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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六,四位老人头天谈好了儿女的婚事,心情高兴,决定晚上在一起好好吃顿饭庆祝一下,适逢周末,杨颖双休,江伟下班也能早点,两位家政服务人员也不来了。
一大早,江伟出门上班去后,杨颖就带着杨爸爸和杨妈妈出去买菜了,家里只留下江妈妈和江爸爸,江爸爸忽然对江妈妈说想要单独出去一趟。
江妈妈不解,问道:“老头子,你一个人要去哪儿?这附近你都熟悉了吗?”
江爸爸说道:“附近这一片我都熟悉了,我去附近那个大商场给儿子买件衣服,我去去就回。”
江妈妈更加莫名其妙,说道:“你连自己的衣服都不会买,还给儿子买?现在儿子有媳妇了,我都用不着了。”
江爸爸不含糊,说道:“你们买是你们买,我买是我买啊,纵然我不会买,我比着自己的身材挑,总能为儿子挑到一件合适的衣服的。”
说完,他就独自出门去了,他去了附近那个大商场,跑遍了商场里所有卖男装的门店,他比划着自己的身材,自己试穿,他终于买到了他满意的衣服,他高高兴兴的回家了,他到家的时候,杨颖、杨爸爸和杨妈妈已经从菜场回来了,江爸爸高兴的拿出买的衣服给大家看。
杨爸爸杨妈妈连声称赞:“老江,可以啊!开始会买衣服了,这么多年我们可没见过你亲自买衣服,第一次买就买成这样,挺好的。”
江妈妈也说道:“买的还行,就是有点大。”
江爸爸乐呵呵笑道:“你们说好都不算,颖儿说好才是真的好。”
杨颖接过衣服,反复查看着,她说道:“爸爸,买的还挺好的,我现在就用水洗一下,然后晾干,等来年开春了,我就给小伟穿。”
江爸爸高兴得连声说道:“好、好,咱们颖儿说好,那就是真的好。”
晚上七点,江伟下班到家,家里的酒宴早已经准备好,他一回来,酒宴于是开席,四位老人要在一起好好庆祝一下儿女即将正式注册成为夫妻。
江爸爸首先举杯庆贺,他说道:“杨兄弟、大妹子,咱们认识三十五年了,终于从战友、兄弟、朋友、街坊结成了儿女亲家,可喜可贺,这头一杯酒,咱们都干了。”
于是众人碰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又很快满上。
杨爸爸举杯回应,说道:“大哥、大姐,咱们说是战友、兄弟、朋友和街坊,实则不全是,在部队,大哥是班长,我是士兵;在单位,大哥先是组长、再是处长、然后是公司层面的副总,可是我一直是普通工人;再说儿女,儿子早早的就是少年天才、飞天专家、知名学者、公司大股东,现在又是国之栋梁,可是女儿,容貌一般、才干一般,泯然众人;我想说的是,高山俯就,全是恩情,只因小时一言,守诺至今,我从没见过像大哥大嫂一家这样重情重义、重信守诺之人,只因与你家结亲,我家由一普通家庭,一跃而成为全公司眼红的对象。”
他心潮澎湃、很是激动,多年夙愿成真,闺女如愿以偿,对方说得上是童话里的王子,可是自家的闺女却远说不上是公主,的确是高攀了,他禁不住热泪盈眶,手微微颤抖,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饮罢,他嘱咐自己的闺女:“颖儿,以后你要人后照顾你丈夫,人前维护你丈夫;为他洗衣做饭、生儿育女;对待公婆,要如对待我和你妈一般孝敬。”
他卑躬谦逊,真诚感恩,江爸爸和江妈妈感动不已,江妈妈赶紧嘱咐江伟:“儿子,你爸爸妈妈将颖儿这么好的闺女给了你,你以后要听媳妇的话,媳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半点也不能违拗媳妇;对待爸妈,要想对待我和你爸一般孝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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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饮至酣,杨爸爸激动,对江爸爸说道:“大哥,我记得咱们在部队时还唱过样板戏,智取威虎山,那唱词你还记得吗?”
江爸爸说道:“这辈子就在部队唱过一回,怎不记得?到老的动不得的时候也是记得的。”
杨爸爸说道:“今天高兴,那咱们就再唱一唱。”
说罢,他俩就开口唱了起来:“穿林海、跨雪源,气冲霄汉;抒豪情、寄壮志,南对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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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毕,四位老人歇息,坐沙发上看电视聊天,杨颖在厨房洗碗收拾,江伟跟着,杨颖对江伟说道:“你也去坐着聊天吧,站着怪累的。”
江伟说道:“尽管我帮不上忙,我还是跟着你吧。”
杨颖抿嘴笑道:“那也行,你就跟着我吧,咱俩说说话。”
夜渐深沉,江爸爸安静的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虽然喝了很多的酒,但是他酒量很大,几杯酒并不能让他一躺上床就呼呼大睡,他听着身旁杨爸爸沉重的呼吸声,知他已睡熟,杨爸爸晚上心情舒畅,不免多喝了几杯,他又不耐酒力,头挨着枕头呼呼就睡着了。
既已失眠,江爸爸索性起身,他简单穿好了衣服,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他脚步很轻,上了楼,来到江伟房门口,推开虚掩的房门,走了进去,房内,江伟正安静的躺在床上睡觉休息,他晚间没有喝酒,酒精并没有刺激他的神经,他的呼吸声很轻。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江爸爸安静的看着床上睡着的江伟,就像看着一个幼小的婴儿。
小时候,江爸爸很少照看小江伟,一是他忙于工作,他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上去了,二是江妈妈在细心的照看呵护,她也不怎么让她认为毛手毛脚的丈夫碰孩子,但是江爸爸内心还是想照看孩子的,江妈妈偶有临时突发事情,他便有机会照看了,他总是想办法将儿子逗得乐呵呵的笑,他让儿子揪他的头发、耳朵以及其他一切身上好揪的地方,揪来揪去的,双方都开心爽朗的笑,待儿子玩累了,他就把儿子放到床上睡觉,然后自己搬个凳子坐在床边,安静的看着,就像看一件稀世珍宝,怎么也看不够。
随着时间的推移,儿子慢慢长大了,偶尔的亲近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没有了,他心里空落落的,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是肯定不是因为他忙,或者在小孩子眼里,爸爸总是粗心粗放、没有耐心的,任何时候找妈妈总是没错的。
然而江爸爸并不是一个感情粗心粗放之人,在大家都不怎么读书的年代里,他读了夜大,他跟其他混文凭的学生不同,他是好好的读了的,他是学生中的佼佼者,他细心沉稳,由此带来的,是他对妻儿的细腻感情,尽管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妻子却并未对他的细腻感情尽知,更不用说早早离家的儿子了。
多少年过去了,江爸爸又一次站到了儿子的床前,看着儿子在轻轻酣睡,他眼里满是怜爱、柔情,在他眼里,现在的江伟和小时候的江伟并无分别,这无关他长大与否、强壮与否、出息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