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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一脚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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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小园外传来了踹门的声音,前厅与后院之间的一扇虚掩的榆木门,被人一脚踹倒,木屑飞扬。

    与此同时,有人踏着急冲冲的步子冲到后院中,大喊道:“老龚!老龚!”

    闻声,龚唯飕地冲出东厢房,急忙问道:“沈先生来了吗?”

    皮长山满头大汗,双手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道:“来……了……”

    “人呢?”

    皮长山指了指前厅方向,好半天吐出两个字:“马厩……”

    话音刚落,龚唯脚尖一沉一个弓步射出,一步两米远,一瞬间跨过后院翻倒的榆木门,朝着前厅迎了过去。

    “听到了吗?”雨佳郡主一指青砖墙外问。

    “嗯嗯。”李宝瓶点点头。

    “阿酒有救了。”雨佳郡主嘴角不自觉上扬,勾出一抹微笑。

    李宝瓶目瞪口呆,听的一头雾水,继而又欣喜若狂,大喊道:“真的吗,漂亮姐姐?”

    “沈先生都到了,阿酒一定不会有事的。”

    说完,雨佳郡主轻然转身,声音立刻严肃,吐出三个字:“皮长山!”

    她声音不大,却像一道响雷在皮长山脑子里炸开。皮长山丢了魂儿似的,连滚带爬着跑进落樱小园内。

    “掌柜的,您在唤小的吗?”皮长山作揖行礼道。

    雨佳郡主冷眼一扫,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诺。”皮长山又鞠一躬,踩着小碎步迎上前。

    “门是你踹的?”

    “这个,”皮长山唯唯诺诺,不敢开口。

    见状雨佳郡主一伸巴掌,皮长山紧忙缩了缩脖子,咬紧牙关准备挨巴掌。

    却不料,悬在脸边的那只白皙玉手,只是扬了扬,并没有扇来。

    皮长山长舒一口气,心中刚要庆幸,耳边却传来了让他几乎绝望的一句话:

    “小皮子,你可知道,被踹坏的那扇门,价值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皮长山一下子惊掉了下巴。

    “六十两。”

    “六、六十两!”皮长山张大了嘴,一张大白脸颤抖着。

    雨佳郡主轻描淡写道:“现在值七十两了。”

    皮长山几乎晕厥过去,央求道:“掌柜的,您高抬贵手啊!”

    “八十两。”

    “好好……”

    “别墨迹,快掏银子。”

    园子里的少女们,被这一幕逗的掩嘴轻笑,只有一旁数着银票的皮厂山哭丧着一张脸。好一会,他才肉疼的将两张叠好的银票,恭敬地递到了雨佳郡主手中。

    捏着银票的雨佳郡主,一挥白袖,轻然转身,身上的素白襦裙在园中旋转,宛如一朵绽放的白海棠。

    “对了,”忽然想到了什么,雨佳郡主缓缓转过头,吩咐道,“小皮子,你带这群姑娘们去洗个热水澡,再去给她们准备一身干净的衣裳。”

    “诺。”皮长山哭丧着脸,拱手答诺后,领着少女们退了出去。

    ……

    酉时了。

    吃过晚饭后,皮长山听命领着一群梳洗整洁的少女们,来到了落樱小园内。

    天色渐暗,西天烧着火红的晚霞。

    雨佳郡主一如既往,白裙裹身,斜坐树下。晚霞散在她身上,仿佛给她披了一层红纱,给旁日里的清冷美人,添了些许的烟火气息。

    入秋的傍晚,气温骤降。

    却见一抹白裙风中萧瑟,身下散落着一只只空酒坛,刺骨的寒风扰不了她,她径自独饮醉,像极了一颗落入凡间的星,那般孤冷。

    众人静静地站在园中,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良久。

    忽然间,雨佳郡主转过头,朝着皮长山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皮长山心下一紧,他对眼前的白裙女子发自内心的畏惧,慌忙迎了上去,拱手作揖道了一声:“掌柜的……”

    雨佳郡主淡淡吩咐道:“去备两驾车,老三样儿准备好。”

    “诺。”皮长山拱手答诺,退出落樱小园,准备去了。

    皮长山离开后,留下少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面面相觑。

    放下手中空盏,雨佳郡主抬头看了一眼梳洗干净,换了新装的少女们。

    倏地目光微微一怔:“好讨喜的小丫头。”

    说着,她朝着人群中招了招手:“小丫头你过来。”

    少女们一时间不知所以,一个个站在原地不敢乱动。只有李宝瓶冲着雨佳郡主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雨佳郡主被这一幕逗乐了,嘴角上扬勾起一抹笑容,指如削葱根,指向了李宝瓶。

    李宝瓶身穿红绸长裙,长而触地,上身套着一件白色绣红梅图案的短衫,两条马尾辫垂在胸前,发尾处用红缎带打了个蝴蝶扣。

    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眨了眨水汪汪地大眼睛,疑惑道:“漂亮姐姐,您是在喊我嘛?”

    “嗯。”雨佳郡主微微颔首。

    见对方点头,李宝瓶脸上乐开了花儿,双手往后一撒,丝毫没有身为女子的温婉含蓄,小鹿一般蹦跳着跑了过去。

    近身,李宝瓶蹩手蹩脚的抱拳,行了一礼:“给漂亮姐姐请安啦!”

    “哈哈哈……”雨佳郡主毫不避讳,仰面大笑。

    好一会,她方才止住笑声,摆了摆手:“错了。”

    “错了?”李宝瓶口中暗自重复一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打着转儿,问,“哪里错了?”

    “这是谁教你的?”雨佳郡主指了指李宝瓶抱拳的手。

    “没人教啊。”李宝瓶说完,陡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一句,“这是我跟大块头儿学的。”

    “这是他们粗鄙武夫,才用的江湖礼。”雨佳郡主淡淡开口。

    说完,她忽然转过头,指了指凤眸少女,喝令道:“那个谁,你行个福礼给她看看。”

    “诺。”凤眸少女恭敬答诺。

    接着她向前走了三步,两手相扣,右手在上放于胸前,一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福礼。

    做完示范后,凤眸少女亭亭而立在小园中,微微一笑,满眼春风。本以为会得到雨佳郡主的赞扬,却不料对方只是一挥白袖,示意退下。

    “学会了吗?”

    “嗯嗯。”李宝瓶用力的点了点头,胸前的马尾辫跟着一起一伏。

    “倒酒。”

    雨佳郡主大袖一挥,身子往后一倾,斜靠在了树干上,悠然自得地指了指案上的空盏。

    “诺。”李宝瓶答诺一声,有模有样的学着行了一个福礼。

    看着李宝瓶古怪的福礼,雨佳郡主似笑非笑,叹息一声,接过她双手奉上的酒盏,双指夹着盏檐将盏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眼尖的李宝瓶立即捧过空盏,轻轻地放回了长案上,犹豫了片刻,小声开口道:“漂亮姐姐,我、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酒,有这么好喝吗?”李宝瓶轻声问。

    “嗝,”雨佳郡主脸色微红,打了个酒嗝,没好气道,“好不好喝,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不不不,爹爹说了女孩子不能喝酒。”李宝瓶连忙摆手。

    就在这时,皮长山踩着小碎步,一身横肉有节奏的上下起伏,刚一进园,他就拱手作揖道:“启禀雨掌柜,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好,”雨佳郡主一拍大腿,拂袖而起,“你们该动身了。”

    说完,她从垂下的树枝上,取下一件雪白的薄纱长衫披在了肩上,头也不回的朝小园外走去。

    “漂亮姐姐,”李宝瓶在她身后喊了一声。

    雨佳郡主回头问:“怎么了?”

    李宝瓶立刻开口道:“漂亮姐姐,临走前您能带我去看一眼阿酒吗?”

    “你跟我来。”

    说完,雨佳郡主继续往园外走,与站成一排的其她少女擦肩而过时,冷道:“你们几个跟着小皮子一起去车上等着。”

    “诺。”少女们齐声答诺,目送着雨佳郡主的背影离开小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