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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波斯猫蓬松漂亮的毛绒小身子窝进洞口里,最后等待的大穿山甲笨拙拱进脑袋,先是戳进去一半,努力抬起扁平的大尾巴,爪扒住洞口爬上去,吧嗒吧嗒慢悠悠跟上了猫。
“诶呀,你戳我屁股了!”
洞口对波斯猫来说非常宽大,她走着,一点儿也不觉得狭窄。
只是洞里黑乎乎,什么都看不见,这点对能在黑暗中视物的白夏夏而言,没有任何障碍。
穿山甲吧嗒吧嗒地拖着大尾巴排队走过,它们尖锐爪子划破泥土碎石像划破纸张一样简单。
雪白波斯猫也混杂在长长的穿山甲队伍里,小小一只毛绒绒显得又些怪异,虽然破坏了队形,却又非常可爱。
猫扭脑袋,不开心地瞪了眼穿山甲。
憨憨的超大穿山圆圆眼睛憨厚无神,小脑袋歪着,它用尖鼻子去蹭白夏夏毛茸茸的小身子,把白夏夏顶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不准动!对,就戳那!”
“诶呀,我说话呢,你回答我呀!”
雪白波斯猫不开心地抬爪,拍掉凑过来的小脑袋。穿山甲被暴脾气的猫打了也不生气,好脾气地继续用长鼻子碰猫高高抬起的右爪。
小怪兽似的穿山甲,却笨拙得让坏猫都不忍心欺负它。
“你们真的不会说话吗?”
“好歹给我叫一声呀?”
白夏夏对上那双单纯又仿佛带着点儿孩童般懵懂的眼神儿,高抬起的爪子默默缩了回去欺负这些大家伙,有种罪恶感。
它们也不说话,也不叫,就默默地缩起尖锐小爪,拖着粗壮难看又铠甲般的大尾巴,安静凝望着你。
“……”
穿山甲的圆圆黑眼睛倒映出雪白波斯猫有点儿炸毛又心虚的猫脸:“咳咳,干嘛光看着我,说话呀你!”
穿山甲是特化动物,他们基本丧失了视觉,嗅觉格外发达,可是,那双圆眼睛认真看着你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视线的。
笨重的有一米多长的大穿山甲默默抬了抬左爪,白夏夏警惕后退,以为这家伙要跟她干架。
大穿山甲保持着抬起左爪只向前的姿势,白夏夏疑惑,回头看。
刚才还有些互相距离只有几厘米的穿山甲们已经走得远了,通道空旷下来。前头穿山甲走了挺长距离,白夏夏赶紧转身,追上去。
笨重的大穿山甲低下脑袋,继续吧嗒吧嗒,无声缓慢地往前爬。
大穿山甲眼睛渴望又有些害羞地看着前方欢快跑动的蓬松大尾巴。
还是没忍住,它偷偷看一眼猫,抬起尖锐的爪子,特别小心地勾了勾,那软软又仿佛带着点儿温暖的绒毛。
是它们没有的柔软。
只是爪尖轻轻蹭到了一下,大穿山甲立刻高兴起来,全身鳞甲由前向后,好像波浪似的张开又合上。她继续欢快无声地叭嗒嗒往前走,很快,穿过了之前挖的狭长洞口。
一只接着一只的穿山甲从洞口里钻了出来。
山坡下的洞口旁,行动队员们跟小孩子等口令似的,排排蹲坐着。
他们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十几分钟了,带着点儿期盼欢喜又有些惴惴不安地盯着洞口。
能成吗?
他们相信白夏夏,毕竟,这猫已经做出了很多神奇的事情。但是,村子里的无辜群众有几十人,性命攸关,他们没办法彻底放心。
“来了,来了!”
第一只成年穿山甲钻出洞口,年轻队员们屏住呼吸,看着一只接着一只的小怪兽从洞口里拱出来,中间夹杂着只雪白漂亮的波斯猫。
“成功啦?”
猫儿矜持地点了下小脑袋猫出马,当然成功了!
队员们欣喜万分,有队员想伸手拍下仿佛铠甲般穿山甲,手刚伸出去,胳膊就被雪白猫爪啪地打回去。
“小傻蛋,干什么呢你?”
“不准摸它们!”穿山甲性格敏感,胆小是一方面原因,最重要的,这群家伙身上可带着麻风病毒呢!
就算队员们带着手套,还全副武装。但是,能不碰,最好还是别碰!
野生动物身上总会带着各种各样的病毒,最好的选择就是别碰它们。
“你这猫忒小气,我就是想感谢下它们。”
“哈哈,这猫该不会是吃醋了吧?突然发现自己不是唯一的小可爱了。”
嫉妒心超重的吃醋猫:“……”
雪白波斯猫翻了个漂亮的白眼儿,猫爪将那还伸着爪的年轻队员手腕拍下去。
猫回身撇过揣着小爪,脊背弯曲,凑在一起的穿山甲们。
小怪兽们沉默地挨在一起,小穿山甲被大穿山甲背着,一群聚着,那怪兽似的模样乍一瞧很可怕。
猫儿抬爪点了点沉默的小怪兽们,下一刻,猫白眼一翻,咯噔一下,无声无息吐出小舌头,翻着白眼昏到在地。
生动形象地展示了撸穿山甲的严重后果。
队员们没看懂,他们只觉得好笑这是什么意思?
“猫的意思是穿山甲身上有病菌,你们最好别碰。”
两脚兽们的心路历程,穿山甲们不知道。它们安静沉默地窝在洞口边,揣着自己的爪爪,有的低着脑袋,有的已经把自己团成了圈儿。
那边两脚兽的指指点点,对它们根本没有吸引力。
它们只是像雕塑似的窝在原地,亘古地安静。
“里头怎么样了?”秦萧在地上铺开报纸,白夏夏一下下抬爪爪拼字儿,又忙又累。
“打通了,看来我们运气不错。”
秦萧又俯身观察了下洞口,虽然,穿山甲们已经来回钻通了洞。但是,洞口还是太狭窄了,想容成年人通过,还必须等待一些时间。
穿山甲们休息了会儿,不需要白夏夏提醒,它们就自觉地一只接着一只钻进小洞里,努力扩大小洞口的直径。
这种自觉,跟某些追着团团要报酬的肉食动物形成了鲜明对比。
团团看了要感动哭。
白夏夏累得侧卧在报纸上,哼哧哼哧喘气。一下下抬爪,忙得她团团转。幸好这张报纸是秦萧一直在用的,字在哪里白夏夏都大概有数。
可,还是好累哦。
懒洋洋侧趴的猫撇过秦队,青年军官表情严肃,浑身上下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煞气,给猫看的有点儿怵。
旁边儿是郭朝明,他懒洋洋盘坐在草地上,似乎在出神,嘴里还叼着根狗尾巴草。
很好,就是你了。
还是这家伙好欺负。
雪白波斯猫伸出左爪,爪尖勾住秦萧裤脚,微微使力,拽了拽。郭朝明疑惑瞅了过来,白夏夏咪呜:“快给朕按摩按摩。”
“好累哦。”
雪白波斯猫努力伸直前爪,都举到郭朝明跟前。
郭副队两只手捏住了两只小小的猫爪:“??”
“你这傻缺!”
白夏夏抽出猫爪拍他手背,喵叫好几声,郭朝明似笑非笑:“伺候人的活儿,你就想起我来了?”
猫儿主动用小肉垫儿蹭郭朝明掌心,猫脸儿对着她,叫得又软又甜,撒娇甜的齁死人。
两分钟后,雪白波斯猫窝郭朝明怀里舒爽得诶呦呦叫,一只手捏住猫前爪。按捏不轻不重,舒服得很。
只是,按摩着按摩着……某只猫反被捏起猫爪子给人按摩,被迫成了猫型按摩机。
猫:“???”
白夏夏愤怒极了,抬爪啪啪啪打他胳膊:“傻缺!”
“嗯?”郭朝明低脑袋,拨弄了下猫可爱的红色薄耳朵:“宝儿,说啥呢?”
猫斜着眼睛睨了自己的大靠山铲屎官,发现秦队长还在思考,周身带着旁人不得打扰的冷硬气场。
没有靠山的猫默默软了气势,眼皮耷拉着,嘴上叫:“哼,你这傻缺傻缺傻缺。”
表面却是抬起了自己的爪,用肉垫儿蹭了蹭郭朝明手背。
郭副队满意了:“不错,继续按。你这猫,终于长大懂事儿了。”
“傻缺!”
“傻缺!”
白夏夏骂骂咧咧,旁边儿有队员主动举手,特别积极,“副队,这句猫语的意思是,笨蛋,傻瓜!”
“我知道!”
波斯猫中气十足的喵叫声戛然而止,郭副队长慢条斯理转过头,很核善得看了一眼安静优雅揣爪的雪白大猫。
猫保持着贵族范儿,郭朝明:“你怎么知道的?”
几个年轻队员很得意,自信地说:“我们偷偷学猫语了。”
郭朝明:“??”
白夏夏:“??”我咋不知道?谁教你们的?
一个队员掏出随身笔记本儿:“我们观察了半个月,总结了猫叫的频率跟长短,已经成功总结出五种喵叫声的不同含义。”
白夏夏:“……”
雪白波斯猫很明智地缩爪,想不动声色的后撤这个年代的人很少开玩笑,一般说正事,都是很认真的。
特别是军人,他们说要学习,会很认真地努力,不会有任何懈怠的。
猫打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脊背上却压下了一只宽大的手掌。
郭副队长微笑着说:“急什么!队员们既然有学习热情,好不容易才学会了一两句猫语,你得给机会啊。留这儿,给我们鉴定鉴定。”
白夏夏欲哭无泪,无声用小眼神狠狠剜对面那群掀猫老底的王八蛋闭嘴,再不闭嘴,我要灭口啦!
这群家伙是什么时候偷偷学习的?
为什么当事猫不知道?
“小白两声猫叫连在一起,前后两声猫叫的频率长短大致相近的时候,就应该在骂笨蛋或者傻瓜。”
“总之,就是骂骂咧咧,没说好话。”
郭副队长思考了下,回想起从前很多个瞬间。很多时候,猫叫得又甜又软,原来这家伙是在偷偷骂他?
这坏猫在骂人他知道,可是,不知道这猫还……
白夏夏深感大难临头,长长的毛发警觉地呲了起来,已经顾不上其他,压低前半身就要逃跑,拐到秦萧腿边儿上寻求庇护。
猫大尾巴尖儿被一只手牢牢握住,白夏夏胆战心惊转过头去,对上了郭朝明灿烂笑得仿佛邻家哥哥的阳光俊脸:“小王八蛋,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解释解释?”
白夏夏当即人立而起,很委屈地耷拉下眉目,憋着猫嘴巴。猫爪隔空点点那几个无耻偷学猫语的猫语言专家,扭脸跟郭朝明软乎乎的叫:“不对,不对!他们翻译错了!”
“我是在夸你呢!”
人家在撒娇啦!
白夏夏捧着交握在一起的毛绒前爪,大眼可怜巴巴,委屈极了。仿佛真是被冤枉了,而且,是6月飞雪的委屈。
“是吗?”
郭朝明咬牙切齿,单手揪起超委屈撇成飞机耳的白夏夏小耳朵,压低了嗓音,特别和善的说:“回基地以后,你就给我把常用猫语都整理出来。”
“以后,每回你喵叫,我就对比对比,要是出岔子了……”郭朝明:“我就把你丢给团长!让你天天陪着他开会!”
胖胖的白猫委屈了,无语凝噎。
猫恶狠狠地暗地里瞪了几眼继续研究猫语,争取当上翻译的年轻队员,默默在心里给这三个家伙记了一笔都给我等着!
猫猫报仇,从不隔夜!
郭副队长低头瞥了眼暗暗警告威慑三个年轻队员的猫,猫立刻露出大大的笑脸,两只爪主动抱住郭副队长的胳膊:“咪呜?”
“你最帅,你最帅,”猫儿悲伤极了,也委屈极了
她当猫的乐趣也就这么一点点,现在,突然就被剥夺了,猫怅然若失。
郭朝明努力忍住嘴角要泄露出来的笑意,眼眸微微弯了起来,保持着揪住猫耳朵的姿势。
这猫真当他不知道,她背地里偷偷骂他呢。
仗着他们听不懂猫叫,猫就两面三刀地当小人。每次骂骂咧咧之后,就躲到角落里背对着他们贼兮兮地捂嘴偷笑。一副占了大便宜的小贼猫模样,当他看不出来呢?
不过,他以前是真没想到,这猫撒娇时候居然在偷偷骂自己笨蛋。
之前觉得挺有趣,他们都不想剥夺这猫偷偷藏起来的小乐趣和小得意。
毕竟,他们也得意着呢。没想到,这猫原来两面三刀得厉害!
谁想到,队员们给他拆穿了。
郭朝明也明白,队员们只是想放松下。
这猫表情太生动,欢快和开心都能感染别人。
她苦大仇深不开心地小表情也会让人放松开心,精神会不自觉地舒缓下来。
白夏夏头一遭,跟这么多行动队员出任务,不太了解状况,
队员们习惯在真正行动前放松下精神,有时候,过度紧张反而会导致任务失败。
穿山甲们来来回回钻洞,它们没有再聚集到一起。而是在原来的小洞上各自打洞。
穿山甲打洞也需要运土,它们会将土藏在甲片下,等到需要运土时,就倒退回到洞口,将泥土从甲片中倒出去。
这么多只穿山甲在一起打动,反而妨碍了彼此的行动效率。所以,加大洞口时,穿山甲们选择了另外的打洞方式。
想要打出一个容纳成年人穿过的山洞并不容易。
矿洞中,两个孩子屏住呼吸,两只小手紧紧攥在一起,心跳得几乎要跳出喉咙口。
“解放军叔叔让我们去通知其他人。”
“我们可以出去了!”
伍得捏住那张纸,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他重新看了七八遍,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又来来回回掐了自己好几下,旁边矿洞通往外界的通道还在,那种兴奋激动到无法思考、头皮发麻的心情才慢慢沉缓下来。
“我现在就去……”转身的伍德被一只小手拉住了,唐福拽住他。之前,最快恢复冷静的人是这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叔叔,我们都回去,先不要告诉任何人。”
伍得愣了一下,唐福扬起小脸儿。
他特别瘦,枯黄的头发粘在额头上:“叔叔,你现在说了,我们可能会被发现,大家都会被发现的!”
“可是……”
伍得有些焦急,他算是被控制的工人里比较有威望的,也还有良心在。
不过,伍得来得比较晚,只来了不到一年。
“叔叔,现在告诉外头的人,万一有人说出去,动也没有挖通,解放军叔叔也没有来,我们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油灯下,孩子的眼神格外沉静,他仿佛只是在读出军牌的刹那,有过跟另外两人一样的激动。激动过后,他冷静得比大人更快:“我们不能保证所有人都不会向外头告密,不能保证那些叔叔阿姨都愿意跟我们离开村子。”
“万一有人不想离开呢?”
伍得点头:“我知道,我没有打算告诉所有人。只是想先告诉几个人,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等就我们的人来了,再告诉其他人。”
伍得跟唐福接触的很少,可是,这孩子说话冷冷静静的模样,反而让伍得能沉下心来跟他讨论:“我会很小心的。”
“他们肯定会忍不住告诉其他人的,叔叔,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了。”
“而且,单独告诉几个人,说不准,会有人跟进来一起瞧。”
“我们现在就回去,不告诉任何人。我会让小孟时不时过来查看,要是解放军叔叔进来了,我们一切听解放军叔叔的。”
“我们想的都不是最好的。”
“可是,外头的同志让我们通知……”
伍得的话音到最后越来越弱,突然反应了过来。对,不应该告诉别人,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小孩子有一句话说的对他们什么都不懂,他们就应该等待安排。
自作聪明,才会搞砸事情。
“好,我们谁也不告诉,现在就回去,再待时间久了,会被人发现。”
唐福用力握了握孟铁瘦骨嶙峋的小手,小孟铁扬脸儿笑,“我都听唐子哥哥的。”
“伍得、伍得?”
他们刚走出七八米,有相熟的人从拐口拐了进来。伍得连忙将油灯往前探了探打,大踏步往前走,阻止了那人继续进来的动作:“我出来了。”
“里头没事儿吧?”
“嗨!晦气!是老鼠把支架啃倒了,那边儿有之前挖的石头,摔进了矿道里。”
“赶紧回去吧,咱俩今上午的活儿还剩一大半儿呢,干不完,中午没饭吃!”寻人的中年汉子四五十岁,是跟伍得搭伙干活儿的。他们是一组,这一组干不完活儿,都没饭吃。
“行!”
那中年男人眼神死气沉沉,撇了眼伍得,有些奇怪道:“进了趟矿坑,你怎么奇奇怪怪的?看起来还挺开心的?”
“是吗?”伍得心里咯噔了下,没想到能被人看出来感。有些情绪,真是收不住的。他努力收敛表情:“我是看那两个孩子,想起了家里的两个孩子。”
“我出门那会儿,小儿字还在襁褓里,长得那叫一个俊啊……”
说起自己的儿子,伍得声音慢慢低缓了下去。旁边的中年男人不再讲话,只是沉默无声听着。布满皱纹的脸黝黑一片,还有很多晒伤的痕迹。他又带着无限沧桑悲伤地叹了口气,拍拍伍得肩膀:“听天由命吧!咱们命苦,没办法啊!”
他们走出矿道,伍得感觉有人看过来,“里头有支架被老鼠啃断了,石头都滚下来了。”
做工的工人有人应了声,有人冷漠转回头。
伍得回到工位上,他努力表现得若无其事,可是,大部分心神都在深处的矿道里,干事儿也心不在焉的。
幸好,与他同组的中年男人似乎也想起了伤心事儿,精神恍惚,两人都半斤八两。
“哗啦啦!”
泥土被推送出洞口,已经在小山坡下形成了小小的土山。
七八只穿山甲从穿透的洞口里钻出来,他们凝望了眼那边的两脚兽后,依旧沉默安静地往后退。
办完事儿也不邀功,就自己揣着爪,到旁边当雕塑去了。
如果有事,它们可以继续挖洞。
秦萧也不废话,卸掉了身上的负重,跟两个行动队员钻进洞,匍匐前进,尽量声音第低缓地往那处矿井里爬。
第六次装成玩儿耍跑进山洞的小孟铁失望地低下肩膀,一步三回头地往前走。眼看着就要走出矿道,角余光瞥见洞口有黑乎乎的影子。
小娃微微张大嘴,飞速转头,确定自己没看错后,条件反射地双手捂住嘴,颠儿颠儿的往回跑不能喊!不能叫!唐子哥哥说了,不叫!
天真孩子进了这种无间地狱玉,他们也会变得成熟,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小孟铁生怕自己喊出声,不敢松手,一路死死捂住嘴巴。瞪着大眼睛,跑到落地的秦萧面前:“唔唔唔唔”
两个队员紧随其后,无声无息踩在矿道的地面上,立刻开始四下观察环境。
秦萧他们都不敢开手电筒,就站在黑暗中,用夜视仪查看四周。
青年军官微微蹲身下去,他还没有说话,小娃递给他一张纸,飞一般跑出了矿井。
没一会儿,伍得和三四个成年人走进了这边儿的矿道,其他人都疑惑不解:“这边儿矿道快塌了?是不是机器出了问题?”
他们有时候也会到更深处的矿到工作,里头有些地方是摆着机器的。机器坏了,会牵连到他们。
而若是矿道有彻底坍塌的风险,以后倒霉的也是他们。
“跟我来。”
伍得脚步匆匆,几乎是克制不住地小跑了。他们走进更深的矿道,这边儿讲话外头已经听不见了。伍得看见了出现在矿道里的三道陌生人影。
油灯的光亮下,隐约可见迷彩颜色和模糊不清的年轻面容,秦萧抬手示意:“你好,我们是翠莲山基地的驻地部队,来救你们的。”
几乎狂奔过来的伍得不知不觉放缓了脚步,跟进来的人则是呆呆的,他们跟在伍得身后,机械抬着脚步。
这一刻,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情。
布满沧桑岁月的脸颊刻满了风霜苦楚。
三个全副武装身姿挺拔的年轻军人神情肃穆,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伍得他们已经看到了秦萧他们肩膀上扛着的肩章,停下开始,已经泪流满脸。
“你们来了,你们真的来了……”刚才在矿道外做工,伍德一直惴惴不安,担患得患失,害怕之前发生的事情都只是一场梦。
梦醒后,一切如常。
相较于伍得,其他人反应更剧烈些。
因为,秦萧三人宛如神兵天降,突然就落在矿道里。
他们痴傻地站着,分明还站在这黑暗无际的矿井里,站在关了他们数年的地狱里,却仿佛看见头顶的黑暗被撕开了一抹亮光。
那抹亮光就是站着的年轻挺拔身影,是他们的迷彩和肩章。
“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
“是!”
秦萧很想给他们接受缓冲的时间,可是,情况不允许。
“你们冷静些,现在还没有撤离出去。”
“我希望你们能帮帮忙。”秦萧:“我们挖洞也是想尝试一下,看有没有机会救你们。之前得到的情报是矿道里并无看守者,看来,我们赌对了。”
“我们需要更详细的信息,必须在最短时间内让你们撤离出去,最好也不要引起矿道外的看守注意。因为,村子里还有其他需要撤离的人。”
秦萧他们下来前就已经制定好了最详细的计划,伍得他们点头如捣蒜,红着眼圈赶紧抹掉眼泪。
慌乱不定的心,一下子就安稳了下来。他们只需要依照秦萧的吩咐办事,他们会安全的。
他们肯定能出去。
“您放心,我们肯定按照您吩咐来!”
“好的…”
伍得他们出去后,寻借口将矿道里做工的工人都引到了更深的矿道。
伍得在前头引路,其他人努力克制住激动,可以就有些情绪外泄。四十多人,慢慢跟着进了更深的矿井。
四十多个人进去,都没有多少说话的。
一盏盏晃动的油灯照亮了黑暗深邃的矿道,伍得微微抬手,指着土堆旁的洞口通道给所有人看:“大家都是被骗或者拐卖到这里的受害者,也算是同甘共苦了一段时间。我不骗你们,这条通道可以直接通往外界。”
“大家伙儿也放心,外头会有人接应我们。”伍得说着,完全不搭理哗然的人群。自己身先士足,手脚并用地钻进了能容成人通过的洞口:“想走的,可以跟我一起走。”
“我是特意到这处村子来暗访卧底的,一直有人跟着,你们放心,外头有接应。毒贩子都会被一网打尽的,大家可以跟我走。”
伍得说完后,迫不及待地越爬越快,黑暗的通道反而给了伍得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他完全不管后头人会不会跟上去,也不管他们议论纷纷。
这猝不及防出现的一幕令心如死水的工人们茫然又疑惑,大家都踟蹰着,没有人敢第一个爬进去。
唐福见状,挤出人群。一言不发地带着孟铁钻进了洞口,两个小孩飞速钻进洞口,也消失不见。
之前与伍得进来过的人都是一个接一个,迫不及待又带着希望和雀跃地钻进洞口。
他们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只需要爬出洞口,等待回家。
他们爬了进去,骚动的人群有意动的,咬了咬牙,立刻跟着爬进去。
伍得他们都是工人中比较聪明的,有较高文化水平的,至少是初中毕业。
他们进去了,很多亲近信任他们的人顾不上其他,也不顾一切地跟着爬进去。
试一试,万一能跑出去呢?
不会再有比现在情形更坏的未来了。他们沦陷在地狱,更坏的,大概也就是死。
他们本来就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想通了这一点,人群开始向洞口那边拥挤。
有人挤在洞口边儿上,为了先爬进去而互相推搡,你挤我,我挤你。
秦萧他们躲在旁边儿的岔路口,并没有制止,也没有现身,始终观察着人群。
队员们亦是如此。
“蓬!”
的枪声闷闷的,呼啸着打中无声无息往回退的一人小腿肚子,血花喷剑。
那人狰狞着脸,抱着小腿,砰地摔地翻滚,那声响格外清晰,惊得拥挤的人群都不动了。
“都安静!”
“不准挤!”
秦萧冷着脸走出来,单手提起那边趴地上呼喊的中年人,粗暴地随意用手套塞住他的嘴。
两个年轻队员面无表情,从人群里再次揪出鬼鬼祟祟的两人,一巴掌砍昏后:“我们是驻地部队,来救你们的。”
“所有人,不准拥挤!小孩先走,妇女老人后走,年轻力壮的男人最后再走!谁敢再挤,就最后一个走!”
“快!行动都快点!”秦萧抱起一个发愣的孩子送进洞口,推了他一把,孩子立刻往前爬动。
这里头孩子不多,也就七八个,孩子们走完,其他成年人安静地排好队,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有余。
跨枪又冷峻的军人就在旁边站着,他们不敢有什么动作,一个个手脚利落,到自己就立刻加快速度,拼命往外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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