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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老师亲自来苏妍家报报喜,赞叹苏妍的优秀和出众。
苏家庄的村民们也来看热闹,纷纷夸苏妍学习厉害,夸苏家出了个女状元。
就连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苏长江,也破天荒地没有溜出去赌博,满面红光地听着乡亲们的恭维和夸赞,常年熬夜赌博而已经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扬眉吐气的洋洋自得。
有人欢喜有人忧。
相比较苏妍家里的热闹喧哗、喜气洋洋,苏家老院里一片死寂沉沉、乌云密布。
苏春江和苏白氏都没敢出门,怕刺激到给予厚望的三儿子苏长湖。
此时的苏长湖一脸胡茬,满脸菜色,原本干净清爽的斜分短发,此刻乱糟糟地堆在头顶上,宣示着主人的愤懑不平和颓然失色。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复读了一年又一年,成绩竟然一年不如一年!究竟是为什么?他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每天睡的最晚,起的最早,就连吃饭上厕所,都是以最快的速度跑步去解决,只为了节省一点学习的时间。
每个夜晚,为了比别人多学一点,他从家拿了一串辣椒,但凡自己要困了,就咬一口辣椒咽到肚子里,就像咽下了一团火,从嘴巴到喉咙到肠胃,一路滚滚直下,烧的他忍不住呛咳,却也让自己的脑子有了片刻的清醒。
有好几次他的肚子被辣椒刺激的绞痛难耐,不得不一次又一次跑厕所。
每一个挑灯夜读的夜晚,他趁着别人都睡了,悄悄地跑到走廊的角落里,偷偷地点上蜡烛背诵刷题,有好几次因为太困了,把额前的头发都烧掉了一块。
他把每一天的时间都排得满满的,全部用来记忆、背诵、刷题,那些被他刷过一次又一次的题目,就跟他的手他的脚一样熟悉,可是为什么呢,无论他怎么努力,成绩还是一样糟糕。每次拿到成绩单,他的心都会狠狠地抽搐一下,仿佛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却得不到应有的回报?为什么自己的成绩总是一年不如一年?
考前几个月,因为经常熬夜,他特别饿,连床头上的馒头渣子都捏起来吃……
哦,对了,就是太饿了,就是因为太饿了,好几次跑操时候,他都差点晕倒。
为什么饿呢?哦,是因为家里的粮食供应不上了,借来的粮食不够吃,他那个天杀的二哥把家里所有的粮食都给卖了,吃了,喝了,赌博了,全霍霍光了,连他和四弟的饭食都供应不上了,一天三顿的饭量,改成了一天两顿。
难怪他老觉得头疼和不清醒,原来是饿的,原来都是二哥那个混蛋玩意儿给害的!
要不是他闹着爹娘娶媳妇,爹娘忙着拉土、制作砖坯、烧窑,顾不上缺粮少食的他,他怎么会忍饥挨饿、精力不济,考的一塌糊涂!
都怪他二哥苏长河!
就是他害的!
缩在床上的苏长湖满脸愤恨地从床上坐起来,吓了正默默抽烟的苏春江和苏白氏一大跳,抬头惊愕地看着他。
……
这时候院门“哐当”一声被踢开了,苏长河粗嘎的大嗓门怒气冲冲地传来:“爹,娘!咋还不出门干活去?!打夯的人呢?怎么不见了?我还等着盖房子娶媳妇呢!”
苏长湖要气炸了,刚想着曹操,曹操就来了!好你个苏长河!
“我曰你姥姥!苏长河你个狗日的玩意!我叫你盖房子!我叫你娶媳妇!你个龟孙!都是你个狗日的害的老子吃不饱考不好!……”
苏长湖操抄起门边的板凳,就对着一脸怒气走过来的苏长河狠狠砸去!
苏长河只觉得眼前一个黑黑的东西飞过,接着被一股大力给掼倒在地,额头木木的没有感觉,接着有什么东西划过脸颊,伸手一抹,一手的鲜红……
接着一阵疼痛从额头传来。
痛的苏长河坐在地上捂着额头嚎叫。
苏长湖不管不顾地又捞起一根柴火棍,劈头盖脸地朝苏长河打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苏春江和苏白氏都没来的及反应过来。
直到二儿子苏长河的嚎叫传来,终于惊醒了呆愣在原地的苏春江和苏白氏。
俩人扔了手里的烟,一个去抱苏长湖,一个去拉苏长河。
苏白氏干瘪的身板冲向苏长湖,抱着他的腰就往外扯,尖利的嗓门冲破天际:“儿呀……儿呀……可不能打呀……会打死你二哥的……他是你二哥呀……”
苏长湖白皙的脸涨的通红,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一张脸因愤怒而扭曲变形,猛地甩开挂在身上的苏白氏,用烧火棍指着苏长河就骂:“他算哪门子的二哥!他为了自己快活,把粮食都卖了,害的我和长海在学校连饭都吃不饱!天天挨饿!连拿笔的力气都没有!……都是他这个狗日的害的我!我要打死他!”
苏长河被苏春江扶了起来,被击打的蒙蒙的脑子也反应过来,顿时气血上涌,推开苏春江,从柴火垛抽出一根儿臂粗的棍子,照着苏长湖的脑袋就砸过来:“麻痹的狗日的玩意!我曰你奶奶个比!你个龟孙敢打我!你他麻痹的考了一年又一年,连个屁都没考上!你在学校光吃不出力,老子还得出力供你上学!你自己考不上,还敢找我的茬!看你打死我还是我打死你!今天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咱俩得死一个!”
说着和苏长湖对打起来,院子里黄土飞扬,叱骂怒喝,声声震天……
苏春江气的直跺脚咒骂,一边躲着棍子一边吆喝:“别打了!别打了!住手!快住手!你个狗日的都别打了!”
苏白氏一边躲着儿子的棍子,一边跳着脚拍着大腿嚎哭:“……儿呀……儿呀……这日子没法过了呀……老天爷呀……”
奈何两个儿子打红了眼,对爹妈的劝阻嚎哭毫不理会,兀自打成了一团。
躲在屋里的苏长海和苏爱霞、苏爱云都惊呆了,没一个敢上前拉架的。
棍棒不长眼,俩哥哥打的正热乎,万一打到身上了不白白受罪?
……
苏家老院的动静太大了,引得村里和正在苏妍家的村民们都跑到苏家老院里看热闹。
这时候的苏长河和苏长湖手里的棍子,都被对方打飞了,兄弟俩正扭抱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腿,打的正在兴头上。
苏长河个子矮,但精壮有力,虽然偷奸耍滑,但也干些农活,身上有个把子力气;苏长湖个头高,但常年读书,很少出力,开始的那股气劲一出完,就占了下风,被苏长河骑在身上暴揍。
周围的邻居赶紧上前,七手八脚地把兄弟俩拉开。
……
苏长河额头上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苏长湖砸了个不小的口子,鲜血流了一脸,随着俩人的打斗,地上也撒了不少的血,此时失血有点多,头脑一阵阵眩晕。
苏长湖最初的那股劲使出了,此时力气也用完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鼻子也出了血,被扶起来时人也变的呆呆的。
高中已经复读了四年,从十七岁考到二十一岁,到现在成绩一年不如一年,还不如只上了几个月的侄女苏妍出众,他已经没有任何颜面再去复读了!求学这条路努力了这么多年,还是要断了!
苏长湖心里酸楚不堪,只觉得眼前一片荒芜,四顾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
“长海,长海,你成绩出来了!”苏奎仓喜气洋洋的大嗓门从院外传来。
苏长海顿时面露喜色,激动地迎上前去。
苏长湖的脸色更灰败了,只想眼前能出个地洞,让他去死一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