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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名为方正业,在当时,二十多年前那个年代,他就是王家手下的得力干将,没人比他明白杀人越货、打家劫舍这档子事该怎么办,论个人实力,该是望海名列前茅的人物,手底下多少条人命。
可他实在是没见过这号人物,藏头露尾,动作却凶悍,毫不拖泥带水,极为专业。
方正业捏着生疼的手腕,警惕无比地挪动着,以防对方发难,他很想去拾地上的刀,但那是绝不可能的,他动作哪怕幅度大上一些,都可能成为破绽。
一对一,对方手里有兵器,这博弈胜算不大,唯一的破局点是唯一没躺的那手下赶来支援,可那废物和一个商人聘请的区区一个保镖缠斗起来。
思绪电闪,他有了定夺,方正业暴呵一声,踩着手下软趴的身体,猛扑上前,竟硬生生顶着甩棍的抽击,顶向黑衣男人,相对宽厚吃下重击,骨肉与钢材相撞,发出啪的一声,衣服与血肉包裹下的骨头皴裂开来,疼痛几乎难忍。
可方正业对人狠,对自己更狠,充血的眸子里只有狠戾与狠毅,他屈伸挺背,把身肌当做一根弹簧,悍然拱起,急挫之下,男人手中的甩棍脱手飞出。
攻势未完,方正业左手反摸车门,悍然拉开,以其人之道,还治了回去。
黑衣男人反应多么迅速,脚步一错,向右后侧躲去,躲开车门的拍击,却也正是这一躲,给方正业送出了一段空档和喘息的余地。
方正业迅速矮身,抄起掉落的军刀,袭杀而去。
他疯,黑衣男人更疯,赤手空拳竟敢应身上前,直面夺命的兵刃。
应该说,先动起来的是黑衣男人,对方还在捡刀时,他便已跨步向前,却没有试图绕行去取回被顶飞的甩棍,因为他在还未现身,藏于绿化带中时,他就发觉,先前保镖有一个把手探进夹层的动作。
他的判断是多么大胆,又多么细腻,简直到了搏命的地步,因为他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那个夹层里装得到底是什么,是棍是刀,或者干脆不是武器,那保镖只是想打电话求援,都是极有可能的。
但他的疯狂得到了回报,他博赢了,里面是一把吹毛断刃的,砍刀。
黑衣男人半身倚在副驾上,拧身出刀,刃芒如流光,长而迅速地划过,短兵相接,砍刀宽大的刃面拍中军刺,方正业的手与臂都受过重击,此时更是难抗巨力,手中军刺又被拍落。
黑衣男人抓住机会,猛压上前,将其压倒在地,手中砍刀高高举起,重重落下,插穿方正业手掌。
干脆流利,不到三分钟时间,放倒四个精壮大汉。
而且他没有杀人,最可怕的恰好就是他没有杀人,仍然留了手,游刃有余。
站在原地气喘几口,恰好那边的最后一人也被保镖解决,他走到副驾,敲了敲车门,鲁清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半晌后才有反应,说道:“兄,兄弟,怎么称呼?”
男人扶着车顶,弯下腰,戴着口罩和帽子让人看不清真面目,声音却很大,他朗声说道:“我老板姓张,他让我来帮你!”
尽管他的语气相当理所当然,仿佛只要说出形式,鲁清就该清楚了一样,可鲁清却是一脸懵逼。
姓张?张什么?谁啊?
可不等他提问,那男人便火急火燎地离开了现场,留下一地几个倒地呻吟的道上人物和一地鸡毛。
......
......
男人在成林的后院小径,边走边快速脱下外层的衣服,摘下帽子和口罩,露出了被藏匿起来的真实样貌。
这男人不是季阳海又是谁?
他在藏匿一段时间后,连周劲维都快以为他已经离开望海市内,逃逸到下面市县或干脆逃到外省去,谁能想到,他竟会在此处现身,参与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斗殴,放倒了五个王家的手下,救下一条毒虫?
季阳海的行动显然做足了充份的规划,沿着这条路线走,只要脱掉惹眼的一身黑衣,拿出里面用来改变身型的絮状填充物,换上轻便的衣服,马上走到大路上,就算有人查监控,也没法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整个过程神不知鬼不觉。
而,就在他把所有衣服打包收进事先准备好的袋子里,要钻出小路时,一阵脚步声从背后响起,抚动青草,带起阵阵细琐的声音。
“谎称自己是杀母弑父仇人的手下,是不是未免太黑色幽默了?”
季阳海回头望去,警惕的神色顷刻消弭,他摇了摇头说道:“在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在犹豫要不要露面,这事儿有你参与,我就没有绝对的把握安然走脱,不过那位大小姐还是让我照计划进行,她说你不会拦我。”
“那她还真是想错了。”陈庭汉掸了掸肩上的碎叶和泥土,说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再跑了。”
“哦?为什么?”季阳海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的五个仇人,四个被你手刃,一个已经被抓了进去,这次邓实不会再有人保,铁证如山,证据确凿,不会有任何脱罪的可能。”
“至于张克奇,就算你不杀,他的倒台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对他的调查已经抓紧,问题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不再是像你认为的那样,需要杀人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了。”
季阳海望着他,忽然笑了起来,说道:“你在拖延时间,你知道你拦不住我,石子蕊说你很能打,应该投入钻研过近身搏斗术,而且造诣很深,可你还是太年轻,身体素质的差距仍然是难以弥补的客观事实。”
陈庭汉心沉了下来,表面却不动声色:“那你可以背对我试试。”
季阳海不理会他的挑衅,笑着说道:“没事儿,现在还有时间,我可以跟你聊聊,这也是那个大小姐的意思。”
“那我还真是感谢你们赏脸。”陈庭汉讽刺道:“你是曾攻读法律专业高材生,在你面前谈此类什么法律的信念和信条,未免有些班门弄斧,我只是想劝劝你,你不认为你自己该走回头路了吗?”
“还是苦海无涯回头是岸那套是吗?”季阳海温和地道:“小少爷,这话说出口,你自己信不信?”
“什么尊严、信条,你自己信不信?”
陈庭汉沉默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