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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姨娘刚刚走到院门口,便听到身后传来“哐当”一声门板撞击声,她脚步一顿,强迫自己往前走。
“娘……姨娘……”谢荀追了出来,脚步虚浮,一把抓住安姨娘的袖子,他红着眼睛说:“姨娘,我知错了,我不认命,不能认命!”
安姨娘悬在嗓子的那颗心,总算回落下来。
她看了一眼四周,婢女守在院子外头,压低声音说道:“你快回去梳洗,然后去见你的父亲,他虽然看重谢豫的才学,但对你是真心疼爱,二十一年的父子情,不是说没便没有的。”
谢荀看着安姨娘苦心为他经营,心下愧疚不已,决心要尽快振作起来。
安姨娘带着管事去青松书院,抵达书院的时候,已经太阳落山,陆陆续续有学生从书院里出来。
她在书院门口没等多久,便瞧见谢豫随着人流出来。
“二少爷。”安姨娘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缓步朝谢豫走过去:“二少爷,许久不曾见到你了,如今还能见到你真好。”
谢豫看到安姨娘的一刹那,脸色阴郁:“你认错了。”
“二少爷,你的模子与老爷有几分像,我不可能会认错的。”安姨娘盯着谢豫清隽绝伦的脸庞,不止一次感叹,他当真是一点都不像秦曼,若不是有一点像谢闻举,她几乎都怀疑谢豫不是谢闻举的亲儿子:“我知道你对谢家有怨,但那些事全都是夫人做的。老爷忙着做生意,对内宅的事情疏忽了,我作为姨娘也插不了手,对你的遭遇感到很心疼。曾经也劝过夫人几句,夫人听过之后更加变本加厉的凌虐你,我不敢再管了。
你如果是因为我没有帮过你,因此对我怀恨在心的话,我现在跟你道歉,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原谅。夫人已经不再是谢家的人,我和老爷都很希望你能够回家,然后好好补偿你。”
谢豫本来不想理会安姨娘,十分厌烦她装模作样,直接拆她的台:“你们打算如何补偿我?”
安姨娘愣住了,有些意外地看谢豫一眼,心说这人离开谢家几年到底是变了,从前不管受多大的冤屈,一句话都不会辩解,像个锯嘴葫芦似的。
她的余光扫了一圈看热闹的学生,眼睛里含着泪水说:“二少爷,你想我们怎么补偿,我们便怎么补偿。谢家的一切都是你的,荀儿不跟你抢。”
说到这里,安姨娘屈膝跪下,苦苦哀求:“二少爷,我求求你给我们母子一条生路,不要让老爷赶走我们母子,我们愿意住在荒废的西苑里,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谢豫哪里不知道安姨娘的算计?
安姨娘表面善解人意,十分体贴大度,实际上话里话外在指责他的不是,恶意败坏他的名声。
可惜,他半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名声。
谢豫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安姨娘,扯着唇角笑了。
这一抹笑无端令安姨娘骨子里发寒,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行啊,我可以放你们母子一条生路,你让我看看你的诚意。”谢豫眉眼间压着戾气,指着冰冷的青石板:“我相信你会跪到打动我为止,不会半途而废。”
安姨娘脸色唰的惨白,此时此刻的谢豫在她眼底就是一个疯子。
他怎么敢?
他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这么多人看着!
可谢豫真的半点不在意,从容不迫地离开。
现在情势逆转,谢豫把她架在火堆上,如果她现在起身离开,大家必定会说她虚伪,谢豫早就看穿了她的真面目,所以才故意折辱她。
安姨娘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觉得她就不该用正常人的想法来揣测谢豫。
现在是把自己害惨了。
只能咬牙跪下去!
她从小父母双亡,寄住在谢家,谢老夫人是她的姨母,待她如亲生的,吃穿用度都是和府里的大小姐一样。后来她成了谢闻举的妾,谢闻举也很疼爱她,基本没有吃过苦头。
安姨娘知道这么跪下去,自己得去半条命,朝一旁的管事递眼色,示意他强行拉走她,这么一来就怪不了她。
管事接收到安姨娘的眼色,误以为她是让自己先回去,连忙说道:“安姨娘,那您先在这儿跪着,我先回镇上的谢宅给您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说完这句话,管事麻溜地走了。
安姨娘一口牙快要咬碎了!
没有眼力见的下贱东西!
秦曼躲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心里更加震惊,她知道谢闻举看重谢豫的才学,可万万没想到,居然重视到连捧在手心里宠的安姨娘和谢荀都可以舍弃了!
她内心再一次悔恨,当初不该让谢豫压下光芒,这样她就可以获得谢闻举的宠爱。只不过在谢豫参加科考的时候,再使计谋让他不能顺利考试就行。
想通了之后,秦曼眼神变得坚定,想将谢豫抓进手里,然后重新回到谢家。
秦曼做好决定之后,急忙追着谢豫去了,一路追到医馆。她正准备上前的时候,便瞧见谢豫和陈娇背着竹篓离开,看样子是要回家。
她心思微微一转,若是知道他们住在哪里的话,更方便她讨好谢豫。她知道谢豫和陈娇警觉性很强,所以不敢离得很近,远远地跟着,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就行。很快便看见他们出了镇子,走上一条岔道。
秦曼脸色变了,这条岔道只通向一个地方——南岭山。
没有人会走这条道,大家都对南岭山闻之色变,尤其是进过山里的人,大家害怕他们染上瘟病,更是避如蛇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