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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无瑕叹口气,道:“我儿,你何时变得这般瞻前顾后的?现在如意得救了,命也保住了,那就是皆大欢喜;“你要是觉得愧疚,以后就加倍对他好,对他贴心贴意、巴心巴肠地好,不就得了。
“年轻人,哪来那么多的顾虑呢。想当年,我们闯荡江湖,哪个不是在生死边缘几经徘徊的,你陆姨有过,你姨父有过,你爹娘也有过,不都是为了保护自己认为的珍贵的东西。都是江湖儿女,活着就好好地活,死就痛快地死。”
姬无瑕撕了一块烤肉,又道:“设身处地地想,要是我儿跟如意对换,我也不会怪如意,因为这是我儿心甘情愿的。”
穆眠眠被她娘一语点醒,长出一口气,道:“我明白了。看来真的是我太顾虑了。”
她以后,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这厢,沙漠里,沙山叠影,夜星遍布。
焲军将士们正在挖出来的古城里进进出出,寸土寸地地搜罗。
苏槐人也在古城里。
绿洲营地的亲兵第一时间快马加鞭跑到这里来禀报情况,从绿洲到这里的路线,都快被焲军踏平了,一路上也有插好的路标,骑快马从白天跑到天黑,不耽搁的话就能抵达。
亲兵见到苏槐,道:“相爷,夫人已经到营地了。第一时间去救治大公子了。”
苏槐道:“情况如何?”
亲兵答道:“据夫人说,大公子……人废了。”
亲兵战战兢兢,生怕相爷发火。
但相爷似乎……格外平静。
其他将领们见了,表示:相爷大儿子都废了,他都不担心着急的么?
可见果然是个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人!
将领还问:“相爷要不要回去看看?”
苏槐一眼扫过去,“我看一眼能抵神丹妙药,能让他好起来吗?”
废了又不是没了。
谁没当过废人似的。
当废人有人穿衣有人喂饭,有什么不好?
再说了,他娘已经到了,还能让他真成个废人吗?
于是将领们都不吭声了。
苏槐又问亲兵:“夫人呢,有问起我吗?”
亲兵:“……”
亲兵惶恐道:“好像……没有。”
苏槐:“好像?”
亲兵:“没有!”
相爷肉眼可见的不高兴了,将领们都替这亲兵捏了把冷汗。
好在亲兵脑子转得够快,连忙又道:“大公子伤情紧急,夫人一到就忙着给大公子疗伤,夫人都还没来得及问,剑铮大人就命小的匆忙来向相爷复命了!”
苏槐道:“去刨沙吧。”
穆眠眠捧着烤肉去找苏如意,在营帐外问:“哥哥你睡了吗?”
“还没有。”苏如意的声音传来。
“那我进来了啊。”
“好。”
穆眠眠把烤肉放床边,先扶苏如意坐起来,拿枕头给他靠了靠,边说道:“陆姨说了,你这身体,也不能每天吃些粥啊水的,还是要吃肉。吃肉才有力气,身体才恢复得好。”
这么说着,她就喂了一块给苏如意。
苏如意细嚼慢咽,后忽然问道:“你还生我气吗?”
穆眠眠愣了愣,道:“我没有生你气啊。”
苏如意道:“在沙漠的时候,你那么生气地说,我听见了。”
穆眠眠想了起来,她看见苏如意被沙淹没时,是脱口说了一番气话。
既是生气话,也是丧气话。
穆眠眠想了想,道:“因为我知道你骗了我。”
苏如意动了动眉头,道:“我说流沙下面有空间,下面不是有一座古城么,也不算骗了你。”
穆眠眠道:“你又没有透视眼,你能看见下面有一座古城吗?我知道,你只不过是嘴上那么说,只不过恰好被你说中了而已。”
她说得煞有介事,“而且我也问过了,沙漠里通常产生流沙,不一定是下面有空间,还有可能是下面的地形发生变化而引起的。所以你只是运气好,实际上你是打定了注意诓骗我的。”
苏如意无奈地笑了笑,温和地跟她讲道理:“那也不排除下面有空间的可能,我是男子,这种情况我下去自是更合适些,遇到情况我更擅长处理。”
穆眠眠认真地看着他,道:“不要总是拿你是男子来说事,你和我一样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张嘴,也和我一样只有两只脚两只手,怎么你就更合适些,怎么你就更擅长处理了?”
苏如意神色莫名,想了想,道:“那倘若是你在下面,如何支撑那大半个月?”
穆眠眠顿了一顿,他依然温和地看着她,低低又叹:“像我那样活着过来,你愿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