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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柠再次睁开眼看到了小时候的牧一野。
当她第一次看到小大人牧一野的时候，不同于她看到少年的牧一野，现在的他脸上肉嘟嘟的，很可爱，有让人捏捏的欲望，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刚伸出手就发现自己触摸不到他，以为是在梦境中也就释然了。她希望在梦境中能陪伴在牧一野的身边弥补一些遗憾。
司柠就这样跟在牧一野的身边，牧一野的童年过得很幸福，王若希很温柔，牧正飞也扮演了一个慈父的角色。
如果这是梦司柠希望这个梦到此结束，可是并没有如她所想那般。在牧一野十岁那年，章媛出现了，她的出现打破了他们宁静温馨的生活。
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牧一野先是失去了妈妈，而后知道他的妈妈是因为牧正飞出轨才自杀，整个人就变了。没有了往日的温和有礼，而是阴郁，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司柠很是心疼，但她什么也做不了。
再后来就是他和牧正飞无休止的争吵，青春期的叛逆在他身上表现的格外早。
初中开学，这个时候的他已经不喜欢和别人说话了，整天冷着一张脸，走得是妥妥的高冷路线。
即便是这样依旧受到了广大女生的追捧，但他拽拽的样子又让有些男生很不爽。
一天放学他就被一帮男生堵在了教室。
这帮男生来势汹汹，吓走了班级里的其他学生，而牧一野则淡定地收拾着他的书包。
牧一野的无视激怒了来找茬的男生，其中一个人往前走了两步。
“喂，牧一野，听说你很拽？”
牧一野掀了掀眼皮，“学校跆拳道教室。”
牧一野的答非所问让男生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什么意思？”
“打一架！”
牧一野不带感情的三个字在安静的教室显得格外清晰。
其他人，“……”果然很拽。
牧一野留下这句话拨开人群走了出去，剩下一群来找茬的男生面面相觑。
司柠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知道他听不到自己的话还是在他身边碎碎念，“牧一野啊牧一野，你怎么就直接约架了呢？你没看到他们有多少人么？别去跆拳道教室了，赶紧回家吧！”
着急的司柠甚至伸手去拉他的手，尝试了几次都触碰不到，司柠无奈地摇了摇头。
牧一野的目的地很明确，司柠只能认命地跟着。
想象中惨烈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在牧一野的身上，一群人搀扶着走出跆拳道教室，牧一野却安然无恙。如果不是她亲眼所见，她是怎么都不会把眼前狠戾的牧一野与她印象中温柔的牧一野联系在一起。
司柠现在才真知道，沐橙经常跟她吐槽牧一野有两副面孔并不是打趣他的。
牧一野一战成名，后来也有些人不服气，但都被牧一野打服气了，牧一野校霸的名声在宏中也算是远扬了。
凡事都有两面性，牧一野因为经常打架而被叫家长。回到家父子俩又免不了一顿争吵，牧一野摔门而出，司柠连忙跟了出去。
牧一野来到超市买了一包烟，蹲在地上，打开烟盒从中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目光凝视着远处的路灯，半晌收回目光低头点燃。猛吸一口，吐出烟圈，没多会烟圈就随风消散在夜空。
活了两辈子司柠还是第一次看到牧一野抽烟，她一直以为牧一野是不抽烟的，这时候她才知道牧一野在遇到她之后为她改了好多。
牧一野隐身在黑暗中，只有夹在手中的点点猩红忽明忽暗。抽烟的牧一野有些颓废，也有些孤独。
司柠走过去半蹲着，双手环过少年的脖颈。知道他感受不到，司柠还是想给他一些温暖。
让司柠欣慰的是，牧一野不管怎么浑但他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在中考时还取得了桐城第一的成绩。
牧一野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没有因为家庭的变故而迷失自我。
牧一野的转变是在他们高一相遇之后。
回去之后时常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看向远方的天空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再后来他们聚餐时，一帮人在那喝酒、抽烟、打牌、互相调侃，牧一野就静静地坐在一边。
顾云逸递了一根烟给他，牧一野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别开眼。
顾云逸他们以为他又和他爸爸吵架心情不好，也就没有往别处想。
司柠知道这时候的牧一野已经决定戒烟了。
戒烟的过程很艰难，牧一野不喜欢吃糖，烟瘾来了全靠自己的意志支撑。那段时间他的脾气是肉眼可见的差，逮谁怼谁。
牧一野每怼一个人，司柠就在一旁替他道歉。
只因为牧一野怼的人是顾云逸他们，司柠知道他们都是牧一野的好兄弟，也很感谢他们对牧一野的包容。
很快高一暑假就结束了，开学的第一天牧一野并没有去宏中报到。顾云逸他们给他打电话不接，来家里也找不到人，只听他们家帮佣的阿姨说牧一野和他爸爸又吵架了。
顾云逸他们很是头疼，他们觉得牧一野和他爸爸的关系就像是一个死结，还是别人不能触碰的死结。
顾云逸他们再次联系上牧一野就是他转学的消息，他们有些惊讶但又不意外，毕竟他已经开学一周没来上学了，他们也只是单纯地认为牧一野是因为和他爸爸吵架才转学的。
司柠一直跟在牧一野的身边，这时候她才知道牧一野的心思全都在她身上，对冉诗颖也不是她看上去的那么好，对她的偏爱一直都很明显，只是她没有发现而已。
那时候的牧一野对她的爱意很隐晦，也不怪牧一野不敢表达自己的情感，毕竟那时候她的青梅竹马——徐琰一直和她形影不离。也许那时候牧一野就已经看出徐琰对她的感情了，只是她自己当局者迷没有发现而已。
高二暑假前的一次醉酒挑破了他们三人之间微妙的关系。
考完最后一科，他们约好一起聚餐。司柠的心情本来还好，当看到牧一野把冉诗颖也带来了心里有种莫名的苦涩。
餐桌上的四个人心思各异。
司柠提议喝酒庆祝他们喜提两个月暑假大礼包，一看就知道她正在兴头上，谁都没有阻止。
四个人要了一瓶啤酒，司柠把酒倒在一次性杯子里，菜还没上桌就招呼他们举杯。
司柠的反常，三个人看在眼里，徐琰和牧一野都没说什么，冉诗颖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一杯酒下肚，司柠就开始了胡言乱语。
双眼迷蒙地看着徐琰，“徐琰，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徐琰就坐在那里也不说话，仿佛已经预测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司柠呵呵地傻笑了两声，“徐琰，我跟你说哦，我有喜欢的人了。”过了一会又哭丧着一张脸，“可是他不喜欢我！”
“明明我们之前只见过一次怎么就把他记在心底了呢？”
三人皆保持沉默，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懂得的人都懂”，司柠喜欢谁不言而喻。
醉酒的司柠又上下打量着徐琰，语气里满是不解，“徐琰，你说你长得也挺帅的，我怎么就不喜欢你呢？”
徐琰的眸光暗了暗，依旧没说话。
飘荡在一边的司柠仿佛听到了徐琰心碎的声音，这话是挺扎心的。
“司柠，你喝醉了就闭嘴，不要耍酒疯！”
冉诗颖的话得到了两道声音的低吼，“你闭嘴！”
这两道声音自然来自牧一野和徐琰。
“我又没说错，你们凭什么吼我！”冉诗颖咬着嘴唇看向徐琰，“她不就是仗着你喜欢她才这样有恃无恐吗？”
冉诗颖委屈极了，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
她的眼泪并没有得到徐琰的怜惜，冷漠地说了句，“这是我的事！”
许是徐琰冷漠的语气伤了冉诗颖的心，冉诗颖闭上眼睛，良久才睁开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对，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说完，捞起放在旁边椅子上的书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司柠大脑有些转不过来，看向冉诗颖坚决的背影，喃喃地开口，“牧一野，你不去追吗？”
“我去追？”牧一野先是反问，然后摇了摇头，“没必要！”
如果追她的人不是徐琰，他去追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司柠本就不清醒的脑袋更迷惑了，“你不是她的男朋友吗？”
“不是！”
“你不是喜欢她吗？”
“不喜欢！”
司柠有些搞不明白他们的关系了，低着头在想什么。
如果不是她的嘴里在小声地嘀咕着什么，牧一野会以为她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柠忽然抬头，“徐琰，冉诗颖喜欢你……”
对不对还没说出口就看到原本坐在她旁边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似乎不相信徐琰凭空消失了，司柠伸手揉了揉眼睛，还是没看到人。
怔愣了两秒看向还坐在旁边的牧一野，问道，“徐琰呢？”
“走了！”
走了？怎么不等她一起？以司柠现在的思考能力，是想不出什么名目来的，索性也就不想了。
“哦，那我也回去了！”
刚站起身才发现大脑有些晕眩，入目的东西都在摇晃。司柠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地震了？
身体反应快于大脑，伸手拉过牧一野的手，惊呼，“牧一野快走，要地震了！”
地震？就是这两个字让牧一野大脑迟疑了两秒，待反应过来就被司柠拉着跑到了外面的马路上了。
牧一野低头看向被女孩紧握的手掌，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司柠仿佛劫后余生一样伸手拍了拍胸脯，察觉到手里滚烫的温度，低头看到两只紧握的手，顺着手向上看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看到牧一野嘴角还未收起的笑意。瞬间化身为花痴，嘿嘿笑道，“你笑得真好看！”
这样的司柠还真是没眼看！
飘荡的司柠伸手捂住了眼睛，叹了口气，“掉价啊！”
被自己喜欢的女孩这样一夸，牧一野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我送你回家吧！”
司柠站着没动，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半晌笑道，“嘻嘻，你害羞了哦！”
司柠虽然醉了但眼神还是好使的，她早就看到牧一野泛红的耳朵。
牧一野，“……”
两人僵持了片刻，牧一野败下阵来，半蹲在她跟前，“上来，我背你！”
女孩没说什么，乖乖地爬上了他的背。
背上的女孩一直没说话，牧一野以为她睡着了，尝试着喊了一声，“司柠！”
女孩没有回应，就在他以为她睡着时听到了女孩软糯的声音。
“牧一野，你有喜欢的人吗？”
少年的脚步一顿，沉声说道，“有！”
女孩有些失望，闷闷地“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牧一野轻笑，而后又补充道，“司柠，我喜欢的人是你！”
半晌没得到女孩的回应，牧一野微微地侧着脸便感受到女孩均匀的呼吸声，无奈地笑了。
飘荡在一边的司柠此时心里五味陈杂，他们把事情都说开了，可是她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们之间终究还是差点缘分。
自醉酒事件后变化最大的就是徐琰了。徐琰把他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高考前的成绩稳定在年级前二十。至于他高考考了多少分司柠不知道，因为高考后徐琰就出国留学了，他的高考分数也是一个迷。
高考完，牧正飞就告知了牧一野他的病情——胃癌晚期。
牧一野来不及找司柠说什么就连忙赶去医院，自此开启了医院和公司两头跑的生活。
公司的烂摊子让牧一野分身乏力，他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什么都要从基层学习。也是那时候牧一野才发现公司基本上都被章媛和周瑾掏空了，他那时候还不理解章媛为什么会这么做，章媛告诉他一个残忍的事实。
章媛悠闲地坐在财务总监办公室的办公椅子上，丝毫不意外牧一野的到来。
这时候的章媛差不多有四十岁了，跟在牧正飞的身边不缺钱花，保养的极好，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本身也在商场上沉浮，也练就了一副女强人的模样。
司柠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对牧一野的轻蔑。
章媛饶有兴趣地看向他，红唇轻启，拿下了本次说话的话语权，“牧一野，你知道你妈妈为什么自杀吗？”
再次听到别人说起王若希的死因，牧一野心里有些抵触，微微皱眉，刚想开口就被她打断。
“我告诉她，你爸爸的出轨对象是我。”
牧一野的表情有一丝的错愕，还夹杂了一些痛苦，原来他竟喊了害死他妈妈的人为阿姨这么多年。
生怕牧一野打断她的话，章媛紧接着开口说道，“如果她主动找牧正飞离婚也好，可是她不愿意，所以我就适时地说出几个事实，然后她接受不了就自杀了。”
“哈哈……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刺激她的吗？”
这时候的章媛有些丧心病狂，表情也有些扭曲。
牧一野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咬紧牙关。
飘在他身边的司柠明显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双手紧紧地搂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牧一野，要冷静，她是故意激怒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