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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
紫衫云树白梅香,树下两佳人,公子如诗,美人如画。
“玉嫔,你可知朕为何在众秀女中独独封赏了你?”说话的是一个头戴墨玉十二旒冕冠,身穿绘有暗金龙纹玄色上衣,朱色下裳的方脸阔眉男子。他神情懒散,背手而立。
身旁一个鹅蛋粉脸的霞衫女子,低眉颔首,明亮如星殒的好看眸子隐藏在纤长黝黑的眼睫毛下,静如潭水。
“臣妾不知。”中规中矩的答案,没有起伏,没有惊喜,她的话淡得好似她的人般,似乎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年青的皇帝伸出骨骼宽大的右手,纤长的手指摩挲着一棵幼年白梅树盘曲的枝干,‘咔嚓’一声,掰下了其中的一支。他的抚摸那颗幼树的神情是如此爱惜,如此陶醉,掰断枝杈的那一刻又是如此冷漠,如此霸道,强烈的反差骇得一旁的玉嫔身子一颤。
“你不知....那为何皇后会和朕提起你来?”还是那慵懒的,如同与情人调情的语调,眼中所指却认真无比。
玉嫔眼神一暗,是她。
“臣妾曾在这里偶然遇见皇后娘娘。人说‘东川有女,白梅为骨,玉为肌’,说得就是如皇后娘娘这般世间无二的美人吧.....臣妾为皇后娘娘的高贵气质和倾城风采所折服,于是拜天起誓,愿永生永世地服侍皇上您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只一笑,未发一言就离去了。所以,臣妾也不知为何皇上您独独选了臣妾入宫。“
“白梅为骨,玉为肌么....”皇上怅然地望着眼前的白梅林,空洞的瞳孔中闪耀着一点点白色的光华。“呵呵。”他忽然低头笑了,如未经人事的少年般,玉嫔看着看着就痴了去。
“说得好!难怪她喜欢你。”皇上抚掌而立,“既然是皇后的决定,朕也就做个顺水人情,朕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朕会满足你一个愿望,但是其他的...”他的表情铅华褪尽,再次变得懒散而无情,“你就不要妄想了。”
“臣妾遵命。”玉嫔乖巧地低下头,额发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楚表情。
“啊,还有,”皇上懒洋洋地回过身来,戏谑地看着玉嫔拖长了声调慢慢吞吞地说,“伺候朕和皇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可要想好了...啊,你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嘿嘿...先帮朕办件事表个忠心吧。”
南棠新帝选秀,入宫秀女三十人,除东阳侯李氏玉炉封嫔,其余皆封女官赐婚官爵侯臣,新帝后——宫——空虚,膝下无子,大臣百谏不得,帝曰年幼,遂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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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阳侯府,
丁小蓉等人赶到中堂的时候,宫里来宣旨的公公也刚好走到,后面还跟着直接从朝堂上下来的李侯爷和前去迎接的李凤鸣。
丁小蓉定睛一看,竟还是那个在荷花池有过一面之缘的穿着缎衣的娘娘腔男子。
“东阳侯府嫡女李玉炉,温婉大方,贤良淑德,...”噗——丁小蓉听到这里差点喷出来,这个和自己被封三品淑人时写的不一样么,皇帝也太敷衍了吧....陈公公耳力甚佳,斜着眼瞥了丁小蓉一眼,继续摇头晃脑地念道:“....特封为玉嫔,赐清心殿一座,其母陈氏教女有方,特封其为超品亲国夫人,封邑三百户。钦此——”
“皇上万岁万万岁——”李家众人纷纷叩拜谢恩,陈公公满意地直哼哼,待到李侯爷上前领旨,他才皱着眉变了脸,“洒家奉了玉嫔娘娘的命,这道旨应该由玉嫔娘娘的母亲亲国夫人来接,还请李侯爷将亲国夫人请出来吧。”
“这......”李侯爷犹豫着。陈氏疯癫,脸上还有那晚的伤,如果让陈公公见着了回去禀告给玉嫔,或者让皇上知道了,那自己的老脸往哪儿搁吖?
中堂的气氛瞬间僵硬下来,李家知情的人个个面色不善,陈公公也一脸的不耐烦。
就在这时,后堂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跑步声,众人回过头去,愕然间,出现在门口的竟然是‘卧床养病’的大夫人陈氏!
陈氏的脸色仍显苍白,但是她衣冠齐整,表情正常,行为举止也并没有‘疯癫’之象。
奇怪....丁小蓉微微皱起眉头,陈氏不是‘中风’被绑起来了么,怎么好的这样快?她侧头看向李凤鸣,发现对方正紧盯着陈氏身后的入口,那里还站着一个人,一个几分钟前丁小蓉还见过的人——花姨娘!
原来如此,是花姨娘去解开了陈氏的绳子么?她们一个装疯,一个卖萌,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因为玉嫔?
“臣妾李陈氏接旨,谢主隆恩,谢娘娘赏赐。”陈氏的语气平缓,脸上的伤势早已康复,一旁沦为配角的李侯爷,拂须望天,表情略有尴尬。
陈公公利利索索地扔了圣旨,甩袖而去,不带走一张银票。
李家的众主子从地上起来,目光复杂地看向站在最前方的大夫人陈氏。李侯爷和钱氏的尴尬都不用说,就连宁老太太的脸上都出现了些许羞愧和汗渍。
陈氏原来是侯爷夫人,也算是个一品级的夫人,但是她没有封邑,没有俸禄,所有的荣耀都依附于侯爷,其实也就是个虚名;现在玉炉被封,母凭女贵,陈氏一跃而成了超品的亲国夫人,还单独享有一百封邑和每年的俸禄,这可不是一般的赏赐啊,起码从此之后在东阳侯府再没有人压得过陈氏去了,就连同是超品的宁老太太都需要三思而行。
先前的事情,陈氏和玉嫔会记恨么?
李家的大主子们心里不约而同的划过这个想法。
李家的下人们倒是怀疑好奇的居多。原来大夫人不是疯癫了啊,那为何被关了那么久呢?
中堂的气氛再一次诡异起来。陈氏的背影显得如此沉重,压得李家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那个穿着明晃晃缎衣的娘娘腔小公公居然又风风火火得折回来了。他一面气喘吁吁地扶胸,一面对着目瞪口呆的李家人不好意思地笑笑:“洒家忘了说,玉嫔娘娘得皇恩眷顾,特许明日归宁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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