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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西羌 第096 男人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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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峡谷这场伏击,因为地势原因,叛羌溃逃小半。而后南山亭袭杀北宫玉,叛羌内乱,又自相残杀一批,剩余不过四五千。

    借助夏育当年威望,这些四五千叛羌,在南山亭率领下,有次序的向汉军投诚。

    这些叛羌,虽然投诚,但是刘杲却不准备把他们直接吸纳汉兵。这些轻易转换势力的兵卒将领,没有几人敢委托他们重任。譬如,南山亭突然袭杀北宫玉,造成叛羌混乱,使汉军减少不必要伤亡,但是,刘杲对此人却很腻味。这或许是,南山亭非历史名将,刘杲对其,缺少一种模糊的崇拜感。

    不过,刘杲非是凭个人好恶行事之人。他虽然对南山亭有种说不出的厌恶,但却接受夏育的提议,任命南山亭为司马。本来,夏育的提议,是任命南山亭为部将,并使他继续统帅种羌。但是鉴于对南山亭的不信任,刘杲果断的采取“宠其名王,收其实权”方针。高调宣布拜南山亭为司马之同时,刘杲却以军制为由,把四五千羌兵肢解三部,一部二千人依旧令南山亭统帅,一部一千七百人,令夏育统帅,一部一千人,调程普统帅。

    而后,刘杲携大胜之威,再次入住允吾。一时间,允吾县城周遭,羌豪、汉民开始渐渐看好刘杲。之后,夏育又提议,让南山亭统帅羌豪继续向西,平定安夷、临羌等县。夏育之所以这样建议,是看出刘杲不欲令南山亭坐大心思。

    “击杀北宫玉后,这湟水一带,不足为虑。至于安夷、临羌,只需一部步卒,就能平定。当务之急,一是扼守黄河、湟水交叉,确保湟水流域安全,二是,清扫湟中余贼,安定民政。”刘杲不留痕迹的转移话题。刘杲心思虽不算细腻,但夏育这种程度筹划,还逃不出刘杲眼睛。

    夏育告辞后,刘杲觉得对南山亭这样羌豪太过冷遇,只怕他还要造反。刘杲狠狠抓了抓耳后,突然萌发出一个念头:“倒不如利用他,施行奴隶政策。既打压南山亭这样羌豪声望,又能把羌民真正转化为大汉子民!”

    想到就做。

    刘杲唤来南商亭,吩咐道:“北宫叛逆虽诛,余孽依旧广布湟中,若不尽数捕捉,我心难安。我欲使你率军行走山谷,捉拿叛逆,缴获叛逆所得不义之财。凡是缴获物资,你自留三成,与你部下三成,余下四成充当军资,你看如此,可好?”

    南宫亭初听刘杲吩咐,让他大冬天前去捕获北宫玉余党,心中老大不愿意。待听到刘杲说起缴获物资时,南宫亭面色转喜:“多谢校尉照顾,属下愿永远效忠校尉大人!”

    羌,是大汉对西边蛮胡的一个总称,但实际上,不同种羌,他们各自有各自的习俗,甚至彼此之间,有生死之仇。寻常时,为抢夺财物、牛羊、牧场资源,这些种羌都屡屡械斗。这也是,为甚湟中义从,当年投靠大汉后,能随意镇压凉州羌民,却表示毫无压力。

    对这些种羌来说,只要不是他们同族、联盟,任何其他羌民部落都是敌对状态。当年匈奴破败,其后兴起鲜卑也是类似这种状态。只是檀石槐雄才大略,通过一步步战争,把草原上各部鲜卑结成联盟整体,这才成为大汉边疆之患。

    边疆的大汉官吏,为避免种羌联合、坐大,以致出现檀石槐这样人物,所以对种羌之间械斗,大多是不理不睬。甚至有时候,大汉官吏觉得哪一部种羌太过强势,还会主动去挑起种羌之间的矛盾,进而削弱。

    刘杲所言“缴获”,其实就是允许南宫亭合法抢劫。

    见南宫亭眉飞色舞,刘杲又加重一剂:“北宫玉逆贼虽死,但是韩遂、边让两贼依然固守榆中、金城,势力庞大。这几日,我正筹备在沿黄河、湟水修建防御工事,最少需要万数人手。考虑到金城郡骚乱刚定,不易调发劳役,所以这修建工事人手,就要依靠你了!”

    刘杲言下之意:最少要给我带来一万左右羌奴,其他你随意抢。

    “属下定不辱使命!”南山亭眉飞色舞的告别刘杲,风风火火的前去捉拿叛羌。

    “万数羌奴?这不是问题。待我就把这大山群羌横扫一遍,我最少要积累万千家财!”南山亭心中乐滋滋。

    望着南山亭消失背景,刘杲冷笑一声:“贪财若此,如今,我可养不起你!”

    欲取先予。

    刘杲看似给南山亭一项美差,却是把南山亭推到一条死路。

    伴随汉军峡谷伏击大胜,左政也带来攻克破羌县城消息。随即,刘杲又令赵云率一千五百与左政汇合,并令两人继续西进,兵指安夷、临羌。

    同时南山亭提军开向山脉中群羌,大肆掠夺,一边积累个人财富,一边把混身布满伤痕的羌奴,送到前线修葺防御工事。

    随着冬日天气转冷,无论是韩遂、边章,还是刘杲,都不愿继续用军。时间跨至中平二年十二月中旬,韩遂、边章所帅叛羌与汉军,以黄河为界对峙起来。自然,各方面势力占优的韩遂、边章,如今还是占据上风。

    刘杲毫不心疼被南山亭捕捉来羌奴,拼命的驱使他们。在寒冷冬季里,这些羌奴,衣衫单薄,劳心劳力搬运石块、挖掘深沟。每天都有羌奴死去,每天也有新的羌奴被南山亭送来。数十年后,有位此间幸存劳工,列出一份详细的数据:他们每天要工作十八小时,稍有不尽力,背后等待他们就是铁鞭。在这里,他们衣衫褴褛,却没有得病权利,凡是发现有犯病发烧现象,湟水、黄河就是他们归宿。这里,平均每天都有数百人伤亡。

    压迫至极,便是反抗之时。

    于是,当防御工事完成七七八八时,一场暴动在除夕之夜,轰轰烈烈的爆发。数千羌奴,在刘杲打入其内部的暗探领导下,攻杀看守他们的羌豪首领,并围攻送来新一批奴隶的南山亭。

    南山亭的羌兵,自成一脉,随着他疯狂抢劫,他属下越来越富,装备也越来越好,甚至逐渐齐备铠甲。本来这些仓促而起的羌奴,毫无胜算,但是别忘了,他们背后还站着刘杲。于是,一只巧的不能再巧的弩失,穿入南山亭太阳穴,宣告这场冲突的结果。

    南山亭这边刚死,颜良就及时率大军赶来,强行镇压南山亭部下、羌奴,把事态限制在可接受范围。

    而后,正在欢度除夕的刘杲,协同夏育匆匆赶来。刘杲赶到现场,第一动作,就是扯住一个身着单衣羌民,假装震惊,询问这名羌奴为何生活如此窘迫。实际上这名羌奴,乃是刘杲布置在羌奴中的暗探。

    随着刘杲与羌奴有意识的配合,镇压叛乱逐渐变成羌奴诉苦大会。这些羌奴,都是被南山亭搞的灭门破户之人,对南山亭自然痛恨不已,南山亭一个小缺点,也被他们放大百倍、千倍。听着这些羌奴叙述,便是南山亭部下,也觉得南山亭真是死有余辜,不足惜!

    刘杲用衣袖中的姜汁,强行把自己逼的眼泪哗哗的。紧接着,刘杲又用包含热情的声音安慰羌奴:“你们受苦了,你们受苦了!”

    单纯的羌奴,顿时被刘杲一番作秀迷惑。是以他们批斗南山亭时,却不断感激刘杲这个主谋的关怀,感激刘杲对他们的支持。

    不管怎么说,刘杲这一哭,哭出他在数千羌奴中的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