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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石敬瑭去世的前几个月,吴越国王钱元瓘也去世了,原因更是为所未闻,因宫殿失火受到惊吓致死。
我们在前文《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中提到,钱镠临终前立钱元瓘为继承人,那时候,他的名字还是钱传瓘。他是钱镠第七个儿子,钱镠有30多个亲生儿子,还有10多个养子,按理说是轮不到他来继承皇位的。
但钱传瓘在几个兄弟中战功最显赫,早年间,趁着钱镠外出时,左右都指挥使许再思和徐绾作乱,串通南吴大将田頵前来攻城,吴越国危在旦夕。
关键时刻,众多儿子中,只有16岁的钱传瓘挺身而出,自告奋勇要去南吴充当人质,这才使得南吴退兵,钱镠顺利镇压了叛乱。几年后,他又奇迹般地虎口脱险平安归来。
后来,钱传瓘又亲率吴越水军同南吴水军进行两次交战,虽然都是先胜后败,但第二次是输给南吴的“实际控股大佬”徐温,虽败犹荣,也不丢人,而且都是全身而退,安全回到杭州。
他又历任盐铁发运巡官、尚书金部郎中、检校尚书左仆射、内牙将指挥使,更是在讨伐叛乱、抗击贼寇中立有大功。一路走来,官路遥遥直上,就连他的几个哥哥也主动要求让钱传瓘上位,钱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看到兄友弟恭的好家风,他也很是高兴。就这样,钱传瓘顺利接位。
钱镠死后,钱传瓘在老父亲灵前痛哭流涕,一连三四天不吃东西,众臣劝他保重身体,他也只是勉强喝了点稀饭,他是真的孝顺。登基后,为了避讳,钱传瓘改名钱元瓘。
哥哥们对钱元瓘很认可,主动让贤,可是,弟弟们却未必。其中有一个弟弟叫钱元球,排行老九,此人很不安分,对七哥做吴越王极不服气,“既然不是大哥继位,我也有军功,凭啥是七哥当皇帝,我就不能当?”
于是,他私下里招募亲军数千人,以图不轨,他还给另外一个不安分的弟弟钱元珦写了一封密信,相约干一票大的。
可惜这两位少爷做事毛躁,事机不密,被人告发。听说钱元球整天在家求神拜佛希望统治吴越,还和钱元珦密谋叛乱,钱元瓘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不会吧,要说二弟骄横霸道,这我信。要说他跟五弟要一起造反,似乎不太可能。”
左右将士一再劝告,钱元瓘信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即便是自己的亲兄弟,那也不行!这是古代封建社会保障政权稳定的一条铁律。
钱元瓘心里面已经有了主意。于是,他借用吃饭的名义,邀请两个弟弟进宫。钱元球一听大喜:“天赐我良机,岂可错过?”袖中各藏着一把利刀,俩傻蛋儿兴冲冲地来到宫中。
鸿门宴上,两个弟弟坐下,刚吃了几筷头花生米,还没来得及喝酒,钱元瓘就厉声大喝:“左右何在?!”提前藏好的武士变魔法似的出现,将二人控制在座位上。钱元瓘以钱元球、钱元珦随身携带武器欲图不轨为理由,处死了他们。
事后,钱元瓘盛怒未息,命人顺藤摸瓜调查钱元球、钱元珦的同党,准备大开杀戒,以正朝纲。他的侄子连忙劝说:“大王此举谬矣。昔日东汉光武帝刘秀灭王朗、曹操破袁绍后,都是亲手焚烧掉了手下人和敌对方暗通的书信文牍,对当事人概不追究。身为领导干部,应有容人之雅量。”钱元瓘听了后,觉得有道理,就没有再继续追究此事。
前文中我们也多次提到,在五代十国时期有这样一个普遍现象,就是“创业第一代”的皇帝军事能力非常强,因为他们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有着一股改变命运渴望钟鼎玉食的“三股劲”-----狠劲、拼劲和韧劲。
但是,皇位一旦传到了第二代手里,国家政权就会出现“崩盘”。尽管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第二代很早就在军中培养威望,可同时兼任“富二代”的他们,往往都被爱子心切的父母宠爱过了头,好吃懒做,很多都选择了奢靡败家的道路。
钱元瓘也是第二代,可是他没有学习前蜀的王衍、南吴的杨渥和后蜀的孟昶。他这个“二代皇帝”却是成功地把吴越王国带向了十国中存活时间最长的一个国家(长达86年)。
由于从小耳濡目染,钱传瓘继位后,仍然沿袭钱镠时代的外交政策。对于中原王朝,先是向后唐称臣,李嗣源加他为中书令,进封吴王。后晋取代后唐以后,钱元瓘就又跟着后晋混了,石敬瑭加任他为天下兵马副元帅,又进封为吴越国王。
钱元瓘只想看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中原管他谁当皇帝都无所谓,他是管不到的,只管承认他们的正统地位,拜受就是了。同时,他还积极发展与日本、朝鲜半岛古国的良好关系,保障吴越国周边太平的国际局面。
对内,钱元瓘则是以民为本,注重农业生产,减除无主荒地的租税,鼓励百姓垦荒耕田,江浙两地的经济得到进一步提升。
他还设立了择能院,相当于现在的干部人事部门,大力实施招才引智计划,选拔一大批出身寒门却满腹学问的人才,这对江浙文化繁荣起到很大作用。
941年6月,杭州城突然起了大火,先是民宅遭火,而后王宫也起火,火势汹涌蔓延,无数间富丽堂皇的宫室楼台瞬间就灰飞烟灭。更诡异的是,无论钱元瓘躲避到哪儿,火势就跟到哪儿,向哪儿蔓延,他因此受惊病倒,精神失常。
钱元瓘知道自己撑不了多长时间,当时吴越国势尚好,但他对13岁的世子钱弘佐不太放心,对身边的重臣章德安说:“我就要走了,可是弘佐年幼,我怕他难当重任,不如挑选一个年龄大点的吧。”章德安宽慰他:“世子虽然年轻,但英明严察,深为臣下所服,请大王放心。”
一个多月后,钱元瓘去世,时年55岁。
钱元瓘成年即位,早年又经历过生死考验,在位的十年时间里,进取不足、守成有余,国家治理得不错,为吴越的繁荣昌盛做出了一定的贡献,算是一个合格的“皇二代”。只是偏偏碰到一场大火,成就了一代国君“因吓至死”的笑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