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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福来社,曜灵以前也曾在京中听过,传言这是几个绿林好汉发起的,后因加入人数众多,势力渐壮,开始只在京郊,后来竟遍布全国。传说此社中人最是英勇且仁慈,劫富济贫几乎成了福来社的口号,因此很得穷苦百姓拥护,却深恨于朱门大户。
不过曜灵出生之后,福来社便有些倒运,风光不再了。
原来,日子久了,官府也觉出不好来,尤其几次劫道,手伸得太长,竟然劫得都是宫中所用贡品,于是龙颜大怒,皇上亲下了旨意,命各地加紧追捕,自此福来社便有些势微,尤其两江一带,几乎绝迹,各地分舵即便有些人数,也都缩头不敢出来行事,风声太紧,生怕被灭。
自此福来社便有些消声灭迹,不想今日在这里,曜灵竟又见到两位福来社中人。
“我记得曾听人说,福来社已经被朝廷灭了去。。。” 曜灵试探性的开口,不料钱小六一听就大怒起来。
“狗屁的朝廷!”钱小六将手里纸扇重重向桌上一丢,口中不绝声地骂道:“自打这昏君坐上龙椅之后,年年加捐重税,百姓哪里还有活路?要我说,就算福来社没了,还会有别的运来社,全来社,想要绝人?天在看呢,我就不信了!”
曜灵望望洪冉,心想你可是皇商,家里领着皇粮的,竟有这样大的胆子,与福来社来往?贩卖私盐已是不妥,与朝廷重犯相交,那更是不好又不好了。
洪冉却不以为然,只静静坐着,一言不发。
周道将钱小六按回座位上,待其平静下来,方对曜灵道:“姑娘有所不知,福来社本是有无这样简单。穷人家没钱时要上会,姑娘可知道这个理儿?”
曜灵不觉点了点头,上会她是知道的,尹家庄伙计也曾上过会,平日上会,家里急用钱时,就能取会钱救急,也就是个大家集资,合作周转的意思。
周道又道:“其实福来社也就跟上会差不多。平日无事时,大家都是一样的做活吃饭,若有事了,凡入福来社者,社里都可以倾力相助,不只在用钱上,各方面都可以出力。社里也什么人都有,不过大家平日不说,也没人看得出来。”
曜灵觉得这个主意果然很好,只是,大家凭什么来相信,这个打头的人呢?
周道自然也想到这个了,却只笑而不语,钱小六便接过来说道:“说起咱们这打头的大哥,那真是了不起的人物!不过咱们不能对外说起他,他的身份,是个迷。这也是为了保护他,不被朝廷知道。”
曜灵半知半解,大概有些明白了。不过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她还是不懂。
周道微笑看她,半晌方开口道:“经昨儿晚上一站,我们都看出来,姑娘是个好苗子,若请姑娘入社,不知姑娘。。。”
曜灵大惊,第一反应就是摇头:“不,不!我一个生意人,这些事。。。”
突然她想起余王府里的十七姨娘来,想起太后,想起李公公,最后,想到了死去的爹娘。
突然间她将自己要说的话,缩了回去。这会不会,是个好机会?她扪心自问。
周道像是知道她会有这种反应,笑对洪冉道:“也许是我们心太急了些!不要紧,左右姑娘要跟你的船去苏杭,这一路,烦请洪兄多多看顾,我已经与前头的分舵打过招呼,洪兄只管放心!”说着,周道便起身,钱小六忙也跟着起来,二人便径直离开了。
洪冉将人送走,回来已不见了曜灵,倒是香玉留下屋里,悠然自得地喝着茶。
“你也太心急了!”见他回来,香玉放下茶杯,吐槽道:“这才到哪儿?一路上多得是机会!偏偏这个时候来说,她经过昨晚上的事,魂不知回来了没有呢!你就跟她说起社里的事来!”
洪冉不服,回辩道:“尹家这丫头才不是胆小之人!我就不信,这几句话能将她 魂吓掉了?娘也太小看人了!”
香玉叹了口气道:“不是说胆小,她有她的打算。你也知道,这丫头鬼机灵的很,此趟出京,外头对她传言可不少!先是说被太后赶出去的,咱家太太因此才不愿管她,将这烫手的山芋让给了你。后来又说老太后赐予匾额,原来出京是为了替宫中采办东西,前后之说,可谓谬之千里。且平日她与宫中多有来往,到底她心向哪一边?你也等弄明白了再说不迟!”
洪冉不说话了,却在心里细细盘算。
香玉走到他身边,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切切地道:“我知道,你喜欢她。可男子汉该以大事为重。她若是好,娶进门来做个媳妇,也没必要将家底一股脑儿捅给她吧?!”
洪冉还是不说话,头低低地,叫香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香玉见自己劝了半天,洪冉只是不开口,知道再多说也是无用,不由得心底里叹息一句,儿大不由娘,便默默走出舱来。
回到舱里,香玉见曜灵已经坐在桌旁,复又将那鞋面子捏在手里,做起活计来。刚才那一幕竟好似从未发生过。
香玉走到曜灵身边,张了张口,终于还是没说出话来,于是也坐了下来,二人默然相对,都专注在手里的绣品上。
船队很快出发,今日天气很好,顺风顺水,大船前头航得飞快,小船后头紧跟者,滑溜得很,很快,通州就被甩在了身后。
过后几天,总是每到一处,夜里便有人上船来偷运东西,曜灵面上不管不问,只作不知。可在心里,她暗自盘算,只怕运出去的不只有私盐。
做生意赚钱是一码事,只是,福来社怕不只会赚钱吧?。
说起来自然洪冉的私盐都交到各地福来社手中,想必洪冉在社中地位颇高,每到一地,各地分舵堂主都要上船来拜见,洪冉每每都要请过曜灵来与众人相见,且并不忌讳,一切都明白告之曜灵,竟直当她自己人一样了。
头回通州是周道,过后又见过一位,每三次时,曜灵终于忍不住了,待那人走后,曜灵拦在洪冉面前,直截了当发问:“三爷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本无意于福来社之事,三爷为何总叫我来认识这些人?不用我说三爷也该知道,福来社不容于朝廷,你这样大张旗鼓地闹,不怕人报于官府么?”
洪冉听见后却只淡淡一笑,反问她道:“何为大张旗鼓?不过多你一个人知道罢了!别人不知他们身份,只怕是我朋友上船。他们平日各有他事遮掩,哪里就闹出来了?更不可能被报官府!”
我一个也是多余!这话已经到了曜灵嘴边,可不知何处,她犹豫之下,竟没能出口。
洪冉温柔地看着她,语带安慰道:“我没别的意思,你不用担心。不过那日有事瞒了你,反倒引出误会。现在我学了个乖,什么事都放在你眼皮子底下了,总不会有问题了吧?”
曜灵被对方弄得语塞起来,洪冉的话冠冕堂皇,她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曜灵这才发觉,原来屋里只有洪冉和自己二个人了。
曜灵不免有些面红耳赤起来,看看门口想要出去,无奈洪冉绕个圈子,竟从自己身后绕到前头来,端端正正,将去路堵死。
眼见洪冉面带微笑向自己靠近过来,沉默不语倒更叫人不安,并生出些不妙的暧昧情绪来,这是曜灵最不愿意的。
情急之下,曜灵只好勉强开口,她强作平静地平视洪冉,问道:“现在走到哪儿了?”
洪冉轻笑回道:“快出河北地界,眼见就到山东,快近济南府了!”
曜灵点头,却再也想不出什么话来继续,感觉到洪冉灼热的眼神直在自己身上停留不走,心里急得不行,却实在没了法子。
不想洪冉自己却开口了:“尹掌柜的,刚才你也听见了,我有个兄弟今日家里正办喜事。他邀请咱们过去同喜,凑个乐子,中午咱们一块过去,可好?”
曜灵立刻就回绝:“不去!我又跟他不熟,去做什么?”
洪冉笑着哄她:“一回生二回熟嘛!再说人家也请了你!”
可惜的是,曜灵不吃他这一套:“没有的事!人家请的是你,不是我!”
二人正在僵持,外头湘竹帘哗啦一声响起,香玉摇摇摆摆地进来了。
“我的儿!有这种好事你就想不起你母亲来?在船上也闷了几日了,好容易能去个正经地方,吃顿好的,你怎么不叫上你母亲我?”
香玉笑嘻嘻地走到曜灵身边,挽起她胳膊来,亲热地道:“好妹妹,长天白日的,只管在这船上做什么?快跟了姐姐我去,你大侄子这朋友人是很好的,家里地方也干净,你听我的没错!”
曜灵每回见这姨娘说话,就只觉得自己哭笑不得,言语不能,什么时候自己认了她做姐姐,洪冉变做自己大侄子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