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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赫思索着万一Sn准备阴他、他要怎么以牙还牙，Sn那边鼓鼓捣捣不知道有什么打算，两人就这么在互不信任的氛围中愉快地达成共识。
可人类漫长的历史证明了，任何口头约定都不能作数、书面约定会被单方面或双方面撕毁，唯有严格的监督手段才是合作顺利的保障。
Sn往前跑了两步，看到软件管家安装完毕的提示，问旁边的Su：“你那儿有会议软件吗？蓝色的、一看就想吐的那个。”
苏明赫：“有。”
在学校的要求下，这玩意儿基本是全国大学生人手必备。
“那就方便了。”
Sn的办法很简单，通过会议软件视频进行共享屏幕，将窗口缩小在随便哪个不挡视线的位置。这样谁都能看到对方的视角和动作，谁都别想玩儿脏的。
苏明赫半讥讽半真心地称赞道：“你牛。”
这份防偷意识也是没谁了。他究竟积累了多少阴人的经验，才能防患于未然到这种程度啊！
“那是当然。”Sn的耳朵自动过滤嘲讽，完全把这句话当成了夸奖，很不谦虚地承认了。
两人目前在G镇边缘，双双蹲在二层小楼的楼梯口/交换搜集到的物资。由于飞机航线，G镇还没人来过，他们几乎是洗劫了整座小镇。哪怕这里比较穷，养活两个人还是足够的。
Sn把燃/烧/瓶、手/雷和震/爆/弹一类的投掷物给了苏明赫，苏明赫则毫无留恋地将爆人品捡到的98K给了Sn——反正不管多好的枪，在他手里都是烧火棍，不如物尽其用。
“那这个给你。”Sn把S686和子弹换给苏明赫，“不用非得爆头，只要保证命中率，随便打身上哪个地方都能秒，最适合你这种阴招多的！请，我相信你能好好对待它！”
“……”
Sn秒懂了这难言的沉默。
“好吧。”他退而求次地问，“近战时隔多远你能保证百分百打中？最远距离。”
在关乎生死存亡的重要问题上，苏明赫不会死撑面子。他认真衡量一下自己的水准，回答：“最远两米，百分百能打中。”
Sn的枪法经常被同学感慨“不是人”，此时此刻，他想叫自己的老同学来看看，到底谁更不是人。
“……那你还是用UZI吧。”Sn无奈地说，“不用你打中，你随便扫就成。”
“98k换UZI，你当我是傻子呢，是傻子呢，还是傻子呢？”苏明赫嗤笑一声，“这又不是真的在组队。”
就算是真的组队，还有杀了队友抢装备的，更何况现在是正经单排。
Su先一步捡起S686和子弹，换掉了自己的小手/枪，顺手瞄了瞄Sn的脑袋，“咱们现在距离一米半哦。”
Sn战术后仰，生怕他手滑走火，“哥，别闹，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要撕毁合约，起码也得等你拿到点儿实际好处吧？”
苏明赫觉得这话深得他心，听话地移开枪口。
瓜分完物资，他们边警惕屋外动静，边登录会议软件。Sn建立个新会议，将房间号和密码发给苏明赫，两人通过共享屏幕，完整地看到了对方的视角和操作。
“不能一直走在一起，有情况打字交流。”Sn将对话框拉出来，放到会议视频下面，“而且等下人死得多了，说不定有人OB咱们视角，组队被发现肯定有人举报。”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苏明赫如法炮制，在对话框里打出一句“先把语音关了”。
Sn委屈巴巴地问：“你就这么不想听到我的声音吗？”
苏明赫打字：【请你心里有点儿ABCD数。】
听不到声音，也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苏明赫的嫌弃，偏偏Sn没感觉到，或者说他习惯了每天用“他们都在夸我”的八百米滤镜代替□□、选择性忽略了部分事实。
Sn也打字：【好吧，接下来就是考验演技的时刻了！但你要相信，即使我朝你身边开枪，我还是爱你的。Now，areyouready？】
苏明赫：“……”
啧，直男，这绝对是个钢铁直男。
只有直男，才会让自己的日常看上去比gay还gay，实际上他们挂在嘴边的肉麻话只是开玩笑，如果有gay爬床，他们一定第一时间提裤子跑路。
昨天这货说自己是基佬，应该只是为了气人吧？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是够可以的。
两人隔了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向同一方向前进，确保在地图中的其他玩家或者来OB的人看来他们只是“恰好没有发现附近的敌人”，而偶尔打到对方身边的子弹更像是“我瞄准了但对方躲开了”。
这二位的第二专业可能都是表演，一路演下来，居然装得像模像样，没被任何一个人质疑他们其实在组队。
但也存在些不可避免的问题，比如——
Sn看着一颗差点儿爆他头的子弹擦着耳朵飞过去、打到旁边的树上，心有余悸地给Su发消息。
【Sn】：亲，你下次要演戏的话，直接瞄准我打就好，千万别瞄我旁边的参照物。
苏明赫：“……”
啥意思？
瞧不起咱的枪法咋地？
就算没什么值得人瞧得起的地方，光明正大地指出来就是你的不对了。
苏明赫冷笑一声，开镜瞄准Sn身边的一块石头，泄愤地猛击鼠标，数颗子弹先后飞过Sn刚刚冒头侦查的位置。
【Sn】：……哥，好枪法，你好厉害哦。
他貌似无意间帮这位新朋友找到了正确的瞄准方式。
除此之外，他俩一路倒也和谐，没有再发生过内斗。偶尔遇敌，苏明赫扫眼屏幕共享画面，确定Sn的位置后根据他的视角报点，附带告诉他附近最好的掩体位置、或者哪里有最适合猥琐偷袭的狗洞耗子洞。
这等同于看到A点后，想象自己在另一个位置B，并从B的位置准确描述A点的方向。除去空间几何学得特别好且有充分实践的，一般人在这里经常会卡一下，间接给了目标足够时间转移。至于在网吧开黑互看屏幕的玩家，那干脆就是上手去对别人的屏幕指手画脚，最后一起团灭，死都要死在一起。
这种用来作弊的小手段不算难，但有些绕脑子，空间感差的说不定能直接把自己绕晕。
“啧啧啧，所以说作弊归作弊，也不是谁都有这个资本作弊的。”Sn感慨道，“大学考试作个弊，还考验你有没有能察觉危机靠近的第六感和全面覆盖所有考点的小抄呢！”
说完，Sn才想起来他跟Su没连语音，于是一字不改地把这话发到了聊天框里，又顺手加了两段临时发挥，用持续稳定的输出荼毒着网线另一端的苏明赫的眼睛。
根据苏明赫提供的位置，Sn一路收人头都没正面跟人刚过枪，打得比平时省事了不是一点半点。而偶尔有死掉后跑来观战Sn的人，完全不知道他在游戏外跟人交换情报换得热火朝天，只觉得这人好特么厉害，目光犀利到看到个一闪而过的小黑点就知道那是敌人露出来的脑袋。
两人一路维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直到最后所有存活人员齐聚的圈。
苏明赫谨慎地躲在一堆箱子后，前面是一辆空车，双重保护他这个柔弱的人体描边大师。
街道上的一群人乒乒乓乓打得火热，苏明赫转动视角，正在找一个可以从二楼完美俯瞰所有活人的房子，一个人忽然偷偷摸摸地溜过来。新来的没有发现箱子后的Su，蹑手蹑脚地蹲到了箱子和空车之间的夹缝里，探头探脑地张望街上的战斗。
苏明赫第一反应是去看Sn共享屏幕的画面，确认这个猥琐的家伙不是他的临时队友。
Sn当然也能看到苏明赫的视角，猜到了他在想什么，马上一条消息发了过来：【想什么呢？当然不是我！我高大帅气的形象怎么可能这么贼眉鼠眼？！】
苏明赫干咳一声，回复：【这个人的气质和你太像了。】
那种下一秒就不怀好意要搞事的气质，简直跟Sn高度重合好吗？！
Sn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心中印象分即将跌破及格线，依旧在聊天框里蹦蹦哒哒地打字：【快快快，上上上！这个距离不到两米，你可以的朋友！你那边很吵我在这边都听到了，他发现不了你！快上啊！人头近在眼前！嘿喂狗！】
不用他说，苏明赫也看见了，一个活生生人蹲在前面，距离Su不到两米。
这不杀就过分了！
况且看他来的方向，应该是刚搜完房出来，包里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苏明赫舔了舔嘴唇，卡在一波手/雷爆炸的音效中切换S686，端起枪口瞄准那人的后背。
这个位置……不太好啊。
苏明赫自己不敢移动，只能祈祷对方往左一点、再往左一点。
那人似乎听到了苏明赫的心声，在手/雷烟雾未散时悄悄向外探出半个身子，端枪瞄准。
“砰——”
【Su使用S686击杀了WoNiuB】
在你凝视别人人头时，凝视你人头的人正在背后看你。
看到击杀公告，Sn用消息告诉苏明赫，目前为止他击杀了十一个，其中近一半是帮Su杀的——这还是因为苏明赫习惯性地从航线、安全区刷新位置和存活人数几个方面分析，选择了人最少的路线，不然Sn能拿到的人头更多。
也不知道他这战绩有没有被人举报“开挂”。
偏偏这货还跑来刺激人。
【Sn】：恭喜贺喜，我终于看到你的名字登上击杀公告还不是被杀的了！大哥牌面！
【Sn】：减少杀戮，不去当别人的爸爸，少生优生，幸福一生！此处应有掌声！啪啪啪！
苏明赫没接茬，S686声音不小，他早做好了开完枪就跑的准备。反正那边人脑袋打成狗脑袋，追过来还要防着别人偷袭自己，速度自然快不了。
Su脚步轻快，很快绕出小巷子，找到之前选好的房子，从后门绕进去，随手关门。他刚踏上楼梯，就听到开门声，不等他做好战斗或送人头准备，脚步声突然消失，随后右上角弹出来自Sn的击杀公告。
这是Sn的第十二个人头了。
松了口气的同时，苏明赫顺便扫了眼自己的击杀数……Fu*k，好刺眼的一个“1”，似乎在暗示他会孤独一生。
算了，习惯了，“0”的时候更多。
不过职业圈里的某人还在全球总决赛上搞出过零杀吃鸡的，最顶流的选手在最高水准的赛场上都这么干，苏明赫认为自己日常游戏里零杀一杀根本不算什么。
苏明赫为自己的咸鱼找了个完美的理由。他把自己当咸鱼干，晒太阳晒得开心，Sn却无奈了。
【Sn】：哥，亲哥，亲亲哥哥，你躲哪儿了？干嘛非得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咱勇敢一点、拼搏一点、奋斗一点，用于走出自己的舒适区、以积极向上的心态去迎接新生活，不好吗？
苏明赫没搭理Sn的小学满分作文。他让Su蹲在二楼一个小房间的窗口，边围观楼下硝烟散尽后重新燃起的混战，边抓爆米花吃。
聊天框里，得不到回复的Sn不甘寂寞，手速飞快地刷了好几条消息。
【Sn】：不出意外，这就是最后一圈了亲，一起来做加把劲儿骑士啊！
【Sn】：你怎么躲着不出来？出来出来出来啊！
【Sn】：你有本事吃爆米花，你有本事出来啊！
可见他那边并不紧张，也找好了藏身之处，就等着坐收渔利呢。
苏明赫慢悠悠地敲字：【我刚暴露位置，可能有人追杀，当然要躲。】
【Sn】：有人追杀算什么？别怂啊！你看我都帮你杀了！这波打完游戏就结束了，快快快，一起上！哎，你倒说一下你的位置啊！
【Su】：然后等你从背后连我一起端了？
【Sn】：……看你这话说的，怎么会呢？你应该更信任你的队友一点！
【Su】：亲爱的，我们的合作到头了。等着死在AWM下吧。
【Sn】：哎哎哎，别走，回来啊！
【Sn】：朋友看我！你看我我是那种击杀队友后抢走好装备的人吗？都决赛圈了，你拿到手的AWM马格南也不多吧？S686子弹没了吧？那我舔你盒子也没什么用啊！
光看他的省略号和后面的一连串碍眼的刷屏，就知道这家伙是在心虚！
苏明赫摩拳擦掌，十年难遇地热血起来，忙灌口奶茶消消火。
来吧，比玩儿阴的，爸爸真没怕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