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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夜的凌晨三点,漆黑暖和的暖阁里,卫辛很满意的抱着怀里的鱼继续睡觉。
卫国前面那些女皇在任时如何休沐与卫辛无关,自从卫霖登基之后,每逢腊月,向来是冬至休沐一日、腊八休沐一日。待到小年,便是连休至明年的元宵佳节。
从今年小年休至明年元宵,这长达二十三天的假期,让卫辛倍感舒适。
这也是卫国朝臣一年到头最长的一次假期。
期间除非女皇有急事召见,不然是没有朝臣进宫的,文武百官都会窝在家里筹备年节。
不过除夕之夜宫中会举办家宴,在宫外的皇族亲王都要携家眷入宫赴宴。
说是家宴,但有女皇在场,谁又敢彻底放松?
除夕家宴规矩繁多,还不如在屋里抱鱼睡觉。
卫辛打了个哈欠,把怀里的鱼抱紧了点,亲了亲他的耳朵,手顺着他的脊背下移,摸索到他腰间,握紧了那精瘦的腰身。
鱼顿时扑腾起来,在她怀里拱着,小声道:“痒。”
“哪儿痒?”卫辛轻轻在他耳边吹了口热气。
怀里的鱼顿时扑腾的更欢实了。
“痒!”辛肆伸手推了推她,见她还不老实,只能低声喊着:“卫辛!”
“在呢。”卫辛搂着他的腰,侧身支起身子看向他,在昏暗的房间里慢慢低下头。
温热的唇瓣从眉心滑下,吻过鼻梁落在他唇瓣上。
暖阁里四处都是暖烘烘的,尤其是火道连通的暖榻。
即使床帐轻轻摇晃,也扇不起半点凉风。
……
今早的卫辛体验到了深冬冲凉水澡的感觉。
虽然冷,但是降火一流。
卫辛坐在桌边,喝了一碗鱼式姜茶。
姜比茶还要多的那种。
“主子,黄盈出发了。”方梨把她抄录的账册放在卫辛面前,继续说着:“主子给夷州军十万将士发放年礼,细算下来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以普通士兵的规格来算,一床芦花被加上三盒干果就是五百文钱。看上去每个人只有半两银子的花销,但若是放大到十万人,那就是五万两白银。
更别说将领的年礼订的规格更大,米面干果加量不说,还要加上一挂肉,发放下去的御寒被褥也是比芦花被要贵许多的棉被,额外还得加男眷的布匹和小孩的玩意儿。
而且历来只听说过皇帝给亲王朝臣赏腊赐的,还没听说过亲王给封地军队发年礼的。
“没事,不是让黄盈去找傅缙云调六万两银子吗,大批购买时商户会让价的,够用了。春节为百节之首,一年到头也就发这一次,不要紧。”
卫辛翻看着账册,叁零贰快速扫描,核对数据。
方梨做事一向严谨细心,账册上的所有收支都记载的很详细,账目没有半点疏漏。
“京师物价高,你再去账上支三千两银子,给府中上下九百多人也发一份年礼,算是奖赏王府上下,让本王安生了几个月。”
哪怕是抽驴子也不能抽得太狠了,总要偶尔收起鞭子,让那些人缓口气。
赏罚兼顾,刚柔并济,才能让那些心思活络的人好好办事。
卫辛合上面前的账册,还给方梨。
“谢主子赏赐。”
方梨上前,双手接过账册,目光从卫辛碗里那独特的姜茶上瞟过,眼观鼻鼻观心的询问一句:“主子受寒了吗,需不需要让厨房再煮碗姜茶送来?”
说起来,王府上下也就辛肆敢在主子面前这么放肆了。
这姜茶都煮的浓成粥了,幸亏是主子不计较,还能面不改色的喝下去。要是换了别人煮出这玩意儿,多少要被拖出去抽一顿鞭子。
不过可惜,辛肆的身份终究是低了点。
皇家不可能让一个下人坐上夷王君的位置的。
“不必,有一碗就够了。”卫辛端起碗一口闷完,把碗递给方梨,继续说着:“你下去办事吧,把厉时韫叫来。”
方梨一手拿账本一手端碗,看到碗里那半碗姜片时,她的嘴角显然抽搐了两下。
她们主子真是狠人,这么辛辣的东西也敢喝下去。
“属下告退。”
方梨一脸崇敬,端着碗离开了。
路过隔壁的练武场时,她用她那敬仰的眼神,远远看了眼正在在练飞镖的辛肆。
辛肆起初一脸莫名其妙,然后看到她手里的碗,突然懂了些什么,略带尴尬的朝她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
旁边扎马步的云朗也抬头看了方梨一眼,举起胳膊朝她挥了挥,然后继续扎马步。
方梨朝她们点点头,端着碗离开了。
……
没过一会儿,厉时韫又朝着卫辛的书房走去,路过练武场时也主动停了下来,和辛肆云朗打了个招呼。
云朗朝她点点头,没有别的表示了,继续扎着马步。
辛肆也朝她点了点头,然后面无表情的继续训练。
他那甩飞镖的力度和准度,看得本来想要结束训练的云朗瞬间就斗志满满,觉得她还能挺一会儿!
同样是主子的贴身护卫,她不能被辛肆甩得太远!
厉时韫看了他们一眼,继续往卫辛的书房走去。
……
等厉时韫到书房时,卫辛正拿着她前两天递上的训练任务册子翻看。
见到她来,卫辛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低下头看着册子。
半晌后,卫辛落笔在册子上划出一条线,把册子递给厉时韫,开口说着:“这上面有些表述不懂的地方,本王已经标出来了,你从前往后翻,每一处都解释一下。”
每支队伍训练时,将领都有各自习惯的训练用语。
依靠着这些日积月累的独特细节,将领与士兵之间会形成一种链接,或者说一种默契。
而很不巧,她恐怕需要打断一下这链接了。
“是。”厉时韫接过册子,从前往后翻,按照卫辛的吩咐,每一处都解释了一遍。
这些用语都是她在军营摸爬滚打多年,又从她母亲那里学过来的,在军营里很吃得开。
厉时韫解释的很清楚,一来是因为她并不觉得卫辛能在短时间内就记下这么多东西,二来是因为她觉得卫辛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
一个从小在京师长大的皇家女,确实有些算计人的头脑而已,但能懂什么带兵?
卫辛认真听着,脸上始终挂着和善的笑容。
厉时韫的用语里掺杂着许多军营元素民间元素,还有这个时代大背景下养成的的言语习惯。她是在这个时代的军营里长大的,对军营的了解远比卫辛要深刻。
这一点上,卫辛承认她不如厉时韫。
即使有系统数据帮忙翻译,她的理解还是和厉时韫实际表达的意思有些出入。
等厉时韫解释完,卫辛笑了笑。
“很不错,这些词通俗易懂,适合军营训练。”
厉时韫低下头,把册子合上放在卫辛面前,语气沉稳的应着:“谢殿下夸奖。”
卫辛笑道:“下去歇着吧。”
厉时韫躬身道:“属下告退。”
卫辛点了点头,等到厉时韫退下之后,她又翻开那本册子,调出系统悬浮屏幕,把每个她不懂的地方都注释一遍。
不懂就问,不会就学,这算多大点事。
她确实有她的一套训练用语,但是那又怎样,说出来没人能懂就是白说。
既然她不能让整个军营的将士都改变言语习惯去顺从她一个,那她重新学习这个时代的练兵用语就是了。
至于厉时韫么?
现在看来用处还是很大,暂时留着吧。
卫辛单手撑着额头,指尖从额角的疤痕上轻轻擦过,脸上一直保持着那笑容。
这时,一名护卫进来禀报着——
“启禀主子,行夜侍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