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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八月,桂花飘香,西瓜霸市。
酒店的兰婧一觉醒来,恍若隔世。来一趟公司总部,怎么尽勾起这些前尘往事?
人也才25岁,好像活了52岁了一样。
漆黑的长发掩面,兰婧呆坐在床上十多分钟一动也不动。
才25岁的人,仿佛经历了半辈子沧桑。
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像几十年的前辈,大多数前辈们终生在一县一镇一村终老,简简单单,无波无澜,该结婚的结婚,该生子的生子,就这么一生一世。
现代的年轻人,特别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毕业后工作,经历过多少事遇见过多少人,她们自己都数不过来,遇到伤心人伤心人,自己过不了那道坎,跳楼、跳山、跳海的,以五花八门的方式离开这个尘世。
兰婧打开网络新闻,看见一个花一样年纪的女孩奋力攀爬渡船栏杆,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视死如归,决绝地跳海,整个人不好了。
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这个花一样的女孩看破尘世?竟然奋力去追赶死神,无人可知,周围的人反应急奔过来去施救,已经来不及了。
兰婧想,如果连死都不怕,为什么怕活下去?或许有些人把自己看得过重,把别人看得过重,把别人对自己的看法看得过重,无法释怀无法面对,那一刻,总想着提前结束世界的一切。
其实人只是很渺小,芸芸众生的一个,你过得好便是整个晴天,你过得不好也真没几个人在乎你,做事做人不要太极端,太过算计,把自己把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活下去。
明天就要离开宁城,也就离开桑梓的距离越来越远,兰婧突然觉得心口闷痛。
前几年一直没有来过宁城,也没再见过桑梓,整天卖命地工作,倒也相安无事。
而现在,就在昨天,见到了桑梓,那个朝思暮想的男人,那个出类拔萃的男人,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如同冰封的湖再次回暖,“劈厘叭啦”地裂开一道道口子,水涌鱼跃。
这个世上的失恋,最糟糕的莫过于,还没牵手就已经分手,他近在身旁,却犹如远在天边。
兰婧退了房,约了一辆到宁城东高铁站。
宁城东高铁站建得比国内京都西站、魔都东站、古都西站的高铁晚建几年,所以能扬长避短,取它们的精华,建得实用、大气。
宁城东高铁站以铁路客运为中心,集城市轨道、市域短途公路客运、市区公交、出租车、私家车、其他社会车辆等交通设施及交通方式为一体的特大型区域综合交通枢纽。南、北入口两侧巨柱饱满敦实,支撑中央屋顶。主入口幕墙通透完整,展现出“中国南大门“的恢弘气势。屋顶层层抬起,中央高耸,体现新时期宁城“乘势崛起“的意向。站房屋顶菱形纹理呈网状交织,形如枝繁叶茂的大树冠。建筑的基座采用廊桥造型,体现了岭南骑楼特色,为旅客进出、换乘遮挡风雨。
国内的最牛的基建狂魔出自国内最牛的大学,他们在中国大地尽情挥洒,把心中所想建成现实。
宁城东站站房建筑为三层高架车站,站房屋盖采用钢管网架结构,网架为焊接球节点形式,网格单元主要为正交正放四角,远远看去雄伟无比。
高铁高大尚,以红绿为底色的电子设备方便、耀眼。人流如织,熙熙攘攘。如今的超级大高铁站台如同一个小型社会。
现在进站非常方便,连车票都不用取,人过扫描仪,机器一扫,秒读人员信息,就进去了。就像使用某宝一样,扫扫脸就能买到商品了,这个时代不仅是看脸的时代,还是扫脸的时代。
是的,现在的发展太快了,人也变化得很快,更能发现对自己有用的人,找一个对自己最大帮助的人过一辈子才是最佳的,自己爱不爱又有什么关系呢?
兰婧自嘲了一下。
有时,还是那个马车船行的时代好,速度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人!深深想念和浓浓相思涌上心头,落笔化作点点墨迹。如今再读读唐代诗人李商隐的“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千年过后,还是意难平。
候车室的人很多,听广播,前方下大雨,有些车次都延误了,兰婧要乘坐的这趟车,也在延误车列之内,大约晚点一个小时。
兰婧从候车厅下了台阶,过宽大的过道,坐上电梯,上到站台。
长长的站台也有一些人在等候,焦急的眼光看着告示牌,关注着自己要坐的车次什么时候来。
兰婧站在站台,那个人还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在这个城市里,自己常梦到这个城市,可来这一两天又要离开了。
这个城市不属于她,那个人也不属于她。
有一列动车没有依靠车站,“嗖”地如同闪电通过站台,气势如虹、风驰电掣,在高台大柱之间,如同时光穿梭过的时光列车。
兰婧突然感到有些恍惚。
而在停车场的韦强却心急如焚,容麒诺发给的信息说他已经到高铁站了。
怎么动作这么快?韦强无语,容麒诺叫韦强先把车开出来,谁知道等韦强见到车库,容麒诺就发信息来说:“我已经到高铁站赶车了,你自己开车去苍海等我。”
这说走就走的旅程,速度也太快了吧。容家少爷的脾气真不小。
宁城距离苍海四百公里,动车时速250公里,就算途中停几个车站,也就两个钟头,我开高速,最高时速120公里,最快也要3个半小时,比动车慢1个半小时,诺哥,你这个大学生的数学怎么不如我这个初中生。但诺哥的命令是这么下了,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得去。
是诺哥一遇到美女就脑门短路还是诺哥一见到这兰婧就诺哥短路?韦强想这个问题再想下脑袋会爆掉的,索性不再去想,赶快打开GD地图,导入目的地“苍海”。
宁城高铁进站口,一个中年服务员正要关门。
“等,等,美女大姐!”一个年轻的帅小伙火急火燎地出现,”等一下!让我进出!”
“快点快点!到点了。”中年服务员催促:“帅哥,是这是这趟车的?别坐错车了。”
“是,是的!谢谢你!”容麒诺快步冲到显示屏前,扫完自己的头像,闸门打开,他冲了进去。
“快跑,腿长那么长,跑快点!”中年服务员对这个长腿高个小伙子鼓励,看了看头上屏幕,怕自己把这个有些延迟的小伙子放进去,他没赶上车就麻烦了。
容麒诺快步疾行,长腿一迈最后一个踏上了兰婧已经上的车。
就算因为大雨速度有所减缓,高速列车的速度也不低,洁净平稳,窗外田园山峦屋舍不断掠过,兰婧觉得那些记忆也慢慢地如同风景掠过脑后。
一个诺大的物流园像个小社会,诸事多着呢。
也许困了,兰婧戴上耳机,闭目养神。
等乘客都坐稳,容麒诺慢慢走过,打量着两边的乘客。
有人认为容麒诺在找座位,不免对他报以一笑。
有人感叹,以前要看帅哥,要坐飞机,现在要看超级大帅哥,要坐高铁。
见到兰婧,容麒诺没有叫醒她,继续走,走到两节列车连接处,倚靠着,看着兰婧。
一个扎两个小辫的女孩正在面对外面风景打电话,听得出怨气重重:“我为了应付我妈我才来苍海的,我先到同学那里住上几天再说。叫我来来苍海这种小不拉叽的地方应聘,我都不知道我妈怎么想的?我知道,我就是来打一转就回宁城,我肯定不会在这种小地方浪费我的青春。嗯,我妈就是疼我哥,我哥想干嘛就可以干嘛,我想做什么都不行,想想我都气愤。”
那个女孩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地后退,不小心碰到容麒诺,本来就已经气愤到极点的脸色更难看,瞪一眼过来,但看见了容麒诺那张脸,脸色秒变,立即石化般,对闺密说的话竟然听不见了,世界安静无声了。
真是天上突然掉下一个大帅哥,一个十分符合自己审美的大帅哥在身边,那个女孩立即对闺密说:“没事了没事了。”眼睛不断地暼着跟送这个高高大大的大帅哥,妈妈说去苍海会有大惊喜,没想到在去苍海的路上就遇见了一个超级帅的帅哥,脸色马上缓和起来。盯盯容麒诺又盯盯自己的手机,发信息给闺密说:“小梅,我遇到一个今生见到最帅的最帅的帅哥。”
小梅问:“有多帅,帅过明星。”
黎绰影回答:“明星那是用滤镜的,这可是名符其实的帅哥,又高又帅,皮肤又好,反正是一眼误终身那种。”
“你说什么,如果这种帅哥肯骗我,我愿意上钩,可他还没正眼看我呢。”
“我自拍一下,给你看看他有多帅。”
“他把脸冲窗外,拍不到。真的,真的好帅,我花痴了。”
那个高冷的容麒诺没有再意眼前有一个女孩子对他关注,在他的眼中只有坐着听耳机闭目养神的兰婧。
“还真能睡!”容麒诺盯着兰婧自言自语。
左肩靠累了就换右肩靠,这站着确实有些累。
兰婧的闹钟醒了,揉揉眼睛,看了看手机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到,继续闭目养神,深呼吸,下了车,一切回到正常。
出了站,兰婧往右边取车,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
兰婧回头一看,是容麒诺笑嘻嘻地盯着她,那张帅气的脸笑意盈盈,而且还挂着几份得意。
“你?”兰婧皱了皱眉。
“怎么不愿意见到我呀?”这个容麒诺还真是把自己当一回事。
兰婧说没好气到问:“你来苍海做什么?”
容麒诺答:“工作呀!两边的老总不是在会上说得很清楚了吗?怎么,怎么,你没有带耳朵去听,哦,我知道,只带眼睛看我这样的帅哥的吧?”
兰婧没心情接容麒诺的笑话,问:“你们家不会又欠了什么人的钱,到处躲藏吧?”
容麒诺说:“到也无所谓,这个世道能欠钱是本事,你看那些大佬说什么,‘家里有钱一辈子用不完,家里欠钱三辈子还不完’哦,除了向平台借除外。”
兰婧鄙视地说:“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也不命的。”
容麒诺到也无所谓,紧跟着兰婧。
兰婧说:“我要取车回营业部,你要去哪里?”
容麒诺说:“我要去新的生产基地。”然后装着可怜巴巴的样子说:“我可是个外地人,这人生地不熟的也分不清东南西北,你就好人做到底,送我去怎么样?”
兰婧说:“中国的地图上还没有GD地图导不到的地方。”
容麒诺歪着头盯着兰婧,说:“上回我去一个山玩,高德就把我导从稻田中间的路走,差点开进田里出了!”
兰婧接着说:“如果有,那个地方肯定是不毛之地!”
容麒诺马上跟腔,说:“我现在去的那个地方就是个不毛之地!”
“婧说:“这么多出租车,随便叫一辆就行了,你以为你很帅呀?别人都会收留你呀。”
没想到旁边有人嘀咕:“天呀,没想到凡尘里上会有这么帅的男孩子,怎么没叫遇到一个呢?”
另一个人说:“你呀,老爱看帅哥,你没看着人家漂亮的女朋友就在身边跟着吗?”
听此言,容麒诺得意的眼神看着兰婧,兰婧只好不说话,任由他跟着,看容麒诺鄙视的目光就像块粘上的糖。
“我又不认识你们基地的路。”兰婧说:“真的不认识,我直白告诉你,我不想送你!”
容麒诺听了也不恼,微笑着跟在兰婧身后。
出了高铁站,兰婧向火车站旁边的立体停车场走去,容麒诺紧跟其后。一个帅出天际的男孩跟着一脸不高兴的女孩后面。路人想必是两个人吵架了,旁边花痴的眼光写着各种心情。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大帅哥,别跟着我了。”兰婧没有搭理这个大松毛尾巴,虽然长得帅帅的。
“送我去基地好不好?”容麒诺可怜兮兮的样子。
兰婧指着汽车站说:“先生,这是汽车站,有长途汽车、短途汽车、出租车,绝对正规经营,还有摩托车、网约车任由你选择。”
容麒诺看看汽车站,说:“我没有在汽车站坐过汽车。”
兰婧说:“凡事都有第一次,坐一次就会坐了。”说完去取车。
立体停车场有五层,一排排一列列一格格,如同储物箱塞着各式各样的小汽车,现代气息极强,停车场外有几个服务员在等待服务。
大雨过后的太阳太刺眼,立体停车场身着黑色工作服的年轻停车员撑着走来。
容麒诺大声嚷嚷:“喂,兰婧,你没那么狠心抛弃我吧?”
“会!”兰婧斩钉截铁地说:“前几天你没遇见我还不是过得好好的?我可没义务管你!”
年轻停车员盯着容麒诺窃笑,看容麒诺瞪他,赶紧收敛笑容。
兰婧把手机里的停车号码递给停车员小伙子看。
“靓女,请扫微信收停车费!”年轻停车员微笑着,告诉兰婧。
“好!”兰婧走近悬挂在路边的大大微信图片。
“不用走这么近!”年轻停车员服务走近兰婧。
兰婧那退了几步,扫了那张微信,停了两天,收款六十元,不贵。
兰婧扫完,抬起头,那年轻服务员扬起挂在脖子的图片,笑容可掬,说:“麻烦靓女帮我评价一下。”
成人之美,人皆有之,兰婧用手机扫了一下停车服务员挂花在脖子的图片,那年轻服务员靠近,叫兰婧填写了“热情、周到”两个词,说:“就这两个词,可以了,提交一下,谢谢了!”
这情景看得容麒诺直翻白眼,对一个停车服务员都这么友善,唯独对自己凶巴巴的,好像上辈子欠她的钱似的。
兰婧坐在车,关了车门、启动、轰油门、开出停车库、走人。
容麒诺撇了撇嘴,拿起电话,环顾一下四周说:“韦强,你在哪?还没到苍海?我在高铁站旁的汽车站,等下发个定位你,你赶快来接我走。”打开微信,发了一个定位。
放下电话,对这个兰婧咬牙切齿,真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女人,想想是见过的,不对,是见过的。
那是很小的时候,大约三岁左右,因为想要一样玩具,具体是什么玩具不太记得了,容麒诺在汽车上大哭大闹,把他轰下车,让他在路边自己哭闹,然后十多分钟见他不哭闹才回头接他走。
那是自己的母亲-班小娴。
为什么自己接触的都是狠人?命这么苦!
而自己真的是第一次来这苍海呀!真的没有在汽车站坐过汽车呀。
可兰婧的车开了十几米却打了右闪灯,停了下来。
容麒诺还没回过神来,只见兰婧伸出头来,大声叫他:“喂,快过来!再不过来,真的走了?”
虽然兰婧的“喂!”有些粗鲁,但容麒诺还是大喜,迈开长腿,快步跑了过去,一拉车门,整个人快速钻进了车,就像一只寄居蟹钻进外壳一样动作迅速。
没过多久,电话响了,容麒诺接了电话说:“有车送我到基地,不用你来接了,你在基地等着我就好了!”
一个电话打来,车载自动接通电话。
“喂!兰部长,你回苍海没?我们B区有一位平台接了一件超大超重货物,不知道采用什么方法运妥当。”
“哦,我知道了!我已经回到苍海了,我马上回去营业部看看。”兰婧回答。
“兰婧,既然你有事,你就把我放在前面的广场下来,我叫人来接我,你先回去处理事情吧。”
“那好!”兰婧停顿了一下,说:“如果有事,就打电话。”说话把号码背给容麒诺,容麒诺立即掏了手机,拨打,车载接通,真的通了。
几年前没有要电话号码,有时真想问问兰婧的情况,也无处可问,如今,先把电话号码要下再说。
容麒诺在街心广场下了车,向兰婧微笑挥手。
兰婧的代步车立即消失在滚滚的车流中。
容麒诺成为广场风景的一部分,引得来往车上的人注目。一个又高又帅又傻气的男子站在道路边,如同以前宫殿着那根华表一样,是非常吸引人眼球的。
三十分钟后一辆HM很快开过来,停在容麒诺的身边,一个身材中等却魁梧的男子探出头,表情无比恭敬地问:“容少爷,请上车!”。
容麒诺打开车门,上了车。
“容少爷,让你久等了,对不住了!”。韦强道歉。
“我知道了!现在汽车本来就很难追上动车,就算这个HM也一样,因为高速公路是限速的。”容麒诺说,他太了解了妈妈班小娴的作风,自己太清楚了,不派韦强就是庞坚来盯着自己,美曰司机,是的,从武术学校出来的司机,都是省里第N届散打冠军。
虽然自己26岁了,但母亲大人盯自己,除了躲藏那几年得以逃脱,一旦找到就被跟了,怎么说怎么撒泼都没有用,只能接受。
容麒诺看了汽车站挂着的几个大字“苍海汽车站”,环顾一下周边的山峦高楼,心里一叹:“没想到自己真的来苍海做事了,希望万事顺利。”
苍海是陌生的、新工作也是陌生的、新环境更是陌生的,这都没有关系,至少有一个人是熟悉的,不仅是熟悉的,还是极为有趣的。
容麒诺想着想着,嘴角竟然露出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