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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74:偷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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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姑姑就忍不住扶额,道:“夫人,您上次落红,奴婢是告诉过您要卧床静养的。那时候您哪里有这么严重,落红不过两日就好了。”

    谢葭低下头。虽然穿过来那么久了,可是这种事情她还是不习惯让身边的人伺候着。没想到倒是连累了知画。

    太夫人还是忍不住生气,道:“从明个儿开始,直到清风回来,不许你再进宫!”

    谢葭心头一惊,但也只好答应下来。

    又休息了一会儿,太夫人亲自派人去把她送回了蒹葭楼。然后就让卢妈妈到了厨房,把那群胆敢藐视主母监守自盗的人全抓住了,并严惩以警告众人。

    谢葭无可奈何的又开始了卧床养病的过程。

    据连姑姑说的,她这些日子总是到处奔波,明显是动了胎气。好在这个胎儿非常坚强,倒是顽强的生存了下来,也没有出什么状况。反而虚弱的母体好像有不堪重负的倾向。因此最好在床上养上一阵子,吃好喝好是最重要的。

    知画被太夫人踢了一脚,但是太夫人盛怒之下倒也是注意了分寸的,并没有受伤。她来到谢葭床前,半是欣喜半是忧愁,道:“夫人,将军要回来了。”

    谢葭点点头,让她坐下,轻声问道:“感觉身子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知画忙道:“没有,没有。知画没有受伤。是知画失职,没有照顾好夫人……”

    谢葭轻叹了一声,满脸愁容,实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归朝的卫清风。

    她开始卧床养病,萧后就浩浩荡荡地赐下了不少珍贵的药材,更加惹人侧目。甚至有一次。萧后还赐下了一个宫里的妈妈,说是会看妇科的,当年萧后生孩子的时候就是她照看的。

    在谢葭跟前儿转悠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太子提走了。起初她还倚老卖老,觉得自己是皇后跟前儿的人,非常了不起了。但是被太夫人关上门收拾过后,就老实了。但是她毕竟是宫里出来的人,婆媳俩行事都更加小心了。

    谢葭刚回来的时候,也在床上养病,那个时候称得上是门庭若市。可是这次。就只有舒芷娘过来瞧了一眼,走了个过场而已。不到小半个时辰,也就匆匆走了。

    谢葭倒不会觉得不自在,自己一个人倒也落得悠闲,便时常看看书,研究研究古籍古画。

    这样的日子过了整整一个月。

    上京的冬天每每要下雪之前。都会响几天的闷雷。

    这天夜里,谢葭辗转难眠。不停的做着跟卫清风有关的各种梦,又经常梦到卫清风给她写的那封信。她到现在依然耿耿于怀,就是很想知道那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大半夜的时候突然被雷声惊醒,恍惚看到一个人影坐在床边,她欣喜地道:“你回来了,快告诉我那封信上写了什么……她困得头昏脑胀,神智挣扎了一下。很快又陷入睡眠。但是不久以后,又很快惊醒过来。正好一声闷雷平地响起,她惊呼了一声,一下子钻进人家怀里。

    “卫丶清风……”她终于恍然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卫清风无可奈何,道:“我甩下部众。快马加鞭先回来看你,你倒好。给我没完没了地发梦?”

    谢葭笑了起来,然后又觉得热泪盈眶。卫清风感觉到她的不安,就紧紧把她搂在怀里。

    半晌,她才有办法平顺地说话:“你,您,您怎么会回来?给,给娘请过安了吗?”

    卫清风深吸了一口气,亲亲她的额头,道:“没呢,我倒在想我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一个不孝子了。”

    直到现在,他似乎也不太能相信自己竟然丢下部众一路狂奔,然后直接翻了自家的墙头,倒像个偷香窃玉之徒,直奔自己妻子的床头。

    谢葭就紧紧地搂住他的腰身,哭得气都喘不过来。

    其实自打跟他流放到西南,她的个性里的棱角早就完全被磨得差不多了。她也明白了什么叫孝悌忠义,什么叫家族荣誉。也早就不去想那些任性狂妄的事情了。

    而现在,这个男人愿意为她任性一次,她突然就被感动了,然后心满意足……毕竟,卫清风眼看也是奔三的人了。就在他年少的时候,她对他都没有这种指望,何况是现在?

    卫清风哄了两句,无可奈何她怎么也止不住哭泣,只好随她去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感觉那里已经有了明显的凸起,不禁咧了咧嘴。

    “我去给你倒杯水。”他抱了她一下,又是亲,又是哄,终于哄得她放开了手,去给她倒了一杯水。

    谢葭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卫清风只是笑,在烛火里看着她渐渐珠圆玉润的脸庞。

    谢葭半躺下来,伸手覆在自己的腹部,轻声道:“九郎。”

    卫清风还是笑,简直有些傻气了,坐在了床边,拿帕子擦擦她湿漉漉的脸:“傻娇娇。”

    她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一下他。不过半年的功夫,他的变化其实还是满明显的,整个人又黑了一圈,下巴上胡子拉碴的,瞧着好像又老了几岁。他身上穿了一件古怪的棕色长袍。

    “路边买的。”他无奈地道,“总不能让人知道本将军先逃了吧。”

    谢葭“嗯”了一声,然后把脸贴在他手心里。

    卫清风有些踌躇,一肚子的话想问,又舍不得此刻的温情……最终还是叹了一声,解了外袍也躺上去,让她靠在自己胸口上。

    过了半晌,谢葭平伏了一下情绪,才道:“九郎,您匆匆而回,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妾身?”

    卫清风倒是有些不自在,尴尬地咳了一声,道:“也没有……”

    他深知自己出征在外。无暇顾及家人,何况妻子年幼,还怀有身孕,他本来就心存愧疚。起初也有一瞬间的震惊和失去理智,但是冷静下来,渐渐想起妻子的好来……她从小娇生惯养,刚成亲的时候她嘴里说着的话比蜜糖还要甜蜜。可那样一个娇气的人儿,竟然有勇气陪他流放千里。

    在西南的时候,卫清风不止一次感觉到——就算流放是真的,就算他再也不可能是忠武侯。不可能是大将军,她大约。也会随他远走千里。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背弃他,背叛他们的两个家族?

    何况,她的性子那样烈,他曾经暗暗担心她这样是否会刚极易折。又怎么会在权势和富贵面前屈服?

    若是贪图富贵,以她后来的名声。要入宫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因此……他倒是很没有颜面去怀疑指责自己的妻子。

    他只是尴尬的又哼哼了两声。

    谢葭反而笑了起来,心道你不好意思什么。

    于是就自己轻声细语,从头到尾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总结一下,就是一开始是因为萧后主动,后来是为了救谢嵩,总之她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这步境地。然后就是她和太夫人的整体计划。关于事情的细节,她却只字未提。

    卫清风就听得倒抽一口冷气。道:“你也太过冒失了!”

    谢葭无奈地道:“娘也觉得妾身陷入太深,有意让妾身想抽一抽身,免得将军回来,来不及解释,又是一番鸡飞狗跳……所以才让妾身以养病的名义。在家里多呆一阵子。谁知道萧后却大张旗鼓地赐下了不少东西……还给了一个宫里的妈妈在府里。现在那赖妈妈被娘拘在身边。别的不说,九郎您今晚贸然回来。若是惊动了那赖妈妈,恐怕又有一番麻烦。”

    她很不满卫清风那个态度。冒失,难道他不冒失?

    卫清风忍不住骂了她一句,叫:“什么叫做我回来了又会鸡飞狗跳?难道我是那等沉不住气的人吗?”

    谢葭就轻哼了一声。

    卫清风就哄她道:“你我夫妻一场,我怎么会听别人两句流言,就回来闹事?”

    谢葭不由得又想起当年他一脸冷漠地说“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样子……不禁在心里长叹。当年情深意笃,两人的关系却又是那么的脆弱,根本经不起一丁点猜疑和否定。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倒有了这样的信任。

    她的声音也不禁轻了下去,道:“您回来了,难免是要闹一闹的。不然如何取信于萧后?妾身已经走了这一步棋,便没有回头路了。”

    卫清风无可奈何,道:“萧后是这么好糊弄的吗?你觉得,你没有露出马脚?”

    她仔细想了想,道:“妾身想,娘和妾身都是下了功夫来做这出大戏的,想来至少,萧后应该半信半疑,至少有些动摇。”

    她又道:“只是九郎,您往京城送信,还是要小心一些。您上次那封信,就落到了太子手里。”

    卫清风皱眉。

    谢葭忍不住道:“九郎,您上次给妾身的信里,到底写了什么……那时候信被递到妾身面前,妾身也没敢多看……”

    卫清风再也想不到她是在什么情况下看到那封信。当时写信的时候是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他心中的压抑和紧张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因此无比思念自己的妻子,想必写封信也是情意绵绵,想要一诉衷肠……

    现在他哪里好意思……

    因此只是轻咳了两声,有些尴尬地道:“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只是,只是……”

    谢葭心里跟猫挠似的,道:“只是什么?妾身惦记了许久,不知道您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卫清风“哎”了一声,翻了个身抱住她的脑袋,在她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笑道:“没什么。”

    谢葭还没有反应过来,只道:“你,你……”

    卫清风笑着抱着她的脑袋,道:“真的没什么。不过就是一些琐事。被他劫去就劫去,横竖也不过就是些……”

    “就是些什么?”

    卫清风哈哈大笑了起来,可是又有些不好意思,咬着她的耳朵轻声道:“就是些儿女情长的话!”

    谢葭被他挠到痒痒出,就咯咯咯地笑起来。心里却突然触动了一下,好像一根羽毛划了过去,毛毛的,让人战栗的感觉。

    卫清风心事已了,就让她躺在自己的肚皮上,和她说闲话:“……再过两个时辰我就得出城。你是有身子的人了,别管我,只管睡。”

    谢葭“嗯”了一声,但是也没见她真要睡觉,而是兴致勃勃地摸着自己的肚子。道:“娘说看肚子的形状,像个女儿。”

    卫清风笑道:“女儿好。女儿不用去松鹤堂,就留在家里多陪陪你。等到她及笄,当年你有多少嫁妆,我也给她备多少嫁妆。”

    谢葭不屑地道:“你们将军府本来就没有我们家富裕,到时候拿不拿得出来还另说。何况白儿的年纪也比女儿大不了多少。刚给白儿娶了媳妇,哪有这个本事大张旗鼓的嫁女儿。”

    这话让卫清风有些受刺激。便哼道:“岳父那是做了多少年的公爵,你相公我虽然承了祖业,可是毕竟抄过家,又来不及多攒些身家。过个十几年可不一定……你就等着瞧吧。”

    谢葭就直笑,拿脸在他硬硬的肚皮上蹭,并轻声道:“说是个女儿,娘还没什么。我父亲和舒夫人倒好像有些失望……”

    卫清风倒是满不在乎,道:“咱们不是已经有白儿了吗?何况你我都还年轻呢。”

    他笑着伸手在谢葭肚皮上乱摸。

    谢葭道:“嗯,我也想要个女儿。”

    卫清风浑劲儿上来了,索性搂着她在怀里说胡话,嗤笑道:“人家都说谢家难生出女儿来。所以不论嫡的庶的都宠上了天。而萧家就怎么生就是女儿,难有个把儿子。就像萧后。进了宫除了生了太子和皇七子,另外生了三个都是公主……”

    谢葭不满地道:“你怎么拿父亲开玩笑……”

    又道:“生儿子生女儿,也不是女人的事,而是你们男人的事儿。您不瞧瞧,咱们圣上公主都有十几位了,皇子现在活着的也就四个呢。”

    卫清风第一次听说这个理论,觉得颇新鲜,便道:“照你说的,你要是真生了个女儿,倒也是我的功劳了?”

    谢葭嗤笑道:“将军您立下大功无数,怎么这次也要来抢功?”

    卫清风自此深以为是,觉得生这个女儿就是自己的功劳,因此后来谢葭真生了个女儿,他就是千般宠万般护着。平时卫小白在他面前劝上几句什么,话没开头就会被他轰走。但是女儿卫阿宝轻声细语的这么一说,他马上就眉开眼笑。当然这都是后话。

    重逢的时光总是过得非常短暂,谢葭哪里舍得睡觉?卫清风每次也只是心不在焉的催促一句让她快说。谢葭总是会“嗯”一声,然后又自顾自的自说自话。卫清风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没留意,竟然也都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夫妇俩搂在一块儿就说了一整夜的闲话,直到鸡鸣声响起,城门也已经开了,再过半个时辰府里的人都要起来了,卫清风才不得不起身。

    谢葭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看卫清风自己穿衣服穿鞋子,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平淡的场景,却看得她心花怒放……虽然卫清风那身衣服真的挺难看的。

    卫清风穿着妥当,然后上了前来,俯身亲了亲谢葭的额头。谢葭就笑了起来。卫清风给她拉了拉被子,笑骂道:“还傻笑,快睡。”

    谢葭点点头,道:“您什么时候到京城?”

    卫清风轻声道:“约三日后抵京。”

    他不怀好意地道:“到时候本将军要好好教训你这个不孝的媳妇!”

    谢葭臭了他一声,却被他就势搂住脖子,深深地吻了一番。

    卫清风喘着粗气把她放开……昨晚,是久别重逢,他只怕**,把持不住,伤了她的身子。到如今要走了才敢一亲芳泽,想想也有些可怜。

    他把她放下,伸手在她手上轻轻拍了一下,才转身走了。

    谢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倒是傻笑了一声,然后很快就睡得一塌糊涂。

    自此谢葭原本有些抑郁的心情却突然好了起来,每天巴拉着手指等着卫清风回朝的日子。许是路上出了些状况。卫清风说是三日,结果走了整整四天才走到京城。

    今上派了裴大人亲自在城门迎接,足见其重视的程度。

    谢葭当然知道这次卫清风立下大功,今上没有理由不利用这次机会好好宣传制造舆论。因此就在家里算着时辰,城门献俘,宫里还要大摆庆宴,没折腾到半夜是不会回来的。

    可是没想到卫清风却直接在外面过了夜,整晚上的没回来。第二天卫太夫人派人去找,结果在秀满楼找到了他。

    一时之间,坊间关于新回京的神武大将军把永安侯嫡七子许七郎打残的消息。有人说是为了妓子争风吃醋。也有人说……是因为许七郎把前些日子关于将军夫人卫谢氏的流言说给卫清风听……说是卫谢氏和有名的风流太子懿德,有些不干不净的……

    当时是在宫里。卫清风不动声色。可是后来宫里散了宴,卫清风就把那许七郎哄到秀满楼,直接把人打残了……

    若不是太夫人去的及时,恐怕人就要死在卫清风手里了。

    永安侯的世子前几年突然暴毙,只留下两个嫡子。一个是三郎一个就是这个许七郎。而许三郎无心承爵,许七郎虽说荒唐可是也算是个顾家的主。因此许家早有准备找个由头跳过许三郎让许七郎承爵。

    没想到一下子闹了这么一出。永安侯夫人就气得当场昏了过去。永安侯经不住夫人的哭闹,几乎是立刻就进了宫去求今上主持公道。

    谢葭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一下子措手不及。

    今上辛辛苦苦地给卫清风造势,结果他一回京就闹出了丑闻。永安侯也是百年侯门,今上只能将其安抚了一番。可是看永安侯那个势头,根本就不愿意善罢甘休……

    谢葭看知画回来了,就急道:“怎么样?”

    知画也有些慌乱。道:“将军被太夫人拘在祠堂跪着,谁也不让见。可是听小妹说,都整个时辰了,将军就是不肯认错,把太夫人也气得够呛。”

    谢葭深知丈夫的秉性。连忙问道:“娘莫非是要九郎去请罪?”

    知画道:“好像是这个意思……”

    谢葭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现在身份微妙,也不方便出去转悠。免得落入有心人的眼中传到萧后的耳朵里。可是对着一封信她就已经按捺不住,何况是卫清风活生生的就和她在一个屋檐下!

    她只好反复地提醒自己,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沉住气,沉住气……

    后来她灵机一动,想到一个极蠢的办法。本来还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她突然脚下一软……

    知画惊呼道:“夫人,夫人!”

    谢葭就道:“我,我晕过去了……快去找娘来……”

    她拙劣的演技让知画愣了一下,然而她很快就信以为真,顿时急得方寸大乱,连忙把谢葭扶到床上,然后像一门小钢炮一样冲了出去:“来人呐!快来人啊!夫人昏倒了!”

    眨眼的功夫,连姑姑就冲到了她床上。对于双目紧闭的然而身体却因为调养了月余而状态非常良好的谢葭……连姑姑号了半天脉,然后非常无语。

    “只是一时情绪激动……没有大碍。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连姑姑不咸不淡的道。

    谢葭一看这哪儿成啊!急得她就哼哼起来。

    连姑姑淡定地道:“夫人醒了?”

    谢葭哼哼道:“疼……”

    连姑姑道:“夫人,哪里疼?”

    谢葭差点脱口而出说成是“脚丫子”,幸好早点反应过来,说是:“膝盖……”

    连姑姑就有点吃不准了。谢葭的膝盖有旧疾,这种病号脉很难号出来,而且要根治很不容易,有容易复发……

    她便仔细捏了捏谢葭的膝盖,膝盖关节骨骼之间,好像确实还有些不对劲……这也就是她这种地道的中医才摸得出来了。被她一捏,谢葭只觉得膝盖的部位又酸又麻,还真挺不舒服的……(未完待续)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