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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与此同时,杜伟泽也抵达皇宫。
他的身上是一袭新换的紫色官袍,只见他轻掀袍角,跪道:“臣参见陛下。”
阳光从窗户的缝隙投射进来,映照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一层浅黄色的光晕,衬托着他的容貌越发地俊美起来,只令抬眸随意瞥了他一眼的皇帝都不由得暗赞一声。
“起吧。”皇帝亲自起身,将杜伟泽搀扶了起来,眼角含笑地打量着杜伟泽,难得地打趣道:“齐王,你啊,确实该多笑笑,瞧瞧,明明有着一张俊秀的容颜,偏偏每日里板着一张脸,明明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却跟那些四十五岁的老臣一般每日里沉沉闷闷!年轻人嘛,就该有年轻人的活力!”
“臣谢陛下指点。”杜伟泽笑着应承着,在明媚的阳光照射下,脸上的笑容越发地灿烂起来,只令正凝视着他的皇帝都有瞬间的恍神,待到他回过神来后,不由得笑问道:“爱卿这般高兴,可是遇见了什么喜事?”
杜伟泽微微弯腰,道:“古人常云‘成家立业’,如今臣已立业,只欠成家一事,还望陛下恩准。”
“唔。”皇帝随意地应了声,意味不明地瞧了杜伟泽一眼,接着又缓步踱回书桌前,在那摞一尺来高的奏折里翻找出一张薄薄的奏折,一目十行地看过后,才将奏折平摊开,放在桌上,捏着吸满墨汁的毛笔,道:“这三年你的良苦用心,朕都瞧在眼里,唉……那静雅确实不太懂事,当年朕也是迫于无奈,才为你俩赐婚,如今你既已再次提及此事,朕也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话落,皇帝就握着毛笔,打算在上面写下取消杜伟泽和佟雅萱两人的赐婚等字,未料到杜伟泽“扑通”一声再次跪下,又连续磕了好几个响头,道:“臣有罪。”
“哦?”皇帝挑了挑眉,将手里的毛笔重新放回砚台上。
“臣出身贫寒,幼年时曾遭受过许多富家子弟的欺负,这其中不乏一些骄纵美貌的贵女,故臣在得知静雅郡主心仪臣,并且说服太后请陛下赐婚的时候,臣心里满是愤怒和无奈,故臣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奔赴边疆。”
“这三年的边疆生活,不仅开阔了臣的视野,也令臣深刻地认识到臣早已陷入‘人云亦云’的怪圈里。这三年里,臣并未和静雅郡主好生相处过,更听信了外面的传言,以为静雅郡主是一个嚣张跋扈,娇纵妄为的贵女,一径地认为这样的贵女不能做一个合格的齐王妃。但,实则上,臣错了。”
“身为长公主和佟候爷的嫡女,静雅郡主又岂会是外界盛传的不通琴棋书画女红管家的草包?臣惶恐,臣有罪,臣竟然未打探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做下此等决定。如今想来,臣不敢想象若陛下应肯臣的奏请,静雅郡主会遭受何等恐怖的流言斐语,而臣又会有多么地心痛绝望……”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许久后,皇帝才淡淡地问道:“你这是不打算退婚了?”
在久久的沉默里,杜伟泽一颗心七上八下,头皮发麻,后背上的冷汗早已浸湿了衣襟,如今听得皇帝终于开口,遂正色应道,“是,但请陛下成全。”
只可惜,皇帝并未如之前那般应承下来,而是似笑非笑地瞧着他,甚至还擂了摆手,道:“这件事情,朕需要再考虑一二。”
这?
杜伟泽怎么也未料到,在他看来理应十拿九稳的事情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逆转!刚才他说出来的那些违心之言,就连之前每每听到佟雅萱这个名字时都觉得嗝应得慌的自己都坚信不疑了,可皇帝却一脸高深莫测地让他退下?!
心思转动间,杜伟泽虽有满腹的疑惑不解,但做为能在短短时间里就被皇帝恩封为齐王的贫家子弟,杜伟泽却也于有意无意间摸清了皇帝的脾性,知晓此刻不论他如何辩解试探都会做了无用功不说,反而还会令皇帝心生厌烦,对他接下来的计划会有很大的影响,遂默默地磕了几个头,然后倒退着离开御书房。
“呵!”许久后,一脸思索的皇帝才冷笑一声,静静地凝视着面前那本摊开的奏折,脸上的神色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看不太真切,但眼底那复杂的情绪却是犹如泼墨一般悄无声息地渗透整个房间。
栖梧宫
若说太后居住的永和宫是低调中暗藏奢华的话,那么,皇后居住的栖梧宫就是真正的富丽堂皇了。
青砖铺就的路面,金丝楠木做成的房梁和壁柱,水晶玉璧装饰的灯,珍珠做成的门帘,红木桌椅上雕刻着镶嵌着细碎宝石的龙凤图案,和着旁边的置物架,以及仿若随意但却暗含机锋的摆设,在斜斜的阳光照射下,散发出一种浅淡的晕光,模糊了这些物品给人带来的坚硬冰冷的感觉,也令才迈步进来的佟雅萱那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地,紧绷的身子也彻底放松下来。
早有候在一旁的宫女熟练地为几人沏上茶水,并特意为佟雅萱送上了一碗用冰水浸过的凉汤。
这是一碗红枣银耳莲子羹,装在透明的玻璃碗里,红白分明,微微低头,鼻尖就满是淡淡的清香,只令佟雅萱也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谢谢舅妈。”佟雅萱抬起头,咧嘴笑了笑,然后就挖了一勺甜汤到嘴里,入嘴的和着淡淡凉意的甜香,只令她从永和宫离开后,行走在太阳下而沾染到的一丝躁意也迅速消失。
“好好喝!”佟雅萱大声地称赞着,手里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不慢地将整碗甜汤送入肚里,然后才双眼微眯,懒懒地倚在椅子里,犹如一只吃饱喝足的小猫咪般,令正悄声谈话的皇后和长公主两人也不由得笑开了颜。
长公主笑着摇了摇头,道:“皇嫂,没想到你还记得萱儿喜欢喝这种甜汤。”
“萱儿可谓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喜好我又岂会不记得?”皇后斜睨了长公主一眼,道:“这几年萱儿倒是比较少进宫了,你也不多劝说一二,害得我每每想见萱儿时,也只能宣召萱儿入宫。”
“唉……”长公主长叹了口气,满脸的无奈和懊恼:“说起来,这也是我过于疏忽了,否则齐王和白冬瑶这两人又岂敢算计萱儿,哼……”
皇后也陪着叹了回气,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后,才仿若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真打算带着萱儿离开盛京,到其它的地方游历一番?”
长公主微微颌首,苦笑道:“如今,我还有什么其它的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