痛痛好痛!”

    又是一天痛苦又舒服的折磨结束后,顾乐飞的全身都出了一层薄汗。筋骨舒坦,肌肉放松,他仰躺在床上,像肉饼一样摊开,成一个粗壮的“大”字形,舒服地叹了口气,不想起来。

    “小白,记得沐浴。”

    “我知道,但我想躺会,”顾乐飞笑眯眯地拍了拍自己鼓囊囊的肚子,“殿下,躺躺?”

    他知道司马妧根本经受不住这种诱惑。

    不趁着自己身上肉多的时候搞点福利,等某日瘦身成功,结果真不好说。

    不过即便这样也不能阻止他减肉的决心,顾乐飞死也不愿意一辈子只是被她当成人肉团子。

    果然,司马妧两眼放光地将自己的脑袋枕了上去,还伸出双手在他肚子上按了按,欣喜又满足道:“好有弹性!”

    顾乐飞微笑,并不想揭破其实他也很享受这个姿势,因为可以yy假如她的脑袋再往下移几寸的场景。

    然后,毫无邪念的大长公主开心地像拍西瓜一样在他的肚子上拍了数下。

    啪啪啪。

    ……

    见她像找到玩具一般开心,顾乐飞唯有呵呵,有意转移话题道:“英国公的丰功伟绩,你可有所而闻?”

    “你和他说的建议,他都听从了。可惜他年纪的确大了,病来如山倒。”

    “我看他是治人治得爽了,压根刹不住车,然后一激动,晕了,病了。恐怕皇帝陛下此刻正发愁谁能接替他。楼大公子最近的风头也很劲,朱则赏识他,日后想必步步青云,不过如果陛下派高延去接替单云,楼宁的日子恐怕会难过一点。”

    “那又如何。他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便是最好的收获,”司马妧枕在自家驸马软乎乎的肚皮上,望着纱帐顶端,忽而叹了口气,“其实我也很想去受灾的两道帮忙啊。”

    顾乐飞沉默。

    “小白,你说我如果将自己封地的今年赋税献出八成给灾民们,陛下会不会觉得我别有用心?”

    “妧妧如果希望如此,这个……倒是无妨……等一下!你说什么?封地?”顾乐飞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砰地一下从床上坐起,害得睡他肚皮上的司马妧也不得不跟着起来。

    “小白,你怎么啦?”

    “封地啊!妧妧,你忘了,梅常侍暗示过你,封地有秘密!”最近一心沉迷减肉,他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陈庭那小子也从不提醒他!

    “但我没法出镐京。”

    “这个……其实也有办法……”眼下单云病了,不正是一个好机会?如果真是高延接任的话,倒是可以求他让有心用封地赋税救济灾民的大长公主随行一段。她又不插手赈灾,人家带头无偿捐赠钱粮的同时,巡视一下从没去过的封地,甚至救济一下流落到河东道、太原府的难民们,做一下表率,难道不可以?

    想得美好,可是司马诚估计还是会觉得她别有用心,或者觉得她又想借机出风头。

    除非高延肯帮忙……

    至于高延凭什么答应他,他手下确实有一个筹码,只是顾乐飞不确定封地的秘密,是不是值得自己用这个筹码换。

    顾乐飞的大脑开始急速运转,司马妧盯着他一会舒展一会皱起的眉头,分外不解:“小白,封地的秘密难道很大?”

    “这个……不清楚,”顾乐飞也很为难,“既然是秘密,自然要揭晓后才知道它的价值。”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顾乐飞自己也没想到,最后自家公主殿下确实终于出了镐京,却是以另一个事件为契机,以另一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