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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春心再次转身返回,目光在屋内扫视,突然她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这间房间的地面太干净了!
桌子和家具上都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但地面上却没有。
“这是第一起案件,距离梁栋被杀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这房间半月多没人住。
谢离你看,地面上的灰几乎没有多少,与案几和家具上的灰一对比,是否十分不正常?”
谢离本不爱动脑筋,被谢春心这么一问,凭直觉回答道:“也许是梁家的下人离开前打扫过呢?封条不是被撕开了吗?”
谢春心觉得那些下人既然都要跑了,不该有此闲心吧?
“如果是下人打扫的,为何只打扫地面,不擦桌子?”
谢春心否定了忠仆回来扫过地一说。
“最可能的情况,便是最近凶手特意回来打扫过现场,怕留下什么痕迹。”
谢春心在屋里仔细检查了一圈,并未再发现其他的问题。
“走,到旁边书房去看一下。”
这梁栋显然不是个爱读书的,书房压根就没有书,只有个书案,上面笔墨纸砚倒是齐全。
“女郎,你看这有一支金钗,不是说这梁栋没有妻妾吗?”
那金钗藏得有些隐秘,在博古架下方的暗盒里。
博古架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扫荡一空了,这金钗却幸存了下来。
“这金钗如此华丽,肯定值不老少钱了!”谢离是识货的。
“那就一定是这梁栋买来送人的。
梁栋也许有一名相好,这得好好查查,说不一定他相好知道一些梁栋身前的情况。
若是知道了梁栋得罪过什么人,或者从事了什么秘密任务,被人杀人灭口了,咱们就能顺藤摸瓜查下去。”
虽然只查到这么多,谢春心也已经很满意。
这些都是在案卷中没有的内容,说不一定能对破案起到关键作用。
离开梁家后,谢春心又去了另一名不良人死者邢飞的住处。
邢飞生前与人合租,那名合租人在案发后,嫌弃这地方晦气,已经退租搬走。
不过谢春心见到了凶案发生那宅子的主人。
那名房主是位老丈,在自家的院子中间砌了堵墙,将院子一分为二,一半租给别人,一半自住。
“你们是哪个衙门的?老汉不是什么都对上次来的差役说了吗?又来问,还有完没完了?”
见谢春心等人面嫩,老丈也没将她们放在眼里。
“下官是折冲府的,姓裴名洛,奉命协助大理寺查案。还请老丈将知道的情况再说一遍。”
谢春心直接冒充裴洛的身份,对这名老丈问讯了起来。
“噗呲”,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
谢春心忙回头,便见裴洛穿着一身五品绯色官服,带着两名下属,站在不远处。
“裴大人,你啥时候招了位同名同姓的契兄弟进折冲府了?看这模样生的,如此俊美,倒还真像你们裴家人。”
王俭望着裴洛调笑道。
裴洛一眼就认出了前面那个少年郎是谢春心。
他有些无语,这小尼姑还真是执拗,请他带她一起查案,他没有同意。
结果人家冒充他,跑来查案了。
谢春心冒充裴洛,竟然被本人当场抓包,尴尬得想以头抢地。
她疯狂的向着裴洛挤眼睛,希望裴洛能帮她打个圆场。
裴洛接收到了信号,也是无语,摸着鼻子胡诌:“也许是本官昨日梦游,不幸遗失了身份,被这位小兄弟有幸捡到了吧?”
谢春心明白了裴洛并无当场揭穿她真实身份的意思,顿时找回了精气神,热情的冲着裴洛奔了过去,一把抓住裴洛的手,奔放的喊道:“七哥,您怎的亲自来了?今早在家,你不是说让我代你到现场走访一下吗?”
王俭迷惑了,指着二人问:“还真的是你弟弟啊?这位兄台,在裴家排行第几啊?下官怎的没有见过?”
裴洛被谢春心这一出,已经整得满头黑线。
他查这个案子,本就是为了帮谢春心。
但这目的,是不能为外人道之的。
若是当场叫破谢春心的身份,只会多生事端。
他不得不替谢春心掩饰,还怕她对裴家不熟悉,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裴洛从谢春心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摆出一副当阿兄的模样,斥责道:“胡闹,为兄啥时候说过这话?你不在家好好读书,准备下一届的科考,跑这来凑什么热闹?”
谢春心吐了一下舌头,拽着裴洛的衣袖撒娇,二人在外人看来,还真的是兄弟情深的模样。
王俭和跟来的郑思都信了,不禁在心中暗忖:“传言裴洛和家中兄弟,都关系恶劣,看来传言不实!”
“这是我六叔的嫡次子,自小身体不好,养在了蒲州老家,才刚回长安。单名一个乐字,在家中排行十七,年龄还小,比较顽皮,以后还请王兄和郑兄看顾一二。”
“裴洛,裴乐,原来刚才十七郎说的是裴乐,是我听岔了!”
谢春心扮做男子,看年龄不过十三四岁,裴洛的一番说辞,让王俭毫无怀疑。
郑思仔细的瞧着谢春心,突然说道:“原来是裴家六房的嫡次子啊?难怪与谢春霖长得如此相像。”
裴洛特意说谢春心是他六婶的孩子,就是怕出现这样的情况。
谢春霖便是谢春心那位尚未见过面的嫡亲哥哥,据说如今在白鹿书院读书。而裴家六夫人,是谢春心嫡亲的姑姑。
如此一来即使有人对谢春心的容貌产生怀疑,也能说得过去。
谢春心自然也知道自己那位便宜哥哥的名字,含笑道:“母亲也说在下与表哥长得十分相似。”
裴洛硬着头皮向谢春心介绍了王俭与郑思二人。
彼此正式见礼后,才切入正题。
谢春心得知他们三人都是来现场走访的,也就老老实实的跟在了裴洛身后。
裴洛向那名老丈出示了折冲府的令牌,老丈一改之前对谢春心的轻慢,小心翼翼的回话,将案发当日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据这名老丈描述,案发前一晚,他亲眼见到死者刑飞提着一壶酒回家,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老丈还向死者催要了房租,但刑飞说现在没钱,月底一起结。
“刑飞在府衙当捕快,又是不良人,俸禄应该不少,他经常拖欠你的房租吗?”裴洛问道。
“以前都按时给的,这两月不知为何,每次找他,都说没钱。也不知道是不是衙门拖欠了他们的饷银。”
裴洛颔首,谢春心也知道在大盛朝拖欠官吏饷银的事,非常普遍,也没放在心上。
“老丈,把隔壁院子打开,让我们进去看看。”裴洛说。
老丈立即给开了旁边院子的门。
死者的房间依然贴了封条,但封条也是被撕开过的。
“官衙的封条,谁人私自拆封的?”
王俭拿起官腔,声色俱厉的质问,将老丈吓了一跳。
“小人不知啊,自那日京兆府来贴了封条后,就没人进来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