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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裴洛在家休养,将十二卫的事,交给了王俭与尉迟琳二人打理。
尉迟琳兴冲冲的到裴家来探视裴洛,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裴洛,你果然是对的,破了白骨案,长安百姓对咱们折冲府十二卫的口碑,那是交口称赞。就这几日,三百兵丁,我已经招齐了。
我向我祖父借了两个人来,帮咱们训练新兵。
我的意思是,三百兵丁,还是太少了,不如就此招满额。
若是缺钱,小爷我大不了把我那小院卖了,贴补给你!”
裴洛知道如今尉迟琳正是情绪高涨的时候,却不得不替他降温:“老尉,先不急着凑起满额,如此太打眼了,难免会有别有用心的人,会借此生谗言。
咱们还是徐徐图之,慢慢的吸纳人才,悄没声息将十二卫壮大,等咱们多立几项功劳,就算别人想让咱们裁撤兵丁,也没话说了。”
尉迟琳听人劝,也没继续坚持,只是着急的问裴洛可有新的任务。
这次破了白骨案,连他祖父都夸他终于干了件正事,尉迟琳觉得自己如今有满身的劲,使不完。
王俭晚了尉迟琳一步到裴家,一进听风院就问裴洛:“十七郎呢?叫他过来一起聊聊,几日不见,我这当哥的,还瞒想他的。”
裴洛一惊,撒了个谎,“十七这几日去城外收租去了,要过几日方回。”
王俭有些遗憾,言道:“明日有个文会,我还想邀请十七郎同往呢。这孩子,颇有灵性,你们裴氏也是,藏着做甚?就应该多带他出去见见世面,博些名声,对他来年科考,只有好处。”
裴洛敷衍道:“我们裴氏不看重这些。”
王俭一涩,自嘲道:“也是,你们裴氏如日中天,想要家中子弟入前三甲,何须他人给名声?”
裴洛突然就有些不舒服,为裴氏正名道:“我裴氏有家训,子弟科考,各凭本事,不会如崔氏一般,私底下动手脚。”
王俭自知失言,欠身致歉,不过还是调笑道:“裴洛,以前我们说裴氏不好,你可不会分辩,怎的,你十三叔将你收服了?”
裴洛嘴犟,自然不会认。
王俭也带来了个消息,“近日崔氏的二房,死了好几个人,二房剩下的人,也被赶回了清河老家。
你说这会不会是崔氏在对白骨案和五石散案执行家法?
崔氏二房这算是完了,之前就死了个崔行知,如今又被驱逐回了清河老家,在长安也就剩下东宫里的那个太子妃了。”
裴洛知道这是他十三叔在履行对他的承诺。
看来白骨案与五石散案子的背后真凶,就是崔氏二房。
裴洛猜的没错,这两起案子的背后主使,正是崔家的二老爷崔桂,也就是崔嫣然和崔行知的爹。
卖五石散,是为了敛财,引发白骨案栽赃给谢春心,是为了给他死去的儿子崔行知报仇。
原本以为即使案发,也不会查到他身上。
谁知崔家家主崔焕在见过裴砚后,便下令家中彻查。
从家族内部查,可比外面的人来查容易得多,很快事情便被查清楚了。
当一杯毒酒被送到崔桂面前时,崔桂不敢置信:“大兄,你竟然要我的命?”
崔焕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如今只有你死了,才不会污了崔氏百年声誉,你应该明白,对我们这些世家来说,名声,远比个人的性命重要。”
崔桂哭求:“大兄,我知道错了,别杀我!那些钱财,我愿意都捐给族里。”
崔焕冷笑:“这不是钱的问题,你怎么敛财我不管,但你不该让人猜到是我崔氏所为。
那白骨案如此残暴,你不死,崔氏便会被其他世家当成茹毛饮血的屠夫之辈。”
崔桂强辩道:“他们并无证据证明是我做的。”
崔焕叹气,“六弟,你还不明白吗?裴砚手里有嫣然的那支金钗,能证明跟嫣然有关,就能证明跟我崔氏有关。
比起你,如今嫣然的命,对家族更有用。
六弟,你的安心的去吧,你的妻女,族里会替你照顾的。”
崔桂卒!
崔氏为其发丧,其他长安世家皆送来了丧仪,却无人到场悼念。
东宫里的太子妃崔嫣然已经被吓得陷入了癫狂:“为什么?三哥死了,阿爹也死了,莺儿也死了,都是谢春心害的,她就是妖人,她咒杀了他们!”
谢春心过了很久,才知道这样的结果,不甚唏嘘:“前世看那些宫斗文,以为后宫那些妇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多么的厉害。
真活在了历史里,才知道,那些被送入后宫的女子,都不过是政治斗争的棋子而已。
棋子,又如何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呢?
真正厉害的,是她们背后代表的政治集团。
幸好我没穿进后宫,否则,按照那些宫斗剧本里的套路玩,怕是会被吃得渣都不剩了。”
因皇帝抱恙,谢春心近日大部分时间,都被迫留在大雄宝殿为皇帝祈福。
她还真的有些担忧,若是皇帝出个什么意外,她会不会又背上什么罪名,给皇帝陪葬。
谢春心不通医术,做不到起死回生,唯一的办法,只有逃了。
她白日里装模作样的为皇帝祈福,晚间回到禅房,就开始命盘儿与谢离准备起来。
“周欢的伤势已好,此时出发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倒是那蛤蟆,我既然已经答应了收下他,便不好食言,不知这几日,他的伤势如何了?”
谢离曾出寺去看过,答道:“已经无大碍,只是骑马恐怕不能。不过咱们有马车,带上他,也没多大问题。
女郎的财物多,一辆马车恐怕不够,这几日周欢已经在学驾车,可以再买一辆马车。”
谢春心摇头:“两辆马车太打眼了,就一辆马车,多带两匹马替换。财物这几日你与周欢进城,能当了的,都当了,换成金子,方便携带。”
这个时代还没有银票,货币都是金银和铜钱。市面上流通的铜钱,叫“开元通宝”。
想到后世一枚就价值二十五万元的“开元通宝”,她有好几箱,若是将她的财产全换成铜钱,需要两辆马车来运,谢春心就哭笑不得。
曾几何时,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因为自己的钱太重,不好携款潜逃而苦恼?
“最多再等三日,你二人务必将钱财都换好,咱们准备出发。”
谢春心作出了决定,谢离与盘儿二人都没有反对。
他们都知道谢春心每多在寺里待一天,便会多一天的危险。
谢离悄声问谢春心:“女郎,你不与裴都尉道别吗?此去经年,再见无期,你就没有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