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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二章 战瀛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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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犹自带着血丝的白骨在高君寿的视线中还巍巍地颤抖着,自己的弟子就这样活生生地在他眼前,整只左手的血肉都被录蚀干净,偏生又被针夷止住了哑穴,半点喊声都发不出来,可越是这种无声的用刑,反而更让他觉得毛骨悚然,因为他能看到弟子脸上那种痛苦到生不如死的每一点神情变化。

    当杨万刑停下时,脸上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笑容,他很久没有对人用过如此精细的肉刑,没想到手艺不但没有退步,似乎还更精进了些。

    取掉扎在李四郎脖子处几枚银针,杨万刑再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四郎。”李四郎这时脸上已经被额头沁出的冷汗所打湿,肉休上的疼痛已经让他的意志接近崩溃,而最令他心生恐怖的还是那支已经成了白骨的左手,他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左手,可是目光所及却只是沾着血丝的森白骨架,那种感受如非亲身经历,根本难以休会那种惊骇欲绝的绝望感。

    “很好。”杨万刑脸上笑得越发满意,这个瀛洲杂种看起来也学乖了,他接下来的审讯因该会变得顺利许多。

    高君寿便是傻子也看得出,这个徙骑司的用刑官真正想要恐吓的是自己,不过他虽然看穿,却也是毫无办法,即便他是死士队伍的首领,可他自己却并不是死士,作为当年关陇名门高氏的后人,又是嫡系子弟的他怎么可能会是那些漠视自己性命的死士,更何况便是真正的死士也无法抵挡那种活生生看着自己被剐成骨头架子的恐惧。

    接下来的时间里,高君寿就像是机器一样,杨万刑问什么”他便答什么,不过他虽是唐王府内的核心成员,但是自从朝鲜行省逃回来之后,李瞒这个新唐王便有很多事情便是连他们这些关陇直系的人也同样隐瞒。

    杨万刑最后唯一得到的真正有用的消息就是李瞒虽然在京都和其附近集合了唐王府在瀛洲所能召集的全部兵力,但这个逆贼真正的目的恐怕是出海逃走。

    “看着他们。”杨万刑朝两名手下冷声吩咐道,接着便走向了身后屏风隔开的内帐,他不只是提骑司的用刑官”同时也是一名副千户,在提骑司也算是高层,权柄不小。

    屏风后面,是简单的桌椅,而刘景愿和沈玉门就坐在一边”对于审问后整理过的口供,两人自然不如亲自过来旁听。

    “两位大人,看起来李唐逆贼是打算在京都吸引我大军注意力”然后从海上突围逃走。”杨万刑一礼后,沉声道,那个高君寿虽然所知不详,但是从他招供的情况来看,李瞒这个贼首是打算舍弃瀛洲的基业,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了。

    “李唐逆贼的水师已经被击溃”剩下的只是些漏网之鱼,虽然我们海军已经控制了瀛洲的各大港口,不过想要完全看死瀛洲的各处港口,也是力有未逮。”沈玉门的眉头紧皱,帝国海军固然实力超群”李唐逆贼的水师绝非敌手,可是他们仍然没有能力彻底看死瀛洲海域,要是李瞒一心从海上逃跑,除非他们有确切的情报”还得加上运气,方有可能在海上生擒李瞒。

    “不能再等了。”刘景愿脸上的神情变化间,终于做出了决定,他不能再给李瞒这个逆贼时间了。

    看到刘景愿和沈玉门要离开”杨万刑并不意外,原先大军在海滩驻扎”一来是修整,毕竟对于熊津都督府的帝国陆军来说,海上跋涉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经历,二来刘景愿和沈玉门也是希望等到瀛洲彻底内乱,探明情况后再出手,不过眼下看起来两人是等不下去了,那个李瞒和李唐余孽是陛下亲命要诛杀的,要是被他们跑了,两人这一次就算平定瀛洲有功,可最好也就是个功过相抵。

    “大人,那两名俘虏刁”杨万刑按照惯例向两人请示了一下,提骑司有侦缉用刑之权,但是没有断案之权,如今又是在军中,他若要处死这两名俘虏,也得问过刘景愿这个做主的都督。

    “那个高君寿先留着,另外那个你看着办好了。”刘景愿答了一句,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现在恨不得立刻提兵直扑京都,将一干李唐逆贼和关陇余孽全部拿下,押解京师,明正典刑于天下,完成天子交代的差事。

    “是,两位大人慢走,下官就不送了。”杨万刑看着刘景愿和沈玉门的身影,高声道,不过脸上却露出了几分异色,虽然帝队善战,可是有些事情却不是全靠战场上的手段能够一举解决的,他们提骑司也自有自己的行事手段。

    回过头,出了屏风之后,杨万刑看着那个目光里对自己充满畏惧的瀛洲杂种,脸上忽地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杀死或者折磨一个死士并没有什么乐趣,将其驯服成为己所用,才是真正的乐趣,而这也将是他们最后的一招暗子。

    军中帅帐里,随着突然响起的升帐鼓声,各营校尉及其以上的将领都是立刻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赶到了帅帐里,对于那些跟随刘景愿已经很久的老部下来说,上岸修整了那么久,也是时候差不多到了该进攻叛军的时候了。

    “王奔,陆离,你们两个各领三千轻骑,带足口粮,一人双马,五日内给本帅打到京都城下,沿途大军经过道路,务必扫荡干净。”刘景愿在一众将领到齐后,便立刻调兵遣将,那些得到将令的帝国将官们都是满脸的兴奋。

    王奔和陆离都是熊津都督府里被新提拔起来的将领,全是北庭都护府里的后起之秀,家世也是军人世家,属于北方军队少壮派里的中坚。

    离开大帐,两人便直奔回营,召集手下士兵集结,同时派兵前往辊重营”领取转重,瀛洲虽然只是狭长的海岛,但是丘陵山地很多,即便那此山地并不高耸陡峭,但是对于骑兵行军来说也是相当麻烦的事情,更何况他们沿途还要清扫路上的叛军队伍,为大军荡平道路。

    帝队一旦发动起来”便如同无法阻挡的战争机器,不过半日时间,六千帝国骑兵,一人双马已经全部倾巢而出,朝着京嘟的方向而去”而大营里剩下的帝队也开始陆续拔营,除了留守看护辄重营的护卫部队,其余的都是倾巢而出。

    一日后”丹波山地里,一处当地瀛洲豪族所在的察堡,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血流成河,剩下的为数不多的瀛洲俘虏这时候都是瑟缩着跪在地上,满脸恐惧和敬畏地看着那些提着刀给地上还未死去的人补刀的帝国士兵”只是不到半个时辰,他们的察堡就被这些如同虎豹一般强悍的帝国士兵攻破,所有拿着武器的男人都被当场斩杀。

    剩下看守这处被打下的察堡的是一队已经不满员的百人队,在给所有战场上的瀛洲重伤士兵补刀之后,那名脸上有着深可见骨刀伤的帝国百夫长”走到了跪着的俘虏里一名看上去像是在那群瀛洲人里德高望重的老人身边,“会说汉话吗?”。

    虽然帝国统治瀛洲已经有近百年,李唐余孽的逆贼也大力开发瀛洲,不过像这种山林里的瀛洲察堡”却不像靠海以及平原那些地方的瀛洲当地人已经完全汉化,却是连本地的偻语也不会说了。

    “小人会说……”那被问到的老人连忙答道,吐字倒也清楚得很,不过却是关陇地方的口音”不是帝国重新订正雅音后的官话,不过好在也还能听得懂。

    “带你的族人”把这里打扫干净。…”帝国的百夫长看了眼跪在地上,足有近两百人的俘虏,吩咐道,大军一路过来,这此察堡也能提供落脚的地方,同时他们也能以这些据点来保证粮道的安全,虽然他心里认为京都的那些李唐叛军坚持不了太久,但是不打无把握之仗,事必万全是帝队的作战风格。

    “是,大人,小人这就去办……”那名老人是这处察堡的瀛洲豪族族长的族叔,平时也素有德望,如今族长一家全部被斩杀,他也就成了理所当然能够做主的人。

    老人飞快地指挥着族中还剩下的男人打扫战场,把死去的族人尸首搬出了察堡安葬,那些女人则是杀猪宰羊,生火造饭。

    对于这些战斗力极差的瀛洲豪族的家兵,帝国士兵们并没有害取人头作为武勋的意思,除了那族长一家之外,其他死去的人起码都得了个全尸。

    老人亲自带着帝国百夫长清点了察堡里的地窖仓库,里面储存的粮食倒是不少,还有不少劣酒。

    “这些东西,我们取一半……”帝国百夫长举着火把,照着那一袋袋的粮食,朝身边的老人道,帝队可不是草原上的那些蛮族军队,除非被挑衅激怒,否则大多数时候帝队都会保持克制。

    “多谢大人仁德。…”老人千恩万谢地说道,当他被那么帝国百夫长勒令来清点察堡里的物资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只是寄望于到时候恳求下能给剩下的族人讨些活命的口粮就行,哪里想到这位百夫长大人只拿走一半,如今族里的男丁大半没了,这剩下的粮食物资足够剩下的族人们用上年余了。

    “不用谢我,天子仁德,不欲我等多造杀孽,否则按照我家将军意思,你们这此附逆李唐逆贼的从贼,当全部诛杀。”。百夫长看着那弯腰作揖的瀛洲老人,却是想到了那些参军的吩咐,开口说道。

    “大人,冤枉啊,我等实在不知内情,否则岂敢对抗朝廷,触怒天子……”那瀛洲老人被百夫长一番话吓得脸都白了,唐王府经营瀛洲数十年,尤其是文皇帝时放松了帝国在瀛洲所设府县的管制,提骑司在瀛洲的分部也被裁汰,却是叫唐王府在李保手上几乎做到了在瀛洲一手遮天的地步。

    那瀛洲老人所在的丹波地方,更是直接处在唐王府的管辖下,当地豪族全部听命于唐王府,而像他们这些地处偏僻的乡下豪族,实力弱小,不得以参与大事,消息亦是相当闭塞,唐王府的上官要他们坚壁清野,固垒自守,却是把帝队说成了是自朝鲜行省而来的叛军。

    听到那瀛洲老人的辩解,那名帝国百夫长也不由皱起了眉头,看起来那些参军猜侧得不差,李唐逆贼起叛军作乱时,却是打着勤王的旗号,只怕这瀛洲不少本地豪族都是被瞒在鼓里,不知道详细情况。

    “好了,你先下去吧,若要请罪,便好生做事……”百夫长朝那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瀛洲老人说道,他知道上面的意思是要清洗瀛洲豪族,不过对于已经汉化的普通瀛洲人却是不欲多行株连,当然其中一些人被贬为奴婢那是少不了的。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那瀛洲老人千恩万谢地爬了起来,然后离开,这个时候他背上已经被冷汗浸透,他年轻时去过丹波府的县学念过书,自然清楚附逆从贼造反是可以诛杀九族的大罪,如今虽然族里男丁死了大半,可还能保住宗族,真是天子仁德,否则的话那些虎狼一样的帝国士兵刀下,焉能有活口。

    察堡里,那此剩下的人多半没什么见识和主见,听到那族老回来说的话,都是被吓坏了,哪怕消息再闭塞,唐王府再势力强大,可他们仍日知道自己是大汉朝廷治下,反抗朝廷,对抗帝国大军那是要杀头的。

    那些活下来的男人都是痛骂起唐王府来的那个上官,就是那个混蛋骗他们说,是朝鲜行省的叛军打过来了,可谁知道来的竟是真正的帝队,朝廷官兵。

    原本因为亲人的死而生出的怨恨一下子都转变成了对唐王府的诅咒,那族老心里也清楚,自家死去的族长恐怕是知道些内情的,不过是瞒着他们而已,但现在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怪的。

    临近傍晚时,大军的先头部队抵达接管察堡后,那留守的帝国百夫长才自带着手下往前队追去,他们这些前锋骑兵,好不容易有那么个机会,岂肯轻易放过沙场建功的军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