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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从来都是人来人往的,有举家回原籍的,有举家从京城迁到外省做官的,还有举家从外省进京的。朝阳门外码头的挑夫们就靠这些来来往往的人生活着。这一日又是一艘民船驶入朝阳门码头停靠,这是一艘极小的民船,青壮的挑夫也懒得上前,这样的船只也不会是大户人家坐的,也得不到多少挑费,只有几个年老瘦弱的上去,只盼着能挣几个钱。
舢板搭好,那坐船的人一个个从船舱走了出来,那些个挑夫们只从船客的举动中便能瞧的出对方是不是常出门走动的。比如说,那个背着包袱在船头看了两眼,随即大步下船的便是对京城有些熟悉的;再说那个,站在船头也是瞧了几眼,却是有些小心翼翼,束手束脚的下船的,那就是头遭上京的。
此时船舱走出一户人家。扶老携幼的,到是举家上京的。几个挑夫迎了上去。不为别的,瞧这个架势就是上京投奔亲朋的,指不定在京城是有些产业的,到不怕为了那几个钱讨许多的口舌。
上去一问,那几个挑夫便退了回来,这家没急着走,也没有找挑夫,只站在路边耐心的等候着,抱着孩子的媳妇将孩子背了起来,取了小马扎请了婆母坐下。
那老婆子虽说穿的厚实,可是河风毕竟寒凉,等了一会儿老婆子就耐不住冷,烦躁的道:“不是说有人接的么?怎么还没来?”
侍立在一旁的年轻人忙躬身道:“母亲,人家并不晓得我们今日到。”他说着瞧了瞧边上,又道,“母亲且到茶舍避避风,我这就去找人。”
老婆子本想说儿子浪费钱,只是身上实在是冷了,这才点点头,进了茶棚却只要了两杯热茶,一杯自己吃了另一杯给了儿子。那两个媳妇却没有半点。
年轻人才出了茶舍,就瞧着那边有个年轻人站在那四处张望,便走上前试探的问道:“请问,兄长可是姓向?”
年轻人忙点了头:“正是。”说着打量了来人,随即道,“您是……蔡济生新调任都察院的笔帖式蔡大人?”
蔡济生忙拱手道:“正是。”
姓向的欢喜的道:“总算接到大人了。”他看了看蔡济生身后,发现只有他一个人不由的问道,“怎么就大人一个人?”
蔡济生忙道:“我母亲同兄长们都在那茶舍,风太大,怕老人家受不住。”
姓向的是连连道歉:“都是小的的不是。既然这样咱们就快回去吧。”
姓向的早就置办好了马车,命人将东西都装上了马车,请了蔡家的人上了车往那住处去了。
这是一处二进的宅子,姓向的招呼着人帮着把东西卸下,抬进屋子又让人抬了一桌席面请蔡家人享用。
蔡母瞧着这又是鸡又是鸭的不由的皱眉道:“这要花多少银子,祖宗的规矩都忘记了?”
姓向的笑着道:“老太太,这是小的们孝敬老太太同大人的。”
蔡母的脸上这才好些。却仍叫媳妇收起几个菜:“留着明天吃。”
姓向的陪着笑伺候了蔡家人这才回去。他却没往都察院当差,而是往皇宫的方向去了。同站岗的侍卫说了几句话,便又侍卫进去寻人过了一会儿,侍卫领着个身着明黄外褂的男子出来。
姓向的一见忙迎上去:“大哥。”
这却是袁彬,他先同那侍卫道谢,对着小向道:“怎么这个时候找来了?有什么话不能等我回去再说?”
小向一副苦哈哈的模样道:“大哥,有要紧事。”小向说着扯了扯袁彬走了几步。虽说声音压低了些,隐隐约约的却传来什么银子,闹上来。
宫中的侍卫对小向同袁彬那还是有些耳闻的,这两位天生就好那个赌据说这两个人曾经输的没了银子,又不敢往家里去生怕叫赌坊的人捉住,只得整日留在宫中,为了还赌债,两个人是舍不得吃,成日里值夜,只为夜间宫中管一顿饭。他们都听说过,这两个人夜里的那一顿吃的都往外吐才作罢。所以,根据隐隐约约听到的字便认为赌坊的人又寻了来。
小向道:“大哥,高二媳妇那已经弄好了,下面该怎么办?”
袁彬笑了笑:“怎么办?有冤枉当然要让人去告状。记着,把人送到都察院。”
“都察院?”小向随即明白道,“我明白了,大哥,您等我的好消息吧。”小向笑着应下,可是转脸却是一副愁眉苦脸,“大哥,还有一桩事。”
“什么事?”
“咱们院里的邻居,那位崔大人,想请大哥今晚上到他府上赏花,他家的梅花开得正旺。”
袁彬不由的挑了眉他同那个崔大人从来没有来往,赏什么花,他大字不识得,跟那些文臣不是自讨没趣么?
“就说我没空。”
“那明晚呢?”
“你问这个做什么?”袁彬放下了脸。
小向忙道:“不是我要问的,是那个崔大人问的。”
袁彬这才缓了脸上道:“也没空。”随后又加上句,“只说我这几日都要留在宫中当值。”
小向忙点头随后面上露出一抹可惜的样子:“既然这么忙,那我就跟十三说一声,只说大哥这些日子太忙不得空。”
袁彬叫住小向:“你等等,怎么又扯上了十三?”
小向道:“十三原本说他姐熬了汤要我们去吃,既然大哥没空,那我就同他说一声好了。”
袁彬忙道:“谁说我没空了?”
小向疑惑的指着道:“那方才……”
袁彬清清嗓子道:“花有什么好看的,又不能吃,当然是吃的要紧。我下了值就去。”
都察院这一日接到了个非常寻常的状子,来告状的是个妇人,只说自家的表妹在夫家不见了,求青天大老爷伸冤。都察院的笔帖式没接,只说这寻人却是顺天府的事,让妇人往顺天府那报案。可是妇人却是满口的青天大老爷,口口声声的说:“若只是我家表妹不见了这也好说,只是我那表妹夫家却另有一位妻子,而那女子却不是我家表妹。”
这立马引起了众人的好奇,虽然好奇,但这毕竟不是都察院该管的事,人还是把她送到顺天府,让她到那告状。
只是送人去的衙役到是想听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索性就在一边看着,可是当他听到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不由的震惊了。
乖乖!这事情可不得了。这事情……衙役顾不上许多,拔腿便跑,这样的事,让张家晓了,他怕是就没命了。
衙役跑了,顺天府府尹没跑掉,他当机立断的将妇人轰出大堂,只说那是个疯子。自己心中却掂量着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只不过顺天府尹根本就压不下来,同一天,京城大小衙门都接到这么个状子,大家都知道那个妇人的表妹夫现在的妻子不是妇人的表妹。
同一天,这样的消息也传入至宫中。当然,这是袁彬故意说起的,这世上还有谁比他知道的更早的?他神神叨叨的说起了小向带来的消息,却是没有提及那人到底是谁。就连皇帝也从太监的口中听到了这么个事,皇帝特地唤来了三司主官顺天府尹问了个清楚。
原本还藏着一些心思的四名官员心里到没了个底。都察院的崔新墨虽然不大清楚这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瞧着万岁过问,他明白这里头的猫腻,索性不开口。刑部尚书陆炳是晓得这事的,张家的大名都在那上头,可是却不能老实的说,他瞧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大理寺卿翟鸾,寻摸着要让这老头抢先了,皇上那就难交待了,可他哪里知道,翟鸾根本就不晓得这事。
陆炳忙开口道:“回万岁,那不过是个疯婆子,疯疯癫癫的。”
皇上却不这么认为:“疯婆子?疯婆子能一日之内京城大小衙门都接了状子?沈兰崇,你说!你是顺天府尹!”
顺天府尹被点到名只得站上前,他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将自己摘开,皇帝这意思明显的就是不满意陆炳的回答。可是他怎么说,当时他就是用这个理由把人轰出去的。别等一下,叫皇帝摘了乌纱,剥了官服轰出金銮殿的是他。可是要怎么回话呢?万岁肯定要问起被告是谁,他能回是张家?张家那头………………不对不对,皇上既然问起了这事肯定就是知道了,若是他如实回奏,自己马上就是个死。早死晚死,到不如…………顺天府尹立即作出了决断。
沈兰崇的沉默只是一刻,膝盖结结实实的跪了下去,重重的磕头伏地不起:“臣有罪。那状子状告之人乃本朝之勋贵,臣以为兹事体大,还要细细查访。臣怕此事终叫被告知晓,便将那妇人轰出府衙。”
“本朝勋贵?”皇帝不由的笑出声,“本朝勋贵有跟那样的人家结亲了的?家里头就没有男人?要个妇人喊冤?家里就没有个一两个下人,要当家主母抛头露面?”
沈兰崇忙磕头道:“回万岁。那是……”沈兰崇接到了翟鸾警告的眼神,可是这个时候哪里顾忌这个。虽说张家可怕,可是这天下还是万岁的。沈兰崇磕头回禀,“回万岁,那被告是寿宁侯世子夫妇。”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