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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重新回到军营,罗浥尘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场梦。
远远地,就见阿九和阿牛哥朝她奔来。阿九迈着小短腿,眼角似乎还挂着泪珠,他跑到罗浥尘身旁,一把将她抱住,颤颤兮兮说道,“罗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你被坏人带走了后,阿九好担心你!”
罗浥尘俯身抱起了他,替他擦尽了眼角的泪痕,又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道,“罗姐姐答应你会陪着你长大,所以一定会回来的,好了,不要再哭了,你是男子汉了,不要随便流泪啦。”
阿九只搂着她脖子,将小脑袋埋进她颈窝处,重重点点头后便不再言语。
阿牛见到罗浥尘全身无虞也松了一口气,“阿九这一天一口饭都没吃,就等着消息,刚听说你们快回来了,便央央地在这儿等着。”
罗浥尘心疼地揉了揉阿九的后脑袋,“阿克苏格格呢,她没事吧?”
阿牛眼底划过一丝忧虑,“她受了一点皮外伤,军医已经替她诊治了,眼下应该在休息。”
罗浥尘点点头,“那我明天过去看看她。”
北风呼啸而过,似尖刀划过脸庞,不远处巡逻的哨兵哈着气从帐营围栏外走过。阿牛道,“你无事便放心了,我出来时间太久,现在要回去了,过两天再来看你们。”
罗浥尘颔首,这一天一夜的经历也让她精疲力竭,待目送阿牛出了营帐大门,便和阿九一起回了帐子。
夜色暗沉,乌云翻涌。
主营内,齐伯正在替赵怀义请脉。本来像他这种从附近小镇征调而来的大夫是没有资格为统领以上的官员看诊的,但今日医正去了联军营未回,就只好让他来了。
赵怀义的毒早已解了,但挨不过赵术的再三请示,到底还是让大夫过来了。
帐内的炉火烧得正旺,他一只手搭在桌案上,一只手撑着额心闭眼小憩。
黑死涧的事情涉及一些隐秘,暂时不宜对外提及,因此对于这两天发生的事,他命令神龙卫上下噤声,对外只说在路上遇到了一伙盗贼,因此耽误了回营。
正在思索着,就听外面来报,“完颜世子到。”
赵怀义睁开眼,向赵术点了一下头。
帐门被侍从从两侧拉开,伴着一阵凛冽的寒风,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赵怀义虚抬一只手致歉道,“还要烦请世子稍等片刻。”
完颜阿骨打随意扫视一眼,便拱了拱手,轻挑嘴角笑道,“今日临时拜访,未及提前通知,是我考虑不周,打扰了统领看诊,望见谅。”
赵怀义淡淡一笑,示他不必如此客气,并命侍从看茶。
完颜阿骨打脱去外面的氅衣,随意坐在宾客位上,接过侍从手中的茶盏,轻抿慢啖起来。
很快,齐伯便看诊完毕,他撤了赵怀义腕上的金线,躬身答道,“回禀统领,您的身子并无大碍,稍后给您开一付安神补气的方子,稍加调理即可。”
话音刚落,便听一道雄浑的声音道,“统领无碍,阿骨打便放心了。不过,这位医正的看诊手法很是特别啊—”
齐伯这才将视线投向下首坐着的人,一望之下,心却突然噔地狂跳了一下。
这人浓眉阔目,目光似剑,气度好生逼人!
不过,齐伯却确信自己从没见过他,因此,他只拱了拱手,“这位大人见笑了,小人并非医正,只是镇上的寻常大夫。这看诊手法,是祖上传下来的,不过是乡野鄙薄之术罢了。”
赵怀义清咳了一声,淡笑着道,“悬丝问诊虽然少见,但也非什么奇特之术。不过,这些日子来,齐大夫的医术之精怀义也有所耳闻,所以您也不用过于自谦。”
齐伯显然有些讶异赵怀义竟知道自己,他躬了躬身,显得有些惶恐。
赵怀义却不欲纠结于此,他抬眼示意赵术,后者便心领神会地带着齐伯出了帐门。
甫出了营帐,赵术转过身,对身后的齐伯道,“烦请齐大夫回去后再去看一下罗大夫。”
“罗大夫?”齐伯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他今早才知道他们一行遇到了盗贼,但后来听说人已经安全返回了才放下心,难道他听岔了?
赵术扯了扯嘴角,“罗大夫无事,只是……统领想确认一下。”
齐伯早已忽略了赵术后面的言语,他胡乱地告了一声辞,满心只想早些过去看一看罗丫头是否真的无事了。
营帐内,完颜阿骨打抿了一口茶,笑着道,“大宋军营真是人才济济啊。”
“不过青囊之术罢了,怎敢与世子麾下数千舍利(契丹语中勇士)相比呢。”赵怀义挑了挑眉,淡淡一笑。
“不过区区蛮夫,不值一提。”完颜阿骨打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而后一脸关切地道,“这次幸得统领庇护,不然小妹定遭歹人毒手。见到统领无恙,在下也才安心。不若因此统领有个好歹,阿骨打怕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瞧着完颜氏一脸真诚,赵怀义轻叹一声,“世子言重了,说起来此事起因还在于我,若非怀义带着格格出去,恐怕也不会遭此凶险。”
“怎能怪罪统领,原是小妹太贪玩了。”完颜阿骨打沉声道,语气颇为无奈,“幸好有统领带着,方才保住小命,要不然还不定惹出什么祸事。”
赵怀义眉心一跳,就听完颜阿骨打继续道,“说起来,这是统领第二次救小妹了。您的这份搭救之恩,阿骨打实在不知如何感激才好。汉人有句话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既然您与小妹这么有缘,不若就此成就一份姻缘,不知统领意下如何?”
赵怀义端杯的手一顿,重新抬头望向一旁的完颜氏,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笑意,“多谢世子抬爱,只是,家父早已给在下定下了婚约。”
完颜阿骨打颇为意外地“哦”了一声,继续客气地笑道,“竟是从未听说,不知是哪家闺秀?”
“是家父昔时好友之女,现在并非朝堂中人,世子想必也不知道。”赵怀义淡淡地道。