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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楚鮮说想要学刀,爷爷听完皱起了眉头。
不是他不舍得传授谢家刀法,而是因为楚鮮不适合学刀。
同为杀器,刀和剑有着很大的区别。
剑为古之圣品,至尊至贵,人神咸崇。
道门以剑作法,看中的就是剑为天地人三界共有之物。
上通九霄,下临九幽。
取彼日月,炼以丙丁,呼风唤雨,敕雷谴电,无所不能。
楚鮮得到了滴天髓,命元极强,如此年轻已经踏入虚境,未来必然可以在修行路上走得更远。
这样的人最适合修行的是剑,因为剑不仅可以作法,还可以用来载道。
庄子说剑中,将剑分为君王之剑,诸侯之剑,庶民之剑。每一种剑,都代表一种修行境界。
而刀是纯粹的杀伐之兵,刀光一闪血流满地。
两者都可以杀人克敌,但刀只能陪人一时,剑却可以伴随一生,因为剑道是没有止境的。
爷爷先将刀和剑的区别和楚鮮解释了一遍,末了说道:你若没有得到滴天髓,我肯定会将谢家刀法倾囊相授,但是现在我怕你将来后悔。”
谢莺处处比我强,为何你让他学刀呢?”楚鮮问道。
他和你不一样,他的路太难走,不提刀根本走不下去。”爷
爷叹息着说道。
我就是知道他的路不好走,所以我才要学刀。我不要他为我遮风挡雨,我要与他风雨同舟!”楚鮮坚定的说道。
那天谢莺踏上红毯,一个人扛下千百道杀机。
他身上的每一道伤她都感同身受,但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流尽最后一滴血。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但她不要与子成说,她要与子同仇。
感知到楚鮮的决心,爷爷没有再拒绝。他最清楚谢莺的身世来历,知道他的路有多难走。
他自己不能陪着走下去,但他真的希望有人能够陪他一程。
从这天开始,爷爷开始传授楚鮮谢家刀法。
楚鮮本身就学过刀术,基础刀法对她来说不难,仅用了几天功夫就彻底掌握。
谢家刀法重意不重形,精妙全在于魄魂精神意和天地五行交感。
这对楚鮮来说也不是问题,她已经破虚,魄魂精神意远比普通人强大。
在滴天髓的加持下,甚至不亚于通神境界的高手。
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楚鮮就成功练出了自己的刀意,令爷爷十分欣慰。
刀为杀伐之兵,杀心很重要。
当初谢莺跟着张屠夫学杀猪,就是为了培养杀心。
眼看着楚鮮的刀意越发纯熟,爷爷决定为她的刀法注入灵魂,毕竟没有见过血的刀是杀不死人的。
第一天,爷爷从镇子上的猎户那里买了只野兔。
楚鮮提着刀,静静的看着野兔。
野兔全身颤抖,睁着一双红玛瑙一样的眼睛惶恐的看着她。
一人一兔,对视良久。
最终楚鮮一刀斩断绑在兔子腿上的绳子,把兔子给放了。
丫头,一只兔子都下不去手,将来要你杀人怎么办?”爷爷皱眉问道,
“不行,看到它我就想起了妩妩,爷爷咱们换个吧。”
“好吧,那咱们换个。”
第二天,爷爷又去镇子上特意花高价买了只锦鸡回来。
锦鸡羽毛艳丽,雉鸡翎三尺来长,昂起来时犹如孔雀开屏,十分美丽。
美丽的生物,总能令人心生同情。
这次楚鮮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一刀斩断锦鸡的脚上的绳子。
丫头,兔子你说想起了小狐狸,锦鸡又为何不杀?”
爷爷问她话的时候神情带着罕见的严肃,但楚鮮的神情比他更严肃。
爷爷,锦鸡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犯法。”
“好吧。”
连番遭遇打击,爷爷有些心灰意冷。
善良是女人最大的美德,男人娶个这样的媳妇是好事。
但是想想自己孙子的前程命途,他还是决定再尝试一次。这次,他买了条鱼。
然后当天中午,他吃到了麻辣鲜香的水煮鱼。
为什么舍得杀鱼?”爷爷问道。
“鱼好吃。”
自此爷爷断了要楚鮮杀生的念想。
其实,对于爷爷的苦心楚鮮自己是知道的,但她有自己的理解。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楚鮮得到了真龙之气,便如龙一样也有了自己的逆鳞。
她不需要去培养杀心,因为只要有人敢触碰到她的逆鳞,她的刀就绝对不会容情。
以前没有这样做,是因为她没有杀人的能力。
相比较杀生练刀,她更喜欢去山里砍柴,起码柴火还可以用来烧火做饭。
盛夏漫山苍翠,步入丛林观察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更能令她体悟到天生天杀的自然之道。
有些人是不能用普通人的眼光去考量的,虚境中能看到一片星空的人,又岂是凡夫俗女能比?
只不过这其中的道理爷爷想不到,就连楚鮮自己都不晓得。
后面的时间里,楚鮮毎天带着柴刀去山里转悠,经常是披星而去,戴月归来。
砍来的柴火自家用不完,便给村子里的孤寡老幼送去。
楚鮮的善行让爷爷彻底断了杀生的念想,后面再没问过她刀法的事。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这天下午爷爷正在张屠夫家院子里打盹,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张屠夫和南宫颠二人走了进来。
看到二人爷爷瞬间反应过来,肯定是有人知道楚鮮在这里的消息。
张屠夫将楚家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和爷爷说了一遍,爷爷听完沉默不语陷入两难。
楚老夫人最疼的人就是楚鮮,病重在床常常念叨的也是她,如果楚鮮不回去,将来这件事会成为她永远的遗憾。
端午节那天楚鮮彻底得罪了朱家和青城,现在朱家也还一直在找她,如果她这时候回去无疑于羊入虎口。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思来想去,爷爷还是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楚鮮。
她和楚家决裂是一时的意气,善良如她又怎舍斩断血脉亲情,他不想这件事成为楚鮮一生的遗憾。
见爷爷同意,南宫颠急忙追问楚鮮现在人在哪里。
得知楚鮮进了山要晚上才能回来,南宫颠便要自己进山去找,她擅长养蛊,风蛊可以用来寻人。
先问爷爷要了个大致方位,南宫颠就心急火燎的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