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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陆续续有不少人站了出来。
大殿上,跪了一片。
“圣上,请三思啊!”
宫辰这次没有站在暮阳那边,他同样抱拳站了出来。
“父皇,暮儿一届女流,如何堪当这大任?”
“诸位这时候知道站出来反对了?”
房其就看不惯这群哔哔赖赖的老东西,自己不行,还阻碍有才能的人升官发财。
他以一己之力,对抗满朝文武,说话跟放了炮仗似的。
“这宰辅一职,你们这群反对的但凡有一个人有如此魄力,那都是你们的。”
“方才圣上让人护送公主去往辰国,一个个吓得惊弓之鸟,自己被吓破了胆儿,就少尼玛哔哔。”
“额,房大人!”
暮阳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房其不是一向和她不对付,看不起她是个女儿身嘛?怎么如今还会向着她说话?
有人不服,官位大些,摸准了房其的性子,知道他不会平白无故找人麻烦,公报私仇的那些老臣,公然和房其呛声。
“房大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是正二品官员,没被一个女人压在头上,当然可以这么说风凉话。”
“就是,房大人这般大公无私,方才怎么不主动请旨护送夕颜公主,为圣上分忧?”
房其气得山羊胡子抖动,公然指着那几个老臣对骂起来。
“哟,这不是尚书省的刘大人么,听说你前两日刚过了六十大寿,混了几十年也才五品,自己什么样儿你没点逼数?”
“还有这位叫不出名字的,我看你身上的官服玉牌,是正六品官员吧,自己升不上去,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靠排挤一个女人找存在感,我看,你的人生,也就止步于此了。”
那两名被怼了的官员脸色很不好。
“房大人,您这么说,是在侮辱下官么?”
房其冷哼,“侮辱你,你还不够资格!”
宫霆看着闹哄哄的众人。
又看了看大殿中央,即使面对着流言蜚语,仍旧置身事外,腰板挺直的暮阳,心底多了几分欣赏。
德福鸡叫声在大殿响起。
“肃静!”
众人才立马闭嘴,上大气儿也不敢出的看着龙椅上的宫霆。
宫霆脸色跟锅底一样黑。
他威严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朕将话放在了这里,如果有人想同去,回来后,朕同样为他加官晋爵。”
宫霆一扫大殿,“朕现在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还有谁,想一同前去?”
这???
方才大殿上闹哄哄的众人,纷纷噤声。
“既如此,若暮典侍活着回来,官拜宰辅之时,倘若有人敢对此发出质疑,朕,决不轻饶。”
“退朝!”
宫霆甩开衣袖,愤然离开大殿。
诸位官员纷纷散去。
宫辰临走前,多看了暮阳两眼,朝她微微点头示意,这才提步离开。
“房大人留步!”
暮阳在官道上叫住了房其。
她拱了拱手,“方才大殿上,多谢房大人为我说话!”
暮阳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房其愤然甩了甩袖子。
“有伤风化!…”
暮阳这才注意到她因为着急,一把扯住了这老家伙的衣袖。
她悻悻放开猪蹄。
“唐突了,抱歉抱歉!”
房其冷哼一声,“本官不是为你说话。”
“若本官年轻个十来岁,身体经得住往返辰国的折腾,方才在大殿之上,本官一定义不容辞护送公主离开。”
他老了,很多事情,有心也无力。
看着满朝文武为了一个官位争破了头,却身居高位尸位素餐,心中全无社稷江山,房其一颗心凉了半截。
他道:“你是棵好苗子,本官愿意放下对你是女儿身的成见,只希望你,不要让本官失望。”
从上次暮阳在醉仙楼维护他的颜面不惜扮丑献舞开始,房其便觉得此女子绝非池中之物,她豁的出去。
后来,角斗场上,暮阳看似漫不经心,却一扫辰国颜面,维护了大禹皇朝的威严,他便对这个小姑娘的格局打动。
直到方才,明知此去艰难险阻,一不小心便丧了命,为了阻止辰国与大禹之间开战,她毅然决然揽下这个担子。
而且,是在宫霆说出官拜宰辅的条件之前,她便主动站了出来,并非是因为那高高的权势。
那一刻,房其确信,他看到了这个国家的未来。
男儿顶天立地,女子巾帼须眉,他承认,以前是自己狭隘了。
房其是读书人,讲究吾日三省吾身,他此刻只觉得自己多年的孔夫子白读了。
他看着暮阳就有些羞恼。
“房大人,你在想什么?”
暮阳看他出身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房其跺了跺脚,“没大没小。”
随即拂袖离开。
暮阳:“……”
嘿哟,这老头儿……
蔡勇在她身后拍了拍她。
“蔡叔!”
暮阳对她蔡叔还是很恭敬的。
蔡勇轻声咳嗽,暮阳扭头看向一旁,这才注意到了他爹那黑成煤灰的脸。
“爹您也在啊!”
暮阳使劲儿揶揄她蔡叔。
她爹眼神像要把她剥了,俩人也不知道在她身后跟了多久。
暮铭脸色不善。
“宰辅好大的威风,眼珠子都长在头顶上去了。”
暮阳讪笑,“还不是呢。”
她听得出来暮铭在阴阳怪气她。
“让让,我夫人炖了牛腩汤,我急着回家喝汤。”
暮铭抬手赶暮阳。
土豆牛腩?
这是付菁华最拿手的菜,也是暮阳最喜欢喝的汤。
暮阳突然有些想念付菁华的手艺。
她爹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得气怂怂的。
“唉!”蔡勇在一旁叹了叹气。
“傻丫头,今晚回宰相府,陪陪你爹爹和阿娘吧!”
和亲队伍明早一大早便要出发。
所以方才暮铭那句“我夫人炖了土豆牛腩”,其实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暮阳心里有些酸涩。
她苦涩地笑了笑,“谢谢蔡叔提醒。”
暮阳明早便要离开,她想回醉仙楼告诉银墨一声。
先前说过的告白一事,看来得往后拖一拖了。
家国大义面前。儿女情长都得往后靠一靠。
银墨听完,面无表情道:
“我陪你去!”
“可是……”
暮阳有些犹豫。
“我武功比你高!”
暮阳:“……”
“我钱还多!”
暮阳:“……”
“我认识辰国的路!”
暮阳“:……!”
行呗,暮阳无奈妥协。
快入冬了,银墨将身上的大氅披在暮阳身上。
“为什么要主动去送夕颜公主?”
银墨知道暮阳想往上爬,可这个办法太冒进了。
暮阳不打算瞒着银墨,“鄱阳公主,是我杀的。”
银墨没有意外,“嗯。”
暮阳道:“夕颜看见了!”
“夕颜一个十岁的孩子,长时间待在大禹,难保有一天不会被人利用,成为我在朝中的隐患。”
“所以明明有第三条路可以走,我却偏偏选择了将她送走。”
暮阳掩面,闷闷的语气传来,“银墨,你说,我是不是那种,很会算计的女人?”
银墨皱了皱眉,“不是!”
“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如果你想灭口,大可以趁乱杀了夕颜,嫁祸给那群刺客。”
可是暮阳没有,她将人带了回来。
“去辰国,也一直是夕颜自己的意愿。”
银墨捧起暮阳一张皱巴巴的小脸,坚定地告诉暮阳。
“所以,不要把自己想象得那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