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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问话虽不礼貌。遗玉却没有生出不快之感,但她也不想在姓名上面多讲,毕竟边上站着一名皇子,要是相互介绍下去,难免要行礼拜见,因此只回答了她一半,“我这是第一次来玩儿,所以你没见过我。”
对方顿时收了疑惑之色,并没有听出遗玉不打算多谈的意思,而是甜甜笑道:“那咱们是第一次见面了,我是长孙夕,你呢?”
长孙?遗玉听到这姓氏,就隐约猜出少女身份,余光扫到边上已经隐约有些不耐的皇子,便将自己的姓名报上,只想着赶紧应付了她,好让他们离开。
但事与愿违,长孙夕伸手一指马上的青年,对她道:“这是恪哥哥。”
李恪!遗玉心中惊讶,脸上却是一副不知的表情,对着青年行了个点头礼。
长孙夕还要再说什么。李恪在她开口之前,先道:“夕儿,你不是还要到河边去玩么,晚了可是见不到那五彩小鱼了。”
听他这么一说,长孙夕脸上一阵犹豫之后,还是对遗玉告了别,“那咱们下次再见啊。”
遗玉看着她踩蹬上马,在李恪的陪同下御马跑远,微微摇头,嘀咕道:“希望没有下次。”
长孙家的公子小姐们,她见过三人,个个印象都不怎么好,这长孙夕看起来是个单纯可爱的,但大概因为先入为主的思想,她对姓长孙的,都不感冒。
没过多大会儿,程小虎就一个人骑着马跑了回来,胖嘟嘟的小脸因运动有些发红,见她靠在木栏边上,有些不好意思道:
“大姐遇见了熟人,跟人赛马去了,小玉你是不是很无聊啊?要不、要不我带你去河边,看五彩小鱼吧。”
又是五彩小鱼,刚才从李恪嘴里她就听见了这个词,“不无聊啊,五彩小鱼是什么鱼?”
程小虎从马上跃下,走到她身边。两人隔着一道木栏,错身站着,小胖子的脸上带着笑,一边比划着一边解释道:“就是这么点一条,每天下午时候,在马道边上的小河里游来游去的,阳光一照,好几种颜色,等过了时间就游走了,因为太小根本抓不住,总之很好看。”
遗玉被他说的生了好奇心,但想到刚才那两人也去看鱼去了,就歇了心思,摇摇头,“还是算了吧,下次咱们再去看。”
“哦,”程小胖子有些沮丧地应了一声,靠着木栏坐在了草地上,“小玉,其实骑马还是很安全的,只要你学好了。一般都不会摔着,等你哪天想学,我就教你,保证你骑得稳稳当当的。”
遗玉听出他话里的安慰,心中一暖,笑着应道:“好。”
两人就这么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隔着一道木栏时不时说上两句话,待到天边夕阳西下,一身丹衣如火的程小凤才御马奔来,得意地朝遗玉炫耀了她刚才同人赛马赢得的一把扇子,上面有欧阳询的亲笔题字。
三人在夜幕降落前回到程府,卢智知道遗玉并没骑马后,并没多说她什么,反倒是程夫人脸上有那么点失望的表情,程咬金在三人回来前就被人拉走喝酒去了用罢晚饭,卢智就带着遗玉告辞,被程夫人三人送到门口,临上车前,塞在遗玉手里一只荷囊,没等她退还,就拉着程小凤和程小虎回府了。
* * *
遗玉靠着车壁,借着车角吊灯把玩着手里一对拇指肚大小的水滴型翡翠耳坠,卢智要过去一只看了,有些玩味地对她说:“这翡翠看着是老物件的,没准就是程夫人的嫁妆。”
遗玉一听就将手里那只耳坠塞进荷囊里,拉过卢智的大手往上一放,“我不要,你改明儿帮我退回去。”
卢智把两只耳环都装好,朝袖袋里一塞。没再拿这说事儿,“等下回家,我同娘说咱们要提前到学里去,你简单收拾些东西,我把你送到王府去,我在京城也有事要办。”
“嗯。”
“对了,那汤药你亲熬就是,梳洗按摩什么的,到了地方就教给侍人们。”梳洗按摩必当有肢体接触,尤其是梳洗之时,魏王总不可能规矩地穿着上衣,让人给他洗的浑身湿答答的,遗玉虽未及笄,却也不好事事亲为。
听他这么说,遗玉苦笑一声,“大哥,魏王说他中毒之事,不想让过多人知道。”真要有人侍奉了,等李泰毒揭之日,就是那些人的死期。
卢智眼睛一眯,“这你不用操心,只管教了人就是,我同魏王说去。你一个女子,怎么好...”
遗玉早在魏王府那小院里等卢智时,就想出了注意,“大哥别担心,明日我将方子给他们,药材要几日才能找齐,我先画个图样让魏王找人做了,梳洗之时也不会逾越...”
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找人做个躺椅样式的物件,梳洗时就算合衣也不怕沾水,把这东西的大概样子同卢智讲了。他才松了口。
其实当下风气开放,男女之间大妨并不严重,像有些医馆还有女医,帮病人看病时候,望闻问切,都少不了接触,只是每个人心中的重视程度都不相同罢了。
“我今天在东郊马场见到三皇子,还有个叫长孙夕的小姑娘,是长孙家的小姐吗?”
“嗯,长孙夕是长孙大人家的三女,与长孙娴一样,同是嫡出,不过比起长孙娴来,这三小姐却是名声不显,许是年纪小吧,你说她与吴王在一起?怪了。”
看着卢智脸上的疑惑,遗玉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卢智略一犹豫后,轻声道:“这事与你说说也无妨,许是流言的可能性大些,你听过就算——前月皇上在家宴上,曾指了两名小姐给魏王做侧妃,被他当场拒绝,事后第二日陛下就特召他入宫去,也不知谈了什么,就没再提那指婚的事情,后来就有些流言说,魏王是心有所属,而他属意的那位姑娘又未到及笄,才不想在王妃入门前娶侧室。”
遗玉脸色古怪,卢智的话前半截她还信些,后半截说李泰相中个未满十四岁的小女孩,她却是怎么也不敢想象的,也许这情况在世人眼中很是寻常,但在她看来,那样的一个人,会喜欢未成年少女?呃,这要是真的。那也就有些...太诡异了吧。
卢智看了看她的脸色,眼神微闪,继续道:“后来就有好事的人猜测,这京中哪家小姐能对的上号,最后就属那长孙府上的三小姐——长孙夕最为应对,我听说她模样是极其标志的,比长孙娴更要胜上三分,你今日见过她,觉得如何?”
遗玉还因想象到李泰会喜欢一个未成年少女而闷笑,忽听卢智问她,便点头笑道:“嗯,我见了都愣神呢,虽岁数不大,长得的确好看的紧,沉鱼落雁姿,闭月羞花貌,呵呵,大哥,就因为这个,你才奇怪吴王同那长孙夕走的近啊。”
魏王的绯闻心上人,同吴王一起郊游骑马,两个继位的热门人选争夺一个未成年少女,这事怎么听着就八卦啊,这么一联想,遗玉眼神顿时变得闪闪的。
卢智不动声色地在她脸上一扫,刚要暗自松气,又听她道:“不过大哥,我觉得吧,魏王殿下那样,嗯,那样深沉的一个人,属意长孙夕那样的小姑娘,咳咳,有些奇怪。”
卢智皮笑肉不笑地道:“嗯,是有些奇怪,不过这也是传闻,许是魏王有什么原因,不想娶那两位小姐做侧妃,这才拉了人做挡箭牌。”
他将“挡箭牌”三字咬的极重,遗玉点点头,“还是这么说合理一些。”尽管两王争女的八卦很诱人,但秉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她还是更倾向于可能性大的说法。
卢智又瞥了她一下,就闭上眼不再说话,两人回到家中时,已经入夜,卢氏坐在客厅里等他们,兄妹俩将在车上想好的借口同卢氏一讲,她便应了,催着两人去洗簌后,自己则去给他们收拾东西。
半夜,遗玉确定屋门从里面关好之后,就将漆黑扁盒从镜子后面摸索出来,踮着脚回到床上,将床边的烛台点燃,从枕头下面摸出几只瓷瓶来,将扁盒中的药种其中两样,各取了四颗分别放进瓷瓶里。
又从床下的藤箱翻出一只原先用来装首饰的不怎么起眼的盒子,将两只装药的瓶子,一只装了稀释血液的瓶子,还有一只放了消毒过的银针的瓶子,整齐地摆放进去,最后收在床尾行囊中用两身衣裳仔细压盖好,将扁盒重新放在铜镜后面。
制作梦魇的解毒药,有两味药材最为关键,一名不见草,生在群山之中,最是阴暗潮湿的山窟洞穴之内,一名寄梦荷,生长在泥泞之中,是荷花的一类变种,体型娇小,万难得一。
不见草是梳洗按摩头部时候所用药汁的主药,寄梦荷是内服汤药的主药,这两种药草在彩绣绢帛上都有详细的用法记录,李泰的病情只需各两株即可,但为了以防万一,她就多带了些。
(稍晚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