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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话说回来,这鹿肉还真是挺香的,也是她此生第一次吃到烤全鹿。
胡丰抓着半块肉目光随着她走到至床榻前疑惑道:“吃块鹿肉你至于这么偷偷摸摸的吗?我又不会抢你那半块鹿肉。”
桑云卿勾唇一笑:“胡总管也听到了,公主看到我的面容后吓得直喊我丑八怪,我怕揭了面纱后胡总管就吃不下这么美味的鹿肉了,岂不是糟蹋了一块好肉?”
胡丰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于是吃完鹿肉后便心满意足地走出了营帐。
翌日清餐晨
桑云卿帮衬着胡丰准备早膳,今日众人一早便要去狩猎,她天一亮就去孙晚泽的营帐打探,也没发觉任何异动,只是孙晚泽让手下去查探有关她的身世,并且对昨日她帮君尘剑出头很是不满,其余的倒是没说什么,于是她又回去给胡丰打下手斛。
就在她在大锅中熬粥时,一个小太监张望着四周见无人靠近才凑过来道:“慕长君?你的名字可真是大气,昨天一整天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倒是在昨夜知道了你的名字,而且昨夜你可真是出尽了风头。”
昨天白天桑云卿蒙着面纱早就引起了他的注意,而昨夜和馨公主的剑舞更是使得众人都知晓了慕长君这个人物。
“你是谁?”桑云卿扫了一眼身边这个长相清秀的小太监问。
小太监早就听说慕长君除了和胡总管说上几句外从来不与旁人多说一句,如今听到她开口,小太监竟是眉开眼笑。
“我叫小睿子,是康总管的徒弟。”小睿子笑着回道。
桑云卿一听到是康平的徒弟,不由得皱了眉心,虽然她不曾与康平正面接触,可是单从那日在军营看到他的眼神和态度,她便知道此人定然不是君尘剑的人,还可能和孙晚泽交好。
“康总管让你过来找我有事?”桑云卿头也不回地问着。
小睿子点了点头:“康总管让我问一下慕侍卫是否已有家室。”
桑云卿心头一怔,看来这话不一定是康平所问,而是景惠帝的意思。
“家室倒是没有,不过已经有意中人了。”桑云卿也不管他是什么意思,一定要绝了他的念想。
“有意中人了?慕侍卫不是说要浪迹天涯?怎么会有意中人了?”小睿子挠了挠头很是疑惑。
桑云卿睨了他一眼后道:“带着意中人浪迹天涯不行吗?”见他还是怀疑,她伸手向衣袖道,“我还有定情信物……”
突然,她的脸色一变:“我的发簪呢?”
小睿子见她焦急的模样不像有假,竟是不由自主地帮她在地上寻找:“会不会早上忙着准备早膳所以落在哪里了?又或者在营帐里?”
桑云卿急得团团转,听他这么一说,立即道:“小睿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小睿子一听她请他帮忙,立即站直了身子回道:“慕侍卫请说,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帮。”
桑云卿指了指锅子道:“这粥还差一会儿就熬好了,你帮我继续熬一会儿,等熬好了你跟胡总管说,就说我东西丢了所以去找找。”
“行,你去吧。”小睿子拿起大锅铲保证,“我一定不会偷懒的。”
桑云卿抿唇点了点头,而后立即朝营帐跑去。
这是他送给她的第一支发簪,哪怕不是多么名贵,可是对她而言却十分重要。他送给她的任何一样东西她都保存得坦坦荡荡,就算是儿时他们两人一同栽下的枫树,她只要在大将军府中就会去打理,就算不在,她也会让妙月帮忙打理,不敢有丝毫怠慢,生怕它会和她一样坚持不下去。
在营帐里着了一大圈,她还是没有找到一直放在身边的发簪,因为这个营帐并非是她一人所住,所以她连一向贪财的侍卫长枕下、床上、床底等都翻了个遍,可是始终不见她那支发簪。
她坐在床上仔细回想着,发突然发现昨夜陪南宫馨跳舞时换了衣服,可是当时她身上已经没有这个发簪,这么说来是昨夜在回营帐前就丢失了。
“不见了也好。”桑云卿坐在床榻上喃喃自语。
她当初在知道这是君尘剑送给她的时候就应该托人送还给他,不应该留在身边睹物思人,他们两个永远都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他对她的行为难道还值得她再付出真心?
她的真心早就被他践踏成了残骸,再难复原。
心中很是烦闷,她走出营帐后朝着昨夜的小溪走去,那里十分清净,风中弥漫着清香,让人闻之心旷神怡。
一如昨夜,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远方,心思渐渐飘远,竟然没有发觉身后有人在一点点地靠近。当她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在她身后时,她方瞬间惊醒,若是换成偷袭她的人,恐怕此时她已无法如现在这般安然无恙,她真是太大意了,先前的警觉竟在丢了一支小小的发簪后有片刻消失殆尽。
“大将军,你不陪皇上和公主去狩猎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桑云卿头也不回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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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君尘剑紧了紧手心的发簪问她:“那你怎么跑来这里了?不怕被胡总管说吗?”
桑云卿勾唇浅笑:“出来偷个懒,你可别去告密。”
君尘剑并未因为她的说笑而露出一丝笑容,负手走到她身边后问道:“难道不是来找发簪的吗?”
桑云卿一怔,转头朝他看去,心中一想,这事自然是小睿子说出去的,也不能怪他,是她临走没有交代他不要讲此事说与旁人听。
君尘剑见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伸手到她面前摊开手掌,一支发簪静静地躺在那里,却裹满了他的温度。
桑云卿伸手将发簪拿到手中,此时的她已经无法再去否认,毕竟昨夜只有她和他在此处,而且这发簪是他送给她的,如果她不承认她的确是在寻找这支发簪,她怕他会派人去刑部大牢一探虚实,到时候若是被他查到她并未在刑部大牢,事情就严重了。
“你为何有这个发簪?”见桑云卿不回答,君尘剑再次开口问。
桑云卿看着手中的发簪轻抚:“大将军是在何处找到的?”
“昨夜你走后我在地上看到的。”君尘剑紧紧凝着她,等着她后面的话。
“哦?”桑云卿却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发簪藏入了衣袖。
君尘剑未料她竟是对他的话无动于衷,于是又上前一步逼问:“你为何会有这个发簪?”
“大将军也认得这个发簪?”桑云卿故意问。
“当然认得,这个是我……”君尘剑言至此,桑云卿呼吸一滞,本以为他会继续说下去,谁知他话锋一转,“你怎么会得到的?”
桑云卿凝了他一眼后站起身:“既然大将军不说,那我也没必要回答。”
君尘剑深知慕长君的脾气,见他要离开,他立即开口:“是桑云卿生辰之日我送给她的。”
桑云卿感觉头脑瞬间一片空白,当初她和云贞的生辰八字虽然被放入了襁褓之中,可是她们二人却从来不过生辰,就怕触景伤情,提醒她们曾是被抛弃的孩子。当初君义说是一对无力抚养他们的夫妻请他抚养,可是她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尽管如此,君尘剑还是会偷偷给她小礼物,君尘弓也会准备一份精心的礼物给桑云贞,那个时候她们是幸福的,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何,一切都变了。
“是你送的?”桑云卿的语气带着浓浓的质疑。
君尘剑也不知是难为情还是有另有内情,支吾了半天后低应了一声。
桑云卿轻笑:“这么多年来你都与她相同陌路,更不顾她的死活将她送入刑部大牢,为何还会送她生辰礼物?”
“我以为……你懂。”君尘剑呢喃了一句后深吸一口气道,“既然是我把她送入了刑部大牢,那么送给他生辰礼物就当是一种补偿。”
“补偿?一支发簪作补偿?”桑云卿瞬间泪眼婆娑满面怒容,走到他面前抓着他的衣襟几乎要将其撕碎,“你知不知道她在刑部大牢里是怎么度过的?她被人用银针扎得像刺猬,根根刺入要害穴位,使得她痛得死去活来差点就坚持不下去,她后来还被关入了水牢,你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吗?”
君尘剑未料她的情绪会这般波动,那眼中迸发的是想要嗜人的情愫,可是他并没有挣扎,任她继续发泄着。
“那是个地狱,阴冷潮湿,她从小就畏寒又怕黑,可是那些人就是要尽情地折磨她,其实都是因为你。有人一会儿放老鼠,一会儿放虫蚁,一会儿放毒蛇,她差点就死在牢中,可是她一直想着你会救她出去,所以一直强忍着要活下去,她舍不得自己的妹妹,舍不得你们几个兄弟,舍不得疼她的养父,舍不得离开大将军府,所以才一直煎熬着。可是你呢?你可有那么一刻担心她?你居然还送一支发簪当补偿。”
“所以那夜秀姑放毒蛇是你救了她?”君尘剑站在她面前任她撕扯,却依旧稳如泰山。
桑云卿停止咆哮,瞪大着双眸凝着他:“若不是我,你是不是等着她去死?”
君尘剑垂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良久未语。
桑云卿感觉整个人仿若掉入了冰窖,心口钝痛不堪,脑海一片空白。她缓缓放开他的衣襟,踉跄着倒退了几步,仿若被抽离了魂魄,转过身准备离开。
“你为何这般在意她?”君尘剑蓦地开口,见她脚步一顿,他沉吟了顷刻后又问,“你喜欢她?”
桑云卿含泪勾唇一笑:“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你觉得你配问这个问题吗?”
在君尘剑的印象中,慕长君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而这一次,他竟然为了桑云卿对他大动肝火,看来他想得没错。
“你不能喜欢她。”君尘剑沉声言道。
桑云卿低低笑起:“君尘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自己不喜欢也就不让别人去喜欢,难道桑云卿一定要让所有人都唾弃都厌恶了才是你想要的结果?她到底哪里得罪你这位大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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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尘剑闻言拧了拧眉:“随便你怎么想,反正她不是你可以去碰的。”
“因为她是个不祥之人?她是你的克星,是大将军府的扫把星?”桑云卿转身看向他,眼底充斥着愤怒和悲凉。
君尘剑紧了紧负于身后的指尖:“反正你要娶谁都可以,除了她。”
娶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娶桑云卿?
他究竟还跟谁说过这样的话?还是他觉得桑云卿配不上一直暗地里帮衬他的慕长君?
慕长君是高贵的,谁都不能说半句不中听的话,可是为何桑云卿就是低贱的?低贱到连身份不明居无定所的慕长君都配不上?可是慕长君是她,桑云卿也是她啊……
桑云卿就那般看着君尘剑,一股热血瞬间上涌,突然拔出腰间的宝剑朝君尘剑刺过去。君尘剑一怔,立即朝一旁闪躲,而桑云卿却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每一招每一式都像是被惹怒的猎豹,动作伶俐又凶猛。
“慕长君!”君尘剑一边接招一边唤了一声,却无法让她停止。
几十招过后,桑云卿一个反手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在君尘剑停下动作后她警告道:“莫要做忘恩负义之人,否则我会亲手杀了你。”
桑云卿离开后,君尘剑依旧留在溪边,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眸色深沉,指关节咯咯作响。
桑云卿看着不远处,前方就是营帐,可是此时此刻她双眼腥红,脸上泪迹未干,她怕被人看出她的异样,便靠在一旁的树下缓缓坐在地上。
摊开手掌,看着手中的发簪,记忆渐渐回到了儿时的那一天……
将军府,西苑
一阵春风吹开桑云卿鬓角的青丝,带来阵阵清香,一时间竟分不清是花香还是她与生俱来的香气。她清秀的脸庞不施半分胭脂,却美得好似与这春景融为一体,犹如画中之人令人窒息。而她却坐在台阶上双手托腮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点而朱的唇微微噘着,似是对眼前的景象有些许不满。
就在此时,一位面如冠玉身着蓝白相间锦袍的少年站在拱门处一动不动地望着眼前的景象,直到看着桑云卿突然站起身朝花丛中而去,他才立即追赶了上去。
“云卿。”他喊得有些小心翼翼。
桑云卿闻声转过身,一见来人,欢喜中带着难以置信:“大哥,你怎么来了?今日不用习武吗?”
君尘剑双手负于身后笑言:“爹说休息半个时辰再练,说是练习过甚也会伤了身子。”
“爹说得对,大哥和几位哥哥天天习武,都没有时间陪我和云贞玩耍了。”桑云卿一笑露出了两个小虎牙,可爱极了。
“是你想玩吧?云贞可不爱和我们几个哥哥玩。”君尘剑一语道破。
桑云卿吐了吐舌:“什么都瞒不过大哥。”
虽然桑云卿和桑云贞是养女,可是几个兄长对她们倒是还不错,特别是君尘剑,对她不仅照顾有加还十分了解。
见君尘剑勾唇笑着,桑云卿倒是被他看得有些难为情,垂头之际却看见他背后似乎藏着东西,不由地问道:“大哥藏着什么?”
君尘剑也没有卖关子,伸手将背后的东西递到她面前:“这是枫树苗,我从娘亲园子里挖出来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桑云卿看着他手中的树苗眼前一亮:“小树苗,太好了,刚才我还在想着哪里可以拿到小树苗可以种呢,园子里虽然花草多,可是没一样是亲手栽培的。大哥,娘亲园子里怎么会有枫树?”
“这是宫中的琳妃娘娘赏赐给娘亲的,这可不是一般的枫树,这枫树若是好生栽培,它的叶子还会变成五彩的颜色,只是仅有耳闻不曾眼见为实。”
“这么神奇?”桑云卿被君尘剑说得更是动了心,“那我们快去种吧,等它长大了就能看见五彩枫树了。”
君尘剑笑着点头,伸手拉过桑云卿的手朝园子里奔去,眼角却带着比嘴角更浓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