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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亭子很寂静,祁星南只是听见了呼啸的风声,他低垂着头,才能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心脏正在一下一下跳动着,撞击着胸膛,像是要在下一秒钟就跳出来。
薄雪不知道他自己的话有多么撩人,靠在祁星南的肩膀上,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最终又被祁星南拨了拨,完全停住。
祁星南凑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公分远。他沉默了半晌,像是在思考怎样措辞,祁星南轻轻说:“前辈,我也很喜欢你。”
*
最后还是祁星南扛着薄雪回家。
说是扛,薄雪喝醉了之后很不老实,不肯在他的背上安安静静的待着超过两分钟。
祁星南背了他一会儿,又怕薄雪从背上滚下来,只好走走停停。
他有些无奈的问:“前辈,你还好吗?醒了吗。”
薄雪嘟嘟囔囔的,面色带着粉意:“我没喝醉嘛……我……我没醒。”
祁星南把人往上托了托,一边笑着想。
果然还醉着。
他找了个长凳把薄雪放下,用大衣裹住薄雪:“冷吗?”
薄雪无意识地用脑袋蹭了蹭祁星南外套上的毛绒绒帽子,呆呆回答:“好舒服哦。”
祁星南蹲在他身前,观察了一会儿薄雪,尝试性问:“前辈,还要我背着吗?”
薄雪皱眉,拒绝:“不要,硌得我很痛哎。”
“这样。”祁星南想了想,伸出双臂,“前辈,那我抱着你?”
薄雪像是在思考“抱”这个动作是怎么样的,身体却很本能地往前一跃,扑进了蹲着的祁星南怀里。
后坐力很大,祁星南一下没撑住,就被薄雪带得倒向地面。
薄雪倒是毫发无损,他被包裹在暖融融的大衣里,挺翘的鼻子上染着一点粉,让人想凑上去亲亲,看看是不是草莓味儿的。
薄雪在他怀里不自知的拱了拱,几经调整,这才找到了一个足够舒适的姿势,双手环抱住祁星南的腰:“……抱一下。”
祁星南把人安安稳稳地贴进怀中,毛绒绒的触感带着一点温热。
他的眼神不自知的一暗。
好像就这样,一直抱着薄雪,直到地老天荒,他与薄雪融为一体。
薄雪懵懵懂懂的睁着眼睛,把手机递给祁星南:“帮我放好。”
祁星南顺手把薄雪的手机放进了自己的包,努力把神色恢复到之前那样无波无澜的样子,笑了笑:“前辈,我送你回家吧。”
薄雪又被他喊醒了,挥了挥手,示意钥匙就在包里,让祁星南别吵他睡觉。
祁星南把人打横抱了起来,按照薄雪钥匙上挂着的那个地址走了过去。
薄雪的那间公寓离这里不是很远。
凉风习习,花香幽幽。
路上的行人很少,几缕路灯光洒在地面,被拉得斜而长。
“冷不冷,前辈。”
前辈专心睡觉,一点也没理他。
祁星南只好把人拢紧了点儿,不停地走。
他说着话,自言自语,薄雪听不见。
“要是能一直抱着你,那就好了,前辈。”
“要是永远都只有我能抱着你,就好了,薄雪。”
*
他们最终抵达了薄雪的小公寓。
薄雪被祁星南放在门口旁边的凳子上,靠着墙睡。
祁星南负责开门。
那是一间老式的公寓,里面的布置很满,不像是近期才住的。
薄雪应该是一直以来都住在这里,根本没有挪过窝。
棕白色的装修风格,配上暖黄的壁灯光,显得很温馨。
祁星南脱了鞋子,把薄雪抱了进来。
薄雪醉得有些厉害,就算一路上被风吹了这么久,脸上还是带着点红晕,迷迷糊糊的。他好像有一点醒来的迹象,又好像一直在沉睡着,根本连眼睛都没睁开过。
祁星南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喊他:“前辈?”
薄雪一只手攀上了他的肩膀,为自己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继续躺平。
祁星南没办法,唇边带着有些无奈的笑意:“我们到家了……薄雪?”
话音未落,薄雪另一只手又环上了他的腰,紧了紧。
祁星南屏住呼吸,又尝试性地叫了好几次,可惜都没有回应。
看来薄雪是醉得有点狠,如果不喝醒酒汤的话,明天早上起来又要去录节目,肯定很不舒服,说不定还得头疼感冒什么的。
祁星南想了想,把人放在床上,扯了一床小花被子,把他完完整整的团吧在里面。
薄雪翻了个身,手臂伸出去,捞了一只小熊猫玩偶。
他像是找到了慰藉,很安心的钻进了被窝,沉沉睡去了。
祁星南目睹这一切的发生,垂着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他的小前辈……可真可爱。
祁星南去厨房找了一圈,又从薄雪的冰箱里挖出了冻干薄荷叶。
他煮开了水,一边上网查着简易醒酒汤的做法。
小火熬制,拧开灶台开关的轻微啪嗒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很亮。
醒酒汤在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细小的泡泡,时不时翻腾着一点红色的茶汤底料。
祁星南熟练地收火,用陶瓷碗盛了半碗透着清香的茶汤。
他并没有全部按照百度经验给的步骤制作,而是增加了一点自己的创意。
——传统的醒酒汤味道闻起来就会很奇怪,祁星南并不认为薄雪会乖乖喝掉。
他在里面放了甘草和冰糖,熬出来的汤口感爽滑,香气浓郁。
祁星南想了想,又搓了两片过水的薄荷叶,点缀在了清透的红褐色茶汤上。
把这一切都做完之后,他又开始清理厨房。
约莫半小时后,祁星南端着醒酒汤,推开了薄雪的卧室门。
薄雪睡觉的时候,喜欢把脑袋闷在被子里,从刚进门的祁星南的角度来看,他只能看到被子里一个拱起来的小小包。
祁星南静静看了一会儿,忽然有些不想打破这样的宁静的冲动。
他退后两步,想清楚了现在自己的身份。
薄雪的后辈。
就算是暧昧的过程中,在还没有捅破那层关系的薄纸之前,他仍然是薄雪的后辈。
祁星南咳了一声,规规矩矩的站回了门口,老实地敲门:“前辈,我做了点醒酒汤,我可以进来吗?”
薄雪自然没有回应。
祁星南咳了一声,有些做贼心虚的犹豫,又自言自语式地问:“那我进去了?”
他把醒酒汤放在了桌子上,和那些薄雪收集的毛绒绒手办们一起。
祁星南站在了薄雪床边。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被子里的薄雪,试探问道:“前辈?”
薄雪被他前辈前辈的吵了大半个晚上,翻了个身,把脑袋露了出来。
他偏过脑袋去,马上一个很明显不想理人的姿态。
祁星南只好摸了摸薄雪的脸颊,有些滚热,但远远没有达到发热的地步。
祁星南把人从被子里挖出来,给懵懵懂懂的薄雪套上了他回家的时候穿的那件外套,搂住薄雪的腰:“喝点醒酒汤。”
他们凑得很近,之间的距离仅仅只有十几公分。
薄雪的长发被没关好的窗户外,微弱的风一吹,轻轻地扫到了祁星南脸上。
祁星南温润的嗓音响在耳畔:“别闹了,前辈。”
语气宠溺,像是在和一个娇惯了的孩子说话。
热气吹拂,薄雪忽而觉得耳根有点热。
他茫然地睁开眼,看见了一张凑得很近的脸。
是祁星南。
祁星南正在给他系大衣上的纽扣,偏过头偷偷看他的时候,被那双睁开了的清澈眸子看得愣了一瞬。
“前辈?”恰巧最后一粒扣子被扣好,祁星南松开手,很乖巧的退开,和薄雪保持了一个很礼貌的社交距离。
他见薄雪已经醒了,转身去端那碗醒酒汤,一边和薄雪解释着:“您今晚可能有些喝醉了,我怕您回不了家,就请求送您回家,您最后同意了。”
过了一会儿,薄雪啊了一声。
虽然他现在已经醒了,可是脑子还在沉睡之中,暂时处理不了如此之大的信息量。
实话实说,薄雪根本有些读不懂祁星南到底在说什么。
哗啦啦。
风一吹,外面下起了大雨。
祁星南把醒酒汤递给了薄雪,嘱咐他:“已经凉了,不烫的。”
说完,他又起身去关窗户,不让挟着雨丝的凉风吹进来,把薄雪弄得感冒。
薄雪就只能呆呆的坐在原地,脑子还在处理十分钟以前接收到的信息,一边慢吞吞地喝着醒酒汤。
和他以前喝过的味道不太一样,甜丝丝的,带着甘草与薄荷的香气。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薄雪甚至感觉,那醒酒汤里,甚至掺了一点点祁星南身上特有的那股兰花香。
跟能让人联想到风摇雨落的半夜,庭院里落下的一地残花。
祁星南就站在他面前,挡住了一小片光亮。
他笑得眼睛都微微的弯起来,唇边聚起一个小梨涡:“前辈,好喝吗?”
薄雪舔了舔唇,顺着他的话,下意识回答:“好喝。”
还未等他做出下一个反应,祁星南就像是被奖励了糖果的小孩,笑得更甜了:“谢谢前辈!”
薄雪裹着被子,那一碗醒酒汤见效很快,他的头疼慢慢消弭无踪,困意也渐渐地消退。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小熊睡衣和床上歪七扭八的被子……和他的小熊猫玩偶,反应了好几秒,脸上腾地冒起一点粉红。
薄雪欲哭无泪,只想把脑袋再次埋进被子里,装作自己还在睡觉的样子。
好丢脸啊啊啊啊。
外面雨声渐大,噼里啪啦的敲击着窗户。
薄雪保持着镇定,状似很冷静实则手抖地摸出床头柜上的电子钟,瞄了一眼时间。
1:28。
已经这么晚了。
薄雪又后知后觉地心里冒出点愧疚。
都半夜了,祁星南因为自己,到现在还没回去。
又是送他回家,又是做醒酒汤什么的,估计肯定累坏了。
薄雪正扭捏着要不要说些什么感谢的话,或者是拿着什么东西感谢祁星南,就听见祁星南说话了。
他凑得远了一点儿,暖光洒在眉眼上,镀了一层薄薄的光晕。
温柔可亲。
“雨下得很大,外面的计程车已经过了营业时间了。”祁星南抬起眼睛,眸中都是温润诚恳的光,“可以叨扰前辈,留宿一晚吗?”
薄雪这次还没反应过来,嘴就快脑袋一步,答应下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